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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又决论生死

    他再度站起身时,脸上已经像是血葫芦一样,看上去毫不凄惨。

    江楚抖了抖衣角,冲他笑了笑,抬脚慢慢往下走去。

    封于修依旧执拗的抬起头,鲜血覆面,显得愈发狰狞,那道疤痕在抽搐着,眼底的癫狂之色愈发旺盛。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步子晃了晃,挡在楼梯口,死死站定。

    “麦荣恩直至夏侯武,我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想知道?”江楚看向他的眼睛,待封于修以为自己终究要得到答案时,他却忽然嘴角一翘,冷笑道:“下去问阎王吧!”

    出步如箭,江楚小腿猝然发力,借力蹬地跃下,右腿曲起如猛龙抬头,膝盖狠狠砸向封于修胸口。

    封于修反应不可谓不慢,收手挡住那一记膝顶,可即使借手肘抵挡,却依旧被顶飞了一米开外,伴随着右手咔嚓一声,一连串血珠飞溅在空气中,他后背狠狠撞在墙上,白灰簌簌而落,贴在墙面连站都难站起身。

    江楚落地便站在他面前,微微叩了叩鞋尖,刚要下杀手,一侧的楼道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头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窜了上来。

    阿积左脚踏在栏杆上,发力一跃,右脚再蹬墙面,手上匕首一翻,刀鞘便迎面砸来,当先吸引对手注意力。

    江楚本能的抬手拍飞刀鞘,可就借着片刻的功夫,阿积左脚已落在楼道内,身子都未曾站定,步子已狠狠一拧,像是头猎豹般窜了过来。

    那匕首刀刃向前,刀身雪亮,就像是抹了层白霜,裹着劲道,猛地便朝前扎来。

    封于修也忽然扑了过来,一手死死扒住江楚鞋面,锁住他下盘,避免脱逃。

    刀刃上寒光流转,江楚一瞬间汗毛尽离,他猛然侧身,匹炼一般的刀光划过,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横切割裂整条手背的伤口,鲜血洒落一地。

    阿积去势犹在,脚掌在墙面狠狠一踹,拧腰在半空一个转身,手腕一扭,匕首上潋滟的刀光却已调转,刀刃在内,利于下扎,瞬间就会是一个血窟窿。

    “唔...”

    危机之下,江楚陡然吸气,声深而沉,便似虎啸龙吟。

    呼吸的须臾间,他那身白色衬衫后背紧绷起一片,硬生生被撑出分明的棱角,就像是被撑开的伞骨,筋骨分明,毛孔刹那间收敛。

    蓦然狞笑一声,江楚两臂舒展,有如骨翼大开,随着呼吸节奏,他肺活量大增,胸部起伏,横膈膜的升降直接影响到腹部,牵带浑身整劲,那右手并掌成刀,五指合拢正似玉骨石锥,随着呼吸拧转出进,迎着劈头而下的刀光便迎了上去。

    十二形——台形(左鸟右台)。

    台形有竖尾开空之能,下落捣物之力,主要靠的就是两只翅膀的合劲来打击猎物。

    江楚五指戳出,正落在阿积的手臂上,暗劲刹那间打出去,再抬手时,已然是五个淋淋的血窟窿。

    阿积攻势在半路被阻,他却丝毫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右手五指撒开,左手旋即接住刀柄,正手持刀,横划而出。

    随着呲啦一声,江楚的白色衬衫崩裂,一道长长的血痕在腹部乍现。

    “通臂?凭你也想杀我?!”

    江楚双目怒瞪,戾气暴起,右脚反叩,用的是枝子门戳脚的功夫。

    只听得一声惨叫,封于修放开了双手,被江楚一记鞭腿抽飞,身子砸在墙根上,吐出大口的鲜血。

    阿积已退了数步,低头看了眼手臂上渗血的窟窿,眼底满是狠厉。

    他那一张圆脸上表情漠然,眼睛微微的迷着,视线始终不曾从江楚身上移开,匕首则割裂了衣服下摆,缠绕在手臂上。

    江楚稍稍退了数步,直至后背靠在墙壁上,他下手摸了一把腹部,浅浅的一道刀痕,索性并未深入,否则当真就要被横划得开膛破肚。

    视线的余光,则始终留了一分心神,落在封于修身上,后者双手撑地,身上肋骨已断了几根,却硬生生是借着骨子里的那股狠劲,愣是站起身来,看向江楚的目光里有种不畏生死的癫狂。

    “王宝倒还真是看得起我...”

    此刻三人,受伤最重的无疑是封于修,其后便是江楚,再次为阿积。

    但面对二人联手的态势,感受到自身的危机,江楚双眼微微眯起,心里反倒愈发激动起来。

    就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对战斗的渴求,这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初做“封于修”时的那种疯狂的感觉。

    “再来,我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封于修疯癫似的一笑,脚下蓦然一动,竟是第一个窜了上来,拳风呼啸如箭,裹着穿刺的劲儿朝中路锤来。

    江楚微低着头,森冷一笑,脚下猛然一跺,浑身骨骼连番炸响,如同鞭炮一样,节节贯通,正是把劲练到了整,爆发之下威力惊人。

    他却是在身体发劲的一刹那,箭步如飞,一晃就越过了几步距离,一拳轰出,半步崩拳!

    “厉害!好一个形意!”

    封于修只觉得劲风扑面,对方的拳还未到,就已经觉得这一拳威猛到了极点,竟然生出了想要退让的念头。

    他死死压抑住心中的念头,纵然心中清楚这一拳难以接下,可依旧收敛心神,一往而直前。

    这是他的道路,这条路满是荆棘坎坷,处处有刀尖悬崖,可却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封于修穷尽一切去追逐、去窥探,他甚至就因此而生,也注定要因此而死!

    那拳头相撞,寸劲一发,封于修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闷响过后,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转变的飞快,脚下斜踏,已是缩身至侧面,斜勾拳取江楚咽喉,却被江楚转身一拳破却。

    而一直阴冷犹如毒蛇般窥伺的阿积也正在这一刻动了,那刀花一甩,刀刃冲上,猛地扎向江楚的腹部,想要再得功成!

    江楚眉头一挑,此刻不退反进,脚踏马形,整个人就好像化作了一匹骏马急奔,践踏在地,激起尘埃;而那两手前探微垂,似骏马后腿踏奔时,前蹄垂就半空,看似呆板,可乍然一动,却是两拳如炮,呆板的也就变化无穷了。

    形意——马形炮!

    十二形中,马形本就有冲撞、践踏之意,又且马力能够持久,连绵不断。

    五行炮拳则属火,刚劲猛烈,气势逼人,是五行拳中最为凶猛的拳法,蕴含一股炸力,就好像凌空下击的炮弹,不但威猛,而且能把人一下炸飞。

    炮拳刚猛,马形持久,配合起来,可以无休止的轰击下去。

    前一拳去向刚猛,瞄准了阿积的手肘;后一者却是暗手下探腹部,炮走连环。

    阿积心知不好,身子一闪,抽臂上提,仗着自己受创最小,以硬碰硬,小臂直接撞在了江楚的拳头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刀身却旋转起来,正刀下刺,朝着江楚喉咙便戳去。

    可刀尖未至,他腹部却已遭有重击,整个人瞬间便蔫了下来,急急的退了数步,矮身捂着肚子,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干呕。

    左侧劲风扑面,封于修此刻捏拳凤眼,发狠锤来,江楚腿一摆,冲着他跛脚的脚踝便是撩,旋即一转狠狠踏下。

    封于修惨叫了一声,半个身子歪倒在地,抱着腿痛苦不已。

    奔马立定不动时,若是有人从身后摸来,迎接他的就是反腿后踢。

    在形意马形之中,便化为了独特的踢法,其形成就了,脚下就有弹力,随时可撩起伤人。

    封于修本就天生跛脚,相比之下受力更重,被江楚狠狠挫步一踏,他已经再无战斗的能力,算是实质上退出了这场战斗。

    其人倒也光棍,即知无法取胜,当断则断,转身便往下奔去,却摔在楼梯上,一直滚落。

    江楚眯了眯眼,并未在意封于修的惨状,慎之又慎的目光只是落在了阿积身上。

    “冷脆抖翎劲,小金毛,你的通臂是算是得了祁家真传了!”

    阿积眼底里有精光闪过,依旧冷着一张脸,一步跨出,重心轻移,膝盖微曲,一个纵跃便当面冲来,刀锋刺向江楚胸口。

    江楚却是后发而先至,一路马形炮拳轰击,两足如马蹄践踏,偶有扬蹄,便冲着阿积的足部、脚踝、小腿、膝盖;方才封于修抗下这一踏,骨折皮绽,眼下只要一中,阿积也会立刻步入后尘,一条腿被废掉,日后都不能完全恢复。

    近身相搏,阿积手持利刃,江楚脚踏游龙八卦或闪或避,寸许空间,却是游刃有余,而手上两拳则如炮,连连轰击,空气震荡,那对拳头总不离阿积腕部、喉部、胸肋这些要害地方。

    他两人一交手,就激烈无比,头发汗毛都是根根炸起,浑身皮肤鼓胀。白色衬衫下,一条条肌肉如蟒蛇盘踞,狰狞恐怖,显露霸气与疯狂。

    阿积手中刀光变化莫测,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两臂相通,所谓掌沉手快冷如风,一把刀不时在两手间转圜,裹肘通臂,锋芒毕露,招法冷脆。

    江楚行得八卦步,侧身横踏,身法又滑又贼,一下就抢到了阿积的侧面,脚步一垫,整个人猛然扑来,两臂抡起,向他狠狠劈下。

    虎形劈拳!

    虎形威猛凌厉,有凌空扑击之势;而劈拳属金,刀割劲抽拽。

    二者相合,自上向下,却正是相得益彰,威力翻倍!

    此刻江楚两臂张开,肺部呼吸震荡,配合全身的筋肉骨骼,就好像真的传出了好像老虎一样的吼声,深沉内敛,震人心神。

    这一扑之下,就好似真的有头猛虎下山,昂首嘶吼,深山震动,百兽俯首!

    阿积想要抢攻回守,却已显然慢了一拍,江楚拳风已至,拳头落时,毛孔一开,暗劲勃发,体内劲气好像山洪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一样,突然就冲了出来。

    瞬间,阿积身上肋骨发出一声脆响,他腰腹好像被万针攒射,疼痛难忍,又好似被电击了一样,脚下步子已经摇晃,口里渗出鲜血。

    腰腹是人身上柔软的地方,江楚暗劲渗入,他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把大锤狠狠锤击一遍似的,喉咙里一甜,已有鲜血想要涌出。

    他眼底满是不甘,那手腕一摆,含住未散的一口气,咬牙忍住喉头腥甜,提膝闪展,回身蓦然一道森冷刀光扎来。

    将刀一横惊敌胆,难躲刀尖刺前胸!

    通背十三刀!

    在那一刹那,江楚五指一抓,正抓中阿积手臂,随后一拢,整个人的身形,也从威猛无比,震慑百兽的虎形,化作了凌空翱翔、俯冲扑击的鹰形。

    由拳化爪,从虎到鹰。

    鹰形,如苍鹰翱翔天际,发现猎物后,俯冲扑击,气势虽然不如虎形凶猛,但是却得稳、准、狠三字,其凌厉肃杀阴冷之处,还在虎形之上。

    劈拳之后,化为指抓。那五指指尖生出无匹大力,好似道道尖锥,深深嵌入他的血肉里,随着鲜血涌出,就要将阿积手臂捏断一般。

    这一抓之下,全靠五指之力,关节变化,蕴含穿透、撕扯之意,手指关节一错,再以暗劲迸发,以鹰爪穿透、撕扯之意,能活生生掰断他的骨头。

    阿积被这一抓之下,十指入臂,痛彻心头,鲜血登时汩汩流出,体内最后裹着的那一口不服输的气,也好似也随着鲜血不断流走。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跺脚发力,臂由松肩发,通过裹肘,以成通臂之势,匕首瞬间互换,以左手持刀。

    他左臂忽起,正手刀锋如猛龙升天,冰冷的刀尖,狠狠地向上而去!

    江楚步子一错,惊骇地急忙后退。

    从胸口到脖颈,一道赫然有足足数十厘米的上切伤口,鲜血淋淋,湿了前胸一片白衬衫。

    这一刀,差一点就顺势往上,扎入自己下巴,绞进头部!

    通臂——捋手冲天炮!

    江楚默默的看着他,阿积这一击未曾得手,胸口气已散,整个人瞬间便脱力。

    自己以暗劲痛下杀手,直接坏了他的内腑,这人显然是活不成了。

    阿积步子一个踉跄,眼前一阵发黑,后背重重砸在墙壁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最后犹有不甘的看了江楚一眼,慢慢垂下了头,口中鲜血蜿蜒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