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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兔崽子,你想射谁?

    兖州,甄城。

    一座宽约十五丈,高约六丈,上两层铺满黑色瓦砾,由八根底部嵌有铜黄花纹雕饰,主体墨黑的石柱支撑的宫殿,远远望去,虽略显单调,但却不失恢宏大气。

    “可恨,可恨呐!”

    彼时,一道道如丧考妣,悲痛欲绝的哭嚎从大殿传出。

    殿内,分列两旁的文武更是悲愤交加,面带哀色。

    左边行列,一身长七尺八寸,浓眉大眼,白面体壮,颌下留有二寸髯毛,身披灰黑色铠甲的武将蓦然出列,正是那曹操族弟,曹仁。

    只见他面带嗔怒的向正中央高坐之人抱拳道:“请主公下令,末将愿领三千精兵踏平五凤山,砍下那张闿首级,悬于东门之上!”

    曹仁话音刚绝,他身后一身材魁梧,弯月眉,面色蜡黄,同样身披灰黑色铠甲的将军“不甘示弱”的出列,亦是那曹操族弟,夏侯渊。

    但见他同样怒不可遏的向前抱拳:“末将保证,生擒张闿,拿他脑袋祭奠大伯!”

    “对对,杀了张闿!”

    “踏平五凤山,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一时间,原本如古潭般“沉闷”的大殿,就像被扔下一颗巨石,激起数丈高的浪花,文臣武将一个个怒目切齿,疾言怒色。

    而饶是殿内众文武如何切齿怒骂,坐在上方之人却始终面沉死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不,为何要征讨五凤山!”

    就在群臣激愤,欲提八尺之剑杀出殿外,直奔五凤山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如春日的绵绵细雨,破殿而入,原本已是火急火燎的众人,亦随着这道声音传遍大殿而瞬间熄灭。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

    只见来人体长俊美,面如冠玉,明亮的双瞳如黑宝石般平静且夺目,下颌留有两寸历历可数山羊胡,束着小冠,外披及地灰蓝色长袍,腰系深蓝色腰带,脚穿黑色长靴,一副温润如玉般的儒生打扮。

    “军师”

    “荀大人”

    来人,正是曹操的帐下军师,颍川荀彧,荀文若。

    随着荀彧微笑着向众同僚一一点头示意后,原本春风拂面的脸庞霎时变得冷冽,平静的双瞳更是透出果敢。

    但见他朝前施完一礼,刚劲有力环顾四周:“主公,诸位,虽说杀害曹老太爷的是贼人张闿不假,但实则酿成此番惨剧的罪魁祸首,乃是徐州城里的陶谦!”

    说完,荀彧望见端坐上方之人并未发言,心中已有计较,眼眸里更是乍出一丝精光,遂转身对众文武:“主公遭此大难,早已肝肠寸断,列为可否先退下,让主公稍作歇息。”

    众文武见军师发话,亦不好待在殿内,一个个陆续出去了。

    片刻,待众人退毕,荀彧才步至前方,躬身向跨坐上方,黯然神伤的男人再次施了礼:“在下一者为主公悲伤,二者给主公道喜!”

    “荀彧,你胡说什么!家父刚刚过世,我何喜之有!”

    荀彧话音刚落,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随即从上方传来。

    只见跨坐上方之人,身长仅七尺,且面呈蜡黑,除了一脸的络腮胡颇有些许特色外,一眼望去真可谓是平平无奇,乏味可陈,一副路人甲的摸样。

    但是,彼时他半阖的双目蓦一睁眼,眼里折射出的神华如电似火,似要刺穿挡在前方的荆棘顽石,原本围绕周身的愁云惨雾,竟瞬间烟消云散,而原本平平无奇,四肢短小,其貌不扬的一个人,忽的好似深渊里潜伏伺机而动的蛟龙,獠牙外露,气势骇人。

    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炙热,荀彧喉咙微微蠕动,气息一沉,遂:“主公欲成天下大业,首要便是图霸中原!而中原首望之地,当属徐州六郡!”

    说完,又斩钉截铁:“彼时正是天赐良机,主公可高举为父报仇之大旗,即日起立刻率兵直逼徐州,沿途更是让细作散布流言,说陶谦部下张闿因贪图财物而杀了曹老太爷,主公生为人子,若不为父雪仇实为不孝,这才不得不起兵攻伐,若陶谦不出城乞降,誓必要屠戮徐州百姓为父雪仇,想那陶谦素来以仁义自居且年事已高,必会为了一生的青誉跪地乞降,献出印绶!”

    曹操听罢后,胸膛前挺连着脊背,整个人好似张弓,“呼”的一声吐出口浊气,轻轻搓揉颌下浓髯,狭眸里左右闪烁的双瞳,更是露出森然杀机,接着咧嘴一笑:“文若啊、文若,你的每一番话总能说到我心坎里,听你讲话如同饮了美酒,真是让人陶醉!”

    次日,清晨。

    鄄城外,近万匹鳞次栉比战马的嘶吼似要刺破苍穹,“噔噔噔”的马蹄声更是扬起满天尘土,五万士卒具身披素缟,各队旗幡亦写上报仇雪恨四个大字,一眼望去如霜铺雪。

    而原本应是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天色,却唯独这方天被那枪刀映日,擂鼓震天的杀气遮上一块阴霾。

    随着高台上曹操一番激情悲痛的出征训词完后,大手一挥,马步共计五万大军分成三队。

    前军曹仁丶乐进为左右先锋率骑兵先行,曹操及郭嘉等谋臣为中军,于禁丶夏侯渊为压后,浩浩荡荡的杀奔徐州。

    。。

    一月后,鄄城,官道。

    “当家的,等等我!”

    “娘,娘!”

    “不要命了,你快些,快些!”

    一身穿麻衣,背着背篓,满脸褶皱,腿上粘满黄泥,一副庄稼汉打扮模样的男人满腹牢骚,回身抱住瘫坐地上哭泣的女孩,转身抓住一身材干扁妇人径奔向鄄城城门。

    在其身后,则是蜿蜒曲折,如蚂蚁般的流民。

    一眼扫过,哀嚎连天,衣不蔽体,拖妻带口的人群里,一辆较为华丽的马车矗立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这。。!”

    马车内,曹嵩掀开窗布,混浊的老眼难以置信的望向马车外一副苍凉的场景。

    “驾,驾,快闪开!”

    彼时,前头驾车的车夫那满是老茧的左手死死攥住缰绳,控制马车稳当前行,右手握紧的鞭子则是不断抽打未来得及离开马车的流民,一顿鞭子下来,打得周围哭嚎连片,哀嚎震天。

    彼时,马车内探出一颗黝黑粗粝的头颅,散发披肩,虎鼻狮口,瓮声瓮气:“周仓,吆喝驱赶就行了!”

    “唉,明白了主人!”

    车夫应声后收起马鞭,那人见状,也放下帘布缩了回去。

    显然,马车一行人正是蒲毅和曹嵩几人,至于为何多了个周仓,而原本只需数日急赶便可到达鄄城,如今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原来,那曹嵩自鬼门关走了一趟,一路虽有蒲毅护送,但整个人每天都是疑神疑鬼,沿途皆是左顾右盼,但凡天色较晚都不愿再走,就连进食的时候手中长剑依然紧握,一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

    曹嵩这波操作虽让蒲毅整得有些无语,但不得不说一路过来除了用得时间长点,前期进入兖州境内还真没遇到哪股流民匪寇。

    不过,该来的始终要来,在快行至巨野时还是“邂逅”了一股匪寇,而带头之人正是如今驾车的车夫。

    当时一众手持利刃的匪寇个个凶神恶煞,如吃人恶魔的模样,曹嵩见到后就吓破了胆子当场晕厥,但最后还是在蒲毅攥紧拳头,提着大斧走了过去,一番“爱”的输出下,那首领不但连姓名丶八字和籍贯都竹筒倒豆子般交代清楚,还贡献出了几日前从县里富甲那“借”来的马车,最后在蒲毅敦敦劝导下,当即跪地三指举天起誓拜蒲毅为主,从今往后必马首是瞻,效那犬马之劳,日后若有二心,愿常伴青灯之下,天地鉴之。

    。。

    “快跑啊!”

    “杀人了,杀人了!”

    就当马车随着流民顺顺利利,缓缓朝着鄄城进发,“不出意外”后方倏地爆发阵阵哭天喊地的骚乱声。

    蒲毅急掀开窗布探出半截头颅望向后方,只见约二三百米外播土扬尘,漫天的黄沙内还隐约看到闪烁的兵刃,待骚乱近些他心头莫名,徒的一震。

    “周仓,快驱车入城!”

    蒲毅忙拨开围布,朝着驾车汉子喊道,原来他适才清楚的看到后方兵马的旗幡上竟赫然写了个大大的吕字。

    “好勒,主人,曹老太公坐稳了!

    驾!”

    原本看着马车行得缓慢,早就饥肠辘辘,烦不可耐的周仓,若不是心中时刻记得车内大哥来日的“敦敦教导”,早就策马扬鞭。

    彼时听到主人发话,那还按耐得住,应了声后手中马鞭更是重重的“啪啪啪啪”直抽眼前马臀,愣是打出几条血痕,那马儿吃痛下,四肢筋脉暴起,如条条蚯蚓般,膝盖前突弯曲,“嗖”的一声,拉出一道滚滚尘烟。

    咻~咻~咻~咻~咻~。。。

    尘土飞扬,裹着一路人仰马翻和花式咒骂,眼瞅马车离城门仅有一箭距离,眉睫间忽的十数只箭羽竟从城门上急射而来。

    咴~咴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周仓心头一突,左手攥紧的缰绳猛的一拽,吃痛间惊得马儿嘶吼连连,扬起两支前蹄。

    就在这千钧一发,车毁人亡之际布帘内倏地窜出一道巨大的身影,眨眼间已站在马儿头部身侧。

    只见他左手攥稳马辔,如鲸吸水般吞了口气后手臂顿时暴起根根肉眼可见如线丝的筋络,双足更如磐石一沉,瞬息间竟将狂躁的马儿头颅按了下来,“砰”的一声,尘土四溅。

    见马车得以稳住,蒲毅也不顾得地上脖径错位,口鼻溢血的马儿,一个虚影便跃上马车,右手握紧的大斧赶忙朝着半空挥舞。

    叮叮~叮~叮

    但见半空斧影参差重叠,好似块磁铁准确无误的“吸住”袭来的箭羽,并将其一一挡下。

    “贼子好身手,弓弩手准备,依次轮换,给本将射死。。!”

    彼时,城门上一头戴头盔,身穿甲胄,身材魁梧高大的将领看到蒲毅手中的巨斧竟把箭羽一一挡下后,面庞霎时涨红,就在他“气急败坏”的朝着周围弓弩手大声下达军令时,城郭下猛的响起一声暴呵。

    “你个兔崽子,老夫问你,你TM的要射死谁,快下来打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