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涌
干枯秋草，如黄海翻滚，绵延向远天。
远天是哪吒的坟丘，参天高大。
秋草前，一个鲜红色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禁止火源！”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带起飞扬尘土，这一切景物皆隐没于尘埃中。
.....
大明701年，公元2079年。
干净明亮的大厅中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味道或香或臭，被气流卷到一块，又被空调的冷风打散。
画面中，有两个不和谐的存在。
一只不知道哪来的脏流浪猫，还有一个眼神狰狞狂热的瘫子，歪在廉租轮椅里面，毫无血色的唇边，透明微臭的涎水滴答而下。
6999998！
6999999！
7000000！
比计划的半年早了整整六个小时，七百万次尝试重新挪动拇指。
拇指没有任何感觉，但他根本不在乎。
没有人听得见，但他无声狂啸。
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
“是李赤心先生吗？”
“嗯……啊……啊！”少年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含糊的答应着。
“没有陪护吗？因为手术要开始了，那么我就推您进去。”
“Xi……Xiiiii....”
“什么？”护士俯身关切道。
“谢……谢……”
护士用纤细的手掌替李赤心擦了擦口水，边叹着气，又走到轮椅后面，将李赤心推出大厅，两人的身影拐过一道弯，便消失了。
轮椅被推走，露出了那只流浪猫。
脏流浪猫的肚子很大，走路一坠一坠的，脸上满是大大小小丑陋的疤痕，耳朵上还遍布着密集恶心的蜱虫。
几个女孩口中“咪咪～”“咪咪～”的叫个不停，但一看清它的样子，立马嫌恶的站起身向后退开。
怀孕的脏母猫只能继续寻找，下一个可能蹭得到的裤脚，讨来半只火腿肠什么的。
它晃晃悠悠，两眼直冒金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只整洁高挺的大皮靴。
再试试吧。
李立青正与助手交谈着，吩咐他去找找李赤心的主治医师，不管怎么样，两父子面子上的东西一定是要做足的。
忽然，一股几乎细不可闻的腐臭味，向上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李立青微微低头，看见了一只又脏又臭的流浪猫。
“长官，在这里，重症手术室——”
李立青皱了皱头，甩脚拨开了，动作十分僵硬的脏流浪猫，转身走向了刚刚护士推着李赤心走过的通道中。
……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
给李赤心主刀的苏教授脚下穿着方头布鞋，双手谨小慎微地环抱在腰腹处。
李立青冷静吩咐道：“如果手术失败，就把他的器官什么的摘下来，前线伤亡巨大，急需要新鲜器官。”
两人交谈时，林鲜音的视线，越过一高一矮两个肩膀，看向紧闭的银灰色手术室大门，李赤心就在那里面。
她看着李赤心长大，两人就如姐弟一般，闻言便道：“但赤心的遗嘱里特别提到过，要保留全尸。”
苏教授也感觉有悖医德，道：“呃....其实，老李啊，还是应该尊重患者自身的意愿哈。”
“鲜音丫头，你不应该和他太亲近，更不应该在我的家务事上多嘴。他是我生我养，尸体如何处理，那也是我来全权决定，他说了不算。”
“我都捐，他怎么敢不捐？”
苏教授的额头沁起一层细汗。
忽然，林鲜音的口袋震动了一下，接着亮起了白光。
林鲜音将墨绿色的电话取出，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
抬头便对上了李立青询问的眼神。
“是东方校长。”
甩手将苏教授打发进手术室，李立青才接过电话，郑声道：“是李立青。”
对面的女声，沙哑浑厚，带着磁性，显得独特且扣人心弦：
“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李执鞭。羽蛇神身死落地时，人们在它的颅顶上，发现了一个疑似手写汉字的痕迹，你知道吗？”
“阴谋论罢了，说是一个“脱”字。”
“今天上午10点，意国又发生了一起神堕，紫流星划破高天，人们发现了传说中的异兽奇美拉，因为是降落在了闹市区，所以人们赶在地涌掩埋尸体之前，拍到了尸体。”
李立青没有讲话，但他觉得很不对劲。
“奇美拉的头顶....有一个“切”字。同样的潦草，同样的笔迹。”
说到这里，东方校长很适时的停了下来，听着电话里的滋滋电流声，等待着李立青的反应。
“脱....切....”
“所以，东方校长，你的判断？”李立青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话筒对面陷入了一阵沉默，像是酝酿着什么，李立青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是唯一两次，人类目击神尸的记录，都发生了这种情况。”
“一直以来，基于人类社会的有限思维，地球上有两种主流假设，第一种说法，认为神话们因为某种原因而自然死亡。反对者认为是他杀，无非是一些神争魔斗，云云之类。”
“但因为【羽蛇神&奇美拉】事件，我认为还有第三种。”
“什么？”
“自杀，而且是批量的，有计划的自杀。”
“为什么？”
李立青抬眼，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哪吒地涌。
十年前，这东西只用了一个月就长大了如此巨大的地步，加之它神秘且恐怖的背景，曾引发极大的恐慌。
“直觉告诉我，他们想要报信。”
“报信？”
“用至高者的生命做邮票，一尊神话来传输一个字节。我认为，天上有东西.....”
“想对人类讲话。”
李立青眉头紧锁，电话那头的窸窸窣窣声猛地一顿，而后轰然爆响，炸的他太阳穴突突跳。
“抱歉，但我实在不理解。再何况，就假设你是对的，但如果神仙老子都没有办法，报信给人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怎么说，两次对神尸的直接目睹，都发现了汉字，我认为有必要进行更多调查。”
李立青沉默半响，道：“我刚才为什么听到你那边很吵？”
“我在挖哪吒的坟，我要验尸，看看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有字。”
“所以打电话给你告知一下。”
李立青的脸色猛然涨红，一股狂怒腾地炸响，但还未来得及发作就被打断。
在他的身后，紧锁的手术室门忽然打开，一双白布鞋踏出了手术室。
苏教授的额头满是汗珠，口罩上的一双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不解。
李立青转头，刚好迎上了苏教授游移不定的目光。
苏教授摘下口罩，踌躇道：“老李，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等我说完再说话。”
闻言，郁闷的李立青顿时责备道：
“你这个老家伙，快说！”
“他脊椎骨上的东西取出来了吗？成功还是失败！”
苏大夫道：
“好消息是，手术问题不大。”
“另一个是，造影片上的暗影.....不是血块。”
李立青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面色眼见着涨红起来：
“误诊？”
苏大夫的头上滴下一滴豆大的汗珠，面色戚戚，支吾道：
“我没有见到过这种现象。”
“什么现象？都能被拍片子看到，你还能没见过？”
苏医生磕巴两下，急道：
“包缠在他第10脊骨上的，是一个植物.......”
“像是.....像是莲花。”
“我感觉和你们这些使徒有关系，不知道要不要取掉？”
神话死亡后，其骸骨碎片于某些人身上重生，这些死气缭绕的人，就被称为尸鬼使徒。
电话中再次传来爆响，混杂着土石飞溅的哗啦声。
知性强大的女声，沙哑浑厚，带着磁性，显得独特且扣人心弦，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我预计【哪吒神骸-本体】的尸鬼应该就在近期出现。”
“我在意国遇见了当世最特殊的尸鬼，他掌握的遗产，不是断肢，而是神明本体的全骨架。”
“有事要发生了，脊背生异象者，应提防是哪吒神骸-本体的遗产持有人。”
.....
东唐区，郊区。
远方的铅云沉甸甸，将天空坠得下沉，近处的大风呼啸着，狂卷过百万枯草尖。
寒芒一闪——
铮！一柄泛着冷光的金矛，直直刺入大地。
一梭子乌黑闪过，在视线中飞速放大，定睛去看，是一只玄黑乌鸦。
羽翼张开，根根分明，直遮人眼目，狰狞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下一秒，极速掠过。
再看那矛，那昂立的矛鐏上，不知何时竟蹲了一个人。
狂风呼啸中，那人伏身待起，垂首喃道：
“第二个，他来了……”
远天是哪吒的坟丘，参天高大。
秋草前，一个鲜红色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禁止火源！”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带起飞扬尘土，这一切景物皆隐没于尘埃中。
.....
大明701年，公元2079年。
干净明亮的大厅中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味道或香或臭，被气流卷到一块，又被空调的冷风打散。
画面中，有两个不和谐的存在。
一只不知道哪来的脏流浪猫，还有一个眼神狰狞狂热的瘫子，歪在廉租轮椅里面，毫无血色的唇边，透明微臭的涎水滴答而下。
6999998！
6999999！
7000000！
比计划的半年早了整整六个小时，七百万次尝试重新挪动拇指。
拇指没有任何感觉，但他根本不在乎。
没有人听得见，但他无声狂啸。
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
“是李赤心先生吗？”
“嗯……啊……啊！”少年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含糊的答应着。
“没有陪护吗？因为手术要开始了，那么我就推您进去。”
“Xi……Xiiiii....”
“什么？”护士俯身关切道。
“谢……谢……”
护士用纤细的手掌替李赤心擦了擦口水，边叹着气，又走到轮椅后面，将李赤心推出大厅，两人的身影拐过一道弯，便消失了。
轮椅被推走，露出了那只流浪猫。
脏流浪猫的肚子很大，走路一坠一坠的，脸上满是大大小小丑陋的疤痕，耳朵上还遍布着密集恶心的蜱虫。
几个女孩口中“咪咪～”“咪咪～”的叫个不停，但一看清它的样子，立马嫌恶的站起身向后退开。
怀孕的脏母猫只能继续寻找，下一个可能蹭得到的裤脚，讨来半只火腿肠什么的。
它晃晃悠悠，两眼直冒金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只整洁高挺的大皮靴。
再试试吧。
李立青正与助手交谈着，吩咐他去找找李赤心的主治医师，不管怎么样，两父子面子上的东西一定是要做足的。
忽然，一股几乎细不可闻的腐臭味，向上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李立青微微低头，看见了一只又脏又臭的流浪猫。
“长官，在这里，重症手术室——”
李立青皱了皱头，甩脚拨开了，动作十分僵硬的脏流浪猫，转身走向了刚刚护士推着李赤心走过的通道中。
……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
给李赤心主刀的苏教授脚下穿着方头布鞋，双手谨小慎微地环抱在腰腹处。
李立青冷静吩咐道：“如果手术失败，就把他的器官什么的摘下来，前线伤亡巨大，急需要新鲜器官。”
两人交谈时，林鲜音的视线，越过一高一矮两个肩膀，看向紧闭的银灰色手术室大门，李赤心就在那里面。
她看着李赤心长大，两人就如姐弟一般，闻言便道：“但赤心的遗嘱里特别提到过，要保留全尸。”
苏教授也感觉有悖医德，道：“呃....其实，老李啊，还是应该尊重患者自身的意愿哈。”
“鲜音丫头，你不应该和他太亲近，更不应该在我的家务事上多嘴。他是我生我养，尸体如何处理，那也是我来全权决定，他说了不算。”
“我都捐，他怎么敢不捐？”
苏教授的额头沁起一层细汗。
忽然，林鲜音的口袋震动了一下，接着亮起了白光。
林鲜音将墨绿色的电话取出，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
抬头便对上了李立青询问的眼神。
“是东方校长。”
甩手将苏教授打发进手术室，李立青才接过电话，郑声道：“是李立青。”
对面的女声，沙哑浑厚，带着磁性，显得独特且扣人心弦：
“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李执鞭。羽蛇神身死落地时，人们在它的颅顶上，发现了一个疑似手写汉字的痕迹，你知道吗？”
“阴谋论罢了，说是一个“脱”字。”
“今天上午10点，意国又发生了一起神堕，紫流星划破高天，人们发现了传说中的异兽奇美拉，因为是降落在了闹市区，所以人们赶在地涌掩埋尸体之前，拍到了尸体。”
李立青没有讲话，但他觉得很不对劲。
“奇美拉的头顶....有一个“切”字。同样的潦草，同样的笔迹。”
说到这里，东方校长很适时的停了下来，听着电话里的滋滋电流声，等待着李立青的反应。
“脱....切....”
“所以，东方校长，你的判断？”李立青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话筒对面陷入了一阵沉默，像是酝酿着什么，李立青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是唯一两次，人类目击神尸的记录，都发生了这种情况。”
“一直以来，基于人类社会的有限思维，地球上有两种主流假设，第一种说法，认为神话们因为某种原因而自然死亡。反对者认为是他杀，无非是一些神争魔斗，云云之类。”
“但因为【羽蛇神&奇美拉】事件，我认为还有第三种。”
“什么？”
“自杀，而且是批量的，有计划的自杀。”
“为什么？”
李立青抬眼，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哪吒地涌。
十年前，这东西只用了一个月就长大了如此巨大的地步，加之它神秘且恐怖的背景，曾引发极大的恐慌。
“直觉告诉我，他们想要报信。”
“报信？”
“用至高者的生命做邮票，一尊神话来传输一个字节。我认为，天上有东西.....”
“想对人类讲话。”
李立青眉头紧锁，电话那头的窸窸窣窣声猛地一顿，而后轰然爆响，炸的他太阳穴突突跳。
“抱歉，但我实在不理解。再何况，就假设你是对的，但如果神仙老子都没有办法，报信给人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怎么说，两次对神尸的直接目睹，都发现了汉字，我认为有必要进行更多调查。”
李立青沉默半响，道：“我刚才为什么听到你那边很吵？”
“我在挖哪吒的坟，我要验尸，看看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有字。”
“所以打电话给你告知一下。”
李立青的脸色猛然涨红，一股狂怒腾地炸响，但还未来得及发作就被打断。
在他的身后，紧锁的手术室门忽然打开，一双白布鞋踏出了手术室。
苏教授的额头满是汗珠，口罩上的一双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不解。
李立青转头，刚好迎上了苏教授游移不定的目光。
苏教授摘下口罩，踌躇道：“老李，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等我说完再说话。”
闻言，郁闷的李立青顿时责备道：
“你这个老家伙，快说！”
“他脊椎骨上的东西取出来了吗？成功还是失败！”
苏大夫道：
“好消息是，手术问题不大。”
“另一个是，造影片上的暗影.....不是血块。”
李立青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面色眼见着涨红起来：
“误诊？”
苏大夫的头上滴下一滴豆大的汗珠，面色戚戚，支吾道：
“我没有见到过这种现象。”
“什么现象？都能被拍片子看到，你还能没见过？”
苏医生磕巴两下，急道：
“包缠在他第10脊骨上的，是一个植物.......”
“像是.....像是莲花。”
“我感觉和你们这些使徒有关系，不知道要不要取掉？”
神话死亡后，其骸骨碎片于某些人身上重生，这些死气缭绕的人，就被称为尸鬼使徒。
电话中再次传来爆响，混杂着土石飞溅的哗啦声。
知性强大的女声，沙哑浑厚，带着磁性，显得独特且扣人心弦，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我预计【哪吒神骸-本体】的尸鬼应该就在近期出现。”
“我在意国遇见了当世最特殊的尸鬼，他掌握的遗产，不是断肢，而是神明本体的全骨架。”
“有事要发生了，脊背生异象者，应提防是哪吒神骸-本体的遗产持有人。”
.....
东唐区，郊区。
远方的铅云沉甸甸，将天空坠得下沉，近处的大风呼啸着，狂卷过百万枯草尖。
寒芒一闪——
铮！一柄泛着冷光的金矛，直直刺入大地。
一梭子乌黑闪过，在视线中飞速放大，定睛去看，是一只玄黑乌鸦。
羽翼张开，根根分明，直遮人眼目，狰狞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下一秒，极速掠过。
再看那矛，那昂立的矛鐏上，不知何时竟蹲了一个人。
狂风呼啸中，那人伏身待起，垂首喃道：
“第二个，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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