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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不满卫氏

    过了清明节气,小娘的后事办理停当后,方妈妈便带着我与瑞哥儿合着一屋子的妈妈丫鬟踏上回临安的旅途。

    沿途的风景变了,心情也变了,似乎一夜长大,思量的事情越发多了,有时候想得脑壳生疼。

    关于祖母的态度这方妈妈也没有特别说明,但一路上也颇为照顾我和瑞哥儿,这也能看出祖母的一些态度,但是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代表什么,一切未知,前途未卜。

    酉时的梆子刚敲过两遍,临安城内灯火陆续点起。祖母端坐在沈府后院正方堂屋内,衣着华贵,满头白发盘的一丝不乱,手缠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我随着方妈妈来到祖母屋里,祖母放下念珠,双手招呼我坐到她身边:“孩子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日苦了你了。”

    “思齐给祖母请安”我福了福坐到祖母边上。

    “得祖母照拂,一切都还顺利”我小心翼翼的答着祖母的话,因祖母近年甚少住在府内,大多都在法源寺礼佛吃斋,打小和我接触甚少,并不十分亲近。

    “好,齐姐儿与瑞哥儿往后就同住祖母这里罢,你父亲母亲那里就由我去说”祖母拉着我的手慈爱的看着我道。

    “孙女愿和祖母住一块”说着说着眼泪也同这么多时日的委屈一同流了下来。

    祖母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软语安慰:“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呢,怕不是一路舟车劳顿饿着了?”

    “祖母惯会笑话我,我分明是欢喜”我拥着祖母,感受着她的温暖与安全感。

    祖母拉着我的手,轻轻的加了点力道,转头对方妈妈说:“让齐姐儿一屋子丫鬟婆子进屋答话吧”

    周妈妈、菊舒、花漫、竹明等人一字摆开,只见祖母拨了拨碗里的茶叶抬眼到:“我长年不在府里,原是不管事,也不愿管事,但这府宅里面的事,我是一清二楚。你们受了委屈,我也晓得,当好差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只是有一点,往后跟着齐姐,需死心踏地护着她,如有个二心的,我的脾气你们是晓得的。”

    “是,奴婢(才)愿衷心侍奉老太太与五姑娘”合屋奴才颔首齐声回答

    “好”祖母示意打赏,方妈妈领着出了房门。

    “齐姐儿今日就安置在祖母这,待祖母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咯,就去学究那讨学问去吧”祖母脸色一变又恢复成慈爱模满眼笑意样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肩。

    我再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祖母庄子上走水的事由,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祖母与父亲是血亲。

    “也别怨你父亲,他这些日子被官家遣去各州府赈灾,昨日一回城就进宫述职,直到今日都没回府,你小娘的事祖母答应给你,一定给你一个交待”祖母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先给了我个定心丸。

    “孩儿不敢有半分这样的想法,一切凭祖母做主”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惊蛰前后,在阁老亲自主持,六部襄助下四大州县饥荒逐渐缓解,父亲得以喘息,终于在府里落了脚,晚饭过后就到后院给祖母请安了。

    “老爷这些日子当差顺利,官场亨达,自己拿主意便是,母亲我不多加干涉,用人要用得得法,使银钱也需使得得当。母亲的亲戚们有些尚在朝庭,对你多加照拂也是念着你外祖父和舅舅的情面。当然还是得益于你自身的本事,但无论如何还是切记谨言慎行,切莫行差踏错。”祖母说着竟咳嗽了起来,身边的方妈妈马上端起茶杯湊到她嘴边,一手接过擦过的帕子。

    “母亲说的是,儿子谨记了”接下来父亲踌躇半天,确也不开口,似乎等着祖母发难。祖母使眼色让方妈妈把门关上,又接着道:“我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庄子上出了这样大的事!”

    父亲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请母亲明示”。

    祖母气得从软塌上站了起来:“我原是不想管事的,只要嫡母贤德,姨娘能开枝散叶,家宅安宁。不求其乐融融和睦相处,做到个互不相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日牵出人命,监守自盗,就是罪大恶极了。”

    父亲再次俯身磕头:“儿子知错,请母亲责罚”。

    祖母忿忿道:“你看看这临安城内,在那家门户做姨娘能做到沈家卫姨娘这个份上?有哪几家你且说与我听听?

    “不曾”父亲不敢多话。

    祖母接着道:“我沈家要脸面给脸面,要铺子给铺子,要地给地,如今当了家,越发张狂了,尽做些蠢事、祸事。也不想想,你正值壮年,官运顺通,后宅起火,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挑你的错处,伺机发难。到时候沈家如何自处?她又如何自处?你可知道庄子上怎么无故走水的?

    “是你那心尖尖上的人,运那庄子上的米粮,运到临乡坐地起价,弥补她的亏空。这要是被官家知道了,你前脚在阵前开仓放粮救灾,她后脚哄抬物价谋大利,这是砍头的大罪。你我担当得起?她今天能中饱私囊,明天不怕她草菅人命?要我说这姚小娘遭难,她少不得干系。”

    祖母缓缓退到塌上,轻轻靠在软枕上接着数落:“那姚家人央了人去法源寺求我把齐姐儿带回去养着。这么机灵的姑娘,我舍不得啊,好说歹说才转圜。姚家人怕什么,是深怕齐姐儿在我们这里丢了命啊!你看看外面人都是怎么看我这大宅子的?给的银钱也不要,说是不能拿女儿的卖命钱,饶是我看着也难受啊。”方妈妈见着给祖母拭了拭眼角,随后又给父亲和祖母茶碗内添上茶水,悄悄退了出去。

    “依你看,这卫小娘怎么发落啊?”祖母试探父亲。

    “凭母亲做主”父亲不敢直视祖母

    “以我看呐,丈打五十,卖于人牙子,眼不见为净”祖母正色道。

    “母亲使不得”父亲站起来,走到祖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有什么使不得,不见官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那我这些个儿女该如何是好”父亲再次请求。

    “倒还知道儿女,你怎么不知道我齐姐儿、瑞哥儿从小便没有了娘”?

    “母亲且高抬贵手,卫姨娘愿意承担一切”

    “你知道什么,枕头风一吹,姓甚名谁都该不晓得了吧?她当家,当得好家,我这齐姐儿穿得破旧,走出府邸,竟连其他府上二等丫鬟都不如?这是当家?齐姐儿瑞哥儿骨瘦如柴?外人说我沈府苛待妾室所出?这是当家?连正房嫡母的家用都敢克扣?这是当家?在府上安插个听耳、眼线也就罢了。你可知道我身在法源寺礼佛,她竟连我老太婆身边的婆子也收买了,齐姐儿的信我愣是没收到。”?

    “母亲说的是,儿子知错了,这就罢免了她当家的身份,母亲莫要再气坏了身体,那真是儿子不孝了。”父亲又连连磕头,以平复祖母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