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功亏一篑
刀芒闪烁，吴浩奇起手打出一记“去红尘”。
长刀刀芒暴涨三尺，随后提刀直斩黑猫头顶。
黑猫上次被吴浩奇斩断了尾巴，现在又被吴浩奇搅了好事。眼看到手的猎物，飞了。
恨意升腾，紫芒大亮，黑猫挥爪直击吴浩奇的刀芒。
新仇旧恨一起算，积胸恶气今日断。
凶狂的妖气，直接撕裂吴浩奇的刀芒，黑爪斩在长刀上，一股巨力将吴浩奇打飞了出去。
“嘭！”吴浩奇撞倒了一家店铺的大门，摔进了屋内。黑猫不依不饶，张嘴吐出一道紫色光柱，瞬间将店铺整个炸飞。
木屑纷飞！烟尘四起！
看到爆炸的惨状，黑猫嘴角翘起。
然而不等它高兴自得，蓝色刀芒冲天而起，照亮两边街道！
废墟里，现出吴浩奇挺拔的身影。背对月光，吴浩奇双手举刀，蓝色刀芒暴涨十丈，遮掩半个月亮。
一刀斩下！
“一统天下！”
庞大的刀芒还没逼近身边，就让黑猫背脊发凉。
元气爆炸，狂乱的空气将爆炸中心的一切吹飞，整个街道被一分为二，只剩下黑猫孤独的身影。
黑猫此时被妖气包裹，全身都躲在一面妖气凝成的紫色巨盾后面。
“嚓！嗤嗤！”
巨盾应声而碎，宛如瓷器一般碎裂，而后消散在空气中。
月光落在黑猫身上，映出刺眼的红，那是它的血。
它右面的毛发被刀芒炸飞，露出一块桌子大小的伤口。更可恨的是，它的胡须也被砍断了几根。
它又受伤了，还是伤在同一个人类手里。
这让黑猫癫疯欲狂！它发誓，它一定要掏出他的心脏，然后好好欣赏他那张因为失去心脏，而痛苦不堪的脸。
黑猫周身妖气瞬间爆发，紫芒冲天而起。而后一个闪烁，瞬间跃在吴浩奇的头顶，双爪抓出。这一次，它定要将吴浩奇，当场格杀。
吴浩奇因为用了“一统天下”，元气顿时去了一半，正是气力衰弱之际。没想到黑猫正面吃他一刀，居然只是受了轻伤。非但如此，还能更加猛烈地反击。
无奈只能举刀横挡，搏命一击。长刀上，刀芒再度爆发三丈，挡在身前。
黑猫的黑爪悍然撕碎吴浩奇的刀芒，打在吴浩奇的长刀上。巨力爆发，将吴浩奇炸飞出去，狠狠地砸出一个大坑。
黑猫得势不饶人，电射而来，欲要给吴浩奇最后一击！
吴浩奇看着黑猫逼近，却因为受伤，难以躲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空中陡然出现碧色狂潮！
宛如自九天而来，如钱塘大潮般，飞流直下，排山倒海而来。
“怒海狂涛！”
黑猫没想到又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是这次换了个人。身形闪动，踏波直上，冲天而起，避开了这股元气狂涛。
碧芒一闪，文如玉带着吴浩奇闪到了旁边，跟黑猫分庭对峙。
文如玉早前在支撑“碧潮帘”，眼看黑猫要致吴浩奇于死地。顿时缩减元气，使出“怒海狂涛”，替吴浩奇解围。
黑猫之前只顾着杀掉吴浩奇，没想到文如玉还有余力。一时不慎，竟被他救走了吴浩奇。
落在屋顶上，黑猫迎风而立。
它的听力非人类能想象。它已经发现了很多人都在往这里赶。四周火把也越亮越多。纵然怒气再盛，杀气再重，也必须撤退了。
它已经受了伤，若是被拖住，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黑猫不甘地看了吴浩奇一眼，还是朝着“碧潮帘”跳去。
“它想要逃走！快留下它！”
吴浩奇抬手又是一记“去红尘”斩向黑猫，并且急声提醒文如玉。
文如玉元气再催，加强“碧潮帘”的厚度。
但是黑猫一挥爪，在水幕上切出一个一米多长，一尺多宽的口子。身形变化，仿佛液体一样，眨眼间就从这个口子脱身而去。
文如玉为救吴浩奇缩减了支撑“碧潮帘”的元气，再加上本就不是黑猫的对手，如何能困得住它？
又是功亏一篑。吴浩奇一拳打飞一张破烂的桌子，不甘心地看着黑猫离开。
“呼啦啦！”
巡逻的捕快们终于赶到，张捕头和手下们看着眼前的战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一方面是没想到猫妖如此厉害，一方面是没想到街道会变成这样。
这破坏得也太狠了，差点拆了一整条街！
随便看看，也有至少二十家店铺被卷进来，变成一片废墟。
张捕头的脸色每多看一眼，就难看一分。在看着浑身脏乱不堪的吴浩奇和文如玉，强压下怒气，黑着脸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二人齐声答道：“没事。只是一点轻伤。”
张捕头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猫妖呢？”
“跑了！那畜生实在厉害，留不住它。”吴浩奇恨恨地说道。
“跑~了？”张捕头听到吴浩奇的回答，简直怀疑要自己的耳朵坏了，忍不住提高了好几个声调。
“跑了！你们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你们让我怎么跟这些店主交代？啊~？”张捕头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吴浩奇和文如玉疯狂咆哮！
吴浩奇和文如玉怔怔地看着满地的废墟，说不出话。
“勾~勾勾~~”
天亮了。
张捕头一夜没合眼，看着一群店主七嘴八舌地一直吵个不停，他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平日里店主还对捕快们很客气，现在却个个要吃人。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换他自己，估计都要打人了。
缉查尉的捕快们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抓不到猫妖，还造成这么的大损失，现在就算是这些商家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也没理还嘴。还得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瘦子捕快一脸赔笑，左右逢源，总算是暂时把局势稳住了，没有动起手来。
张捕头回到里屋一拍桌子，这黑锅他不能背。虽然这么做会丢尽面子，但是他也不能家里没有米啊。
虽然万幸没有首饰店，但是这些店铺加起来，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他用头来赔？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来。
没办法，张捕头只能找缉查尉的都尉商量。
中午，“半日闲”。
掌柜的、文如玉正和张捕头在一桌吃饭。
张捕头喝了几杯酒，干咳了两声，才皱皱巴巴地张开嘴：“毁坏的店铺一共二十八家。那个，都尉大人说了。这赔款嘛，可以分成三份。”
顿了顿，张捕头继续补充：“赔款一共是一万两千两银子。我们缉查尉愿意出五千两，剩下的你们自己分配。我们只能出这么多了。”说完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说话。
“我可是见义勇为！为了救人，才打破了那些店铺。怎么能让我赔钱？”吴浩奇急得跳脚，大声朝着张捕头争辩。
“我可是受害者！猫妖在城里害人了，你们缉查尉抓不到妖怪，那家伙才找上我。怎么能让我赔钱？分明是你们缉查尉办事不力。”文如玉也急得涨红了脸。要是让他爹知道他欠了这么多钱，非得剥掉他的皮不可。
张捕头也是老脸发红。
他早就知道吴浩奇和文如玉会这样争辩。猫妖害人，吴浩奇那次可不是第一次。这个案子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猫妖一直猎杀的都是贫民，所以事情并没有闹大。其他的部门也有很多事要忙，抽调人手加强巡逻，都尉已经是压力很大了。
当然张捕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之所以上面不够重视，是因为被害死的不是上面的老爷们。
吴浩奇还遇上了它两次，他们干脆就连影子都看不到。被黑猫耍得团团转，被害的人数却一直没有减少。缉查尉动用人手都要花钱，都尉也不是什么烂心肝的恶人，那当然也没钱。凑出来五千两银子，说实话张捕头都挺意外的。
张捕头看着吴浩奇问道：“和源街是谁劈成两半的？”
“是我不假，可我那是为了救人啊······”
张捕头扭过头看向文如玉，无视吴浩奇的解释，继续问道：“卖布的铺子，是谁打破的？”
“是我。可我那是被猫妖袭击······”
问完，张捕头双眼紧闭，任他俩怎么解释就是不说话，闭目养神。
等他俩都说累了，张捕头才睁开眼，说：“这样，我们缉查尉出六千两，真的是只有这么多了。吴老弟，你破坏得最多，但你是为了救文老弟，你出三千两。文老弟，你家里毕竟殷实，又是因你而起，你就多出点吧。”说完张捕头对着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以为如何？”
一直淡定自若，自顾自喝茶的掌柜，放下茶杯，说了一句：“就这样吧。”又冲着小二们喊道：“该干活的干活，都耽搁这么久了，还愣着干什么。”
小二们赶紧散开，各自干活了。
张捕头也起身，抱拳一礼：“既然如此，某家还有事要忙，就告辞了。”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头也不回。
吴浩奇和文如玉还要上前理论，却被掌柜拦住了。
掌柜的也不多做解释，只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看完了，再决定赔不赔。”说完就下楼，朝着城西走去。
吴浩奇二人一头雾水，看见掌柜的如此郑重，也只得跟上去了。
掌柜的领着吴浩奇二人到了一片居民住宅，扭头跟他们解释：“你们破坏的那条街，所有的店主都住在这一片。”
这里不是什么富人区，而是平民区。里面的房子也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红砖青瓦。
现在则因为昨夜的猫妖，热闹非凡。
心事，琐事，生意事，事事纠缠；哭声，骂声，吵架声，声声入耳。
“我不活了！一夜之间，货全没了，你叫我怎么活呀。”一个身穿粗衣的妇女，正在嚎啕大哭。孩子看见娘哭，也是放声大哭。
“天杀的妖怪，怎么就挑到了我家的店，一卷布也没给我留下。”
“你别给我在这叫苦，赶紧给我交货，不然让我喝西北风啊。”一个老头正跟一个中年人在吵架。
“来，吃点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吃了再说。”这家面铺没有被猫妖波及，堪堪逃过了这场灾祸。女主人正给一家包子铺老板娘送饭，细声宽慰。
包子铺是老板娘家仅有的家产，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得点灯起来和面，包包子。每天累得腰酸背疼，咬牙坚持，就为了能让孩子能上到学堂，将来能成才。现在铺子没了，老板娘已经哭干了眼泪。想着孩子前途路断，老板娘几欲投河自尽，一了百了。
一个包子两文钱，天知道他们夫妇攒了多久，才在和源街买到一间门面房。眼瞅着苦尽甘来，却又天降横祸。
往里走，也有几家家底较为殷实的，此刻也是被生意伙伴追的跳脚。不能及时交货，信誉扫地，让他们以后怎么做生意？
更多的是因为这一次巨大损失，泪流满面的。听闻和源街被毁，很多人都来这里讨债，或者催货。总之是纠缠不断，让人头疼欲裂。
很多家庭就像是一个豆腐雕刻而成的楼阁一样，看似精致漂亮，实则脆弱不堪。家里的资产都是环环相扣，每一步经营都如履薄冰。任何一个意外，都会打碎这座豆腐楼阁。
吴浩奇和文如玉看得只剩沉默。
二十八个店铺，最少也有二十个家庭因为这次打击，从本来还算幸福的小日子里，一落千丈，成为穷光蛋。
固然这是猫妖的过错，但是自己二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就算我想赔，也没那么多的钱啊！”吴浩奇忍不住开口。
掌柜的转身看着他们，对吴浩奇说：“这样，你这三千两我来赔，就算我借给你的。以后从你的工钱里扣。”又看向文如玉，继续道：“至于你嘛，如果你怕文长史，我来替你说，顺便给你求个情，怎么样？”
吴浩奇看着那些濒临破碎的家庭，又想到自己的那一刀。咬牙道：“就这样吧。”说完瞬间浑身乏力，双眼无神。
文如玉看着吴浩奇认命了，想到吴浩奇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摊上的事。咬牙对掌柜的开口：“成！那就麻烦掌柜的了。吴兄那三千两，我愿意替他还一千两。”
吴浩奇听到文如玉还算够义气，也露出笑容。
苦中作乐，拉着他一起去喝酒了。
管他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日事，明日再说。今日酒，今天就喝。
看着勾肩搭背，大步而去的二人。掌柜的自言自语：“多大本事，管多大的事。少年郎，英雄路远，道阻且长，三思而多量啊~”
长刀刀芒暴涨三尺，随后提刀直斩黑猫头顶。
黑猫上次被吴浩奇斩断了尾巴，现在又被吴浩奇搅了好事。眼看到手的猎物，飞了。
恨意升腾，紫芒大亮，黑猫挥爪直击吴浩奇的刀芒。
新仇旧恨一起算，积胸恶气今日断。
凶狂的妖气，直接撕裂吴浩奇的刀芒，黑爪斩在长刀上，一股巨力将吴浩奇打飞了出去。
“嘭！”吴浩奇撞倒了一家店铺的大门，摔进了屋内。黑猫不依不饶，张嘴吐出一道紫色光柱，瞬间将店铺整个炸飞。
木屑纷飞！烟尘四起！
看到爆炸的惨状，黑猫嘴角翘起。
然而不等它高兴自得，蓝色刀芒冲天而起，照亮两边街道！
废墟里，现出吴浩奇挺拔的身影。背对月光，吴浩奇双手举刀，蓝色刀芒暴涨十丈，遮掩半个月亮。
一刀斩下！
“一统天下！”
庞大的刀芒还没逼近身边，就让黑猫背脊发凉。
元气爆炸，狂乱的空气将爆炸中心的一切吹飞，整个街道被一分为二，只剩下黑猫孤独的身影。
黑猫此时被妖气包裹，全身都躲在一面妖气凝成的紫色巨盾后面。
“嚓！嗤嗤！”
巨盾应声而碎，宛如瓷器一般碎裂，而后消散在空气中。
月光落在黑猫身上，映出刺眼的红，那是它的血。
它右面的毛发被刀芒炸飞，露出一块桌子大小的伤口。更可恨的是，它的胡须也被砍断了几根。
它又受伤了，还是伤在同一个人类手里。
这让黑猫癫疯欲狂！它发誓，它一定要掏出他的心脏，然后好好欣赏他那张因为失去心脏，而痛苦不堪的脸。
黑猫周身妖气瞬间爆发，紫芒冲天而起。而后一个闪烁，瞬间跃在吴浩奇的头顶，双爪抓出。这一次，它定要将吴浩奇，当场格杀。
吴浩奇因为用了“一统天下”，元气顿时去了一半，正是气力衰弱之际。没想到黑猫正面吃他一刀，居然只是受了轻伤。非但如此，还能更加猛烈地反击。
无奈只能举刀横挡，搏命一击。长刀上，刀芒再度爆发三丈，挡在身前。
黑猫的黑爪悍然撕碎吴浩奇的刀芒，打在吴浩奇的长刀上。巨力爆发，将吴浩奇炸飞出去，狠狠地砸出一个大坑。
黑猫得势不饶人，电射而来，欲要给吴浩奇最后一击！
吴浩奇看着黑猫逼近，却因为受伤，难以躲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空中陡然出现碧色狂潮！
宛如自九天而来，如钱塘大潮般，飞流直下，排山倒海而来。
“怒海狂涛！”
黑猫没想到又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是这次换了个人。身形闪动，踏波直上，冲天而起，避开了这股元气狂涛。
碧芒一闪，文如玉带着吴浩奇闪到了旁边，跟黑猫分庭对峙。
文如玉早前在支撑“碧潮帘”，眼看黑猫要致吴浩奇于死地。顿时缩减元气，使出“怒海狂涛”，替吴浩奇解围。
黑猫之前只顾着杀掉吴浩奇，没想到文如玉还有余力。一时不慎，竟被他救走了吴浩奇。
落在屋顶上，黑猫迎风而立。
它的听力非人类能想象。它已经发现了很多人都在往这里赶。四周火把也越亮越多。纵然怒气再盛，杀气再重，也必须撤退了。
它已经受了伤，若是被拖住，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黑猫不甘地看了吴浩奇一眼，还是朝着“碧潮帘”跳去。
“它想要逃走！快留下它！”
吴浩奇抬手又是一记“去红尘”斩向黑猫，并且急声提醒文如玉。
文如玉元气再催，加强“碧潮帘”的厚度。
但是黑猫一挥爪，在水幕上切出一个一米多长，一尺多宽的口子。身形变化，仿佛液体一样，眨眼间就从这个口子脱身而去。
文如玉为救吴浩奇缩减了支撑“碧潮帘”的元气，再加上本就不是黑猫的对手，如何能困得住它？
又是功亏一篑。吴浩奇一拳打飞一张破烂的桌子，不甘心地看着黑猫离开。
“呼啦啦！”
巡逻的捕快们终于赶到，张捕头和手下们看着眼前的战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一方面是没想到猫妖如此厉害，一方面是没想到街道会变成这样。
这破坏得也太狠了，差点拆了一整条街！
随便看看，也有至少二十家店铺被卷进来，变成一片废墟。
张捕头的脸色每多看一眼，就难看一分。在看着浑身脏乱不堪的吴浩奇和文如玉，强压下怒气，黑着脸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二人齐声答道：“没事。只是一点轻伤。”
张捕头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猫妖呢？”
“跑了！那畜生实在厉害，留不住它。”吴浩奇恨恨地说道。
“跑~了？”张捕头听到吴浩奇的回答，简直怀疑要自己的耳朵坏了，忍不住提高了好几个声调。
“跑了！你们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你们让我怎么跟这些店主交代？啊~？”张捕头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吴浩奇和文如玉疯狂咆哮！
吴浩奇和文如玉怔怔地看着满地的废墟，说不出话。
“勾~勾勾~~”
天亮了。
张捕头一夜没合眼，看着一群店主七嘴八舌地一直吵个不停，他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平日里店主还对捕快们很客气，现在却个个要吃人。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换他自己，估计都要打人了。
缉查尉的捕快们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抓不到猫妖，还造成这么的大损失，现在就算是这些商家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也没理还嘴。还得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瘦子捕快一脸赔笑，左右逢源，总算是暂时把局势稳住了，没有动起手来。
张捕头回到里屋一拍桌子，这黑锅他不能背。虽然这么做会丢尽面子，但是他也不能家里没有米啊。
虽然万幸没有首饰店，但是这些店铺加起来，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他用头来赔？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来。
没办法，张捕头只能找缉查尉的都尉商量。
中午，“半日闲”。
掌柜的、文如玉正和张捕头在一桌吃饭。
张捕头喝了几杯酒，干咳了两声，才皱皱巴巴地张开嘴：“毁坏的店铺一共二十八家。那个，都尉大人说了。这赔款嘛，可以分成三份。”
顿了顿，张捕头继续补充：“赔款一共是一万两千两银子。我们缉查尉愿意出五千两，剩下的你们自己分配。我们只能出这么多了。”说完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说话。
“我可是见义勇为！为了救人，才打破了那些店铺。怎么能让我赔钱？”吴浩奇急得跳脚，大声朝着张捕头争辩。
“我可是受害者！猫妖在城里害人了，你们缉查尉抓不到妖怪，那家伙才找上我。怎么能让我赔钱？分明是你们缉查尉办事不力。”文如玉也急得涨红了脸。要是让他爹知道他欠了这么多钱，非得剥掉他的皮不可。
张捕头也是老脸发红。
他早就知道吴浩奇和文如玉会这样争辩。猫妖害人，吴浩奇那次可不是第一次。这个案子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猫妖一直猎杀的都是贫民，所以事情并没有闹大。其他的部门也有很多事要忙，抽调人手加强巡逻，都尉已经是压力很大了。
当然张捕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之所以上面不够重视，是因为被害死的不是上面的老爷们。
吴浩奇还遇上了它两次，他们干脆就连影子都看不到。被黑猫耍得团团转，被害的人数却一直没有减少。缉查尉动用人手都要花钱，都尉也不是什么烂心肝的恶人，那当然也没钱。凑出来五千两银子，说实话张捕头都挺意外的。
张捕头看着吴浩奇问道：“和源街是谁劈成两半的？”
“是我不假，可我那是为了救人啊······”
张捕头扭过头看向文如玉，无视吴浩奇的解释，继续问道：“卖布的铺子，是谁打破的？”
“是我。可我那是被猫妖袭击······”
问完，张捕头双眼紧闭，任他俩怎么解释就是不说话，闭目养神。
等他俩都说累了，张捕头才睁开眼，说：“这样，我们缉查尉出六千两，真的是只有这么多了。吴老弟，你破坏得最多，但你是为了救文老弟，你出三千两。文老弟，你家里毕竟殷实，又是因你而起，你就多出点吧。”说完张捕头对着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以为如何？”
一直淡定自若，自顾自喝茶的掌柜，放下茶杯，说了一句：“就这样吧。”又冲着小二们喊道：“该干活的干活，都耽搁这么久了，还愣着干什么。”
小二们赶紧散开，各自干活了。
张捕头也起身，抱拳一礼：“既然如此，某家还有事要忙，就告辞了。”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头也不回。
吴浩奇和文如玉还要上前理论，却被掌柜拦住了。
掌柜的也不多做解释，只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看完了，再决定赔不赔。”说完就下楼，朝着城西走去。
吴浩奇二人一头雾水，看见掌柜的如此郑重，也只得跟上去了。
掌柜的领着吴浩奇二人到了一片居民住宅，扭头跟他们解释：“你们破坏的那条街，所有的店主都住在这一片。”
这里不是什么富人区，而是平民区。里面的房子也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红砖青瓦。
现在则因为昨夜的猫妖，热闹非凡。
心事，琐事，生意事，事事纠缠；哭声，骂声，吵架声，声声入耳。
“我不活了！一夜之间，货全没了，你叫我怎么活呀。”一个身穿粗衣的妇女，正在嚎啕大哭。孩子看见娘哭，也是放声大哭。
“天杀的妖怪，怎么就挑到了我家的店，一卷布也没给我留下。”
“你别给我在这叫苦，赶紧给我交货，不然让我喝西北风啊。”一个老头正跟一个中年人在吵架。
“来，吃点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吃了再说。”这家面铺没有被猫妖波及，堪堪逃过了这场灾祸。女主人正给一家包子铺老板娘送饭，细声宽慰。
包子铺是老板娘家仅有的家产，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得点灯起来和面，包包子。每天累得腰酸背疼，咬牙坚持，就为了能让孩子能上到学堂，将来能成才。现在铺子没了，老板娘已经哭干了眼泪。想着孩子前途路断，老板娘几欲投河自尽，一了百了。
一个包子两文钱，天知道他们夫妇攒了多久，才在和源街买到一间门面房。眼瞅着苦尽甘来，却又天降横祸。
往里走，也有几家家底较为殷实的，此刻也是被生意伙伴追的跳脚。不能及时交货，信誉扫地，让他们以后怎么做生意？
更多的是因为这一次巨大损失，泪流满面的。听闻和源街被毁，很多人都来这里讨债，或者催货。总之是纠缠不断，让人头疼欲裂。
很多家庭就像是一个豆腐雕刻而成的楼阁一样，看似精致漂亮，实则脆弱不堪。家里的资产都是环环相扣，每一步经营都如履薄冰。任何一个意外，都会打碎这座豆腐楼阁。
吴浩奇和文如玉看得只剩沉默。
二十八个店铺，最少也有二十个家庭因为这次打击，从本来还算幸福的小日子里，一落千丈，成为穷光蛋。
固然这是猫妖的过错，但是自己二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就算我想赔，也没那么多的钱啊！”吴浩奇忍不住开口。
掌柜的转身看着他们，对吴浩奇说：“这样，你这三千两我来赔，就算我借给你的。以后从你的工钱里扣。”又看向文如玉，继续道：“至于你嘛，如果你怕文长史，我来替你说，顺便给你求个情，怎么样？”
吴浩奇看着那些濒临破碎的家庭，又想到自己的那一刀。咬牙道：“就这样吧。”说完瞬间浑身乏力，双眼无神。
文如玉看着吴浩奇认命了，想到吴浩奇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摊上的事。咬牙对掌柜的开口：“成！那就麻烦掌柜的了。吴兄那三千两，我愿意替他还一千两。”
吴浩奇听到文如玉还算够义气，也露出笑容。
苦中作乐，拉着他一起去喝酒了。
管他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日事，明日再说。今日酒，今天就喝。
看着勾肩搭背，大步而去的二人。掌柜的自言自语：“多大本事，管多大的事。少年郎，英雄路远，道阻且长，三思而多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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