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疑客

    管家带着陈阳路去客舍挑选住处。

    陈阳路边走边四处打量。

    管家带他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子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舒适。

    管家说：“表公子，这是相府最好的客厢，一来安静，这院落后面是仓库，平时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二来舒适，这院中有棵百年大榕树，夏日里哪怕在院中看书也不会被晒着，凉爽得很呢。”

    陈阳路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古榕树，问道：“王管家，适才过来时我看见东边也有个院子，可否安排我住在那里？”

    管家疑惑道：“您是说东厢吗？那个院子距离下人们的住所近，而且在外庭和内宅的通道位置，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吵杂许多，而且东厢没有植被遮挡，这马上就入夏了，在那里住着可没那么舒服。”

    陈阳路一脸诚挚地说：“无妨，我来投奔姑父姑母已然是叨扰，怎能占着这府里最好的客房呢？且尝闻孔子得意门生颜回，身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也不改其乐，又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以刻苦自励，我如今尚且一介白身，怎可耽于舒适享乐，磨灭了意志。就请王管家将我安排在东厢吧，若是担心姑母怪罪，我自会与姑母解释。”

    于是管家便去回了梁氏，安排陈阳路住在东厢了。

    秦相听闻陈阳路的这套说辞，甚是赞赏，直夸他有君子之风。

    这日早晨，秦真照例让人打开东面的窗户，铺就纸笔，准备画画。

    却一眼瞧见了在东厢院内晨读的陈阳路，他换上了相府准备的新的衣袍，月牙色的长袍将读书人的气质衬得尤为出众。

    在文心阁上的秦真甚至能看见两个小丫鬟躲在廊后偷偷看他。

    秦真突然觉得那两个小丫鬟甚是可爱，便执起画笔偷偷把两个小丫鬟憨态可掬的模样画了下来。

    院中的陈阳路早就看见了楼上的秦真，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原地边踱步绕圈边装模作样地读着书。

    余光瞥见秦真并没有将窗户关上，似乎嘴边还带着笑，时不时朝着这边张望，便装得更起劲了。

    这边秦真已经将廊下两个小丫鬟怀春的可爱模样描摹得栩栩如生，看着画好的画，秦真噗嗤一笑，唤来燕眉：“你把这幅画拿去送给那两个小丫头。”

    燕眉一看画，也噗嗤笑了：“小姐，你真促狭！”然后就把画一卷就走了。

    燕眉拿着画轴，径往东厢走去，进得院中，陈阳路马上发现了她：“燕眉妹妹这是去哪呢？”

    燕眉福了福身，笑道：“表公子，我家小姐作了幅画，让我寻正主送去呢。”

    陈阳路顿时心中一喜，以为秦真定是画了他的肖像，克制住嘴角的笑容问道：“是什么画呀？”

    燕眉噗嗤一笑，只是不答，径拐到廊下抓住躲在廊后的两个小丫鬟，将画轴往她们怀中一塞：“小姐送你们的画，可要好好收藏。”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打开画卷一看，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小姐太坏了！”

    站在一旁的陈阳路看得分明，心情那叫一个跌宕，却又不好说什么。

    待燕眉回到房中，秦真吩咐说：“燕眉，让人将我的书案移到南面去吧，入夏以后东面会有些晒。”

    午后。

    秦真装扮了一番，准备出门，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陈阳路。

    二人互相见礼，陈阳路见秦真装扮以后更加娇俏可人，眸中的火热又要压不住了：“表妹这是要出门吗？”

    秦真：废话。

    “是呢表哥。”

    应完转身就要走。

    “表妹可是去书局？”

    秦真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

    “哦，那个，我也是偶然听下人们说，你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书局。是这样，我正好也想去书局买些书，但我初来乍到，不知哪里有书局，可否冒昧与表妹同行？”陈阳路目光灼灼看着秦真。

    秦真：确实挺冒昧的。

    “表哥，云英书局是专卖话本的，不卖科考的复习资料。”

    秦真转头招呼旁边站着的洒扫丫鬟：“小红，你去跟王管家说一声，让他派一辆马车，送表公子去城东的青云书局。”

    叫小红的丫鬟答应了一声便一溜烟跑去抓落实了。

    陈阳路脸一下垮了，城东！跟秦真要去的云舒书局正好反方向。

    他盘算好在秦真面前展露学识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不行，陈阳路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真抢了先：“表哥，青云书局是全城最大的书局，平日里还有许多士子在那里复习功课，交流心得，你有空可以多去，我会让王管家匀出一辆马车专门负责接送你。”

    话已至此，陈阳路若再坚持跟着秦真，意图怕是藏不住了。

    秦真：你确实没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