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盒中之物
殷沣东的一番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在平静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令殷厉心境欲动不止。
既然来了此世，又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亦不想庸庸碌碌过完此生。
再者说，想庸碌无为，平凡无忧，似乎也不再可能了。
殷厉内心波澜逐渐平静下来，看着床上的殷沣东，如今这般痢疾缠身病重不堪的模样，联想到他一生的枭雄事迹，其心性，同样不甘于平庸。
哪怕寄人篱下，有朝一日，亦可翻身为主！
所以平生求而不得的东西，今日到了生命尽头，却还在怂恿殷厉代替他去完成某些未成之事。
“殷厉...”
正在思索间，殷沣东无力地喊了他名字，语气越来越虚弱。
“无需多言，若有机会，我自当会去探究一二的。”
殷厉看着他，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不免顺着回应了一句。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听到了殷厉的回应，殷沣东盖得严实的身体动了动，强行花尽全身力气，也要挣扎着起身来。
殷厉见此一时不忍，稍微抬手帮他得以半躺，靠在床头。
殷厉东胸口起伏不定，久久才缓过气。
他语气更加虚弱无力，对殷厉道:“我对于你，还有你……阿娘，有所亏欠，此刻也不再多说为时已晚之话，所以…所以，你还想知道什么，大可直问……”
“我已时日不多，这府里有些人，你要懂得善用与抛弃。纵然…纵然他是……也不可留有后患…等我走后，朝中的很多老家伙，会有所行动的。”
殷沣东虽是以虚弱至极的口吻缓缓说着，然而这位曾叱咤帝都风云的督领侍殷老大人，仍旧不忘初心。
其性情，本就阴狠不仁，枭雄本色不减。
殷厉并不答他的话，怎样做他自有分寸，不需任何人教他做事。
殷沣东一对眼眸中，犀利的神采逐渐涣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合闭上。
对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深看了一眼床边那只黝黑的小暗盒。
此刻的他，再也无法焕发出昔日堂堂皇朝督领侍大人的威严了。
……
吱！
房门打开，殷厉从中走出来，此时手里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
“你进去吧！”
秦巍公公一直尽职候在门外，看到殷厉走出来，连忙过去一脸讨好地行了一个大礼。
殷厉却直接忽视不见！
抬头看了眼夜色，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
翌日，清晨。
瀚龙城西边，天龙门。
虽说门派创立的时间不长，但凡与天龙门打过交道之人，都知道天龙门的背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门派势力。
在帝都皇城里，它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天龙门的位置，坐落在城中最西边，整体建筑风格与绝大多数门派势力截然不同。
从外面看去，更像是一种另类的训练军营。
内外均设有岗哨塔，日夜有人驻守，走进里间，三栋尖阁式的楼台拔地而起，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广场，中间是一座比武擂台，颇有几分江湖论剑的意味。
这是近几年自从殷厉接手天龙门首尊之位后，门派中样式才逐渐形成如此规格的。
天龙门主阁的顶楼上，殷厉负手静静站立在瞭望台的北边，目光所望的方向，也正是东边皇宫位置的所在。
昨夜似乎什么都没变，唯独皇朝督领侍的内官爵位，已悄然换了新主人。
书桌上一封皇朝的宣旨，今一早已送达天龙门。
宣旨上内容，简明扼要:
一是，表示对病逝的前督领侍大人的痛惜悼唁，命殷厉尽快处理殷府中的杂事，以待十五天后迎接新任的督领侍大人入驻。
二是，传令他监管一年一度，附属皇朝的各城邦的灵石按时交付事宜。
以上二条，便是宣旨的整个内容。
因为殷厉除了是天龙门首尊这一层身份外，他同时还是一名前大太监督领侍的亲儿子，这令外人听起来，多少有点滑稽可笑。
老太监竟然还有后代子嗣！
殷厉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水，盯向书桌上宣旨旁边放着的一个黑色小暗盒，赫然是昨夜殷沣东所留的。
望着这黑色双层小盒子，殷厉心里始终有一丝怪异的感受。
说来也可笑，想想自己与殷沣东的关系，其实他俩生平见过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数得过来。
说是父与子，但在殷厉心里，这自然是丝毫不存在的。
他与他之间，更像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存在。
当时殷沣东权威最大，那时自己第一念头是要在此世生存下来，不得不选择依附听命于他，受其驱使。
回过头，眨眼间，已经过去近八年。
殷厉缓步坐到书桌前，盯着眼前的黑色盒子。
这里面究竟装了何物，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重视？
看来，自己说什么也要瞧上一瞧了。
单指轻放在暗盒的顶端，沿着表层盒边的轨迹移动，一直到了某处，耳中乍然只听到一道轻微‘咔嚓’声，似机括松动的声响。
这是暗盒上一个隐藏的小机关被触发了。
双层暗盒，顶层缓缓上升，开启。
只见打开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枚造型古朴的小铜片，黑色的钱币状。
殷厉看着略微思索下，很快得出乃是用来开启某种机关的钥匙。
而在黑色铜片机关钥匙下，还垫着一张小纸条，再无它物了。
“书房?”
殷厉拿起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书房’两字，旁边以墨水描画了一些莫名的线索，乃是用天龙门独特的记号手法。
殷厉眼中的疑惑闪烁不定，目光深处幽幽，最终想了想，还是从小盒子里取走了小铜片。
适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殷厉不动声色收起了黑色小盒子，口中随即应了一声，推门走进来一名天龙门的侍卫。
“少主，白扈大人到了！”侍卫进来禀告道。
“风煞统领也一起吗？”
“是的，风煞大人今日也刚好从青连城赶回。
殷厉于是吩咐侍卫，让白风二人先到主议事大厅等候。
当殷厉走进议事大厅，白扈与风煞二人早已在此静候，看到殷厉出现皆起身道:“少主。”
“都坐吧！”
殷厉爽朗一笑，心情似乎比刚才明朗了许多:“白扈，这一趟天机阁如何？”
白扈笑着说道:“还算顺利，这天机阁虽说离帝都不算远，但每过一关，都得由他们堂口探子层层上报上去，幸不辱使命，我是亲眼看着墨夫人一干人等被安排进入天机阁的来宾山庄，方才离去。”
“不过，我去而复返，在附近逗留几日，这天机阁如今倒是真坐得住，墨夫人等人已在山庄中居住多日，明面上丝毫没有要出手的迹象，似乎不想干涉灵脉宝藏一事的意思，众多弟子也都安静异常。”
然而白扈话锋又一转，接着道:“墨夫人的长兄陶弘阳，他曾身为天机阁众长老之一，目前因事责罚被派遣外出，负责交接与皇朝灵脉合作开采的事宜，名义上当了个无权执事，从他那估计我们得不到多少有用信息了。”
白扈与风煞各坐在一排，加上正中间的殷厉，三人中外貌对比，他肤色更显得白皙，总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依我看，恐怕是早已有弟子秘密到了青莲城了，甚至派出的是门中绝世高手也不一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谓是天机阁一向玩得最顺溜的手段了。”
风煞闻言，却是一脸的讽刺。
他接着道:“若是墨家求助于其他门派而不是让墨夫人拿着吊坠投靠天机阁，我倒相信几分。可近年来，天机阁大批量炼制各种攻击属性的机关人与傀儡兽，秘密布置于各处堂口的联络点，其中不乏杀伤力极强的傀儡兵，这些皇朝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忌惮得很。”
殷厉摸着下巴，嘴角冷笑了几下。
这些山门宗派，势力强大后，自命高尚来为天下人替天行道，维护世间正义，实则故作清高。
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门面而行它事，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做了多少。
他们虽然不想明面与皇朝扯上利害冲突，可庞大的天机阁，在其势力网下，探子遍布大陆各地，已不是一个阁主能说了算的。
门中复杂的派系，已不是人人都能这么想的。
啧啧，灵脉宝藏啊！
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里面可能出现的宝物足以挑拨蛊惑人心。
殷厉之所以让白扈一路护送墨夫人进天机阁，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天机阁的人，开启灵脉宝藏的一枚钥匙，已落入我殷厉之手。
这回，看天机阁是想私下里找上门来，还是忌惮天龙门背后的皇朝，主动选择明面合作了。
不过，能从天机阁手中夺食，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啊！
既然来了此世，又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亦不想庸庸碌碌过完此生。
再者说，想庸碌无为，平凡无忧，似乎也不再可能了。
殷厉内心波澜逐渐平静下来，看着床上的殷沣东，如今这般痢疾缠身病重不堪的模样，联想到他一生的枭雄事迹，其心性，同样不甘于平庸。
哪怕寄人篱下，有朝一日，亦可翻身为主！
所以平生求而不得的东西，今日到了生命尽头，却还在怂恿殷厉代替他去完成某些未成之事。
“殷厉...”
正在思索间，殷沣东无力地喊了他名字，语气越来越虚弱。
“无需多言，若有机会，我自当会去探究一二的。”
殷厉看着他，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不免顺着回应了一句。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听到了殷厉的回应，殷沣东盖得严实的身体动了动，强行花尽全身力气，也要挣扎着起身来。
殷厉见此一时不忍，稍微抬手帮他得以半躺，靠在床头。
殷厉东胸口起伏不定，久久才缓过气。
他语气更加虚弱无力，对殷厉道:“我对于你，还有你……阿娘，有所亏欠，此刻也不再多说为时已晚之话，所以…所以，你还想知道什么，大可直问……”
“我已时日不多，这府里有些人，你要懂得善用与抛弃。纵然…纵然他是……也不可留有后患…等我走后，朝中的很多老家伙，会有所行动的。”
殷沣东虽是以虚弱至极的口吻缓缓说着，然而这位曾叱咤帝都风云的督领侍殷老大人，仍旧不忘初心。
其性情，本就阴狠不仁，枭雄本色不减。
殷厉并不答他的话，怎样做他自有分寸，不需任何人教他做事。
殷沣东一对眼眸中，犀利的神采逐渐涣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合闭上。
对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深看了一眼床边那只黝黑的小暗盒。
此刻的他，再也无法焕发出昔日堂堂皇朝督领侍大人的威严了。
……
吱！
房门打开，殷厉从中走出来，此时手里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
“你进去吧！”
秦巍公公一直尽职候在门外，看到殷厉走出来，连忙过去一脸讨好地行了一个大礼。
殷厉却直接忽视不见！
抬头看了眼夜色，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
翌日，清晨。
瀚龙城西边，天龙门。
虽说门派创立的时间不长，但凡与天龙门打过交道之人，都知道天龙门的背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门派势力。
在帝都皇城里，它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天龙门的位置，坐落在城中最西边，整体建筑风格与绝大多数门派势力截然不同。
从外面看去，更像是一种另类的训练军营。
内外均设有岗哨塔，日夜有人驻守，走进里间，三栋尖阁式的楼台拔地而起，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广场，中间是一座比武擂台，颇有几分江湖论剑的意味。
这是近几年自从殷厉接手天龙门首尊之位后，门派中样式才逐渐形成如此规格的。
天龙门主阁的顶楼上，殷厉负手静静站立在瞭望台的北边，目光所望的方向，也正是东边皇宫位置的所在。
昨夜似乎什么都没变，唯独皇朝督领侍的内官爵位，已悄然换了新主人。
书桌上一封皇朝的宣旨，今一早已送达天龙门。
宣旨上内容，简明扼要:
一是，表示对病逝的前督领侍大人的痛惜悼唁，命殷厉尽快处理殷府中的杂事，以待十五天后迎接新任的督领侍大人入驻。
二是，传令他监管一年一度，附属皇朝的各城邦的灵石按时交付事宜。
以上二条，便是宣旨的整个内容。
因为殷厉除了是天龙门首尊这一层身份外，他同时还是一名前大太监督领侍的亲儿子，这令外人听起来，多少有点滑稽可笑。
老太监竟然还有后代子嗣！
殷厉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水，盯向书桌上宣旨旁边放着的一个黑色小暗盒，赫然是昨夜殷沣东所留的。
望着这黑色双层小盒子，殷厉心里始终有一丝怪异的感受。
说来也可笑，想想自己与殷沣东的关系，其实他俩生平见过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数得过来。
说是父与子，但在殷厉心里，这自然是丝毫不存在的。
他与他之间，更像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存在。
当时殷沣东权威最大，那时自己第一念头是要在此世生存下来，不得不选择依附听命于他，受其驱使。
回过头，眨眼间，已经过去近八年。
殷厉缓步坐到书桌前，盯着眼前的黑色盒子。
这里面究竟装了何物，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重视？
看来，自己说什么也要瞧上一瞧了。
单指轻放在暗盒的顶端，沿着表层盒边的轨迹移动，一直到了某处，耳中乍然只听到一道轻微‘咔嚓’声，似机括松动的声响。
这是暗盒上一个隐藏的小机关被触发了。
双层暗盒，顶层缓缓上升，开启。
只见打开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枚造型古朴的小铜片，黑色的钱币状。
殷厉看着略微思索下，很快得出乃是用来开启某种机关的钥匙。
而在黑色铜片机关钥匙下，还垫着一张小纸条，再无它物了。
“书房?”
殷厉拿起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书房’两字，旁边以墨水描画了一些莫名的线索，乃是用天龙门独特的记号手法。
殷厉眼中的疑惑闪烁不定，目光深处幽幽，最终想了想，还是从小盒子里取走了小铜片。
适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殷厉不动声色收起了黑色小盒子，口中随即应了一声，推门走进来一名天龙门的侍卫。
“少主，白扈大人到了！”侍卫进来禀告道。
“风煞统领也一起吗？”
“是的，风煞大人今日也刚好从青连城赶回。
殷厉于是吩咐侍卫，让白风二人先到主议事大厅等候。
当殷厉走进议事大厅，白扈与风煞二人早已在此静候，看到殷厉出现皆起身道:“少主。”
“都坐吧！”
殷厉爽朗一笑，心情似乎比刚才明朗了许多:“白扈，这一趟天机阁如何？”
白扈笑着说道:“还算顺利，这天机阁虽说离帝都不算远，但每过一关，都得由他们堂口探子层层上报上去，幸不辱使命，我是亲眼看着墨夫人一干人等被安排进入天机阁的来宾山庄，方才离去。”
“不过，我去而复返，在附近逗留几日，这天机阁如今倒是真坐得住，墨夫人等人已在山庄中居住多日，明面上丝毫没有要出手的迹象，似乎不想干涉灵脉宝藏一事的意思，众多弟子也都安静异常。”
然而白扈话锋又一转，接着道:“墨夫人的长兄陶弘阳，他曾身为天机阁众长老之一，目前因事责罚被派遣外出，负责交接与皇朝灵脉合作开采的事宜，名义上当了个无权执事，从他那估计我们得不到多少有用信息了。”
白扈与风煞各坐在一排，加上正中间的殷厉，三人中外貌对比，他肤色更显得白皙，总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依我看，恐怕是早已有弟子秘密到了青莲城了，甚至派出的是门中绝世高手也不一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谓是天机阁一向玩得最顺溜的手段了。”
风煞闻言，却是一脸的讽刺。
他接着道:“若是墨家求助于其他门派而不是让墨夫人拿着吊坠投靠天机阁，我倒相信几分。可近年来，天机阁大批量炼制各种攻击属性的机关人与傀儡兽，秘密布置于各处堂口的联络点，其中不乏杀伤力极强的傀儡兵，这些皇朝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忌惮得很。”
殷厉摸着下巴，嘴角冷笑了几下。
这些山门宗派，势力强大后，自命高尚来为天下人替天行道，维护世间正义，实则故作清高。
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门面而行它事，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做了多少。
他们虽然不想明面与皇朝扯上利害冲突，可庞大的天机阁，在其势力网下，探子遍布大陆各地，已不是一个阁主能说了算的。
门中复杂的派系，已不是人人都能这么想的。
啧啧，灵脉宝藏啊！
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里面可能出现的宝物足以挑拨蛊惑人心。
殷厉之所以让白扈一路护送墨夫人进天机阁，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天机阁的人，开启灵脉宝藏的一枚钥匙，已落入我殷厉之手。
这回，看天机阁是想私下里找上门来，还是忌惮天龙门背后的皇朝，主动选择明面合作了。
不过，能从天机阁手中夺食，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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