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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敦煌石窟求平安,长安祸起痴儿还

    次日清晨,无争整理衣冠,在卫士的带领下,去见安西候赵瀚。在门外候了许久,卫士才出来对他说:“将军让你进去。”

    无争走进宫阁,见其中陈设与汉地无异。跟着卫兵的步伐,很快来至东厢书房,只见个满头华发,广额阔面的男人,正坐在木椅上和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贵妃玉泉女儿?应该说是儿子,你们藏得可真深。”

    无争淡淡的说:“无论我母亲是谁,我父皇都是大唐的皇帝。”

    安西候赵瀚站起来,他的身躯竟比候嗔还要壮硕、高大,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仿若一只下山的老虎。

    “这么说我还要向你参拜不成!”

    “我已是庶人之身,将军应向长安礼拜。”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可这世道怕没有用。”

    二人僵持几息,赵瀚请无争入座,他问:“你父皇说你聪慧过人,相信这一路你也听到了不少关于敦煌的传言。你认为我该不该称王?”

    无争说:“昨日我在敦煌的街头听到一首赞歌,名曰《望江南》,其人唱道:‘曹公德,为国拓西边。六戎尽来作百姓,压弹河陇定羌浑,雄名远近闻。尽忠孝,向主立殊勋。靖难论兵扶社稷,恒将筹略定妖氛。愿万载作人君。’依我看,称不称王,乃时势而定,非人力所能阻。”

    赵瀚说:“曹公在时就已自称拓西大王,这几年归义军又以敦煌国的名义与契丹往来。归义军内的曹、张两家族认为,我们偏安一隅,各大势力都不能得罪。

    苏牧这次来,带来了皇上的口谕,他让我与泾原节度使吕琦夹击回鹘,肃清河西。可我办不到,纵使能说服张氏,也无法说服曹氏,回归朝廷,谁能保证圣上不会剥夺归义军的指挥权?”

    “天下还未平定,河西要稳固,父皇暂时不会调遣的归义军。”

    “你也说了,只是暂时,李康做事的决绝与狠辣,是要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的。再说,吾兄被他软禁至死,吾姐被他冷落多年,郁郁而终,我赵家已不欠他李康什么,凭什么我要帮他!”

    “父皇身体快不行了,即位的是二郎。”

    “你说那孩子?”赵瀚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是啊,那孩子与二姐很像。”

    无争突然跪地请求:“二郎仁慈,多谋少断,日后还请将军能帮他一帮!”

    赵瀚点点头,没再说别的,让人送无争出府。

    回到驿所,无争这才想起怎么没见苏牧和李百战,向驿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苏牧来的时候,在驿战正好撞上契丹的使臣。双方发生矛盾,苏牧拿着节杖打伤契丹使臣,被赵瀚关进监狱。李百战为给苏牧讨公道,冲到赵瀚府上大骂,也被人关进监狱。

    无争无奈,只好来找龙嗔,却见龙嗔正趴在床上,屁股上正覆这膏药。

    “龙将军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给我兄弟说情,被义父打的。”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你家那苏大人性子太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不只打伤辽国的皇太子,还骂我义父不忠不义。我义父也没真生气,就是想要苏大人亲自给契丹人陪个不是,可那家伙跟个倔驴似的,怎么劝都不听。”

    无争拍拍额头,他万万想不到一路上表现温雅的苏牧大人,竟还会动手打人?

    “还有别的办法吗?”

    “哼,指望苏大人服软,我看不可能。”龙嗔说:“没事,我义父不会伤害他们的,无非就关苏大人一段时间,等他老人家气消了,也就放人了。”无争叹口气,明天他和夏凡要去石窟拜佛,本来打算叫上苏牧和李百战。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看来明天去拜佛的计划要推迟,他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求见赵瀚,为他二人说情。

    可就在回去驿所的路上,无争却在隔壁驿所撇见个熟悉的身影。他来到隔壁驿所门口,问:“里面住的什么人?”

    “契丹国的使团。”

    无争正说着突然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楼梯上,喊道:“赵天狩(耶律夜)!”正抱着半个回鹘瓜吃这的耶律夜,听门口有人喊他原来的名字,理也不理,只是拿着勺子,边挖这瓜肉边往楼下走。

    “耶律夜,耶律夜!”

    “听到了,听到了,让他进来吧。”

    无争对耶律夜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满,想当初在长安耶律夜可没少向他请教问题。如今倒摆起谱来了…

    “你”无争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耶律夜头顶带这个高高的天竺帽子,忍不住乐了出来。

    “李无争,好笑吗?再笑你就走!”

    “好小子,我名字是你叫的,以前你都喊什么”

    “以前叫哥哥,可我们背地里都喊你姐姐!”

    无争无言以对,转身就往外走。就听耶律夜说:“这就走了?你难道不想让我为苏牧那混账求情?”说着就见耶律夜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头顶鼓起的大包,说:“你看看我被他打的,你觉得我应该为他求情吗?”

    “那你想怎么做?”

    “哼,我渴了,先给我端杯茶。”

    无争冷笑,说:“耶律夜你少给我使脸色,我不是二郎,不会受你的挟制!”说着他起身要走,却只听耶律夜说:“二郎危矣!”

    “你胡说什么!”

    “我不能挟制殿下,却能拿二郎挟制你。”耶律夜起身,走到无争身边说:“幽州节度使石崇光已决议归降我国,李康若在,我族不会大举南下,可他若不在,你认为我父皇会怕二郎吗?”

    “不可能!”

    “是真是假,用不了多久便知。我在长安留有探子,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长安与我再无相干!”

    “那殿下明天何不启程西去?”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无争拂袖离去,待回到驿所,辗转难眠,熬到清晨,刚有些睡意,就听驿卒敲门:“殿下,门外有个自称翟池雁的人,说是您要去看石窟佛画。”无争强挣扎起来,正要穿衣,夏凡看出了他脸色不对,便说:“夫君,要不明天再去吧?我想再多睡会。”

    无争拉住她的手,说:“明天咱们走,不能再耽搁了。”

    夏凡无争如此坚定,只好点头同意。无争带上几名卫士,在翟池雁的带领下来到敦煌石窟。远远望去,石窟就散落在矮矮的‘土山’上,就像野蜂的巢。唯一值得惹人瞩目的是,山崖上修建的九层楼阁和山脚下的少许绿植。随着离石窟越近,那大大小小数千窟的佛洞,开始慢慢展现。无争收起轻视之意,跨进九层楼阁,阁内十余丈高的大佛,瞬间震住了他的心。

    ……

    一天的游历,无争虽自认博古通今,可当面对敦煌石窟经历前千年沧桑而不朽的美,他竟难以言表。临走前,无争给了翟池雁一笔钱,希望他为自己画一窟梦中的大雪山国。等回到敦煌,苏牧与李百战也被放了出来,事后无争才知道原来是耶律夜为他二人求情。

    第二天,无争、夏凡还有空明,向赵瀚辞行。赵瀚为他们准备骆驼,足够的干粮和水。可当从玉门关踏入莫贺延碛的那一刻,无争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戈壁、黄沙,目之所及,荒凉无边。此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昼则劣风拥沙,散如时雨。在毫无参照物的世界行走,他们遭遇到大风沙,很快迷失方向。在风沙中兜兜转转十余日,所带的干粮和水都快耗尽。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无争,他因被毒蝎所蛰,生命垂危,幸好遇到蒲昌海附近的当地人,出手救治,才得以生还。

    而这时苏牧派来的骑兵也追上他们。告诉无争一个噩耗。父皇李康驾崩,二郎也被扣上了谋杀父皇的罪名,现在正生死不明。

    “你要走?”夏凡质问无争:“你不是说要陪我回家的吗?”

    “我怕了。”

    “你说谎,你是不爱我了吗?”夏凡搬住无争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懂了:“长安有你更爱的人对吗?”

    “二郎救过我,他出事我不能不回去。”无争抱住夏凡,说:“等着我,在敦煌等着我,我会带你回家!等我报完他的恩,咱们一起去找大雪山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