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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世之虎虣

    濮阳一役,张辽被擒吕布兵败率军东逃。

    至此,兖州全境重归曹操。

    几日后,时间来到兴平二年。

    本是初春偏寒,万物冬眠至末即将复苏的时节,一道劲暴的消息仿若七八月份酷暑热浪,以兖州为点向四海八荒席卷扩散。

    冀州,邺城。

    一座磅礴壮丽,堪比洛阳皇宫的府邸。

    殿内,高坐中央胡凳上,一身长魁梧,国字脸,面部轮廓深邃有力,宽额高鼻,颌下及两鄂连起长约二寸浓密柔顺的美髯,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如今冀州霸主,四世三公之后,袁绍袁本初。

    只见他正狭眼听着下方小卒带来兖州的战报,忽“啪”的一掌拍打面前案几,颇为恼怒:“左右,推出去斩了!”

    小卒一听,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急忙磕头乞饶。

    “且慢!”

    就当小卒刚要被架起拖出门外时,阶下右侧一身长八尺,面庞棱阔好似刀削,双目炯炯有神,颌蓄三寸山羊胡,一副儒生打扮模样的男人移步出列,开口呵斥道。

    高堂上,袁绍眉头一蹙略有不满,但瞬息间便恢复了不怒自威的模样:“田丰,你有何异!?”

    田丰向前一揖,恭敬道:“主公,此人无罪,若枉杀无辜,恐失军心呐!”

    袁绍冷“哼”一声,道:“吕布武艺天下谁能与之匹敌,此人不仅谎报军情,还夸大其词,欺我是那三岁孩童呼?”

    “主公,天下之大。。”

    “田丰大胆!”

    田丰刚想开口,忽被身后一人打断。

    只见出列之人额窄骨瘦,两腮窝陷无肉,狭眉鼠眼,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模样。

    他先是朝袁绍揖礼,既而转向田丰怒斥:“田丰,正如主公所言,吕布之勇谁人知谁人不晓,天下间竟还有能独斗而胜吕布者呼?还数合就打得吕布抱头鼠窜,在自身重创下仅一合便擒了其麾下八健将的张辽?”

    顿了顿,还不等田丰开口,又一副惋惜和愤慨:“此等欺瞒之言连那黄口小儿都诓骗不了,枉你自幼饱读诗书,被天下士子誉为河北名士,我等羞于你为伍!”

    “郭图,你。你。。”

    郭图一番“有理有据”的鬼扯,直说得田丰面红耳赤,他环顾殿内,感受到四周直射而来的讥讽、嗤笑、戏谑。。的目光,直呛得他唇齿半阖,张口结舌。

    见田丰无言以对,理屈词穷,袁绍冷哼一声,随后摆了摆手,殿内就只剩下小卒由近到远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闹剧收场,田丰和郭图依位归班,其间郭图还微微侧身向身后一个微胖儒士相视一笑。

    扬州,寿春。

    同样是一座恢宏府邸,虽然相较冀州袁绍的居所外观大气方面稍逊一筹,但其华丽奢侈程度却是现如今众诸侯府邸不可比拟的。

    殿内

    “什么,吕布败了?”

    高坐上方一位身穿华服,肤若凝脂,偏国字脸,青皮胡,眉宇间肆意透露倨傲神色,近四十岁的男人手端酒盏听着下方小卒带来的军报。

    待小卒汇报完毕,他先是一愕,但又很快恢复目若无人的神态,仿佛世间许多事情的发生,都不配入他法眼。

    许久,阶下左右文武见自家主公仅是短暂惊鄂,便一声不吭,眯着双目,陶醉饮着盏内佳酿。

    片刻,在众人一番面面相觑后,文臣行列首位,只见一朱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者踱步出班。

    他先是向前一揖,随后声如洪钟:“主公,现如今汉室轻危,天下诸侯割据已呈必然之势,依在下愚见,吕布此次败兵东逃必是前往徐州!”

    老者说完,见高坐上方的男人仍双目微眯,一脸惬意,不以为然的模样,顿感喉咙内被一小块不明状物堵住,竟一时语塞。

    见此,他叹了口气,待稍作整顿后竟大声呵道:“主公啊,倘若那刘备收留了吕布,再加上其麾下本就有关张两员猛将,介时可谓是如虎添翼!”

    接着,更是恨铁不成钢道:“这曹操虽说刚收复兖州兵马钱粮大损,到其根基却与我等相邻,数年后待其元气恢复,若他二人密谋联手图谋我扬州,形成掎角包围之势后,我等将大祸临头,介时,主公危矣!”

    说罢,老者一脸愤慨,拂袖侧身,赌气的不再看自家主公一眼。

    高坐上方的男人看着阶下老者竟如此无礼,心头本是一震,但想到其这么多年的尽心辅佐,刚燃起的怒火瞬间便荡漾无存。

    但他还是一副倨傲:“阎象,咱们莫要太过杞人忧天!”

    阎象刚想开口,便被打断:“吕布,并州蛮子,其人之德行,不忠不孝,无信无义的众所皆知,昔年得以封爵,不过是弑父丁原,谄媚攀附了董卓而得以乞赏!”

    “而刘备,织席贩履之徒,昔年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伐董,在座诸侯念他是汉室宗亲,方才赐予一座末席,去岁又假心假意领着二千余骑援手陶谦,后又假仁假义哄骗陶谦得到徐州,其人和吕布是乃一丘之貉,不值一提!”

    “至于这曹孟德嘛,我估且其强于吕布和刘备二人,但其祖父曹腾,乃是那腌臜宦官,而我袁术乃四世三公之后,袁家亦是大汉世家魁首,这曹孟德与我相比,哼!就好似那寒鸦比凤凰,驽马比麒麟,至于那个什么,蒲毅?不过是一介草莽,无甚出身,我有上将纪灵,何惧于他!”

    说完,袁术端盏刚想润喉,发现盏内已空空如也,遂对左边侍从:“速去,换盏满的蜜水!”

    片刻,待袁术将盏内蜜水一饮而尽,大吐胸内浊气,摸了把唇上和脸颊残留蜜露,又恢复了以往目中无人的模样。

    阎象见此,便不再进言,叹了口气便回到队列。

    徐州,彭城外。

    杀

    杀

    数千名行列整齐,手持长枪和铁戟的士兵,正挥汗如雨的操练,每刺出一枪前皆是一吼,惊得方圆数里山中的豺狼猛禽纷纷举家逃窜,生怕下秒自己兽命不保。

    “嘿!你们这是没吃饭呐!堂堂七尺男儿,连个武器都握不稳,还谈什么上阵杀敌!”

    就在众士卒热火朝天的训练时,一声宛如惊雷的暴呵在场中炸响。

    只见一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肤似蒲毅(蒲毅:?)的猛汉右手杵着丈八蛇矛,另一只手指着众人破口怒斥。

    而本就炼了一上午身心疲惫的众人虽心有怨言,却无一人敢吱声,概因这黑厮刚到之时便用其独有的“道理”让众人都一一臣服。

    “张将军,张将军!”

    彼时,一头带绿色纶巾的儒士骑马从远方奔来,打断了正在挥斥方遒的张飞。

    张飞听到有人呼唤自己,侧身望去,见是熟人便开口:“孙乾,何事儿!”

    只见孙乾翻身下马,大步快走而来,待到张飞跟前喘着粗气:“将,将,将军,主公让我叫你和,和关将军还有子龙将军,前,前往府邸议事儿!”

    张飞听完,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询问:“是曹操那厮打来了!”

    孙乾忙道:“不是!”

    一听不是战事,张飞霎时没了兴致。

    只见他双唇一合,两腮一股,豹眼睁圆,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既不是战事儿,定是那鸡毛蒜皮的琐事,俺不去!”

    说罢,便不理孙乾,转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孙乾见状顿感头疼,虽刚加入刘备的阵营,共事不久但他也已摸透张飞脾性,和那关羽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不同,这厮性子一恼除了主公和他二哥外,软硬不吃。

    就当他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之际,忽的他忆起初次主臣饮宴时张飞醉酒的场景,脑海中徒的一亮。

    只见他快步朝着张飞走去,还未等其开口,便抢先道:“此次主公收到兖州战报,并州军已被曹操所败,吕布更是被其麾下上将蒲毅当场打成重伤,将军请速速。。。哎哎,张将军等等我!”

    还未等孙乾说完,张飞已翻身坐上战马朝着彭城飞奔而去,更是一路嚷嚷:“哈哈哈哈,贼吕布,贼吕布!败得好,败得好啊!驾!”

    彭城,府邸内。

    相较于袁氏两兄弟喜欢在大殿议事的方式,彭城的领导班子似乎更喜欢聚在一间偏房,主臣围着篝火,火焰上方架起锅温酒,一副主臣亲近的祥和画面。

    吱~吱

    木门应声而开,刺骨寒风先是入侵和煦的屋内,随后一员膀大腰粗的黑厮猛汉大步而入,跟在身后的则是个身型相比他小了两圈的儒生。

    还未等屋内众人开口,刚入内的猛汉便开始嚷嚷:“嘿嘿嘿嘿,大哥,想不到那贼吕布也会有今天!”

    “三弟,孙乾且坐,先吃盏温酒!”

    寻声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眉宇间尽是透出祥和亲近之意,而令人骇然的是其耳垂之长厚竟比常人多出寸余,其双臂更如猿猴般健长,此人正是汉室宗亲刘备。

    张飞“扑通”一屁股坐在身旁,刚想开口,端坐他对面的人便制止道:“三弟,先听大哥怎么说!”

    寻视而望,这人面相更是奇异。

    其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颌下留着二尺长的美髯,柔顺且黑亮,相比于刘备眉宇间透出的亲和不同,此人则是一股傲气,其态丝毫不下于袁术。

    刘备见众人坐定,便双目一狭,独自端盏抿了口浊酒。

    片刻,沉吟数息的他抽出袖内数张布娟一一分发给众人,随即唇齿半阖,愁眉蹙额:“此人真乃世之虎虣,其勇武堪比昔年的西楚霸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