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脊骨
滴答——
滴答——
无边黑暗中，传来几声水滴落入水面的脆响和回声。
李赤心艰难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身下潮湿黏糊，四周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一个蒸煮尸体的巨大蒸炉之中。
自从10年第一次神堕开始，7岁的李赤心就开始重复梦见这个幽暗绵长的洞穴。
洞穴一路延伸，浮空的橙红火焰照耀着这里，直到远处连成一条线。
古老石壁上，顺序画着艰涩的壁画，颜色大抵是青红相间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英武六臂少年神，像是他的人生叙事。
十年以来，每次都可以再向前走100步，不多不少，一旦走够了100步，就会遇到石墙，天也就亮了。
一个画面曾经屡次在李赤心的脑海中浮现：在他白天醒着的时候，梦境仍然存在，一道秘影，十年如一日的向前不断开凿......
可自从半年前受伤之后，身体的瘫痪让他一动都不能动，除了瘫倒在洞穴之中一整夜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洞穴里也在日渐发臭，越来越难闻，两侧壁画上少年神的面貌，也越来越狰狞丑恶起来，显得越发恐怖。
但是梦境中幽暗洞穴的边界，还在不断向前刷新着.....
一柄锋利的片刀刺入身体，剧烈的痛感让李赤心一下回过神来。
他想喊，却喊不出，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剧烈喘息声。
巨大的痛楚郁结在心里，直冲到颅面发麻。
一刀两刀三刀，连绵不断。
豆大的汗珠从李赤心头上滴落，强烈的恐慌一瞬间充斥内心。
呆滞的脸上一双眉眼圆瞪，瞳仁四处乱转，显得十分狰狞。
惊慌中，李赤心在看到头顶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极巨大、极巨大的东西。
足有百人合抱粗细。
像是找到什么寄托，李赤心使劲向头顶翻眼，直到下眼白都翻出去，才看清……
那是一根通红手指的顶端，遍布着奇诡的离奇纹路。
此时，正指向自己。
......
“脊骨？”李立青手持电话紧压左耳，眉头紧锁道：“为什么是在脊骨？”
所有神话遗产的继承者，或者说尸鬼们，都会在骨骼上长出一些对应的神骸碎片，取代之前的骨骼。
有些是在大小臂，有些是在腿骨或肩胛骨上，每当召唤时便穿透血肉而出，赋予尸鬼神力。
但是并没有谁是长在脊骨上的。
电话里的女声没有回话。
李立青的沉声问道：“东方女士，京岐不能再纵容你的揣测了。”
他没有先挑明李赤火脊骨上长出莲花苞的事，而是等待对方先把自己的理由陈述清楚。
那女声沉吟片刻，道：“外国先发现了，远在意国的朱庇特圣堂。”
“那里的尸鬼们找到了【朱庇特遗产-本体骨架】，而对方的脊骨便是从脊骨开始黄金化。”
对话进行到这里，一旁警卫着的林鲜音注意到楼下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
于是健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楼下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三五个普通民众，正呆呆望着此处。
林鲜音的黑瞳中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金光，再一眨眼便又消失了，但这足够他看清那群人眼中火焰般的橙红光泽。
林鲜音迅速回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李立青：
“我看见一群持有哪吒断肢碎片的平民使徒，不过神骸完整度不到万分之一。”
李立青点了点头，分了一缕心神注意这里的同时，又示意林鲜音继续警卫。
李立青回忆了一下军部已知的信息，缓缓道：
“教皇拜伦是吗。”
“没错。”那女声带上了一丝愉悦：“我还得知了【本体】最大的特征，那就是拥有对其他尸鬼的威压，以及召唤。”
李立青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从五楼望下去，人群已经由刚才的三五个越聚越多。
此刻，许许多多的人头如同密布的蚂蚁，正呆呆的仰头望向此处。
再看医院的入口处，还有更多人梦游似的，潮水般涌来。
远方的马路，许多车辆停在路中央，车门大开，甚至都来不及关上。
原本嘈杂的市中心，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意识到情况严峻的李立青面色愈发凝重，抬头一看，几名警卫员竟也身形摇摇。
当即大喝几声，几人才悠悠转醒，一脸茫然。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作为军人的冷静：
“这一切，请问东方校长怎么知道？这应该是对方绝对保密的信息。”
“没什么，小楚的研究进行到了一定时候，我就蒙脸打到意国，看出来的。”
中年将军闻言抹了一把汗，不悦道：
“下次，如果你没有得到京岐的批准，我就是不干了，也得把你一起带出去！”
那女声并不理会，依旧不紧不慢道：“另外，一件关乎国家经济的事情，那就是英镑体系今天上午刚刚终结。”
李立青的面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仰头哈哈大笑几声。
笑完，心里泛起一股了寒意。
“航母和战斗机不好用了。现在新的世界霸主，将是意国了。”
“不过，也犹未可知，毕竟风云瞬息万变——”
电话里的女声停了一下，声音片刻前就已被神秘缭绕：
“这天下，已是大争之世。”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李立青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越过苏医生的肩膀，投向了医务室的大门：
“那莲花.....不要动。”
说完，便看向了远处的城市与农田，怔怔的出神。
良久，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回过身来。
李立青嘴唇微动，悠悠道：
“热武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神战的时代，到来了。”
林鲜音神色复杂，他终于向前一步，问道：“大帅，可是赤心现在这个样子.....”
“没事，我来和他聊聊。”
.....
“哎呀，醒啦醒啦！”
李赤心缓缓睁开眼睛，专属病房里柔和的灯光和布置，让人十分心安。
并未理会身旁雀跃的小护士，他转眼看向窗外，柔和的细雨正敲打着冰冷的玻璃。
远方是暗夜中的城市，通火通明，远方时不时响起几声鸣笛声，在这无边黑暗中，让一切越发显得孤寂。
仿佛一切都像这暗夜中的城市一样，在他的无限远方。
李赤心转动眼球，盯住了小护士，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她。
约莫二十来岁，虽然并不十分好看，但嘴角弯弯带笑，脸上不施粉黛，一切就像她的职业一样，白衣天使。
最显眼的是她头上一撮呆毛，倔强的从护士帽里挺了出来。
李赤心给她打了个“信号”，不想小护士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俯身过来。
滴答——
无边黑暗中，传来几声水滴落入水面的脆响和回声。
李赤心艰难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身下潮湿黏糊，四周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一个蒸煮尸体的巨大蒸炉之中。
自从10年第一次神堕开始，7岁的李赤心就开始重复梦见这个幽暗绵长的洞穴。
洞穴一路延伸，浮空的橙红火焰照耀着这里，直到远处连成一条线。
古老石壁上，顺序画着艰涩的壁画，颜色大抵是青红相间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英武六臂少年神，像是他的人生叙事。
十年以来，每次都可以再向前走100步，不多不少，一旦走够了100步，就会遇到石墙，天也就亮了。
一个画面曾经屡次在李赤心的脑海中浮现：在他白天醒着的时候，梦境仍然存在，一道秘影，十年如一日的向前不断开凿......
可自从半年前受伤之后，身体的瘫痪让他一动都不能动，除了瘫倒在洞穴之中一整夜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洞穴里也在日渐发臭，越来越难闻，两侧壁画上少年神的面貌，也越来越狰狞丑恶起来，显得越发恐怖。
但是梦境中幽暗洞穴的边界，还在不断向前刷新着.....
一柄锋利的片刀刺入身体，剧烈的痛感让李赤心一下回过神来。
他想喊，却喊不出，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剧烈喘息声。
巨大的痛楚郁结在心里，直冲到颅面发麻。
一刀两刀三刀，连绵不断。
豆大的汗珠从李赤心头上滴落，强烈的恐慌一瞬间充斥内心。
呆滞的脸上一双眉眼圆瞪，瞳仁四处乱转，显得十分狰狞。
惊慌中，李赤心在看到头顶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极巨大、极巨大的东西。
足有百人合抱粗细。
像是找到什么寄托，李赤心使劲向头顶翻眼，直到下眼白都翻出去，才看清……
那是一根通红手指的顶端，遍布着奇诡的离奇纹路。
此时，正指向自己。
......
“脊骨？”李立青手持电话紧压左耳，眉头紧锁道：“为什么是在脊骨？”
所有神话遗产的继承者，或者说尸鬼们，都会在骨骼上长出一些对应的神骸碎片，取代之前的骨骼。
有些是在大小臂，有些是在腿骨或肩胛骨上，每当召唤时便穿透血肉而出，赋予尸鬼神力。
但是并没有谁是长在脊骨上的。
电话里的女声没有回话。
李立青的沉声问道：“东方女士，京岐不能再纵容你的揣测了。”
他没有先挑明李赤火脊骨上长出莲花苞的事，而是等待对方先把自己的理由陈述清楚。
那女声沉吟片刻，道：“外国先发现了，远在意国的朱庇特圣堂。”
“那里的尸鬼们找到了【朱庇特遗产-本体骨架】，而对方的脊骨便是从脊骨开始黄金化。”
对话进行到这里，一旁警卫着的林鲜音注意到楼下传来许多嘈杂的声音。
于是健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楼下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三五个普通民众，正呆呆望着此处。
林鲜音的黑瞳中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金光，再一眨眼便又消失了，但这足够他看清那群人眼中火焰般的橙红光泽。
林鲜音迅速回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李立青：
“我看见一群持有哪吒断肢碎片的平民使徒，不过神骸完整度不到万分之一。”
李立青点了点头，分了一缕心神注意这里的同时，又示意林鲜音继续警卫。
李立青回忆了一下军部已知的信息，缓缓道：
“教皇拜伦是吗。”
“没错。”那女声带上了一丝愉悦：“我还得知了【本体】最大的特征，那就是拥有对其他尸鬼的威压，以及召唤。”
李立青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从五楼望下去，人群已经由刚才的三五个越聚越多。
此刻，许许多多的人头如同密布的蚂蚁，正呆呆的仰头望向此处。
再看医院的入口处，还有更多人梦游似的，潮水般涌来。
远方的马路，许多车辆停在路中央，车门大开，甚至都来不及关上。
原本嘈杂的市中心，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意识到情况严峻的李立青面色愈发凝重，抬头一看，几名警卫员竟也身形摇摇。
当即大喝几声，几人才悠悠转醒，一脸茫然。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作为军人的冷静：
“这一切，请问东方校长怎么知道？这应该是对方绝对保密的信息。”
“没什么，小楚的研究进行到了一定时候，我就蒙脸打到意国，看出来的。”
中年将军闻言抹了一把汗，不悦道：
“下次，如果你没有得到京岐的批准，我就是不干了，也得把你一起带出去！”
那女声并不理会，依旧不紧不慢道：“另外，一件关乎国家经济的事情，那就是英镑体系今天上午刚刚终结。”
李立青的面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仰头哈哈大笑几声。
笑完，心里泛起一股了寒意。
“航母和战斗机不好用了。现在新的世界霸主，将是意国了。”
“不过，也犹未可知，毕竟风云瞬息万变——”
电话里的女声停了一下，声音片刻前就已被神秘缭绕：
“这天下，已是大争之世。”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李立青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越过苏医生的肩膀，投向了医务室的大门：
“那莲花.....不要动。”
说完，便看向了远处的城市与农田，怔怔的出神。
良久，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回过身来。
李立青嘴唇微动，悠悠道：
“热武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神战的时代，到来了。”
林鲜音神色复杂，他终于向前一步，问道：“大帅，可是赤心现在这个样子.....”
“没事，我来和他聊聊。”
.....
“哎呀，醒啦醒啦！”
李赤心缓缓睁开眼睛，专属病房里柔和的灯光和布置，让人十分心安。
并未理会身旁雀跃的小护士，他转眼看向窗外，柔和的细雨正敲打着冰冷的玻璃。
远方是暗夜中的城市，通火通明，远方时不时响起几声鸣笛声，在这无边黑暗中，让一切越发显得孤寂。
仿佛一切都像这暗夜中的城市一样，在他的无限远方。
李赤心转动眼球，盯住了小护士，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她。
约莫二十来岁，虽然并不十分好看，但嘴角弯弯带笑，脸上不施粉黛，一切就像她的职业一样，白衣天使。
最显眼的是她头上一撮呆毛，倔强的从护士帽里挺了出来。
李赤心给她打了个“信号”，不想小护士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俯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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