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老者
两天后，陆机顶着个黑眼圈，连连打着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反观他身边的寄小妹，气色红润，容光焕发，亲切搂着陆机的左臂，脚下走路都带着飘。
震撼韩霖一万年.jpg
“我勒个去，看不出来啊，陆道友你居然……公孙道友你也是，得多注意点啊，陆道友他身体不行你得体谅一下，实在不行可以来找我嘛！我量大管饱啊！”
“你给我滚。”
陆机鄙视了韩霖一眼，“我们是在讨论阵法，谁跟你一样满脑子龌龊事？”
韩霖懂了：“原来不是不持久，是压根不行啊。”
陆机：“(╬￣皿￣)凸，想打架吗？我行不行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韩霖：“臭男人滚啊！”
两人吵吵，寄小妹则一旁摸摸赵萍嫣的脑袋，微笑说道：
“萍嫣，师娘陪你师父去城主府办事，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周再回来。你在家帮忙照看两位师妹。”
萍嫣挠挠脑袋：“善仙子与云玲两位前辈两年前各自受了刺激，都已经闭死关闭两年了，用不着照看吧。而且，就算她们没闭关，也轮不到我这个炼气初期的晚辈去找看她们两位前辈吧。”
“不好说，萍嫣你闹腾起来最多也就发发小孩脾气，她们两个就算不闹腾也是随时要拆家的。你比她们像大人多了，师娘也只放心你。”
“……弟子尽量。”
安顿好了家事，寄小妹往还在闹腾的陆机、韩霖两人脑袋上各敲一记，拖着两个同样不让她省心的巨婴往城主府赶去。
城主府今天热闹不少，知道有“贵客”将至，鲁港城的几家大商号，还有本地几家颇有势力的家族都纷纷派人前来迎接。
“海兽狂潮”对于海港城市来说，几乎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海港能守，他们这些大势力随着长清门一同奋战，击退海兽，则战后自然论功行赏，对他们势力发展颇有好处。
若不能守，早早退到安全地方，也能保下多年发展基业。
而“能守”与“不能守”如何判断，那自然是靠情报，越多情报越好。
长清门下派到各处海港城市帮忙构建城防阵法的门派客卿，是最重要的情报之一，由不得他们这些人不上心。
“那位就是传说中的阵法大师？”
韩霖眯着眼睛，望着被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一人。
她之前以“丹圣陆大师”的名头在鲁港城颇受欢迎，也见过本地不少大势力的话事人，自然是认得这些人的。此刻，他们都未在一名老者身边，自然说明那老者是今天的主角。
而那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些许异常之处，深邃却又锐利的眼神直直向韩霖看来。
“……！”
韩霖一惊，识海一阵刺痛，立刻收回了神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陆机见状惊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我之前不说过这人至少是元婴境界吗，这你也敢神识窥探的啊？”
“咳，元婴也有神识不咋地的人嘛，但元婴肯定是大款，我还想着能不能找他融资一笔呢。”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以后别说我认识你哈，别把血溅我身上。”
可惜，晚了。
黑袍白眉老者拄着一根青木拐杖，脚步轻点，似慢实快，熙攘的人群被他如闲庭信步一般穿过，来到陆机三人面前。
他形容枯朽，看得出来年岁很大，且隐隐有天人五衰之象，似乎寿元将近。
但在此之外，他单单是站在那儿，便似一座山脉横亘于前，气息悠长深远，仿佛万古之前，又似生灵常岁。
他打量着陆机三人，目光尤其看着韩霖。
“陌生的面孔。”
他缓缓而道：“解城主说，她寻了位阵道奇才入她麾下，仅仅筑基境界，便以达‘大道已成’？那人，当不是你吧。”
他目光从韩霖身上挪开，看了陆机一眼，略微皱了皱眉，随即锁在更在一旁的寄小妹身上。
“有些面熟……却又好像没见过。你是公孙家的？”
寄小妹一惊：“前辈怎知？”
老者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这下，他的目光总算是放在了陆机身上。
“看样子，城主说得那人当是你了。”
“……”
陆机眼神一凝。
那老者依旧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语气：“之前那女娃，神识不错，但举止轻佻，急功近利，不是会学阵法的性子，也学不好阵法。公孙家在阵道上虽有些名气，却是走了歪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可能入得了解殷这丫头的眼界。如此算来，那便只能是你。”
陆机问：“那前辈又如何确定我们是城主指定的人，而不是刚巧于此路过？”
“气息。”
“请前辈明解。”
这一次，老者并非出语，而是神识传音：
“有人看我，是‘巴结’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尊敬’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好奇’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玩物’的气息。
老头子年纪大了，什么都老了些，唯独这‘望气’的本事还留着，一如既往。如果你们是路过的路人，看我的气息应该是‘好奇’、‘畏惧’、‘尊敬’一类，但我在你们三人身上望到的却都是‘跃跃欲试’‘较量’的气息，那你们的身份，便也就一望可知了。”
陆机脸色一滞，传音答道：
“前辈识人有度，晚辈佩服。只是晚辈比较好奇，晚辈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吗？”
这一次，老者没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去，咳了两下，身影也变得佝偻些许，对周围些人缓声说道：
“几位家主、管事所言，老朽一一记着。只是，老朽现在需去先与城主商谈一二，等到闲暇时间，定去一一赴会。还请各位莫要忧虑，鲁港城，是安全的。”
众人一一道谢。
老者回头望了陆机一眼，又朝眼前的城主府一望，意思不言自明。
陆机深吸口气，趋步跟上。
一进府门，便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白眉老者乃是门派指定的客卿长老，职责是巡守五处海港城池，帮助各座城市维护守城大阵，布置新的阵法。他就算不是长清门自己人，此刻也代表着长清门的“使者”，哪怕解殷是鲁港城城主，在样子上也应该恭敬相迎。
但是城主府内，一片冷清，各个府中侍从都像是没看见他们几个一样，各自忙各自的事，别说迎接了，连上前搭话都欠奉。
这相当于直接给白眉老者甩脸色了。
老者倒也不恼，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主厅的方向走去。
主厅内，依然没人。
老者并不见外，寻处座位坐下，甚至还笑着对陆机三人说道：
“三位小友，也坐下吧。解殷这丫头素来与我不睦，顽劣惯了，肯定会拖拉着不愿来见我。我们在这等着就行，两个时辰后，她自会来这的。”
“那就谢过前辈了。还未请教前辈名姓？”
老者微微一愣。
“……名姓？她没跟你说过？”
“城主只对我说让我来帮忙招待前辈一二，至于其他的，城主确实没说。”
“这样。”
老者点了点头，“老朽老了，事情忘了很多，凡俗名姓早就想不起来了。别人倒是习惯唤老夫为‘玄机道人’或‘玄机老头’，你们唤我‘玄机’便是。”
玄机道人？
听上去倒是和“千机道人”有些像。
“晚辈陆机，乃是宁州散修。这位是晚辈道侣，公孙寄，如前辈所说，是宁州公孙家人士。而这位……”
“历飞鱼，一介散修。”
老者点了点头，颇有些打趣地说道：“你既名‘机’，老朽也号‘玄机’，修得也都是阵法一道，想来也是有些缘分。”
陆机眨眨眼睛，略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晚辈冒犯，可否请教前辈师承何处？如今九州阵道式微，如前辈般能修成元婴境界的阵道修士实属少数，晚辈有心欲要往求道一二。”
老者眼睛微眯，随口而答，又似意有所指：
“师承？老朽与你一般，并无师承，只是区区一介散修。机缘巧合有所收获，被长清门所看重而已。”
“……”
陆机自知失礼，不再追问。
寄小妹则接口问道：
“前辈之前所说‘公孙家走了歪路’，是何意思？我公孙家世代修习阵道，虽不敢自夸学有成就，却也得有些许立业之本。前辈所言实在令人在意，还请前辈不吝解惑。”
——你个公孙家叛徒好意思说这话啊！？
陆机强按住给寄小妹拆台的欲望，装作同样一脸好奇地看向老者。
老者轻微一笑，说道：
“小友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老朽答了你们一个问题，现在该你们答老朽问题才是。”
“前辈有何问题尽管直言，晚辈知无不答。”
寄小妹拱手说道。
老者随意问道：
“你们既然是宁州人士，那老朽确实有个问题欲要问你们：岱舆山，现在可有人再去过了？”
“……！”
“……！”
陆机、寄小妹心中顿时掀起千丈波澜。
“并没有。”
寄小妹“遗憾”说道：“那《岱舆仙阵》变幻莫测，迷雾千重不可入，也不知是何人所建。晚辈也曾近前观摩许久，一无所获。”
“这样。”
老者点点头，“你们回答了老朽一个问题，现在又该是老朽来答你们的问题：公孙家那群废物，把《九宫杀阵》这垃圾当成宝，还‘不传之秘’，真是笑死老朽了。”
陆机高呼：“确实啊！怎么会有傻哔觉得《九宫杀阵》不是垃圾来的？”
“阿嚏！”
老远处，星河剑派新任授业长老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寄小妹暗暗翻了个白眼。
眼下这番“问答”看来是没有什么价值了。两边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度，回答问题都十分敷衍。
“那现在，又该是老朽来问你们问题。”
老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闭了回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随即叹气：
“算了，老朽老了，也没什么真正想去弄明白的事情了。这问题先压着吧，以后觉得有必要了再问。倒是话说多了，嘴里有些渴，现在想吃些润口的灵果，你们带了什么灵果能给老朽润润口吗？”
陆机有些尴尬：“灵果没有，那种普通的葡萄前辈要不要？”
“也行。”
老者也不顾忌什么别的，接过陆机抛过来的葡萄吃下几口，眼睛里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这葡萄吃起来味道也有些熟悉，葡萄宗的？”
“这算一个问题吗？”
“算。”
“确实是葡萄宗那里的。”
“这样。”
老者摸摸花白的短须，眼中流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
“……前辈去过葡萄宗？”陆机问。
“这算一个问题吗？”
“算。”
“没有。”
老者摸着拐杖，语气显得有些落寞：“老朽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但老朽确信自己一次都没有去过葡萄宗。”
“那这葡萄……”
“小时候吃过很多次葡萄宗的葡萄。哪怕现在，老朽也还记得，老朽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些小巧的‘凡果’，而不是精心栽培出来的‘灵果’。可惜，长大后再吃这些葡萄，也没有当时那种味道了。”
“……？？？”
陆机、寄小妹、韩霖三人对视一眼，都敏锐捕捉到了老者口中的怪异之处。
他们有心想问，但现在又是老者问问题的回合，他们只好先憋着，等老者问完问题再说。
只是，老者吃完葡萄后，似乎又回到了刚才那种“没什么真正想去弄明白”的超然态度，并不再问什么，哪怕陆机提问，他也笑着不答。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直到另一人臭着脸走进来。
“城中事务繁忙，让玄机道友久等了。”
“不久等，不久等。倒不如说，解城主你来得正好。”
老者眯眯眼睛，不经意间又望了陆机一眼：“还请城主为老朽带路。老朽想看看，这位陆小友到底有何出彩之处，让解城主不惜得罪那几人，也要把陆小友保下。”
反观他身边的寄小妹，气色红润，容光焕发，亲切搂着陆机的左臂，脚下走路都带着飘。
震撼韩霖一万年.jpg
“我勒个去，看不出来啊，陆道友你居然……公孙道友你也是，得多注意点啊，陆道友他身体不行你得体谅一下，实在不行可以来找我嘛！我量大管饱啊！”
“你给我滚。”
陆机鄙视了韩霖一眼，“我们是在讨论阵法，谁跟你一样满脑子龌龊事？”
韩霖懂了：“原来不是不持久，是压根不行啊。”
陆机：“(╬￣皿￣)凸，想打架吗？我行不行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韩霖：“臭男人滚啊！”
两人吵吵，寄小妹则一旁摸摸赵萍嫣的脑袋，微笑说道：
“萍嫣，师娘陪你师父去城主府办事，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周再回来。你在家帮忙照看两位师妹。”
萍嫣挠挠脑袋：“善仙子与云玲两位前辈两年前各自受了刺激，都已经闭死关闭两年了，用不着照看吧。而且，就算她们没闭关，也轮不到我这个炼气初期的晚辈去找看她们两位前辈吧。”
“不好说，萍嫣你闹腾起来最多也就发发小孩脾气，她们两个就算不闹腾也是随时要拆家的。你比她们像大人多了，师娘也只放心你。”
“……弟子尽量。”
安顿好了家事，寄小妹往还在闹腾的陆机、韩霖两人脑袋上各敲一记，拖着两个同样不让她省心的巨婴往城主府赶去。
城主府今天热闹不少，知道有“贵客”将至，鲁港城的几家大商号，还有本地几家颇有势力的家族都纷纷派人前来迎接。
“海兽狂潮”对于海港城市来说，几乎算得上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海港能守，他们这些大势力随着长清门一同奋战，击退海兽，则战后自然论功行赏，对他们势力发展颇有好处。
若不能守，早早退到安全地方，也能保下多年发展基业。
而“能守”与“不能守”如何判断，那自然是靠情报，越多情报越好。
长清门下派到各处海港城市帮忙构建城防阵法的门派客卿，是最重要的情报之一，由不得他们这些人不上心。
“那位就是传说中的阵法大师？”
韩霖眯着眼睛，望着被人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一人。
她之前以“丹圣陆大师”的名头在鲁港城颇受欢迎，也见过本地不少大势力的话事人，自然是认得这些人的。此刻，他们都未在一名老者身边，自然说明那老者是今天的主角。
而那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些许异常之处，深邃却又锐利的眼神直直向韩霖看来。
“……！”
韩霖一惊，识海一阵刺痛，立刻收回了神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陆机见状惊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我之前不说过这人至少是元婴境界吗，这你也敢神识窥探的啊？”
“咳，元婴也有神识不咋地的人嘛，但元婴肯定是大款，我还想着能不能找他融资一笔呢。”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以后别说我认识你哈，别把血溅我身上。”
可惜，晚了。
黑袍白眉老者拄着一根青木拐杖，脚步轻点，似慢实快，熙攘的人群被他如闲庭信步一般穿过，来到陆机三人面前。
他形容枯朽，看得出来年岁很大，且隐隐有天人五衰之象，似乎寿元将近。
但在此之外，他单单是站在那儿，便似一座山脉横亘于前，气息悠长深远，仿佛万古之前，又似生灵常岁。
他打量着陆机三人，目光尤其看着韩霖。
“陌生的面孔。”
他缓缓而道：“解城主说，她寻了位阵道奇才入她麾下，仅仅筑基境界，便以达‘大道已成’？那人，当不是你吧。”
他目光从韩霖身上挪开，看了陆机一眼，略微皱了皱眉，随即锁在更在一旁的寄小妹身上。
“有些面熟……却又好像没见过。你是公孙家的？”
寄小妹一惊：“前辈怎知？”
老者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这下，他的目光总算是放在了陆机身上。
“看样子，城主说得那人当是你了。”
“……”
陆机眼神一凝。
那老者依旧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语气：“之前那女娃，神识不错，但举止轻佻，急功近利，不是会学阵法的性子，也学不好阵法。公孙家在阵道上虽有些名气，却是走了歪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可能入得了解殷这丫头的眼界。如此算来，那便只能是你。”
陆机问：“那前辈又如何确定我们是城主指定的人，而不是刚巧于此路过？”
“气息。”
“请前辈明解。”
这一次，老者并非出语，而是神识传音：
“有人看我，是‘巴结’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尊敬’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好奇’的气息。
有人看我，是‘玩物’的气息。
老头子年纪大了，什么都老了些，唯独这‘望气’的本事还留着，一如既往。如果你们是路过的路人，看我的气息应该是‘好奇’、‘畏惧’、‘尊敬’一类，但我在你们三人身上望到的却都是‘跃跃欲试’‘较量’的气息，那你们的身份，便也就一望可知了。”
陆机脸色一滞，传音答道：
“前辈识人有度，晚辈佩服。只是晚辈比较好奇，晚辈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吗？”
这一次，老者没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去，咳了两下，身影也变得佝偻些许，对周围些人缓声说道：
“几位家主、管事所言，老朽一一记着。只是，老朽现在需去先与城主商谈一二，等到闲暇时间，定去一一赴会。还请各位莫要忧虑，鲁港城，是安全的。”
众人一一道谢。
老者回头望了陆机一眼，又朝眼前的城主府一望，意思不言自明。
陆机深吸口气，趋步跟上。
一进府门，便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白眉老者乃是门派指定的客卿长老，职责是巡守五处海港城池，帮助各座城市维护守城大阵，布置新的阵法。他就算不是长清门自己人，此刻也代表着长清门的“使者”，哪怕解殷是鲁港城城主，在样子上也应该恭敬相迎。
但是城主府内，一片冷清，各个府中侍从都像是没看见他们几个一样，各自忙各自的事，别说迎接了，连上前搭话都欠奉。
这相当于直接给白眉老者甩脸色了。
老者倒也不恼，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主厅的方向走去。
主厅内，依然没人。
老者并不见外，寻处座位坐下，甚至还笑着对陆机三人说道：
“三位小友，也坐下吧。解殷这丫头素来与我不睦，顽劣惯了，肯定会拖拉着不愿来见我。我们在这等着就行，两个时辰后，她自会来这的。”
“那就谢过前辈了。还未请教前辈名姓？”
老者微微一愣。
“……名姓？她没跟你说过？”
“城主只对我说让我来帮忙招待前辈一二，至于其他的，城主确实没说。”
“这样。”
老者点了点头，“老朽老了，事情忘了很多，凡俗名姓早就想不起来了。别人倒是习惯唤老夫为‘玄机道人’或‘玄机老头’，你们唤我‘玄机’便是。”
玄机道人？
听上去倒是和“千机道人”有些像。
“晚辈陆机，乃是宁州散修。这位是晚辈道侣，公孙寄，如前辈所说，是宁州公孙家人士。而这位……”
“历飞鱼，一介散修。”
老者点了点头，颇有些打趣地说道：“你既名‘机’，老朽也号‘玄机’，修得也都是阵法一道，想来也是有些缘分。”
陆机眨眨眼睛，略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晚辈冒犯，可否请教前辈师承何处？如今九州阵道式微，如前辈般能修成元婴境界的阵道修士实属少数，晚辈有心欲要往求道一二。”
老者眼睛微眯，随口而答，又似意有所指：
“师承？老朽与你一般，并无师承，只是区区一介散修。机缘巧合有所收获，被长清门所看重而已。”
“……”
陆机自知失礼，不再追问。
寄小妹则接口问道：
“前辈之前所说‘公孙家走了歪路’，是何意思？我公孙家世代修习阵道，虽不敢自夸学有成就，却也得有些许立业之本。前辈所言实在令人在意，还请前辈不吝解惑。”
——你个公孙家叛徒好意思说这话啊！？
陆机强按住给寄小妹拆台的欲望，装作同样一脸好奇地看向老者。
老者轻微一笑，说道：
“小友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老朽答了你们一个问题，现在该你们答老朽问题才是。”
“前辈有何问题尽管直言，晚辈知无不答。”
寄小妹拱手说道。
老者随意问道：
“你们既然是宁州人士，那老朽确实有个问题欲要问你们：岱舆山，现在可有人再去过了？”
“……！”
“……！”
陆机、寄小妹心中顿时掀起千丈波澜。
“并没有。”
寄小妹“遗憾”说道：“那《岱舆仙阵》变幻莫测，迷雾千重不可入，也不知是何人所建。晚辈也曾近前观摩许久，一无所获。”
“这样。”
老者点点头，“你们回答了老朽一个问题，现在又该是老朽来答你们的问题：公孙家那群废物，把《九宫杀阵》这垃圾当成宝，还‘不传之秘’，真是笑死老朽了。”
陆机高呼：“确实啊！怎么会有傻哔觉得《九宫杀阵》不是垃圾来的？”
“阿嚏！”
老远处，星河剑派新任授业长老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寄小妹暗暗翻了个白眼。
眼下这番“问答”看来是没有什么价值了。两边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度，回答问题都十分敷衍。
“那现在，又该是老朽来问你们问题。”
老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闭了回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随即叹气：
“算了，老朽老了，也没什么真正想去弄明白的事情了。这问题先压着吧，以后觉得有必要了再问。倒是话说多了，嘴里有些渴，现在想吃些润口的灵果，你们带了什么灵果能给老朽润润口吗？”
陆机有些尴尬：“灵果没有，那种普通的葡萄前辈要不要？”
“也行。”
老者也不顾忌什么别的，接过陆机抛过来的葡萄吃下几口，眼睛里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这葡萄吃起来味道也有些熟悉，葡萄宗的？”
“这算一个问题吗？”
“算。”
“确实是葡萄宗那里的。”
“这样。”
老者摸摸花白的短须，眼中流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
“……前辈去过葡萄宗？”陆机问。
“这算一个问题吗？”
“算。”
“没有。”
老者摸着拐杖，语气显得有些落寞：“老朽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但老朽确信自己一次都没有去过葡萄宗。”
“那这葡萄……”
“小时候吃过很多次葡萄宗的葡萄。哪怕现在，老朽也还记得，老朽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些小巧的‘凡果’，而不是精心栽培出来的‘灵果’。可惜，长大后再吃这些葡萄，也没有当时那种味道了。”
“……？？？”
陆机、寄小妹、韩霖三人对视一眼，都敏锐捕捉到了老者口中的怪异之处。
他们有心想问，但现在又是老者问问题的回合，他们只好先憋着，等老者问完问题再说。
只是，老者吃完葡萄后，似乎又回到了刚才那种“没什么真正想去弄明白”的超然态度，并不再问什么，哪怕陆机提问，他也笑着不答。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直到另一人臭着脸走进来。
“城中事务繁忙，让玄机道友久等了。”
“不久等，不久等。倒不如说，解城主你来得正好。”
老者眯眯眼睛，不经意间又望了陆机一眼：“还请城主为老朽带路。老朽想看看，这位陆小友到底有何出彩之处，让解城主不惜得罪那几人，也要把陆小友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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