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求助
殷厉久久凝望着床上之人她苍白的面容，抹去了脸上不知何时掉落的一滴泪，起身跑出门去。
可他不知，此回出门求助，继而发生的一切，让他在这个异世界第一次体验到了何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现世的生存法则，何其残酷！
七年前的画面，从此深刻烙印在殷厉记忆之中。
仿佛一下被拉回当年那个黑夜里，一道小身影喘息不停奔跑在湿漉漉的巷道上，方向斗折蛇行，不时停下来逢人便打听，硬凭着识海模糊的记忆与感觉找寻。
近两个时辰后，殷厉已是全身汗水淋漓，他抬头看着前方大门上的匾额，威严书写的大姓府邸，夜里两边高大门柱上点亮的灯笼，映出“殷府”两个大金字。
这里，是属于一位颇有权势的太监府邸，号称:殷总管府。
晋元皇朝中，历来官员职位繁多，无论文官或武官，皆是呈现旋螺阶梯式升降。
地位、权力，秩序、级别，可谓悬殊。
官制条文管理森严，每一级别的官员，可直接对下一级握有生杀大权。
并且，在朝官职若达到一定职级，皇朝会在瀚龙城中赏赐居住的府宅官邸。
其中内官的太监职位，亦是如此。
这“殷府”，便是太监中一个总管级别的职位了，手中权威已然不小。
这殷总管的府址就坐落在离皇宫不远，方便宫中随时宣传召唤。
若是他日继续晋升到更高职别的太监，往往会直接安排搬进宫墙之内侍候皇帝。
然而，太监总管以上的职位，一般小太监此生是无法奢望的。
皆由皇帝身边的亲信所推荐，方可有机会担任。
而这“殷总管”，是个另类！
那时站在殷府大门前的情景，殷厉永远记得。
当他瘦弱的身体一只脚还未踏上大门的第一石阶时，两旁持棍的门卫，早已勃然大声喝斥住，面色凶狠。
殷厉不由惊得一凛，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其中一名门卫走过来，口中咒骂了一声:“脏兮兮的小乞丐，往哪里看，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说完，大力将来人往外一推，殷厉倒头就摔下石阶去。
心里闷声痛叫了一句，不敢过于顶撞，但殷厉自然也不会就此被两个看门狗吓得退缩。
不过硬闯，凭自己这副瘦弱的身板是行不通的。
但无论如何，今日必须得见上‘他’，林姓阿娘才能有救。
对门卫万分懊恼之下，殷厉就地爬了起来，先是往大街道外退了好几步，突然无赖般扯起嗓子，对着紧闭的大门内，张口便大声嚷叫起来。
殷厉这般的突然大喊大叫，落在门卫耳朵里，那简直就是欠揍。
哪里管他是小孩或乞丐子，惊扰了里面大人们，他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名门卫，将手中棍棒武器‘呜’的一声举起，便朝殷厉快步走去。
殷厉已经料到会如此，撒腿转身就要跑。
可没曾想，另外一名门卫早已看穿他这点小把戏，早早来到一边堵死了他的后路，眼看殷厉小身板就得受一大闷棍。
正是这时，虚掩的大门缓缓往里间拉开，同时传出一句细碎的尖嗓音。
“谁在门外大吵大闹的，不想活命了，今日哪两个值班看门的小崽子，也想要挨罚不成？”
话音未落，从大门内走出来一名年纪轻轻的小太监，一脸干净的小模样，养得细皮嫩肉的。
两名门卫一看来人，赶紧同声道:“小魏公公！”
其中一门卫，上前禀明了刚才情况。
这小魏公公眯着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殷厉。
殷厉见到出来的人，心中却是圪塔一下:“坏事了！”
内心悲凉之极，眼底里下意识冒出一股怒火，恶狠狠盯着那出来的小太监。
他如何不认得眼前这个叫“小魏公公”的太监，今日往死里殴打于“他”，众多始作俑者里面，数他下脚最狠了。
原本的打算是想着那位“殷总管”就算对于林妇母子二人无情，纵然再多厌恶，但也不至于真会见死不救。
可现在不说能见上他一面，就连进去的门槛都摸不着了。
殷厉眼前闪过一棍影，头部被重敲了一击，在倒地之前，眼中映出是那姓秦的死阉人的脸，阴里阴气的。
正是他一脸的厌烦嘲讽，拿眼色示意了门卫一下，那门卫持着棍棒就将他打晕过去。
最终结果，殷厉如一条死咸鱼般被扔在夜里的一条死胡同里。
……
似乎做了很多梦，可大多是噩梦，被某种很可怕很诡异的东西盯着，要吞食了自己。
头痛欲裂，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在迷迷糊糊中反复惊醒，却无法完全醒来。
脸上忽然有湿漉漉的温热，可整个人连呼吸都难受的要命，全身酸痛无比，下一刻，就要再次晕过去的征兆。
又不知过去了几刻钟之久，殷厉终于强忍睁开眼睛，头部阵阵剧痛袭来，好一阵，才能左右茫然望了一眼周身所在的环境。
这是……在哪儿？
一阵恶臭气味，忽然充斥鼻腔而来，仿若窒息，周围有各种苍蝇蚊子嗡嗡乱飞，旁边还有一只大黄狗正舔着舌头，蹲坐在前面，哈喇子挂了一嘴。
脸上湿漉漉的东西，应该就是它那大舌头舔的了。
原来，自己被人丢在一条死胡同的垃圾堆里。
浑身的难受，一种无力与无助感，没来由强烈弥漫上心头，仿佛心头尖被什么不好东西充斥满了，让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望。
殷厉眼神暗淡，怔怔地看着死胡同外面的灯笼大道。
夜里，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殷厉整个人楞了好一阵，突然站起身，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跑出这条死胡同。
因为家里的林姓阿娘，还在等着他呢！
那个人，无论如何是指望不上了。
殷厉好不容易辨认找回来时的方向，终于回到破旧小院中，人已是疲惫不堪，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包油纸包裹。
这是他半路上挨家挨户，敲门求来的东西。
抬手轻轻推开房门，心里害怕至极的念头，瞬间涌上来。
“我…我回来了，看我拿了些什么好吃的……”
殷厉很希望进来之前就能听到有人说话，可走进房门，只见那暗黑屋内的黄油灯，已经熄灭了。
殷厉一步步走近，全身屏气凝神，脚步放的极轻，生怕听不到任何声音，哪怕一丝丝……
默默看着床上一道一动不动的模糊身影，一种强烈的无能为力感潮水般袭来；一种欲哭无泪的悲伤无情地卡在喉咙；一种前所未有的执念与心结，从此缠上心头间！
这连殷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有所变化的异样心境。
殷厉呆立在黑暗的屋内，他的人仿若没了灵魂。
这一天，只觉过得很漫长，很漫长……
七年了。
整整七年时间，不长不短，站在床帐前的殷厉，脑海中努力去回忆起他那位“阿娘”最后的面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屋内在几盏贵重油灯映射下，原本是剥落褪色的四壁，破旧的木床板凳，光线随风摇曳下，忽明忽暗。
突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如戏法一般消融，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化。
残破不堪的屋内四壁，已变得刺眼的富丽堂皇，东瓶西境……最后，出现眼中的是一张华丽大床，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绫罗寝帐。
“是你…来了吗？”
此时，室内传来一个病重老人无力的说话声。
殷厉神志一怔，回过神来，已变得面无表情。
寻声望去，正是从躺在大床上那名形容枯槁的老人口中发出的，声音非常的虚弱。
“过来，走……走近一些。”
床上的病危老人，声音艰难低沉地又说了一句。
殷厉并不照做，而是先漠然看了几眼。
此时大床旁，加多了一张软椅，还摆着一个黑漆漆的双层暗盒子，用黄色的绸缎垫着底。
那突兀的小盒子，看起来年代似乎久远。
殷厉低头稍微想了下，依旧不言不语，却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也不知那床上老人暗中动了什么小机关，两人隔着一层的寝帐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了老人病白的面容，很是难看的一张脸。
老人苍白无血的两颊，有些骇人，干净的下颌，找不到一根男性的胡须，凹陷下去的眼眶里，一双眼睛浑浊而锐气逼人。
此时一言不发盯向殷厉看，目光隐隐泛起一丝阴柔精光，
这个风烛残年的病重老人，他正是如今晋元皇朝的堂堂督领侍老大人，殷沣东！
当今朝野上，内官权位已至最高的大太监。
不说一人之下，但万人之上。
手中握着的权势，比起晋元皇朝中一些护国功臣还要可怕！
可他不知，此回出门求助，继而发生的一切，让他在这个异世界第一次体验到了何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现世的生存法则，何其残酷！
七年前的画面，从此深刻烙印在殷厉记忆之中。
仿佛一下被拉回当年那个黑夜里，一道小身影喘息不停奔跑在湿漉漉的巷道上，方向斗折蛇行，不时停下来逢人便打听，硬凭着识海模糊的记忆与感觉找寻。
近两个时辰后，殷厉已是全身汗水淋漓，他抬头看着前方大门上的匾额，威严书写的大姓府邸，夜里两边高大门柱上点亮的灯笼，映出“殷府”两个大金字。
这里，是属于一位颇有权势的太监府邸，号称:殷总管府。
晋元皇朝中，历来官员职位繁多，无论文官或武官，皆是呈现旋螺阶梯式升降。
地位、权力，秩序、级别，可谓悬殊。
官制条文管理森严，每一级别的官员，可直接对下一级握有生杀大权。
并且，在朝官职若达到一定职级，皇朝会在瀚龙城中赏赐居住的府宅官邸。
其中内官的太监职位，亦是如此。
这“殷府”，便是太监中一个总管级别的职位了，手中权威已然不小。
这殷总管的府址就坐落在离皇宫不远，方便宫中随时宣传召唤。
若是他日继续晋升到更高职别的太监，往往会直接安排搬进宫墙之内侍候皇帝。
然而，太监总管以上的职位，一般小太监此生是无法奢望的。
皆由皇帝身边的亲信所推荐，方可有机会担任。
而这“殷总管”，是个另类！
那时站在殷府大门前的情景，殷厉永远记得。
当他瘦弱的身体一只脚还未踏上大门的第一石阶时，两旁持棍的门卫，早已勃然大声喝斥住，面色凶狠。
殷厉不由惊得一凛，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其中一名门卫走过来，口中咒骂了一声:“脏兮兮的小乞丐，往哪里看，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说完，大力将来人往外一推，殷厉倒头就摔下石阶去。
心里闷声痛叫了一句，不敢过于顶撞，但殷厉自然也不会就此被两个看门狗吓得退缩。
不过硬闯，凭自己这副瘦弱的身板是行不通的。
但无论如何，今日必须得见上‘他’，林姓阿娘才能有救。
对门卫万分懊恼之下，殷厉就地爬了起来，先是往大街道外退了好几步，突然无赖般扯起嗓子，对着紧闭的大门内，张口便大声嚷叫起来。
殷厉这般的突然大喊大叫，落在门卫耳朵里，那简直就是欠揍。
哪里管他是小孩或乞丐子，惊扰了里面大人们，他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名门卫，将手中棍棒武器‘呜’的一声举起，便朝殷厉快步走去。
殷厉已经料到会如此，撒腿转身就要跑。
可没曾想，另外一名门卫早已看穿他这点小把戏，早早来到一边堵死了他的后路，眼看殷厉小身板就得受一大闷棍。
正是这时，虚掩的大门缓缓往里间拉开，同时传出一句细碎的尖嗓音。
“谁在门外大吵大闹的，不想活命了，今日哪两个值班看门的小崽子，也想要挨罚不成？”
话音未落，从大门内走出来一名年纪轻轻的小太监，一脸干净的小模样，养得细皮嫩肉的。
两名门卫一看来人，赶紧同声道:“小魏公公！”
其中一门卫，上前禀明了刚才情况。
这小魏公公眯着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殷厉。
殷厉见到出来的人，心中却是圪塔一下:“坏事了！”
内心悲凉之极，眼底里下意识冒出一股怒火，恶狠狠盯着那出来的小太监。
他如何不认得眼前这个叫“小魏公公”的太监，今日往死里殴打于“他”，众多始作俑者里面，数他下脚最狠了。
原本的打算是想着那位“殷总管”就算对于林妇母子二人无情，纵然再多厌恶，但也不至于真会见死不救。
可现在不说能见上他一面，就连进去的门槛都摸不着了。
殷厉眼前闪过一棍影，头部被重敲了一击，在倒地之前，眼中映出是那姓秦的死阉人的脸，阴里阴气的。
正是他一脸的厌烦嘲讽，拿眼色示意了门卫一下，那门卫持着棍棒就将他打晕过去。
最终结果，殷厉如一条死咸鱼般被扔在夜里的一条死胡同里。
……
似乎做了很多梦，可大多是噩梦，被某种很可怕很诡异的东西盯着，要吞食了自己。
头痛欲裂，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在迷迷糊糊中反复惊醒，却无法完全醒来。
脸上忽然有湿漉漉的温热，可整个人连呼吸都难受的要命，全身酸痛无比，下一刻，就要再次晕过去的征兆。
又不知过去了几刻钟之久，殷厉终于强忍睁开眼睛，头部阵阵剧痛袭来，好一阵，才能左右茫然望了一眼周身所在的环境。
这是……在哪儿？
一阵恶臭气味，忽然充斥鼻腔而来，仿若窒息，周围有各种苍蝇蚊子嗡嗡乱飞，旁边还有一只大黄狗正舔着舌头，蹲坐在前面，哈喇子挂了一嘴。
脸上湿漉漉的东西，应该就是它那大舌头舔的了。
原来，自己被人丢在一条死胡同的垃圾堆里。
浑身的难受，一种无力与无助感，没来由强烈弥漫上心头，仿佛心头尖被什么不好东西充斥满了，让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望。
殷厉眼神暗淡，怔怔地看着死胡同外面的灯笼大道。
夜里，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殷厉整个人楞了好一阵，突然站起身，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跑出这条死胡同。
因为家里的林姓阿娘，还在等着他呢！
那个人，无论如何是指望不上了。
殷厉好不容易辨认找回来时的方向，终于回到破旧小院中，人已是疲惫不堪，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包油纸包裹。
这是他半路上挨家挨户，敲门求来的东西。
抬手轻轻推开房门，心里害怕至极的念头，瞬间涌上来。
“我…我回来了，看我拿了些什么好吃的……”
殷厉很希望进来之前就能听到有人说话，可走进房门，只见那暗黑屋内的黄油灯，已经熄灭了。
殷厉一步步走近，全身屏气凝神，脚步放的极轻，生怕听不到任何声音，哪怕一丝丝……
默默看着床上一道一动不动的模糊身影，一种强烈的无能为力感潮水般袭来；一种欲哭无泪的悲伤无情地卡在喉咙；一种前所未有的执念与心结，从此缠上心头间！
这连殷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有所变化的异样心境。
殷厉呆立在黑暗的屋内，他的人仿若没了灵魂。
这一天，只觉过得很漫长，很漫长……
七年了。
整整七年时间，不长不短，站在床帐前的殷厉，脑海中努力去回忆起他那位“阿娘”最后的面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屋内在几盏贵重油灯映射下，原本是剥落褪色的四壁，破旧的木床板凳，光线随风摇曳下，忽明忽暗。
突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如戏法一般消融，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化。
残破不堪的屋内四壁，已变得刺眼的富丽堂皇，东瓶西境……最后，出现眼中的是一张华丽大床，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绫罗寝帐。
“是你…来了吗？”
此时，室内传来一个病重老人无力的说话声。
殷厉神志一怔，回过神来，已变得面无表情。
寻声望去，正是从躺在大床上那名形容枯槁的老人口中发出的，声音非常的虚弱。
“过来，走……走近一些。”
床上的病危老人，声音艰难低沉地又说了一句。
殷厉并不照做，而是先漠然看了几眼。
此时大床旁，加多了一张软椅，还摆着一个黑漆漆的双层暗盒子，用黄色的绸缎垫着底。
那突兀的小盒子，看起来年代似乎久远。
殷厉低头稍微想了下，依旧不言不语，却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也不知那床上老人暗中动了什么小机关，两人隔着一层的寝帐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了老人病白的面容，很是难看的一张脸。
老人苍白无血的两颊，有些骇人，干净的下颌，找不到一根男性的胡须，凹陷下去的眼眶里，一双眼睛浑浊而锐气逼人。
此时一言不发盯向殷厉看，目光隐隐泛起一丝阴柔精光，
这个风烛残年的病重老人，他正是如今晋元皇朝的堂堂督领侍老大人，殷沣东！
当今朝野上，内官权位已至最高的大太监。
不说一人之下，但万人之上。
手中握着的权势，比起晋元皇朝中一些护国功臣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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