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顽童与少年
从搭伙过日子的角度看，陈策与童复相处得算是融洽。
童复有一手好厨艺，陈策有非凡的味觉，一个做一个吃，做饭的不用孤芳自赏，吃饭的不怕大快朵颐。
一张雕工精细的方桌上，放着四道精致的菜肴。
童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陈策狼吞虎咽，瞪了他一眼，说：“别那么下贱，就咱爷俩，没人给你抢。”
“真好吃！”陈策一边夸赞，一边夹菜，“今天怎么没去巡街？”
“我这把岁数了，还巡个屁街！”童复拿起筷子，夹菜吃饭，“我还能留在开封府，是府尹大人、当今太子赏口饭吃。我岁数大了，也不能跟小捕快抢饭吃，就做些个闲活儿，跑跑腿，逛闲街。”
“咱爷俩有缘呢！”陈策放下筷子，“我也是个跑腿。”
“这次去西京还有啥收获？”
“收获大了。”陈策眼前浮现起赵柒的音容笑貌来，“我在西京，讨了个媳妇儿。”
“放屁！”童复摇头不信。
“你还别不信。”陈策呵呵一笑。
砰砰！
拍门声响起。
陈策起身开门，拉开门的瞬间，眼睛瞪圆，愣在当场。
门外，赵柒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拿着舆图，正自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一刻，他懵圈了，只觉赵柒身上晕着一圈夺目的光芒，好似下凡的仙女。那光芒越来越旺盛，也将他裹了起来，顿时忘我。
“阿策，愣在哪里做甚？”童复在屋里喊道。
“陈策——”赵柒假装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谁呀？”童复走出堂屋，瞧见赵柒，“这位小娘子找谁？”
“拎着！”赵柒嫣然一笑，将包裹递给了陈策。
陈策魂不守舍地接过包裹，问了一句废话：“你跟踪我来的？”
赵柒不理他，一脚踏进院里，向童复问话：“您是童捕头吗？”
童复点头：“是。”
陈策回过神来，兴奋地说：“柒姑娘，这是我家，这是老童，你可以叫他老顽童。”
“老顽童？”赵柒又向前走了两步，“你就是老顽童？”
童复嗯了一声：“你就是阿策的媳妇儿？”
“媳妇儿？”赵柒优雅地转了半圈，眸子里似窝着一根针，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陈策，然后侧转身来，向童复微微一笑，“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老顽童，信了吧？”陈策松了口气，拎着包裹向客堂走去，“柒姑娘……阿柒……进去说话。”
童复向赵柒投以微笑：“柒姑娘，屋里请。”
赵柒跟着陈策、童复走进堂屋，瞥见餐桌上的菜肴，笑道：“我还饿着呢！阿策，给我拿双筷子！”
童复摆摆手：“粗茶淡饭的，怎么能招待客人？”
陈策放下包裹：“阿柒，我带你去十三间楼！”
赵柒摇头笑笑，伸手拈起一片菜叶来，咀嚼两口，眉头蹙起。
她又拈起另外盘子里的菜肴，越吃越皱眉，抬头向陈策望去。
陈策向童复望去，哈哈一笑：“老顽童的手艺还行吧？老顽童可是做过御厨的！”
童复叹了口气：“好了，别自欺欺人啦。”向赵柒望去，“味同嚼蜡，是不是？无滋无味，是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肚中却无真家伙，是不是？”
赵柒微微一笑：“童捕头没了味觉？”
童复嗯了一声：“五年前都没了，空担了御厨的名号。阿策吃了两年饭，每次都狼吞虎咽，逗我开心。”
陈策眼睛湿润：“我吃的不是饭，是家的味道。我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师，连个家都没有，我吃着老顽童做的饭，就像有个家似的。”
赵柒嫣然一笑：“我不是来了吗？以后，我来做饭。”
陈策一愣：“柒姑娘！”
童复呵呵一笑：“好啦，你们别演戏了。我老顽童没其他本事，这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会儿柒姑娘，一会儿阿柒的，明摆着是你喜欢人家小娘子，人家还没点头呢！”
陈策笑着挠挠头：“老顽童的眼睛真毒！”
赵柒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封信，站起身递给童复，说：“童捕头，看看这封信！”
童复狐疑地接过信，抽出信纸看，看着看着，双手抖了起来，忽然快速将信折叠好，放入信封里，说：“柒姑娘，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柒说：“还有空房吗？”
童复说：“西厢房空着。”
赵柒向陈策望去：“拎着包裹，带我去西厢房。”
童复吩咐陈策：“好好照顾柒姑娘，记住，她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以后呀房钱交给柒姑娘。”
赵柒摇摇头：“我就叫您童叔吧？”
童复颇为激动：“好嘞！”
赵柒笑着说：“童叔，我只是暂住，房子给了童叔，便是童叔的。”
赵柒向陈策一点头，率先走出堂屋。
陈策听得迷迷糊糊，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才不管赵柒和童复之间有什么故事，听到赵柒住在西厢房，和他对门而住，一颗心儿就飘飘荡荡地飞走了。
二人走进西厢房，堂屋布置雅致，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胭脂。
赵柒瞥见胭脂盒，走到桌前拿起来瞧：“这房子住过女人——是令夫人？”
陈策脸上一红，放下包裹：“我还未娶亲，何来夫人？”
赵柒举起胭脂盒：“你在撒谎？”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别忘了，我是皇城司暗桩。”赵柒伸手蘸了胭脂，点在了脸颊上，“这是四天前买的，令夫人就在这里，一边抹胭脂，一边跟你调情。”
“胡说八道。”
赵柒不理他，继续说：“胭脂盒为何开着？答案很明显，令夫人涂胭脂时，你色心大动，抱着她亲吻。令夫人心神俱废，忘乎所以，就顺手把胭脂盒放在桌上了。”
“故事编的很精彩。”陈策耸耸肩，“但有一个漏洞。就算我色心大动……”
“你就是色心大动！”
“好！好！我就是色心大动！可是，完事之后，为何不盖上呢？”
“那时候，你一边亲吻着令夫人，一边说你要去西京，令夫人不想你去，跟你撒娇，你不同意，令夫人就发了脾气，回娘家了。”赵柒盯着陈策，“就是这样的，对吧？”
“当然不是。”陈策摇摇头，“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七天前，我从皇城司回来，途径马行街，一个小娘子被四个男子追赶，恰好被我撞见。她手里拿着胭脂盒，一定是偷来的，否则那四个男子不会追她。我救了她，可惜胭脂盒丢了。她没地方可去，便在这里住了三日。这事老顽童是知道的。她丢了胭脂，非常伤心。我见她可怜，就给她买了这盒胭脂。那可是我三个月的房钱呀！”
“那个小娘子感动了，要以身相许，所以你就趁火打劫。”
“别把我想得这么坏！”陈策将包裹放在桌上，“小娘子打开胭脂，就涂了一下，便丢下胭脂盒，捂着脸跑了。接着，我就去了西京，也不知小娘子如何了？”
“小娘子喜欢上你了。”
陈策讪笑一声：“参观一下吧！”
赵柒走进南屋，只见梳妆台、床铺、衣柜齐全，一尘不染。
北屋是个小书房，书柜里堆满了书，屋内十分整洁，靠窗放着一尾古琴。
“老顽童天天打扫。这一定是童夫人的房间。”
“真好。”赵柒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她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线装书，见是《西厢记》，只觉脸上一热，也不回身，问：“咱们编的故事，梅二更可有怀疑？”
“梅二更没怀疑。”陈策得意地说，“你编的好，我讲的也好。”
“是吗？”赵柒回过身来，丢给了陈策一个妩媚的眼神。
陈策心里一荡：“明儿我去见柴帮主。”
“我陪你一起去。”赵柒将书塞入书柜里，“可好？”
“合适吗？”
“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有什么不合适的。”
“未过门的媳妇儿？”陈策挠挠头，“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赵柒向前两步，与陈策脸对脸的贴近，吐气如兰地说：“我们好好在京师演一场戏，揭开湮灭六年的宝津楼旧案的神秘面纱，可好？”
童复有一手好厨艺，陈策有非凡的味觉，一个做一个吃，做饭的不用孤芳自赏，吃饭的不怕大快朵颐。
一张雕工精细的方桌上，放着四道精致的菜肴。
童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陈策狼吞虎咽，瞪了他一眼，说：“别那么下贱，就咱爷俩，没人给你抢。”
“真好吃！”陈策一边夸赞，一边夹菜，“今天怎么没去巡街？”
“我这把岁数了，还巡个屁街！”童复拿起筷子，夹菜吃饭，“我还能留在开封府，是府尹大人、当今太子赏口饭吃。我岁数大了，也不能跟小捕快抢饭吃，就做些个闲活儿，跑跑腿，逛闲街。”
“咱爷俩有缘呢！”陈策放下筷子，“我也是个跑腿。”
“这次去西京还有啥收获？”
“收获大了。”陈策眼前浮现起赵柒的音容笑貌来，“我在西京，讨了个媳妇儿。”
“放屁！”童复摇头不信。
“你还别不信。”陈策呵呵一笑。
砰砰！
拍门声响起。
陈策起身开门，拉开门的瞬间，眼睛瞪圆，愣在当场。
门外，赵柒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拿着舆图，正自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一刻，他懵圈了，只觉赵柒身上晕着一圈夺目的光芒，好似下凡的仙女。那光芒越来越旺盛，也将他裹了起来，顿时忘我。
“阿策，愣在哪里做甚？”童复在屋里喊道。
“陈策——”赵柒假装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谁呀？”童复走出堂屋，瞧见赵柒，“这位小娘子找谁？”
“拎着！”赵柒嫣然一笑，将包裹递给了陈策。
陈策魂不守舍地接过包裹，问了一句废话：“你跟踪我来的？”
赵柒不理他，一脚踏进院里，向童复问话：“您是童捕头吗？”
童复点头：“是。”
陈策回过神来，兴奋地说：“柒姑娘，这是我家，这是老童，你可以叫他老顽童。”
“老顽童？”赵柒又向前走了两步，“你就是老顽童？”
童复嗯了一声：“你就是阿策的媳妇儿？”
“媳妇儿？”赵柒优雅地转了半圈，眸子里似窝着一根针，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陈策，然后侧转身来，向童复微微一笑，“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老顽童，信了吧？”陈策松了口气，拎着包裹向客堂走去，“柒姑娘……阿柒……进去说话。”
童复向赵柒投以微笑：“柒姑娘，屋里请。”
赵柒跟着陈策、童复走进堂屋，瞥见餐桌上的菜肴，笑道：“我还饿着呢！阿策，给我拿双筷子！”
童复摆摆手：“粗茶淡饭的，怎么能招待客人？”
陈策放下包裹：“阿柒，我带你去十三间楼！”
赵柒摇头笑笑，伸手拈起一片菜叶来，咀嚼两口，眉头蹙起。
她又拈起另外盘子里的菜肴，越吃越皱眉，抬头向陈策望去。
陈策向童复望去，哈哈一笑：“老顽童的手艺还行吧？老顽童可是做过御厨的！”
童复叹了口气：“好了，别自欺欺人啦。”向赵柒望去，“味同嚼蜡，是不是？无滋无味，是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肚中却无真家伙，是不是？”
赵柒微微一笑：“童捕头没了味觉？”
童复嗯了一声：“五年前都没了，空担了御厨的名号。阿策吃了两年饭，每次都狼吞虎咽，逗我开心。”
陈策眼睛湿润：“我吃的不是饭，是家的味道。我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师，连个家都没有，我吃着老顽童做的饭，就像有个家似的。”
赵柒嫣然一笑：“我不是来了吗？以后，我来做饭。”
陈策一愣：“柒姑娘！”
童复呵呵一笑：“好啦，你们别演戏了。我老顽童没其他本事，这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会儿柒姑娘，一会儿阿柒的，明摆着是你喜欢人家小娘子，人家还没点头呢！”
陈策笑着挠挠头：“老顽童的眼睛真毒！”
赵柒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封信，站起身递给童复，说：“童捕头，看看这封信！”
童复狐疑地接过信，抽出信纸看，看着看着，双手抖了起来，忽然快速将信折叠好，放入信封里，说：“柒姑娘，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柒说：“还有空房吗？”
童复说：“西厢房空着。”
赵柒向陈策望去：“拎着包裹，带我去西厢房。”
童复吩咐陈策：“好好照顾柒姑娘，记住，她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以后呀房钱交给柒姑娘。”
赵柒摇摇头：“我就叫您童叔吧？”
童复颇为激动：“好嘞！”
赵柒笑着说：“童叔，我只是暂住，房子给了童叔，便是童叔的。”
赵柒向陈策一点头，率先走出堂屋。
陈策听得迷迷糊糊，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才不管赵柒和童复之间有什么故事，听到赵柒住在西厢房，和他对门而住，一颗心儿就飘飘荡荡地飞走了。
二人走进西厢房，堂屋布置雅致，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胭脂。
赵柒瞥见胭脂盒，走到桌前拿起来瞧：“这房子住过女人——是令夫人？”
陈策脸上一红，放下包裹：“我还未娶亲，何来夫人？”
赵柒举起胭脂盒：“你在撒谎？”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别忘了，我是皇城司暗桩。”赵柒伸手蘸了胭脂，点在了脸颊上，“这是四天前买的，令夫人就在这里，一边抹胭脂，一边跟你调情。”
“胡说八道。”
赵柒不理他，继续说：“胭脂盒为何开着？答案很明显，令夫人涂胭脂时，你色心大动，抱着她亲吻。令夫人心神俱废，忘乎所以，就顺手把胭脂盒放在桌上了。”
“故事编的很精彩。”陈策耸耸肩，“但有一个漏洞。就算我色心大动……”
“你就是色心大动！”
“好！好！我就是色心大动！可是，完事之后，为何不盖上呢？”
“那时候，你一边亲吻着令夫人，一边说你要去西京，令夫人不想你去，跟你撒娇，你不同意，令夫人就发了脾气，回娘家了。”赵柒盯着陈策，“就是这样的，对吧？”
“当然不是。”陈策摇摇头，“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七天前，我从皇城司回来，途径马行街，一个小娘子被四个男子追赶，恰好被我撞见。她手里拿着胭脂盒，一定是偷来的，否则那四个男子不会追她。我救了她，可惜胭脂盒丢了。她没地方可去，便在这里住了三日。这事老顽童是知道的。她丢了胭脂，非常伤心。我见她可怜，就给她买了这盒胭脂。那可是我三个月的房钱呀！”
“那个小娘子感动了，要以身相许，所以你就趁火打劫。”
“别把我想得这么坏！”陈策将包裹放在桌上，“小娘子打开胭脂，就涂了一下，便丢下胭脂盒，捂着脸跑了。接着，我就去了西京，也不知小娘子如何了？”
“小娘子喜欢上你了。”
陈策讪笑一声：“参观一下吧！”
赵柒走进南屋，只见梳妆台、床铺、衣柜齐全，一尘不染。
北屋是个小书房，书柜里堆满了书，屋内十分整洁，靠窗放着一尾古琴。
“老顽童天天打扫。这一定是童夫人的房间。”
“真好。”赵柒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她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线装书，见是《西厢记》，只觉脸上一热，也不回身，问：“咱们编的故事，梅二更可有怀疑？”
“梅二更没怀疑。”陈策得意地说，“你编的好，我讲的也好。”
“是吗？”赵柒回过身来，丢给了陈策一个妩媚的眼神。
陈策心里一荡：“明儿我去见柴帮主。”
“我陪你一起去。”赵柒将书塞入书柜里，“可好？”
“合适吗？”
“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有什么不合适的。”
“未过门的媳妇儿？”陈策挠挠头，“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赵柒向前两步，与陈策脸对脸的贴近，吐气如兰地说：“我们好好在京师演一场戏，揭开湮灭六年的宝津楼旧案的神秘面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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