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王牌铁骑（十一）
我本以为这趟任务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事实证明我错了。
一个大司祭的特使琳芝就罢了，怎么又冒出个……
【你好，我会在此行中作为你的副手，请叫我可因，我是——】
【海霜的精英来这儿做什么……】
【可因·露蒂，我是原大司祭直属海霜部队的一份子，也是琳芝·尤金·露蒂的堂姐，照顾妹妹这个理由怎么样，“灰蛊”阁下。】
我审视了下这个来自海霜的琳芝她姐，嘶，长得和琳芝一点也不像啊，琳芝那个幼态的模样是因为还没长开？
【把腰间的海鸣-22换成随便一把N系列的手枪吧，大摇大摆地揣着它，你就不怕暴露身份？】
【如果是指挥的意思的话。】
可因当即收起了海鸣，准确地说，是藏在里上衣里。
这家伙绝对是趁这儿就我们两人故意摆枪出来的。
【其他的我也不多问，你是自愿的也好，被命令前来的也罢，值得吗？】
【很值得。】
可因那种冷冰冰的面瘫脸有了笑的迹象。
嗯，怎么看她和琳芝都不像。
【等等，你是我的副手，我是战地指挥，行动指挥呢？另一个负责人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吧。】
【请不必担心，另一位行动负责人是洛洛安女士。】
洛洛安，啊，那位三照会的医护专家，太靠谱了。
“洛洛安女士是慈爱本身”我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说法，我已经开始期待和她的团队见面了。
【洛洛安女士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医护组仅有两人，好消息是，治疗仓已在BFM安装完毕，调试正常。】
我没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医护组有什么问题吗，可因？】
【这需要指挥您自己断定。】
这种感觉……对味儿了，这个可因一定和琳芝有关系。
【所以，我们先和洛洛安他们汇合，之后和各小组的组长一起讨论一下……】
【恕我直言，灰蛊阁下，大家都等着你呢。】
【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家都在四号补给站集合等你半天了，都想见见您的真容。】
啊，这种情况不常见啊，这是启程仪式，不像，更贴近某种欢迎仪式？
【我有权利拒绝。】
我瞥了眼不远处停放整齐的载具，这些人已经来了至少有一阵了。
我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悄悄启动了朵朵米娅的自控系统。
【我都说可因你怎么做行不通了，小心自己没闪好吃了枪子。】
我认出了来人，是个一脸坚毅的大汉，我的战友。
【辛！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哈，灰，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可因，枪子儿事小，就怕直接用追击者炸你，那可就毛都不剩啊。】
大汉辛咣咣咣拍了可因后背三下子。
辛是我的战友，也是当年替灰光报仇一战中活下来的八个人之一，第五小队的机枪手。他身材高大，曾为了吃口饱饭参加了某权贵扶持的打手团，后来在一天晚上下毒杀了全团人，跑到罪流地去当佣兵，被灰光招了去，最后辗转到了一号军工当守卫去了。
辛是传统的灰色地带人，他眼中没有男女之别，不同于皇都的男女平等，他的平等更为简单一些，都是一枪干死的货色，没必要扯这扯那。
比起我和辛两人相逢的喜悦，可因的面相有些难看，她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如果我是可因我可能也会那样，因为她的视线内，Bx系列的三个追击者机器人已经封死了她的退路。
不同于其他系列的作战机器，B系机器人设计和生产只有一个目的，爆炸。
听过辛的一番解释，我发现眼前这个高冷大姐是个实打实的妹控。
“为了给亲爱的妹妹找个场子”想着“震慑我一下”，至少让我“惊慌”。
虽说有测试的意思在，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从最开始她就输得彻底。
至于致辞环节，这却是辛安排的，我躲避不掉……
木板箱简易的拼搭的平台上，我看着集合的人群。
底下的几十来号人队列齐整，分成小组聚集在平台前，我根据装备能区分出他们的组长。
见到他们的精气神与组织性，我不由得对可因的能力高看了几分。
辛是不可能费心费力做人员编排和分配工作的，他是个一流的枪炮师傅，重火力手，有这种婆妈的功夫他早就去保养枪械了，根绝辛的说法，洛洛苏女士和她的同伴尚未到达这里，那么有权又有能力的做这件事的人只能是在队前站得板正的可因。
在我的印象里，来自各个军工的新人应该彼此都不对付，能达到职业专精门槛的新人更是如此，再加上几根老油条浑水，我预期中的场面会稍混乱些。
白月花从来不是个军事组织，它更像是个接收所，条件苛刻的接收所，已死之人的新故乡。也正因如此，大家都明白“白月花没有未来”，露茹里没有我的同龄人，这里的“新兵”每一个都比我大不少。
所以他们的目光中充斥着质疑，只有少数几人和那几位我眼熟的中年人一样怀有敬畏。
我能理解这种无声的质疑，也很欣慰这种质疑的沉默。
“这个小子就是‘灰蛊’吗，我绝不承认！”
“太年轻了，能胜任我们的指挥吗，我们怎么能吧命交给你！”
现场没有人跳出来嚷嚷诸如此类的话证明着他们最基本的素养，而这已经满足了我对他们的最低要求——服从且不谈，至少能忍得住。
如果半路有意外情况发生，他们没有在第一波攻击中倒下的话，这也是我能救回他们的最低保障。
由方才的表现来看，这些青年人显然对可因更有好感，更倾向于可因。
这是她应得的尊重，我不想多管，我保持住他们眼中的神秘就好。
辛……你是想让我回忆起当年行动开始前的那次讲话吗，也真是难为你了，黎岚死后我销声匿迹了一年，听说你们活下来的人后来发了疯一样要去尘都纽曼找我……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不过不管是人数还是任务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你弄这么一出干嘛。
还在那里傻呵呵地笑呢，辛，等路上再和你计较。
我在脑海里稍组织了下语言，向着眼前将与我共赴中央沙漠的人们致以了我独特的问候。
西北方向环绕露茹的里尔山脉外是平坦的灰原，我们称之为荒芜区。
荒芜区广而大，愈向内陆，其土壤中黄沙的成分占比越大，直到伊丘后，灰土荒野彻底成为大沙漠。
而那里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盘踞广屿四分之三的中央沙漠。
露茹的占地面积为百平方公里左右，但实际的建设面积少得可怜，其余的部分全部都是农垦地，露茹自身即是整个白月花的粮仓。
位于伊丘的幕阁所需的粮食也全由露茹供给，穿越荒芜区直线距离四百公里的补给线上坐落着八座哨站，与其说叫哨站，不如叫科研补给站，这些主体建筑位于地下的小型建筑群落承载着诸如通讯、育种、蓄水、补给等等诸多功能。
荒芜区的补给线一共有四条，串联着一、二和十二外的其他军工，构成了白月花在灰土上的血脉。
【还有三十分钟，灰蛊指挥就要到达第四哨站了。】
可因将怀表从衣服的内侧口袋取出，掀开盖子，眼珠跟着表盘上最细的指针转了三圈后，又一次向着身旁的大汉辛说出了和五分钟前差不多的话。
【怎么你比我还激动啊，小灰是崩了你家人了还是欠你家钱了？】
辛停下摆弄巨大枪支的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耐烦地瞅了眼身边人。
虽然两人的习惯截然不同，但辛对这个言行举止极为克制的人颇有好感。
共事三天，这个女人优秀的战术思维和杰出的带队本领给辛留下了深刻印象，仿佛跟着她干什么事都会顺顺利利、井井有条。
辛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就是扛枪打炮的人，他只知道跟着谁会有这样的感觉，跟下去准没错儿，不管是原来跟团混的时候，还是跟着灰光溜街的时侯……还是跟着小灰杀红眼的时候。
【安排他整两句的点子是我起的，你咋成这样了，魂不守舍的。】
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瞧着就要收起表再绕着铁塔转圈的可因，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不懂，你不懂，那是创造的葬铃之灾首个转折点的人。】
可因没有停下步子，只不过没有再绕着他俩所在的铁塔转圈，而是在辛眼前左右走上了来回。
【而且，那位，她，她言语里透露的出的对灰蛊的，那种，那种——】
【别那那那的了，你说的“那位”是谁啊？】
辛眉头一挑，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飒爽女杰绝对不是一般人，也不可能出身在这儿，几天以来她有过如此神情的时候着实不多，只有和洛洛安女士一行相会时他遇见过。
【啊，哈哈，是我妹妹了。你不觉她很，很高贵吗，哎呀，她从小就那样……】
可因踉跄，停住了步子，忙朝着辛摆手。
【可因啊，我一直都觉得……你】
【我怎么了我，我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到能允许你随便——】
【你不会是个妹控吧？】
大眼瞪小眼，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啊？啊！啊啊，啊。对，我是。】
可因急了到慌了到惊了到呆了，最后认了。
【我就说嘛，你把妹妹看的也太重了，我看她也就是听话的懂事的孩子嘛——哎哎，你这么看老子就不太好了啊，我懂我懂，你家妹子可人儿得很，这个年纪又有让洛洛安大师都赞不绝口的水平，你为她骄傲什么的，因为有这么出色的妹妹在家里感到有点压力什么的，都很正常。】
辛想起了当年在赌场边的茶楼里对着头奖指指点点的茶客们，他感觉离那个境界只差一杯茶的距离。
【嗯，你说得对。】
【你不是出身啥名门么，对对对，露蒂，不要担心那些，这边儿的活干完，你还是能回去的，海上列车载得起老爷们还载不起你吗？】
【嗯，你说的对。】
可因的心里已经把这个傻大个定义为不可接触异性，加入了“能一枪毙掉最好”名单中。
【就说了嘛，这就对了，心不慌了吧。】
见可因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辛一拍大腿跟着高兴了起来。
【对了，你不是说起葬铃了吗，炸碎纽曼的时候我也在场，你想知道点什么都可以问。】
【你不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吗？】可因对身边这个壮汉的突然热情很是不理解。
【哈，我看你对小灰的认识不太够，是提点提点你，怎么着，只准你妹控，不能我夸夸小灰了？】
辛觉得可因作为副指挥还是需要真实了解一些小灰的事情，至少关于他的指挥风格和作战体系要了解一些，而小灰可不像是会和这位外地人聊这些的人，于是辛想着不如趁缓解她那不知名的紧张的机会，干脆和她说上一说。
可没等辛再开口，可因和吃错了药一样，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辛。
【如果灰蛊的传言全部属实，我觉得不用你来渲染他的可怕了。】
在辛的叹息中，可因恢复了来回有节奏地乱走状态。
【不行，事关重大，我得亲自试试他。】可因忽地站定，自言自语道。
声音挺小，辛却吓了一跳——
荒芜地鸟不拉屎，除了极端天气外没有一点危险；几只沙虫罢了，只要不深入到绿洲，谨慎些也酸不是大事，咋就“事关重大”了？这都是小，你说试试就试试，不怕人没了？
【等等，可因，别冲动，你想怎么试？】
【和你没有关系，辛，我劝你别管我。】
看可因坚决的样子，辛心脏一抽，他知道这个人是劝不动了。
可因现在的样子，就和她听到自己曾和葬铃精锐在纽曼干过一仗后，非要和自己比一场的时候一模一样。
【行，但不管你要做啥，我得跟在你旁边——自然是躲着——看戏？不不不，我是怕你人没了。】
“葬铃之灾的第一个转折点”，指发生在纽曼城区的军事冲突，参战方几乎囊括了灰色地带的所有有头有面的势力，在这场冲突中，葬铃的灵魂人物“钟声的黎岚”由于不明原因的爆炸而死，死无全尸。
号称无法从外部攻破的纽曼要塞被炸塌了外墙，炸碎了门厅承重柱；葬铃的“远见派”就此消失在灰色地带的历史上，葬铃精锐守军三万七千人全数消失得无影无终。经过此次冲突，纽曼二十五个街区荡然无存，城区外的十九个居住地不同程度地受到波及，其中葬铃支持度最高的七个居住地至今仍是一片废墟。
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会把那次纽曼军事冲突叫做——“灰蛊”。
而你，还想着试试他。
辛摸枪的手哆嗦了一下。
事实证明我错了。
一个大司祭的特使琳芝就罢了，怎么又冒出个……
【你好，我会在此行中作为你的副手，请叫我可因，我是——】
【海霜的精英来这儿做什么……】
【可因·露蒂，我是原大司祭直属海霜部队的一份子，也是琳芝·尤金·露蒂的堂姐，照顾妹妹这个理由怎么样，“灰蛊”阁下。】
我审视了下这个来自海霜的琳芝她姐，嘶，长得和琳芝一点也不像啊，琳芝那个幼态的模样是因为还没长开？
【把腰间的海鸣-22换成随便一把N系列的手枪吧，大摇大摆地揣着它，你就不怕暴露身份？】
【如果是指挥的意思的话。】
可因当即收起了海鸣，准确地说，是藏在里上衣里。
这家伙绝对是趁这儿就我们两人故意摆枪出来的。
【其他的我也不多问，你是自愿的也好，被命令前来的也罢，值得吗？】
【很值得。】
可因那种冷冰冰的面瘫脸有了笑的迹象。
嗯，怎么看她和琳芝都不像。
【等等，你是我的副手，我是战地指挥，行动指挥呢？另一个负责人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吧。】
【请不必担心，另一位行动负责人是洛洛安女士。】
洛洛安，啊，那位三照会的医护专家，太靠谱了。
“洛洛安女士是慈爱本身”我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说法，我已经开始期待和她的团队见面了。
【洛洛安女士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医护组仅有两人，好消息是，治疗仓已在BFM安装完毕，调试正常。】
我没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医护组有什么问题吗，可因？】
【这需要指挥您自己断定。】
这种感觉……对味儿了，这个可因一定和琳芝有关系。
【所以，我们先和洛洛安他们汇合，之后和各小组的组长一起讨论一下……】
【恕我直言，灰蛊阁下，大家都等着你呢。】
【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家都在四号补给站集合等你半天了，都想见见您的真容。】
啊，这种情况不常见啊，这是启程仪式，不像，更贴近某种欢迎仪式？
【我有权利拒绝。】
我瞥了眼不远处停放整齐的载具，这些人已经来了至少有一阵了。
我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悄悄启动了朵朵米娅的自控系统。
【我都说可因你怎么做行不通了，小心自己没闪好吃了枪子。】
我认出了来人，是个一脸坚毅的大汉，我的战友。
【辛！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哈，灰，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可因，枪子儿事小，就怕直接用追击者炸你，那可就毛都不剩啊。】
大汉辛咣咣咣拍了可因后背三下子。
辛是我的战友，也是当年替灰光报仇一战中活下来的八个人之一，第五小队的机枪手。他身材高大，曾为了吃口饱饭参加了某权贵扶持的打手团，后来在一天晚上下毒杀了全团人，跑到罪流地去当佣兵，被灰光招了去，最后辗转到了一号军工当守卫去了。
辛是传统的灰色地带人，他眼中没有男女之别，不同于皇都的男女平等，他的平等更为简单一些，都是一枪干死的货色，没必要扯这扯那。
比起我和辛两人相逢的喜悦，可因的面相有些难看，她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如果我是可因我可能也会那样，因为她的视线内，Bx系列的三个追击者机器人已经封死了她的退路。
不同于其他系列的作战机器，B系机器人设计和生产只有一个目的，爆炸。
听过辛的一番解释，我发现眼前这个高冷大姐是个实打实的妹控。
“为了给亲爱的妹妹找个场子”想着“震慑我一下”，至少让我“惊慌”。
虽说有测试的意思在，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从最开始她就输得彻底。
至于致辞环节，这却是辛安排的，我躲避不掉……
木板箱简易的拼搭的平台上，我看着集合的人群。
底下的几十来号人队列齐整，分成小组聚集在平台前，我根据装备能区分出他们的组长。
见到他们的精气神与组织性，我不由得对可因的能力高看了几分。
辛是不可能费心费力做人员编排和分配工作的，他是个一流的枪炮师傅，重火力手，有这种婆妈的功夫他早就去保养枪械了，根绝辛的说法，洛洛苏女士和她的同伴尚未到达这里，那么有权又有能力的做这件事的人只能是在队前站得板正的可因。
在我的印象里，来自各个军工的新人应该彼此都不对付，能达到职业专精门槛的新人更是如此，再加上几根老油条浑水，我预期中的场面会稍混乱些。
白月花从来不是个军事组织，它更像是个接收所，条件苛刻的接收所，已死之人的新故乡。也正因如此，大家都明白“白月花没有未来”，露茹里没有我的同龄人，这里的“新兵”每一个都比我大不少。
所以他们的目光中充斥着质疑，只有少数几人和那几位我眼熟的中年人一样怀有敬畏。
我能理解这种无声的质疑，也很欣慰这种质疑的沉默。
“这个小子就是‘灰蛊’吗，我绝不承认！”
“太年轻了，能胜任我们的指挥吗，我们怎么能吧命交给你！”
现场没有人跳出来嚷嚷诸如此类的话证明着他们最基本的素养，而这已经满足了我对他们的最低要求——服从且不谈，至少能忍得住。
如果半路有意外情况发生，他们没有在第一波攻击中倒下的话，这也是我能救回他们的最低保障。
由方才的表现来看，这些青年人显然对可因更有好感，更倾向于可因。
这是她应得的尊重，我不想多管，我保持住他们眼中的神秘就好。
辛……你是想让我回忆起当年行动开始前的那次讲话吗，也真是难为你了，黎岚死后我销声匿迹了一年，听说你们活下来的人后来发了疯一样要去尘都纽曼找我……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不过不管是人数还是任务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你弄这么一出干嘛。
还在那里傻呵呵地笑呢，辛，等路上再和你计较。
我在脑海里稍组织了下语言，向着眼前将与我共赴中央沙漠的人们致以了我独特的问候。
西北方向环绕露茹的里尔山脉外是平坦的灰原，我们称之为荒芜区。
荒芜区广而大，愈向内陆，其土壤中黄沙的成分占比越大，直到伊丘后，灰土荒野彻底成为大沙漠。
而那里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盘踞广屿四分之三的中央沙漠。
露茹的占地面积为百平方公里左右，但实际的建设面积少得可怜，其余的部分全部都是农垦地，露茹自身即是整个白月花的粮仓。
位于伊丘的幕阁所需的粮食也全由露茹供给，穿越荒芜区直线距离四百公里的补给线上坐落着八座哨站，与其说叫哨站，不如叫科研补给站，这些主体建筑位于地下的小型建筑群落承载着诸如通讯、育种、蓄水、补给等等诸多功能。
荒芜区的补给线一共有四条，串联着一、二和十二外的其他军工，构成了白月花在灰土上的血脉。
【还有三十分钟，灰蛊指挥就要到达第四哨站了。】
可因将怀表从衣服的内侧口袋取出，掀开盖子，眼珠跟着表盘上最细的指针转了三圈后，又一次向着身旁的大汉辛说出了和五分钟前差不多的话。
【怎么你比我还激动啊，小灰是崩了你家人了还是欠你家钱了？】
辛停下摆弄巨大枪支的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耐烦地瞅了眼身边人。
虽然两人的习惯截然不同，但辛对这个言行举止极为克制的人颇有好感。
共事三天，这个女人优秀的战术思维和杰出的带队本领给辛留下了深刻印象，仿佛跟着她干什么事都会顺顺利利、井井有条。
辛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就是扛枪打炮的人，他只知道跟着谁会有这样的感觉，跟下去准没错儿，不管是原来跟团混的时候，还是跟着灰光溜街的时侯……还是跟着小灰杀红眼的时候。
【安排他整两句的点子是我起的，你咋成这样了，魂不守舍的。】
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瞧着就要收起表再绕着铁塔转圈的可因，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不懂，你不懂，那是创造的葬铃之灾首个转折点的人。】
可因没有停下步子，只不过没有再绕着他俩所在的铁塔转圈，而是在辛眼前左右走上了来回。
【而且，那位，她，她言语里透露的出的对灰蛊的，那种，那种——】
【别那那那的了，你说的“那位”是谁啊？】
辛眉头一挑，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飒爽女杰绝对不是一般人，也不可能出身在这儿，几天以来她有过如此神情的时候着实不多，只有和洛洛安女士一行相会时他遇见过。
【啊，哈哈，是我妹妹了。你不觉她很，很高贵吗，哎呀，她从小就那样……】
可因踉跄，停住了步子，忙朝着辛摆手。
【可因啊，我一直都觉得……你】
【我怎么了我，我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到能允许你随便——】
【你不会是个妹控吧？】
大眼瞪小眼，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啊？啊！啊啊，啊。对，我是。】
可因急了到慌了到惊了到呆了，最后认了。
【我就说嘛，你把妹妹看的也太重了，我看她也就是听话的懂事的孩子嘛——哎哎，你这么看老子就不太好了啊，我懂我懂，你家妹子可人儿得很，这个年纪又有让洛洛安大师都赞不绝口的水平，你为她骄傲什么的，因为有这么出色的妹妹在家里感到有点压力什么的，都很正常。】
辛想起了当年在赌场边的茶楼里对着头奖指指点点的茶客们，他感觉离那个境界只差一杯茶的距离。
【嗯，你说得对。】
【你不是出身啥名门么，对对对，露蒂，不要担心那些，这边儿的活干完，你还是能回去的，海上列车载得起老爷们还载不起你吗？】
【嗯，你说的对。】
可因的心里已经把这个傻大个定义为不可接触异性，加入了“能一枪毙掉最好”名单中。
【就说了嘛，这就对了，心不慌了吧。】
见可因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辛一拍大腿跟着高兴了起来。
【对了，你不是说起葬铃了吗，炸碎纽曼的时候我也在场，你想知道点什么都可以问。】
【你不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吗？】可因对身边这个壮汉的突然热情很是不理解。
【哈，我看你对小灰的认识不太够，是提点提点你，怎么着，只准你妹控，不能我夸夸小灰了？】
辛觉得可因作为副指挥还是需要真实了解一些小灰的事情，至少关于他的指挥风格和作战体系要了解一些，而小灰可不像是会和这位外地人聊这些的人，于是辛想着不如趁缓解她那不知名的紧张的机会，干脆和她说上一说。
可没等辛再开口，可因和吃错了药一样，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辛。
【如果灰蛊的传言全部属实，我觉得不用你来渲染他的可怕了。】
在辛的叹息中，可因恢复了来回有节奏地乱走状态。
【不行，事关重大，我得亲自试试他。】可因忽地站定，自言自语道。
声音挺小，辛却吓了一跳——
荒芜地鸟不拉屎，除了极端天气外没有一点危险；几只沙虫罢了，只要不深入到绿洲，谨慎些也酸不是大事，咋就“事关重大”了？这都是小，你说试试就试试，不怕人没了？
【等等，可因，别冲动，你想怎么试？】
【和你没有关系，辛，我劝你别管我。】
看可因坚决的样子，辛心脏一抽，他知道这个人是劝不动了。
可因现在的样子，就和她听到自己曾和葬铃精锐在纽曼干过一仗后，非要和自己比一场的时候一模一样。
【行，但不管你要做啥，我得跟在你旁边——自然是躲着——看戏？不不不，我是怕你人没了。】
“葬铃之灾的第一个转折点”，指发生在纽曼城区的军事冲突，参战方几乎囊括了灰色地带的所有有头有面的势力，在这场冲突中，葬铃的灵魂人物“钟声的黎岚”由于不明原因的爆炸而死，死无全尸。
号称无法从外部攻破的纽曼要塞被炸塌了外墙，炸碎了门厅承重柱；葬铃的“远见派”就此消失在灰色地带的历史上，葬铃精锐守军三万七千人全数消失得无影无终。经过此次冲突，纽曼二十五个街区荡然无存，城区外的十九个居住地不同程度地受到波及，其中葬铃支持度最高的七个居住地至今仍是一片废墟。
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会把那次纽曼军事冲突叫做——“灰蛊”。
而你，还想着试试他。
辛摸枪的手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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