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薅一批羊毛
皇帝高高在上，只管工程达标，工期不能延误，上工人数不能短少。
工地上少一个人，你当地官府和监工，得保证补上一个。
当然了，说是征调五十万，你真的只上四十万或者三十万，皇帝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数。
不过，不数人数，皇帝数工期啊！
所以，上工的人少不了，死一个伤一个，都得补充。
补充一个，给当地官绅种田管山林水塘的人，就得少一个。
所以，事实上，当地官府和监工，会比皇帝还要害怕死人。
只是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没有大型机械，没有成熟的爆破技术，工程想要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但杨英相信，那些意外死亡的人数，绝对比没有工程做，饿死冻死的，要少得多。
也就是说，在回京的路上，杨英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从杨昭手里接过宇文恺的规划书，不过是他正式下令的契机。
毫无意外，这道谕令刚一出口，便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反对的理由，无外乎两点。
其一，国库里没这么多钱，无力承担这么大的工程开销。
其二，先皇晏驾不久，老百姓还处在哀伤之中，当体恤民力，让老百姓休养生息。
最先站出来的是上大将军苏威。
杨英耐着心性，听他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恨不得当堂质问他，知不知道黄河发大水？知不知道无数庶民，一天连一口粥都吃不上？知不知道，皇后箫嫱，为此流了一个多时辰的眼泪？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问出口，一直到朝堂上，十多个人，陈奏完反对意见，才露出一脸郁闷的表情。
看着苏威，淡淡地说道：“朕先前对宇文述说，下次出巡要乘船，想必上大将军是知道的。马车颠簸，骑马晴天太晒，灰尘又重，雨天淋湿衣服，视线又不好。
朕是非得坐船不可的。难道朕作为一国之君，还没权利在自己的国土上，到处看看吗？
国库没钱，难不成天下子民，还满足不了朕这么个小小的心愿？那朕这个皇帝，当了还有什么意义？
要不，苏爱卿，你来坐这个位置吧！”
苏威听到最后一句，立即跪下了：“臣，臣出言无状，请陛下恕罪！陛下万乘之尊，自是不能任由日晒雨淋，路途颠簸。乘船，必须乘船！疏浚河道，必须立即疏浚河道！
天下子民必须为陛下的出行，尽一份心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臣，臣代表全家三百零二口，捐银三千，不不，五千，五千两！”
一边说，一边擦拭汗水。
杨英心中暗笑……
这老家伙，还真的是贱啊！
原本没想打满朝文武的秋风，只想摊派到各地。现在看起来，倒无妨在朝堂上薅一批羊毛。
“苏爱卿忠心可鉴，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哎呀，苏爱卿堪称满朝的表率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杨英一边说，一边用目光逡巡朝堂上的大臣们。
果不其然，众大臣纷纷认捐，就连逍遥王杨秀，也捐了一千两。
半场朝会，一个议题，出乎意料地收获了近百万两纹银，让杨英差点就乐出声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狂喜，正了正身体，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四海升平，百姓归心。朕觉得，可以着手去搜寻，散落在各地的前朝乐工，收集整理前朝散佚的乐谱。太常，这件事你去办吧。”
高颎出班行礼，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周朝因好乐而灭亡，殷鉴不远……臣启陛下，万万不可留恋这等靡靡之音。”
杨英脸色顿时往下一沉，道：“按照太常的说法，‘太乐’一职岂非多余？朝廷的体制，岂不是要改一改？”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太乐掌音乐，为宗庙礼仪呕心沥血，怎么会是多余的呢？”高熲抬头，与杨英对视。
杨英冷声道：“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靡靡之音’不可有，对吧？既然这样，朕就问一句——今日朝堂之上，有一位算一位，你们谁的府邸之中，没有歌伎？太常，你的府中没有吗？”
“臣，臣府中有，有一百三十二名歌伎。”高熲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伏身道。
杨英朝他看了一眼，淡淡道：“想必太常府主蓄养的歌伎，平时不唱靡靡之音……难不成，唱的是宗庙礼仪的配乐？”
“不不不，是，是靡靡之音……臣知罪了！”高熲大惊失色，慌忙匍匐在地。
杨英笑道：“同是靡靡之音，太常听得，诸王公大臣听得，唯有朕听不得？”
“陛下一身，干系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怎么能跟臣等一样呢？”高熲硬着头皮说。
“治国之道，在于用贤能，远小人。朕，不认为收集些古乐，就是亡国之道！”杨英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高颎震骇，浑身瑟瑟发抖……
这已经是本次朝会，皇帝第二次生气了。
而且，这两次生气，分别源于苏威和他，这两位太子监国时的辅政大臣。
皇帝拂袖而走，绝不仅仅是就事论事，内心恐怕还有别的想法。
想起被先皇夺官罢职，高颎心中十分恐慌。
殊不知，杨英只是借机离开朝堂……
他在龙椅之上，如坐针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群臣的奏表。
离开的时候，还在腹诽，电视剧不靠谱。
他想学康熙，却总觉得学的不像，总觉得，说出来的话，对大臣们没有威慑力。
离开朝堂，杨英就舒服了。想到甘露殿里，早早预备的食材，心里就更舒服了。
不曾想，一进甘露殿，箫嫱劈头就问了一句：“陛下，听说您今天，讹诈了大臣们不少的银子？”
“是不少！”杨英拿出一大扎银票，“御妻你来数数，近百万两呢！”
箫嫱正色道：“从古至今，只有帝王赏赐臣属，哪有帝王向臣下要银子的道理？”
“朕穷啊，”杨英笑道，“御妻是不知道，那些大臣家里有多少银子。”
“大臣家里银子再多，也是大臣家的。”箫嫱说，“内帑若是少银子，那楼船也不是非造不可。臣妾可是知道，陛下最是欢喜在马背上驰骋的。”
杨英看着箫嫱，暗暗叹了口气。
历史上，大隋延续了北朝风气，女性地位极高。
女性地位高，杨英没有意见……在他做文史研究员的那些日子，在家就排第三，还亏得是老婆无意生二胎，否则第三的名次可能都保不住。
杨英诟病的是，这个大一统的王朝，延续了北朝“姑姊逢迎，必相劝以忌。以制夫为妇德，以能妒为女工”的风气。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出身高贵的箫嫱，却是谦恭厚德，温婉可人。
一念及此，杨英情不自禁的，将箫嫱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御妻，你知道朕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却不知道，朕若是不造大船，他们便不会疏浚河道，修整堤岸。水患不免，灾民无事可做，便无米作炊，无衣覆体。”
箫嫱微微昂头，看着杨英……
工地上少一个人，你当地官府和监工，得保证补上一个。
当然了，说是征调五十万，你真的只上四十万或者三十万，皇帝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数。
不过，不数人数，皇帝数工期啊！
所以，上工的人少不了，死一个伤一个，都得补充。
补充一个，给当地官绅种田管山林水塘的人，就得少一个。
所以，事实上，当地官府和监工，会比皇帝还要害怕死人。
只是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没有大型机械，没有成熟的爆破技术，工程想要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但杨英相信，那些意外死亡的人数，绝对比没有工程做，饿死冻死的，要少得多。
也就是说，在回京的路上，杨英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从杨昭手里接过宇文恺的规划书，不过是他正式下令的契机。
毫无意外，这道谕令刚一出口，便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反对的理由，无外乎两点。
其一，国库里没这么多钱，无力承担这么大的工程开销。
其二，先皇晏驾不久，老百姓还处在哀伤之中，当体恤民力，让老百姓休养生息。
最先站出来的是上大将军苏威。
杨英耐着心性，听他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恨不得当堂质问他，知不知道黄河发大水？知不知道无数庶民，一天连一口粥都吃不上？知不知道，皇后箫嫱，为此流了一个多时辰的眼泪？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问出口，一直到朝堂上，十多个人，陈奏完反对意见，才露出一脸郁闷的表情。
看着苏威，淡淡地说道：“朕先前对宇文述说，下次出巡要乘船，想必上大将军是知道的。马车颠簸，骑马晴天太晒，灰尘又重，雨天淋湿衣服，视线又不好。
朕是非得坐船不可的。难道朕作为一国之君，还没权利在自己的国土上，到处看看吗？
国库没钱，难不成天下子民，还满足不了朕这么个小小的心愿？那朕这个皇帝，当了还有什么意义？
要不，苏爱卿，你来坐这个位置吧！”
苏威听到最后一句，立即跪下了：“臣，臣出言无状，请陛下恕罪！陛下万乘之尊，自是不能任由日晒雨淋，路途颠簸。乘船，必须乘船！疏浚河道，必须立即疏浚河道！
天下子民必须为陛下的出行，尽一份心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臣，臣代表全家三百零二口，捐银三千，不不，五千，五千两！”
一边说，一边擦拭汗水。
杨英心中暗笑……
这老家伙，还真的是贱啊！
原本没想打满朝文武的秋风，只想摊派到各地。现在看起来，倒无妨在朝堂上薅一批羊毛。
“苏爱卿忠心可鉴，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哎呀，苏爱卿堪称满朝的表率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杨英一边说，一边用目光逡巡朝堂上的大臣们。
果不其然，众大臣纷纷认捐，就连逍遥王杨秀，也捐了一千两。
半场朝会，一个议题，出乎意料地收获了近百万两纹银，让杨英差点就乐出声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狂喜，正了正身体，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四海升平，百姓归心。朕觉得，可以着手去搜寻，散落在各地的前朝乐工，收集整理前朝散佚的乐谱。太常，这件事你去办吧。”
高颎出班行礼，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周朝因好乐而灭亡，殷鉴不远……臣启陛下，万万不可留恋这等靡靡之音。”
杨英脸色顿时往下一沉，道：“按照太常的说法，‘太乐’一职岂非多余？朝廷的体制，岂不是要改一改？”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太乐掌音乐，为宗庙礼仪呕心沥血，怎么会是多余的呢？”高熲抬头，与杨英对视。
杨英冷声道：“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靡靡之音’不可有，对吧？既然这样，朕就问一句——今日朝堂之上，有一位算一位，你们谁的府邸之中，没有歌伎？太常，你的府中没有吗？”
“臣，臣府中有，有一百三十二名歌伎。”高熲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伏身道。
杨英朝他看了一眼，淡淡道：“想必太常府主蓄养的歌伎，平时不唱靡靡之音……难不成，唱的是宗庙礼仪的配乐？”
“不不不，是，是靡靡之音……臣知罪了！”高熲大惊失色，慌忙匍匐在地。
杨英笑道：“同是靡靡之音，太常听得，诸王公大臣听得，唯有朕听不得？”
“陛下一身，干系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怎么能跟臣等一样呢？”高熲硬着头皮说。
“治国之道，在于用贤能，远小人。朕，不认为收集些古乐，就是亡国之道！”杨英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高颎震骇，浑身瑟瑟发抖……
这已经是本次朝会，皇帝第二次生气了。
而且，这两次生气，分别源于苏威和他，这两位太子监国时的辅政大臣。
皇帝拂袖而走，绝不仅仅是就事论事，内心恐怕还有别的想法。
想起被先皇夺官罢职，高颎心中十分恐慌。
殊不知，杨英只是借机离开朝堂……
他在龙椅之上，如坐针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群臣的奏表。
离开的时候，还在腹诽，电视剧不靠谱。
他想学康熙，却总觉得学的不像，总觉得，说出来的话，对大臣们没有威慑力。
离开朝堂，杨英就舒服了。想到甘露殿里，早早预备的食材，心里就更舒服了。
不曾想，一进甘露殿，箫嫱劈头就问了一句：“陛下，听说您今天，讹诈了大臣们不少的银子？”
“是不少！”杨英拿出一大扎银票，“御妻你来数数，近百万两呢！”
箫嫱正色道：“从古至今，只有帝王赏赐臣属，哪有帝王向臣下要银子的道理？”
“朕穷啊，”杨英笑道，“御妻是不知道，那些大臣家里有多少银子。”
“大臣家里银子再多，也是大臣家的。”箫嫱说，“内帑若是少银子，那楼船也不是非造不可。臣妾可是知道，陛下最是欢喜在马背上驰骋的。”
杨英看着箫嫱，暗暗叹了口气。
历史上，大隋延续了北朝风气，女性地位极高。
女性地位高，杨英没有意见……在他做文史研究员的那些日子，在家就排第三，还亏得是老婆无意生二胎，否则第三的名次可能都保不住。
杨英诟病的是，这个大一统的王朝，延续了北朝“姑姊逢迎，必相劝以忌。以制夫为妇德，以能妒为女工”的风气。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出身高贵的箫嫱，却是谦恭厚德，温婉可人。
一念及此，杨英情不自禁的，将箫嫱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御妻，你知道朕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却不知道，朕若是不造大船，他们便不会疏浚河道，修整堤岸。水患不免，灾民无事可做，便无米作炊，无衣覆体。”
箫嫱微微昂头，看着杨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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