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请安

    今日是小年，算在年内。从今日开始我不用穿棉麻所制的便服，可换上色泽鲜亮的常服，作为小孩子，还是很欢欣雀跃的。菊舒给我备着一件暗红色的吉服。看上去做工十分精细，多少有些眼熟，便问道：“这衣裳可是思仪姐姐穿过的。”菊舒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我小小年纪记性倒是很好，手里的活计也没停着回了这么一句：“我的小姐呀，这不仪姐儿生得高大，长得也快，平日换洗衣服又多，穿不完的，这不就送到我们这了么，不过这袖口领口和里子，我都给您换了，我这手艺您还信不过吗”？

    “罢了，更衣吧。”我想着小娘处境不易，不与人引发口舌事端的为好。

    菊舒看我闷闷不乐，又说到：“常言道宁穿破，不穿错，过年得有过年得模样不是，亏着我小姐生得好看，把这衣服衬得更美了。

    “整个院子就你会说话，今日不给我做个好吃的，我不饶你。”做势就要去敲打她。

    “得令列，我这就去给小姐备好吃的。”菊舒福了福就跑出去了。

    由于小娘常年病着，我自不必天天的去给母亲与父亲请安，一周一次即可。父亲自进了翰林院修书，常年无休，十分劳苦，这紧着过年，合计着上旬统共也就休息了一天。阖府都没见着人影，听下人们说多是去了卫小娘那里。卫小娘在府里这般一手遮天也是有缘由的。

    走过门廊就是小娘屋，我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看见小娘还在睡觉，也不叫醒她，只是搬了板凳坐在一边，等着小娘醒来。过了一会，小娘睫毛动了动，翻了个身，想着应该快醒了，悄声走出去叫菊舒准备热水，进屋伺候。待我刚一进屋，小娘就醒了，我拿个软枕，给小娘垫着，小娘虚靠着，看着我，抓不着头脑的来了一句：“齐姐儿，喜欢这大宅院住着吗”？“小娘喜欢，我便喜欢”我端坐着，微笑着答道。小娘也没料想我这般回答，接着问：“小娘这身子不太爽利，年前就搬到庄子上去住些日子可好？”“一切但凭小娘做主。”我也十分很赞同。

    看着小娘行动不便，周妈妈和菊舒一块端着早膳就进来了。我们一起进着早膳，小娘问周妈妈：“大娘子那边今日可得空？”

    “早上打发了卫小娘，现在正生着气呢”周妈妈说道。

    “大娘子所为何事生气”？

    “还不就是这院子里的银钱吃穿用度分得不匀么，连着大娘子屋里的哥儿姐儿的都克扣，所以动了怒。”周妈妈接过小娘手中的粥碗回答道。

    “更衣去大娘子屋里吧”小娘强打着精神，让周妈妈给她更衣馆髻，却并不上妆。

    大娘子院里真气派，虽是隆冬，还没进屋里就眼见着这院子里这小叶榕和“金刚钻”排列在两侧，十分威风，未消融的雪压在上面，风吹零星散雪飘落。这树在寻常人家见不着，原是异国的草木，后天硬是移植过来，花了好些个功夫，居然真的活了下来。不仅形态好看，且造型更有来头，说是像北济皇帝早年御驾亲征时使用的兵器“霸王鞭”，在风水中也称青龙白虎，有“万代子孙，永保万年”之意。只因着这一样，大娘子房里的李妈妈便常说她家大娘子真是个有福之人。

    小娘带着我和周妈妈来到大娘院里。待下人去通传，我和小娘站在院子里，地上被下人们扫的十分干净，周围顶上的的雪还未化，并不感觉十分冷，可小娘似乎有些撑不住了，我把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小娘，小娘并不接：“你先拿着，小娘不冷，进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