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后
身上裹的破碎皮甲只能是聊胜于无了，破烂的军衣下，姜宇右腿和左臂都紧紧扎着浸血的布条。姜宇躺在树下紧闭双眼，苍白的脸庞和嘴唇看上去就是个死去的军人，如果不是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的话。一路拼杀回来，斗气和魔力都已近干涸。离二团的防区只有五里了，远远的山影野地中，仍不时随风飘来隐隐狼嚎。
路上好像有些响动。姜宇猛然睁开眼睛，握紧掌中的战刀，慢慢支起身子望向小路，那是姜宇刚刚走过的地方。
远远的，勉强能看清的黑暗中，三条黑影紧靠着在路上慢慢挪动，不时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近了，近了，突然，中间那条黑暗身子猛然向下一缩，两边没能托住，三道黑影一块滚倒在小路上。
“臭虫！臭虫！狗日的，你给老子撑住，很快到地方了。”轻声的呼喊钻到姜宇耳朵里，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姜宇突然间就已泪流满面。
“三哥！是三哥吗？我是菜鸟！”姜宇抹了把泪，兴奋地往小路上爬。一条人影抬起身子跪坐在地望向姜宇，正是张老三。
张老三瞟了姜宇一眼，轻轻一叹，“总归是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兄弟，能赶上送送他，挺好。”姜宇一惊，连扒几下爬到小路上定睛一看，臭虫闭着眼睛歪着头，躺倒在地一动不动，胸口腹部腿上裹着的布条都被血浸透了。抬头左右看看，另一个坐倒低头不语的是毛兔，他的左手，不见了，只留得个裹紧了血布的肩头。
“三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姜宇不愿去想那个可怕的可能，声音颤抖着问。张老三长叹一声，指指自己的脚，姜宇看过去时，头皮一炸惊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张老三右边大腿紧紧勒着，齐膝以下没了。
“今夜不知道那些死狼搞什么鬼，跟发疯一样，满山遍野都是。我们被包围了，冲出来，然后又被围了。臭虫伤了，蛮牛和山鸡给我们断后，没了，现在臭虫也没了。只剩我和兔子两个废人。”
姜宇黯然不语，良久后咬牙慢慢站起，毛兔也起来帮忙，两人各出一手拖着臭虫的尸体到路旁砍了些枝叶盖好，扶起张老三。“三哥，咱们得赶快回去。我有紧急军情要回去报告，迟了咱们前师有可能全军覆没。”
三人相互搀扶着重新出发，姜宇简单给张老三和毛兔讲了情况，望着东边天际隐隐露出的鱼肚白，三人俱都心急如焚，四野的狼嚎，也好像越来越近了。
一步一步独腿向前跳着的张老三忽然停下了，推开姜宇架住自己的肩膀。“那些臭野狗来了。菜鸟，你带兔子走。我断后！”
姜宇右腿一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赶忙再爬起来抱住张老三急声道：“不行，三哥，要走一起走。”张老三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姜宇的脑袋，“傻小子。三哥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啊，所以你三哥把你赶走了，跟在我屁股后面你成不了事。嘿嘿，瞧瞧，这才几天的工夫，谁不知道二团有个牛逼的小斥候。你很强，将来能变得更强。去吧，把军情带回去，干死那些野狗给兄弟们报仇。我已经废了，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里都当个废人。走！快走！”
远远的，黯淡的星光下，小路尽头，山野间无数跃动的黑影飞速冲出，低沉的吼叫声震人心魄。
“呛！”张老三抽刀出鞘怒喝：“赶快滚！野狗们追上来了，你们快滚，不然我就先捅自己一刀。快滚！别让兄弟们白死。”
“啊……”姜宇悲嚎着泪流满面，伸手去拉毛兔。毛兔轻轻一闪避过，“呛！”抽刀出鞘站到张老三身边，“菜鸟你自己走吧，三哥屁本事没有就爱吹牛，只有一条腿他断什么后，我至少有两条腿。三哥，我也不想一只手过一辈子，女人都抱不了，没意思。就你个好脚好手的，赶紧滚吧!菜鸟。”
“嘿嘿，狗日的，只有一只手还霸着弩弓干嘛，你有那本事用吗？拿来！菜鸟，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们杀野狗。”张老三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毛兔，伸手从毛兔腰上携行具里抽出弩弓挥刀斩断皮带，把刀往地上一插，一边上弦一边转头望向姜宇，“走！快！打赢了给老子们上柱香。”
姜宇泪流满面痛吼一声，转头战刀拄地拖着右腿用最快的速度一踮一踮向前跑去。
“射中了！哈哈哈，来啊臭狗，试试爷爷的刀……”
两人的笑骂、怒吼声，战刀和弯刀的碰撞声，狼兵的惨嚎和咆哮嘶吼声，随着呼啸的夜风一股股钻入拼命前进的姜宇耳朵里，像一个个钩子紧紧勾在姜宇心头想把他拉回去，让他痛彻心肺。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脑海中轰响着，回去，杀回去，和兄弟们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但又有一个更巨大的声音在狂吼着，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再快点，再快一点，这逃离的机会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别让他们白死！
夜风再没带来战斗的声响，一切都安静了。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三哥、毛兔他们怎么样了？努力压制着这份冲动，姜宇狂吼着，泪流满面，跑！继续跑！用尽全身的力气，跑！
“站住！报上身份，再上前我们要放箭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惊醒了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姜宇。
姜宇猛地站定双手摊开身体摇摇晃晃，用剩余的所有力气把话喊出喉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嘶哑。“前师二团，二营斥候，姜宇。我有紧急军情，快带我去见长官。”话音未落，姜宇发现大地正在眼中迅速接近，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姜宇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座疯狂咆哮的火山口中，暗红的岩浆肆意横流，不时爆开的浆泡将点点岩浆四下溅洒，皮肤里的最后一点湿意都已被烤干，干裂的身体似乎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堆粉末。突然，一股从天而降的清凉缓缓滋润着被烈焰包裹的意识，浇灭了肆虐的火山。
姜宇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眉花眼笑的二营长杨欢长舒口气，“终于是醒了，还以为你小子这回就这么过去了。什么情况？怎么会伤成这样？”
姜宇猛然一震，破碎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之中，拼命挣起身子急道：“营长，紧急军情要赶快上报。有一个黑狼师团已经迂回到咱们前师背后了，明天一早妖族整个军团将向咱们发起进攻，前后夹击。”
杨欢大惊，一把抓住姜宇胳膊急声问道：“哪来的消息？确实吗？”姜宇痛哼一声，顾不得杨欢手掌内鲜血奔涌而出的左臂，“确实，是一团的斥候组发现的，他们亲眼看到一个狼兵师团的行军队列，还抓了舌头审出来的，绝对没错。他们已经全部牺牲了。为了让我带回消息，一营的三哥小组也全部牺牲了。”
杨欢放开姜宇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急叫医护兵给姜宇处理，自己擦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大叫传令兵，然后想了想挥手道：“算了，我自己去，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命令！全营警备，整理装备，准备战斗。”
路上好像有些响动。姜宇猛然睁开眼睛，握紧掌中的战刀，慢慢支起身子望向小路，那是姜宇刚刚走过的地方。
远远的，勉强能看清的黑暗中，三条黑影紧靠着在路上慢慢挪动，不时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近了，近了，突然，中间那条黑暗身子猛然向下一缩，两边没能托住，三道黑影一块滚倒在小路上。
“臭虫！臭虫！狗日的，你给老子撑住，很快到地方了。”轻声的呼喊钻到姜宇耳朵里，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姜宇突然间就已泪流满面。
“三哥！是三哥吗？我是菜鸟！”姜宇抹了把泪，兴奋地往小路上爬。一条人影抬起身子跪坐在地望向姜宇，正是张老三。
张老三瞟了姜宇一眼，轻轻一叹，“总归是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兄弟，能赶上送送他，挺好。”姜宇一惊，连扒几下爬到小路上定睛一看，臭虫闭着眼睛歪着头，躺倒在地一动不动，胸口腹部腿上裹着的布条都被血浸透了。抬头左右看看，另一个坐倒低头不语的是毛兔，他的左手，不见了，只留得个裹紧了血布的肩头。
“三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姜宇不愿去想那个可怕的可能，声音颤抖着问。张老三长叹一声，指指自己的脚，姜宇看过去时，头皮一炸惊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张老三右边大腿紧紧勒着，齐膝以下没了。
“今夜不知道那些死狼搞什么鬼，跟发疯一样，满山遍野都是。我们被包围了，冲出来，然后又被围了。臭虫伤了，蛮牛和山鸡给我们断后，没了，现在臭虫也没了。只剩我和兔子两个废人。”
姜宇黯然不语，良久后咬牙慢慢站起，毛兔也起来帮忙，两人各出一手拖着臭虫的尸体到路旁砍了些枝叶盖好，扶起张老三。“三哥，咱们得赶快回去。我有紧急军情要回去报告，迟了咱们前师有可能全军覆没。”
三人相互搀扶着重新出发，姜宇简单给张老三和毛兔讲了情况，望着东边天际隐隐露出的鱼肚白，三人俱都心急如焚，四野的狼嚎，也好像越来越近了。
一步一步独腿向前跳着的张老三忽然停下了，推开姜宇架住自己的肩膀。“那些臭野狗来了。菜鸟，你带兔子走。我断后！”
姜宇右腿一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赶忙再爬起来抱住张老三急声道：“不行，三哥，要走一起走。”张老三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姜宇的脑袋，“傻小子。三哥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啊，所以你三哥把你赶走了，跟在我屁股后面你成不了事。嘿嘿，瞧瞧，这才几天的工夫，谁不知道二团有个牛逼的小斥候。你很强，将来能变得更强。去吧，把军情带回去，干死那些野狗给兄弟们报仇。我已经废了，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里都当个废人。走！快走！”
远远的，黯淡的星光下，小路尽头，山野间无数跃动的黑影飞速冲出，低沉的吼叫声震人心魄。
“呛！”张老三抽刀出鞘怒喝：“赶快滚！野狗们追上来了，你们快滚，不然我就先捅自己一刀。快滚！别让兄弟们白死。”
“啊……”姜宇悲嚎着泪流满面，伸手去拉毛兔。毛兔轻轻一闪避过，“呛！”抽刀出鞘站到张老三身边，“菜鸟你自己走吧，三哥屁本事没有就爱吹牛，只有一条腿他断什么后，我至少有两条腿。三哥，我也不想一只手过一辈子，女人都抱不了，没意思。就你个好脚好手的，赶紧滚吧!菜鸟。”
“嘿嘿，狗日的，只有一只手还霸着弩弓干嘛，你有那本事用吗？拿来！菜鸟，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们杀野狗。”张老三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毛兔，伸手从毛兔腰上携行具里抽出弩弓挥刀斩断皮带，把刀往地上一插，一边上弦一边转头望向姜宇，“走！快！打赢了给老子们上柱香。”
姜宇泪流满面痛吼一声，转头战刀拄地拖着右腿用最快的速度一踮一踮向前跑去。
“射中了！哈哈哈，来啊臭狗，试试爷爷的刀……”
两人的笑骂、怒吼声，战刀和弯刀的碰撞声，狼兵的惨嚎和咆哮嘶吼声，随着呼啸的夜风一股股钻入拼命前进的姜宇耳朵里，像一个个钩子紧紧勾在姜宇心头想把他拉回去，让他痛彻心肺。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脑海中轰响着，回去，杀回去，和兄弟们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但又有一个更巨大的声音在狂吼着，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再快点，再快一点，这逃离的机会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别让他们白死！
夜风再没带来战斗的声响，一切都安静了。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三哥、毛兔他们怎么样了？努力压制着这份冲动，姜宇狂吼着，泪流满面，跑！继续跑！用尽全身的力气，跑！
“站住！报上身份，再上前我们要放箭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惊醒了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姜宇。
姜宇猛地站定双手摊开身体摇摇晃晃，用剩余的所有力气把话喊出喉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嘶哑。“前师二团，二营斥候，姜宇。我有紧急军情，快带我去见长官。”话音未落，姜宇发现大地正在眼中迅速接近，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姜宇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座疯狂咆哮的火山口中，暗红的岩浆肆意横流，不时爆开的浆泡将点点岩浆四下溅洒，皮肤里的最后一点湿意都已被烤干，干裂的身体似乎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堆粉末。突然，一股从天而降的清凉缓缓滋润着被烈焰包裹的意识，浇灭了肆虐的火山。
姜宇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眉花眼笑的二营长杨欢长舒口气，“终于是醒了，还以为你小子这回就这么过去了。什么情况？怎么会伤成这样？”
姜宇猛然一震，破碎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之中，拼命挣起身子急道：“营长，紧急军情要赶快上报。有一个黑狼师团已经迂回到咱们前师背后了，明天一早妖族整个军团将向咱们发起进攻，前后夹击。”
杨欢大惊，一把抓住姜宇胳膊急声问道：“哪来的消息？确实吗？”姜宇痛哼一声，顾不得杨欢手掌内鲜血奔涌而出的左臂，“确实，是一团的斥候组发现的，他们亲眼看到一个狼兵师团的行军队列，还抓了舌头审出来的，绝对没错。他们已经全部牺牲了。为了让我带回消息，一营的三哥小组也全部牺牲了。”
杨欢放开姜宇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急叫医护兵给姜宇处理，自己擦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大叫传令兵，然后想了想挥手道：“算了，我自己去，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命令！全营警备，整理装备，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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