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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包打听姓姜

    交情浅薄,本不该言及深处,因为是容易得罪人的。

    这份道理,江楚也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已在心中权衡过了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最终也还是选择丢了出去。

    索性自己和这李父之间也不会再有太大瓜葛,就算他因此对自己心生厌恶,也搔不到自己一根汗毛,没有半分损失,不过是白做恶人。

    但若是自己联敲带打的一番话,真能够让李父幡然醒悟,那么或许就能够挽救徐百九未来颇为悲惨的婚姻结局。

    毕竟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李父糯糯不言,心中慌乱,他或许是想要解释几分。但江楚却已不再和他论及此事,起身送了他离去。

    二人之间,分明一者是主、一者为客,可江楚却占据了完全的主动,一身气势压人,两人整个的身份颠倒了个个。

    夜已渐渐深了,阿玉有些局促的坐在床榻上,小心的巴望着他,心中即有一分羞怯、却多少又带着难掩的期待。

    江楚看见她的样子,有些哑然失笑,自己却不是个和尚性子,这来来往往,一生一世,要的就是洒脱而已。

    他之前的主动避讳,主要是因为自己不可能停在深山中,本就和阿玉的想法相驳。

    但眼下情况却又不同,阿玉父母遭灾,孤身一人,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既如此,便给她一个安心。

    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他才不会承认其疾。

    (食色性也,笔者更是不会写和尚文)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徐百九招呼江楚一起在前厅吃早饭。

    这一次,却不见了李父。

    江楚稍稍询问了一句,徐百九喝着粥,模糊不清道:“他老人家说是药坊那边有急事,一大清早就匆匆忙忙过去处理了。”

    顿了顿,他搔了搔头,语气里也有几分疑惑:“本来他已很少管这事了,平日里都是吩咐掌柜去处理。”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自己非要跑过去处置,我拦也拦不住。”

    “问他是什么事,也不愿说。”

    对自家岳父突然的反常举动,他的确是感觉有些古怪,但却也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徐百九虽然是个很厉害的捕快,可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事情的缘由,江楚和李父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事儿也就只是顺嘴一提,徐百九反倒是对另一件事颇为上心,兴致昂扬的转头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他这样问,江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道:“对付七十二地煞,不是一人两人力量能够办到的,只有集众力才有把握。”

    “这附近县城民人、多少都有受七十二煞的欺压,我准备走过一遍,总归是有愿意奋勇起身反抗的壮士。”

    徐百九低头自个儿琢磨了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不过真要是没头没脑的去撞,几率却也来的太小。”

    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框,镜片下双眼中透露着智慧的光芒,慢慢道:“你也别急着动身,我同老大那边探探底,看能不能拿出个牌,也算是名正言顺。”

    “另外,你一个外地人,在这儿也是一头抹黑,就连路都摸不清楚。我手下有一个探子,姓姜,非是附近,就算是隔壁州府的消息,他也都灵通。”

    “哪里有好手,何人慷慨,他都是门清,我让他给你画个点,总好比一个一个去寻来的简单。”

    江楚本来也有些苦恼这些,听徐百九这么一说,正是解了燃眉之急,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那就麻烦徐兄了...”

    “这是哪里话...”徐百九摆了摆手,顿了顿才无奈道:“其实这些,本合该都是我们捕快的事儿,却让你揽了过去,分明是你帮了我们大忙。”

    “要感谢、也该是我谢谢你。”

    他语气诚恳,却是真心实意的。

    此事敲定后,徐百九放下碗,擦了擦嘴,拎起随身带着的牛皮包便出了门。

    关于闫东升、眼里针等悍匪的一些事情,他还要急忙去回报,暂时歇不住脚。

    本来若是直接去拿个牌,他也没有这底气,县里的官老爷为的不是百姓,心里念着的是雪花银,对于这种麻烦事向来是能避则避的。

    可有闫东升等人授首在前,徐百九心中暗暗琢磨着,将这功劳让出去,怎么也合该给这官老爷信心,放手给些支持吧。

    至于功劳,他还真未曾看得很重,自己做着捕头,为的也不是官场前途,他也没有雄心壮志,而是保一方平安。这个世道,为官不就是为了捞银子,可自家妻子家财万贯,若只顾享受即可,何必要风里来雨里去。

    徐百九走后,江楚在李宅中也没其他事,便一直留在小院中,若是因得到处乱逛,和李父撞见,双方都难免尴尬。

    午后一场觉,却梦见了唐龙,狰狞、冰冷、刀锋、火光,江楚从梦中惊醒,额头渗出汗水津津。

    灌了一大口凉茶,坐在阴凉处,午后有清风阵阵,江楚一点点的削着箭杆,让心中的烦躁慢慢平静下来。

    对于箭士而言,心不能乱、气不能散、手不能抖。

    唐龙现今不知生死,却给江楚留下了深深的梦魇。

    走不出去,他就攀不上箭士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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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徐百九已是领着一个样貌粗犷的男人返回。

    “这是姜武,算是我手下的探子。”徐百九顿顿的喝了一大口茶水,为江楚介绍着。

    “姜...哥。”

    这名字霸气,江楚笑容稍稍有些僵硬,招呼着姜武坐下。

    后者也是一根老油条,极有眼力劲儿,本能的躬着身子,摘下脑袋上那破狗皮帽,露出看似憨厚的笑容。

    “哪里话儿,小的也就是一个街头上的小人物,称不上称不上。”

    他嘿嘿笑着,虽然自称“小的”,实则表情也未有半分谦卑的意思,顺势便坐下,拍了拍身上的尘,问道:“听九哥说,您找我有些事儿要问?”

    徐百九插嘴,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通,末了总结道:“我这兄弟想要动地煞,因此想寻些帮手,你消息最是灵通,可知道有哪些义士愿意一起办这事儿?”

    姜武翻了翻眼皮,打量了江楚两眼,摩擦着下巴的胡茬,慢悠悠道:“这个...并不容易啊,地煞盘踞十几年,真当一直以来都没人想灭了他们么。只是着实斗不过、这位...江兄弟倒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还需要好生说道说道才是。”

    江楚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这张脸,方才的感觉都散去,却总觉得有些异样。

    但他索性也没有多想,记忆中是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只是不曾有过名姓。

    “我师承柳白猿,这名号足够?”

    姜武顿了顿,端起的茶盏举在半空,认真的看着江楚,又缓缓放下。

    “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够资格的...”

    微微清了清嗓子,他也算是当真开始摆正了态度,仔细道:“想要灭了地煞,说难不难,说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这北方武林黑道上,除了七十二地煞外,还有一拨人马,唤作‘黑龙会’,双方早就相互看得不顺眼。”

    “如果江兄弟有能耐,或许可以借黑龙会的刀杀人,把自个儿从里面摘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这话听得徐百九直皱眉,推了他一把,摇头道:“老姜,你这出的是个什么歪主意。”

    “黑龙会的残暴、不弱于地煞,其实不过就是驱虎吞狼么,未免风险太高。”

    姜武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自己动手,风险就不高?”

    末了,他又转过视线,落在江楚身上。

    徐百九被他稍稍堵了一下,顿了顿才反驳道:“就算是这个说法,可黑龙会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是有传闻这个组织,可谁见过,谁识得?”

    他敲了敲桌子,强调道:“没人知道这个黑龙会有多少人、是个什么路数。”

    “你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得倒是轻巧,真要是找,怎么去找?”

    姜武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望着江楚继续问道;“这个法子应该不错,怎样?”

    江楚喝了口茶水,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包打听,脸色不变,“不怎样。”

    他放下茶盏,“柳白猿一系和地煞的恩怨,合该由我亲自去了结,且不说黑龙会的刀是不是这般好借,我也没有这嗜好。”

    “要杀的人,终究还是想自己动手去杀,不然胸中总归是不顺畅的。”

    “啧啧...年少气盛。”

    姜武不阴不阳的点评了一句,又道:“你是想找些志同道合的人物,让我仔细想想。”

    他一下一下的拍着桌面,过了半晌才说道:“附近有座普城,那保卫团团长叫做...杨克难。”

    “这人算是个有能耐有手段的,身边也跟着几个徒弟,功夫应该都是不弱。他倒是个铮铮铁骨汉子,跟地煞也有些恩怨,你可以去试试。”

    江楚点了点头,记下这个名号,又问道:“可还有么?”

    “让我想想,当是还有的。”

    姜武龇牙咧嘴,抓着脑袋道:“咱怎么也算是这北片儿包打听一般的人物。”

    这一回,倒是想的有些长久,他才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府城那块儿,近来有个姓吕的年轻人在武行声名鹊起,听人说使得一手好剑法。”

    “年轻人嘛,约莫是都好打抱不平,灌些话儿,应该是不难劝的。”

    “这也算?”徐百九皱了皱眉,不满道:“老姜,咱这么多年交情,你可别糊弄人啊。”

    “嘿!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糊弄过。”

    姜武拍着桌子,不满的哼哼道:“对了,说起这个年轻人,倒还真是有点事儿。”

    “府城那边儿的武行说不得又要撕并一场了,这种事儿向来惨烈,你若是慢了,不知道那小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江楚微微皱眉,问道;“什么个情况?”

    “武行火并,寻常事,官府都不带管的。”

    姜武摊了摊手,随意道:“至于原因,又不重要,本来都相互争着生意,或许是双方看不对眼儿、或是捞过了界,谁又说得清呢。不过听说,那府城武行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似乎是对那年轻人颇有微词。所以我说你要是决定了,还是要快些去捞一把那年轻人,晚了怕不是就没得活了。”

    “近些年,有名有姓的,声名鹊起的,大略也就这几号人。”

    他啧了啧嘴,语气里稍有些遗憾道:“比南方那片儿当真是欠了不少啊。”

    江楚则在心里暗暗琢磨,打定了主意,他冲姜武一笑,“谢过姜老哥。”

    “哪里哪里...”姜武一张粗糙的圆脸上立刻泛着笑容,目光转而飘到了徐百九身上。

    后者脸色不甚好看,郁闷道:“就说了两个人,还包打听呢。”

    说着,他已经从腰间取了几块碎银子,丢给了姜武。

    后者嘿嘿笑着,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顺势便抓在手里,一副市井笑容,起身道:

    “既然没事了,那俺就先走了...嘿,今个儿可是能吃顿酒了。”

    江楚笑了笑,没去管徐百九烦闷的模样,自顾的起身,道:“麻烦姜哥了,我送送你。”

    “嘿...不用不用。”姜武拍了拍屁股,朝外走去。

    “礼数总归是不能缺的...”

    不待他拒绝,江楚直接走了过去,脸上笑容浅浅,就要去扯住他衣袖。

    后者抓了抓脑袋,口中慌张叫道:“不敢不敢...”

    说着,他退了一步,让了过去,“俺也就是卖个消息,不值当如此。”

    “江兄弟就留步,我先走了,不用送。”

    江楚眯了眯眼,望着他躬着身子,走出了院子,这才转回坐下,看向徐百九,“这人是个什么路数?”

    徐百九有些愕然,张望了一下,道:“路数?他还能有什么路数,就是个街头厮混的老青皮罢了。”

    “只是他的消息灵通,所以我就跟他搭上关系,买他的消息。”

    说着说着,他显得颇有些气恼,兀自喝了一口茶,“这次也太糊弄人了,下次便不去找他了。”

    江楚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是想着他方才躲开的步子。

    八卦大缠,竟然还抓不住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