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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古老传承,神日终焉

    “什么?”

    还未等帕玛尔反应过来,被丝线捆倒在地上的重骑一眨眼就挣脱了束缚!

    “锵锵锵!”

    丝线层层断裂,然而挣开束缚的重骑却并没有上前靠近她。

    相反,他在原地单膝跪地,双手朝前伸出,掌心向上。

    一把她从未见过的,古朴厚重的阔剑从虚空中渐渐凝出,出现在重骑手上。

    阔剑剑刃平行,寒芒闪烁。虽然上面古锈斑斑,但粗壮的蔷薇藤蔓和尖利的兽爪篆刻其上。

    一股古老而庄严的意志,正在慢慢苏醒。

    这剑被重骑召唤出来的那一刻,帕玛尔的整个空海之内,突然震颤不已!他们脚下的巨大的冰晶震得海水如同沸腾了一般,泠泠溅如宝石!

    帕玛尔连忙稳住身形,却见那重骑双手颤抖着,捧住了阔剑。

    阔剑周身不断扭曲着的虚空,逐渐稳定了下来。

    金黄古铜色的剑柄连接着冷如冰晶的蔷薇藤蔓,将巨大美韧的暗金色剑身衬得古朴神秘。

    “这是什么?”

    重骑却没有回答帕玛尔的疑问,只是深深看了这个孩子一眼。

    他伸出右手,披覆着手腕部的金焰盔甲缓缓掀开,露出了底下干白枯老的手腕。

    他将手伸到暗金色古剑剑刃附近,几乎只是轻轻擦碰了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出现在了手腕处!

    然而手腕处却没有血液流出。

    重骑深吸一口气,左手狠狠掐住右手小臂的经脉!

    终于,一滴稀薄的,青黑色的血掉在古剑上。

    帕玛尔警惕地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幕,心中有些古怪的预感。

    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那微小的黑血滴入剑身的一瞬间,暗金色古剑发出恐怖的轰鸣之声!

    紧接着,它在空中缓缓翻转,剑尖朝下,深深扎入了帕玛尔空海中的冰晶内!

    咔嚓———

    厚而坚的冰层,顺着剑尖直指的方向,开出了一条微小的裂缝。

    嗡嗡地,那重骑单膝跪立在地,面对着古剑开始喃喃宣读着一些古老的誓言。

    “众王之王,誓海影翳;

    长夜将至,圣灵无归。

    亡者为王,仁者成帝。

    众王之王,誓海影翳!

    …….”

    紧接着,他开始快速念动着一种帕玛尔听不懂的古老语言。

    随着他语速越来越来快,暗金巨剑插入冰层也越来越深,帕玛尔脑中隐隐传来阵痛!

    但她却咬牙强忍着,没有上前打断重骑的动作。

    孩子总是有一种近乎恐怖的直觉,她总觉得,这重骑不是要害她。

    咔嚓,咔嚓——

    巨剑节节涨大,剑尖直直向冰层深不可见的底部刺去!

    与此同时,重骑将晦杂的古语誓言宣读完毕,又用帕玛尔听得懂的通用语最后高喊了一句——

    “众王之王,誓海影翳!

    歃血为盟,吾业不悔!”

    随着他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周围金色火焰中传来阵阵如洪钟般的声音,仿佛有无数重骑都在随声呐喊着,坚定浩荡!

    “歃血为盟,吾业不悔!”

    声浪将直立在冰面上的巨剑震得嗡嗡轰鸣,剑身上如伤痕般的锈迹扑簌簌掉落了微许!

    紧接着,巨剑再次猛地涨大,直刺海底!

    随着空海底部的冰层被刺穿,帕玛尔脑中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登时抱着脑袋跪爬在地,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痛呼出声!

    ……孩子,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重骑疲惫地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紧盯着眼前,疼得满地翻滚的小女孩。

    他已经将女孩引荐给神剑……但能否得到神剑的认可,获得传承,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定要扛住啊!

    而此时,帕玛尔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强大的意志拉入了幻觉场域中!

    混乱飞杂的魔力乱流里,她的眼前飞速闪过许多人的脸。

    大胡子厄尔尼,皱着眉头的瑞亚姑姑,冷漠的卢希达,温和的谢尔顿……

    然而转瞬之间,画面突变!

    这些帕玛尔熟悉的人们脸上无不爬上了可怕猩红的暗纹,原本清白的眼瞳布满了黑色的,流动的诡物!

    他们神色痴迷,显然已经没有正常的神智!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肿胀扭曲,只能凭借着知觉如兽类般吼叫着,不断撕扯自己的血肉,痛苦地咆哮嘶吼。

    “……爸爸?谢尔顿?”

    眼前可怖的画面将帕玛尔从剧痛中拉回了一点神智。

    她挣扎着伸出手向面前那些痛苦的人们摸去,然而那些画面被她手指一揽,就变成流沙一样的魔法粒子,从她指缝中溜走了。

    画面一转,所有恐怖的,悲伤的画面消散如云烟,帕玛尔被幻觉场域带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梦幻国度。

    翩跹的蝶,轻舞的纱。

    星星在盛满清酒的金樽底部闪烁,潺潺的泉从洁白的天使雕塑指尖流下,在暖和的日光里闪出粼粼的波。

    美如明珠的女人们,欢乐不知忧愁的孩子们捧着无数金石玉宝向帕玛尔涌来。

    他们欢呼着,高唱着动人心弦的歌谣,成百上千张不同的嘴巴,里却唱着同一首高赞的旋律——

    “星月争辉,流泉叮咚。

    勇者从极夜之地走出,长剑挥断影翳!

    无边疆域,莫非臣土。

    勇者从极夜之地走出,王杖庇佑尘霾!”

    勇者,谁是勇者?

    帕玛尔头疼欲裂,迷迷糊糊被众人簇拥着向一座黄金和宝石堆砌而成的王座而去!

    ……不,我不要过去!

    那流转着迷人金辉的王座莫名让帕玛尔感到一阵惧怕,她挣扎着拧身,试图逃离人群!

    几乎是在她反抗的下一刻,画面又骤然改变。

    四周一片寂静的黑。

    帕玛尔忍着头痛,心中已经蓄积了些怒火。

    这幻境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随着她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魔法无极,宙宇浩大……”

    “孩子,你想不想探索力量的极致,法能的边界?”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笑眯眯站在她身后。

    他手上燃着一簇青色的焰火,烟火的光亮将他沟壑纵横的脸照出些慈祥的纹路阴影来。

    “当第一缕智慧火种燃明在人类的空海之中,你是否曾想过魔力为何而来,神的赐福又因何降临?”

    帕玛尔头疼得不停捶打自己的脑袋,却还听得那老头絮絮叨叨的,烦人地唠个不停。

    吵死了!

    “跟随我,孩子。我将带你去往真理与全知———啊啊啊啊!”

    小孩反身扑上老人的腿,大口咬去——吵死了吵死了!

    那老人慈爱的面容骤然扭曲,发出狰狞的嚎叫:“啊啊啊啊,住口,你快住口!”

    幻境到此,嘭地一声消散。

    幻觉场域外,重骑神色复杂。

    奥杜诺神剑的三场试炼,分别对应着恐惧,欲望和力量。

    这原本是为了他们所等待的救世主所设置的。

    在他们预想之中,只有在无尽歌赞和权力的诱惑中能保持初心的,才是值得托付奥杜诺神剑的人。

    然而谁能想到……救世主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重骑和奥杜诺神剑都诡异地沉默着,到最后,神剑终于也妥协了。

    罢了,罢了。

    毕竟都等了千年了。

    他们……还能有多少个千百年呢?

    幻觉场域散去,里面的小女孩还维持着凶狠咬人的准备,张牙舞爪地。

    乍一发现自己出来了,她动作一顿,看着眼前和自己面面相觑的重骑,有些尴尬。

    “……呃,您在干什么?”

    重骑有些无奈地笑了。

    小家伙心眼还挺多,知道尴尬了,自己来转移话题?

    他站起身,重而厚的盔甲反射着寒光:“头还痛吗?”

    他这么一说,帕玛尔才忽然发现,刚才痛得要裂开的脑袋,此刻已经全好了。

    不仅如此,自从那柄巨剑插入了空海中的冰层里,她总感觉,自己的精神越发能集中了?

    视觉,听觉和嗅觉都变得灵敏非常,还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帕玛尔好奇地晃了晃胳膊。

    就连它们都变得更结实了!

    她开心地试着跑了几步,果然,步伐更加轻盈,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孩子开心地在冰层上连蹦带跳,甚至还做了几个前空翻,空气里都飘荡着她快乐幸福的欢呼声。

    对帕玛尔来说,快乐特别简单。

    有饭吃,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被欺负,她就已经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帕玛尔开心不已,觉得以后的生活也充满了阳光!

    有了奥杜诺巨剑的镇守,那些金色神焰很快驯服地沉如空海下的冰层,融化了冰晶。

    眼看着脚下的海水已经能摸过脚踝,堪堪到达小腿肚,帕玛尔更是兴奋极了!

    她自己的身体,她当然最了解了。只要冰层融化成海水得越多,她的身体和反应能力就越强,甚至……

    她手上浅浅蓄起一层黑色光团。

    甚至,她还能使用魔法了!

    重骑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小孩的欢呼狂欢,没有去打扰她。

    比起帕玛尔目前对她空海的浅显认知,重骑显然要看得更远些。

    他所背负千年的古老传承,至高之上的奥杜诺神剑,是凡尘人类无法想象的沉重使命。

    但千年来的等候,却阴差阳错选择了如此一个稚童……他也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但这孩子,确实不凡。

    她空海中的前后海先天连通,而且广阔无边。

    虽然这意味着她觉醒空海的时间会比同龄人晚得多,给他人造成一种她的天赋庸钝的错觉……

    但她的空海觉醒,却是与魔力觉醒同步的。

    重骑看着脚下厚如深渊的冰层,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完全能预料到这孩子的觉醒要耗费多少稀世珍宝,要多少寻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机遇和缘泽才能够成功。

    ……但是,没关系。

    重骑看着静默插在冰层中央的奥杜诺巨剑,无声地笑了。

    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

    对吗,老朋友?

    通天连地的巨剑剑身散发的金辉,更加柔和了些,仿佛在无言回答着重甲骑士。

    重骑笑了笑。

    他的苏醒耗费了许多能量,如今需要重新沉睡了。这一睡,又不知道下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

    但好在,这次苏醒还不算白费。

    他看着小女孩欢呼雀跃的背影,眼神动容。

    加油啊,孩子。世界是你们的!

    随着重骑的身影渐渐隐匿在空海之中,最后一缕金焰耶完全被空海里漆黑的海水吸收完毕。

    房间里,守在帕玛尔身边的尤努斯两兄妹看着她周身金光渐渐敛眉,嫉妒地咬了咬牙——她居然吸收成功了,没有爆体而亡!

    “没事,埃伊娜,准备好!”

    查理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对准了昏迷着的帕玛尔的眼睛:“等她觉醒完成后最虚弱的那时候,即刻动手!”

    埃伊娜慢慢收紧勒在帕玛尔脖子上的绳索,眼里闪动着残忍的光芒:“还要你说?就算她已经把赫克尔神果消化进胃里,我也要叫她吐出来!”

    帕玛尔周身金光越来越黯淡,她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下,眼看着就要醒了!

    就是现在,趁着她觉醒完空海的虚弱时刻!

    查理手中弯刀猛地向下刺去,埃伊娜两手猛地一绞绳索,两人动作之快,一些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呵!”

    然而他们快,帕玛尔却比他们更快!

    只见孩子一声怒喝,笃地睁眼,双手扣上深深嵌入脖颈的绳索,一个猛子侧身躲过了弯刀!

    “啊啊啊啊!”

    埃伊娜被她骤然爆发的大力扯的一个踉跄,抓着绳索一端的右手正好被扯到了弯刀下方,被利刃狠狠洞穿!

    妹妹的血溅了查理一脸,然而他来不及安抚埃伊娜,心中满是惊诧——这怎么可能?

    “你没觉醒空海?”

    这孩子气血旺盛,力气大得可怕,哪里像是刚觉醒了空海的虚弱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

    吃了赫克尔神果,能不够她觉醒空海的?

    然而还不等查理想清楚这一切,侧滚翻出去的帕玛尔已经暴力地扯开了脖子上的绳索。

    埃伊娜瞳孔骤缩:这,这是专门用来束缚魔兽的绳索,这小孩仅用蛮力就扯开了?

    这一切其实只发生在几息之间,尤努斯两兄妹很快就判断出了形式不妙。

    这小孩古怪得恨,得先撤!

    他们二人扭头就跑,然而才刚踏出半步,两条迅如闪电的绳索就缠上了他们的脚踝——砰!

    那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双手发力,向后一拽,将二人狠狠拖倒在地!

    “嘿嘿,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