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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香琴

    放课后,花漫与轿子已经在街边上候着了,由于出来的晚花漫似乎有些着急,见我出来,立刻迎上来扶着我的手。我正欲上轿,发现仲玉的轿子停靠在我身侧。她掀开轿厢纱帘,探出了头招呼我过去。

    待花漫扶我走近后轻声说:“今日之事怕不简单,你若应对不了,找我寻求帮助,切莫硬扛”

    “谢谢姐姐关心,我尚且还能应对”。我双手按住仲玉示意她莫要担心。

    一路无事回到沈府。花漫见天渐渐往热里走了,给我去后厨房张罗了一碗沁凉的酸梅汤,等端到我面前时,上面还浮动着去年的糖渍的桂花,想着花漫倒是愈发细致了,心里很是安慰。

    由于我向来不喜酸,便让花漫放在一边,去拎个冷帕子给我浣手。脑袋里想着今日之事,是主动说给祖母知道,还是等祖母来问话。主动说道哪里话说,哪里话留?

    想着想着晚膳时间到了,为了避免祖母等待唤了花漫扶起起我,准备好后走出外院。

    “齐姐儿来了呀”祖母身边的方妈妈迎接了出来,看着方妈妈荣光焕发的模样,莫不是办停当了好差事,我心里这样想着笑答着:“有劳方妈妈还迎出院子,这是有什么喜事”

    方妈妈伴着我身边一脸巧笑着:“我这老妈子能有什么喜事,老夫人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喜事”。

    “我早上出门上学时,还听得喜鹊喳喳四五声,定是沈家大吉之事”我笑盈盈的搭着方妈妈的腔。

    “齐姐儿快些进屋里来”祖母在里屋唤我,我忙小跑进门,乖巧的坐在祖母身边。

    祖母发髻上的饰物都落下了,独留银白的发髻在烛光中晕着淡淡的光。慈祥的看着我说:“齐姐儿这些个日子是不是又拔个儿了?”

    我端坐着甜甜的答道:“方妈妈每日每日都嘱咐花漫仔细着我的饮食起居,连带着晚上都进了好些个吃食,睡觉前还得完成任务似得用上一杯牛乳莲子羹”。

    祖母拍着我的手,畅快的笑开了:“能吃是福气,这人老了别的能耐没长,权是这眼力见是不减的,我这帮子孙子孙女中怕是你最有福气”

    “可不是么?在祖母身旁长大是孙女最大的福气呢”?

    “方妈妈你瞧瞧,我这齐姐儿嘴巴是抹了蜜糖似的”祖母拍着我的手转头跟方妈妈炫耀。

    “这可不是么”方妈妈搓着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一会,丫头妈子进进出出把菜都上齐了,祖母执着我的手围在桌子边,准备用晚膳。

    祖母年纪大了,厨房也都是进的一些软和一些的菜色,蟹黄豆腐、山药樱桃肉、烧茨菇、鲜肉玉兰片、熏肘花小肚,加上一个虫草老鸭汤。

    花漫一边给祖母盛汤一遍嘱咐着:“老祖宗且慢些进,汤水有些烫”

    祖母听闻,抬头看了一眼花漫:“这花漫丫头竟是比刚进府的时候更机灵了,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屋子里出什么样的丫头”。

    “祖母谬赞了,花漫还得花些功夫历练一番才好”这一番话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顺带着给祖母舀上一勺蟹黄豆腐。

    “这些日子课业可还顺利,那屋子的可还安生”祖母聊家常似的关心着

    眼见着祖母把话头上引出来了,也就如实相告了:“祖母若是不问,孙女也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今日在学院这荒谬之事”

    “有这等事”?祖母放下碗筷,示意让花漫门口值守,花漫福了一福,躬身退出。

    我略一沉思,看着祖母眼睛认真道:“今日学院里阮家姑娘随身系带玉佩无故不见了,并且找到证据石榴红耳坠子,说是思仪偷拿。

    那耳坠子我们姐妹几个都有,是长姐赠与,素日里我们都不太舍得戴,可思仪情急之下说是我掉的,我既然没有去过,也就不怕给她担了这个名,好在无惊无险”。

    我说的波澜不惊,祖母脸上的表情确是瞬息万变的扭在一起,祖母右手拳头紧握极力压制怒气沉声道:“我沈家竟出了这样蠢的丫头,殊不知她这样一闹,家里的姑娘的声誉都要被她连累了去。”

    “正因为着姐姐妹妹,我这才冒着风险顶了去,至于这耳坠子,一只在我这,一只怕是在思仪那里”我从荷包里拿出耳坠子递与祖母。

    “这眼看着思贤的婚事在即,节骨眼上险闹出事端来,这打也不适,罚也不行,容我好好想想”祖母拿着耳坠子看着自言自语。

    “这可是咱们沈府大喜事,要恭喜母亲和长姐啦,至于思仪这事权当给她记着档,如有收敛祖母也就省心了,如果再犯祖母一起处罚了便是”。

    “你这丫头到是为她考虑得周到”。

    “都是姐妹,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呐”。

    “唉,希望她们也这样想着才好呐”祖母一声叹息。

    祖母这边用过晚膳,花漫随我回房,外面天色已黑,院子里的灯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起风了。

    我拿着一卷《天问》反复翻看着,意兴阑珊,试图去感受屈大夫那番“问天求索,千年之叹”的豪情,确是怎么看也看不进脑袋里。

    于是我放下书,转头吩咐花漫:“去把年前菊舒话的绣样那些来”。

    花漫应声去了,我独自一人走到案台前无聊的抚琴,手指划过琴弦,琴弦勉强回应几个残音。

    如此反复几次,想着大姐的嘱咐,心不在焉将一首《高山流水》弹得索然无味。知音难觅,觅知音呐。

    花漫将绣样呈上,我反复翻看了,挑了几样合适的绣样让花漫包好,随我去长姐那里走一趟。

    绕过大娘子院子,看见那参天的榕树,黑影幽幽,如鬼魅般守着大院。

    再看,似乎有丫鬟鬼鬼祟祟的从树后闪过,瞧着像长姐房里的丫头,花漫似乎也觉得有异,正欲前去打探,我一抬手,轻轻拦住她:“这天色也不早了,先去长姐那里”。

    “是”花漫立即会意,屈膝一福。

    我看花漫到底是在沈府呆得久了,笑着打趣她:“四下无人的时候,怕是不用这么拘着礼”

    花漫拉着我的手臂:“小姐惯会宠着我,我怕我人前人后得意的忘记了,怕是会连累你,再者说了,这出了院子该守的礼数一分都不敢忘”。

    “你呀,到底是长大了”我宠溺的指着花漫的脑袋。

    长姐房里的丫鬟见我来了,准备去通传,我摇手示意不必,随着丫鬟走进门,只见长姐在幽光下独自神伤。

    见我来访,喜不自禁,起身迎了来,转头吩咐丫头:“给齐姐儿备些个可口的小食,再上一碗温好的牛乳燕窝羹。

    “还是长姐最好,一来就有得吃了”

    “是呀,你多吃些,多长个。长姐还在想去你那里转转,不曾想你到是来了,还是咱们姐妹心有灵犀”

    “长姐寻我何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这婚事”

    “长姐大婚是好事,为何不见喜色,是介意钟大公子的出生么”?

    “没有的事,钟公子仪表堂堂,人品贵重,才华横溢,乃人中翘楚”。

    “啧啧啧,还没过门,这夫君就被你说得得这样好,我都不好意啦”我拉着长姐的手指往她脸上羞呀。

    “你惯是会取笑我,等你出阁时会不会连我这般都不如”?长姐捉住我的手反的往我脸上饶,我架不住投降到:“长姐饶命,我再也不敢啦,我有好东西献上”。

    “哦,拿来瞧瞧”

    我命花漫呈上花开富贵、凤穿牡丹、鸳鸯连理一些绣样,长姐确是业内行家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凡之处:“这绣样都已栩栩如生,摇曳生姿,别具一格,若是绣娘制作那定是不同凡响啊”。

    长姐若是不嫌弃菊舒的技艺,你选好样式,我让菊舒给你备一些你慢慢挑选”?

    “那倒是不必了,母亲这近日来都在忙着张罗我的婚事,倒是有几样事我出阁前要好好嘱咐你”。

    “长姐请说”

    “我这一出阁,家里就剩下你和母亲相互帮衬了,本想让你来当家,但因着你年纪小,怕是祖母也不会十分放心。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对应这即将放出来的卫小娘硬是半分便宜也讨不到,想来也是有些不放心你们”。

    “长姐勿要思虑过多,钟家那边事务也要多加熟悉着,高门无小事”。

    “妹妹这番提点的对,我真的要好好考量考量了”

    “今日学院思仪栽赃我的事,我考虑再三还是和祖母说了,祖母虽没有直接发落,确也是投鼠忌器”。

    “连祖母都奈何不了她,我当真的心焦”

    “长姐你看这样如何”

    “且仔细说与我听”

    “父亲这接连失去了我小娘又禁足了卫小娘,身边的姨娘几乎是没有了,母亲目前和父亲倒也是其乐融融,相敬如宾,但府里也有些闲话”。

    “可是那父亲夜宿卫小娘院子那事”

    “且不论真假,卫小娘解除禁足也就这些时日的事了,母亲须得主动起来”。

    “你继续说”

    “我记得母亲娘家有叔伯连襟有外室生的女儿香琴拖到至今尚未婚配,不如抬到沈府做个姨娘也不辱没了她”。

    “你这个小机灵鬼,我怎么没想到,真是妙呀”

    “这样一来可以让父亲有个慰藉,二来彰显母亲的宽和与大度,三来可以制衡一些卫姨娘”。

    “正是正是,这么一说,我总算是有些放心”。长姐眉头终于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