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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就是遭罪

    眼皮很沉,却怎么也睁不开,意识似是在不停的无序旋转,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醒过来,想喊疼也喊不出声音。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一会儿像是被几十个容嬷嬷围着两千连扎,一会儿又像是被三五个壮汉按在辣椒油里搓澡,整个人就感觉像是一个烧红的瓷器又被猛泼了一缸冰水。真真是现实版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偏这会又恍恍惚惚的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师父,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谭道长面有焦急神色,向身旁的老道士问到。

    “哎!”老道士看了看陈沫,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谭道长是知道自己师父医术水平的,看到师父一脸的纠结,知道这事儿彻底是棘手了,一时也乱了阵脚,心思百转,莫非今天喝的叶子真有问题,可他自己也喝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呀!

    这时一旁的小道士连忙焦急的说:“不行赶紧送医院吧,我去打120!”

    老道士一摆手,说道:“别打了,没用,他这不是医院能看的病,一时死不了,就是遭点罪!”

    谭道长见师父说了些根底,急忙问道:“师父,那他这……?”

    老道士看了看谭道长,又看向小道士,问道:“小嵘,你看见他从后山下来的?”

    小道士点了点头。

    老道士又叹了口气,闭目想了想,缓缓说:“那应该是了,算了,既然相遇,又倒在观里,就尽力试一试吧。”然后便起身安排道:“这个时间,附近的商店都关门了,这样吧,绵花,你开车,连夜去城里买些苹果,要圆润无疤的。切记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小嵘,你在这儿看着他,我也去准备准备。”

    说罢三人各自忙开,老道士和谭道长出了门,被老道士称为小嵘的小道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陈沫。过了一会儿又闲极无聊,开始像个话痨一样,对着陈沫念念叨叨,陈沫只能听着,又不能反抗,只得在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之下煎熬着,后来这个叫小嵘的道士可能是说累了,慢慢也少了声息。

    天亮之前,老道士熬了一夜未睡,见谭道长顺利从城里买了苹果回来,便背着一个包裹,接过苹果准备出门。谭道长准备同去,却被老道士拦了下来,说:“你就别去了,在观里盯着那个人,他若是醒了,留住他,别让他走了!”谭道士应了一下,可小嵘在屋子里听到声音忙跑出来问道:“师父,你要去哪?”

    老道士溺爱的笑了笑,说:“我要去趟后山。”

    小嵘没等语音落下就说:“我也要去!我还没上去过后山呢!”

    老道士板着脸说:“你去什么去!老实的在观里待着!”

    “不嘛!不嘛!带人家去嘛!……”小嵘开始一顿撒娇。

    老道士破了功,平时也是最怕小嵘撒娇,无奈只好同意,便让小嵘拎着苹果袋子随他一起出了后门。老道士拽着小嵘的胳膊,双腿一纵便携着小嵘一起跳到碎石坡上,可比陈沫省了不少力。有了老道士的发力,二人沿着昨天陈沫的路线毫无阻碍到了玄母真君道场的山洞口,也正赶上日出,阳光一点点顺着山隙射了过来。

    小嵘一脸好奇的问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老道士抖了抖衣服上蹭的枯叶,摸了摸胡子,慈祥的对着小嵘说:“这个山洞是玄母真君的道场,里面供着玄母真君和玄狐仙子的神像。”

    小嵘更加好奇的问道:“那人的病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上这儿干什么?这里面有药么?”

    看着小嵘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老道士耐心的解释道:“那人并非实病,所以去医院没用,什么也检查不出来的。可也不是虚病,画符跳大神也不管用。我给他号脉时,窥见他体内满是真气,充盈却又四处流窜,说明这些真气并不是他自己的,这种状态多半就是因为外来真气入侵造成的。”

    小嵘似懂非懂,又问:“和这里有关系?”

    老道士一脸笃定的说:“我观那真气虽至正不邪,似我玄门正宗,但其中又带了三分狐性、半分鬼气。你说他是从这后山下来,想来多半是误入这道场,有所冲撞,惊动了玄狐仙子。所以我们来此帮他告罪祝祷,玄母真君和玄狐仙子都是得了正果的慈神,应该会原谅的。”

    小嵘又要问什么,但是老道士摆了摆手,说:“想知道什么,回观里再问,马上到时辰了,咱们得准备准备。”然后便领着小嵘整理仪表,念诵心、身、口三净咒。第一缕阳光打进了洞口,老道士带着小嵘正对洞口,两手“抱元守一”,做了一个标准的圆揖。

    老道士口中大声诵到:“上清北隐第六十二代弟子,上凌山元清观小道何中游,敬拜玄母真君!”礼罢带着小嵘进入洞内,看见昨日陈沫留下的香灰烛泪,心下想到,果然如此。立刻卸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对灯烛、三个水杯、两把鲜花依次在神台前摆好。一边让小嵘挪来石碗,将苹果满满摆了三大碗,同时又拿出一个葫芦在水杯里倒上山泉水。对着神像正了正身,从包裹了里掏出仅剩的三支大香,持在手上点燃,诚心礼拜。

    小嵘在何中游身后一边有模有样的学着师父的科仪,一边好奇的听着师父口中的祝文:“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乘云而升,来降坛前。至神至灵,至善至慈。敬拜玄母真君,敬拜玄狐仙子,游人误入,冲撞无心。祝祷告罪,恕灾免厄。……”

    除了祝香咒之外的祷语,何中游都反复念了几遍。忽然灯烛火苗无风自动,闪了几闪,吓得小嵘一惊,但何中游却心下大定,知是神灵降下,且又允了。便又祝祷几句吉祥话,领着小嵘带上包袱皮儿和装水的葫芦告退而出。

    到了洞外,小嵘刚要说话,被何中游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两人快速的沿来路返回道观。

    一进后门,何中游就对小嵘说:“去看看,他要是还没醒,就喊绵花出来!”

    小嵘推门进屋,见陈沫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上豆大的汗珠像是扎漏的水袋子一样,一股一股的往下流。心想:“师父折腾一大气,也没啥效果呀!”虽然不理解,平时又淘气,但在关键时候,小嵘还是晓得轻重的,轻轻的对谭绵花说:“师兄,师父喊你出去!”

    来到院子,见师父坐在石凳上歇息,两人轻轻的走了过去,何中游示意他们也坐下。小嵘实在憋不住,刚坐下就急吼吼的说:“师父,这会儿能问了嘛!”

    何中游点了点头,小嵘赶紧提问模式,道:“师父,师父,他还那样,没有效果呀!玄母真君是谁?玄狐仙子又是谁?咱们以前怎么没上山拜过?还有,还有……”

    何中游看着求知欲满满小嵘,又看了眼一头雾水的谭绵花,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好吧,为师就给你们讲一讲玄母真君和玄狐仙子吧,话说自贞观二十二年之后,唐朝地域已东抵哥勿州,但唐代瘟疫频发,仅贞观一朝,大疫就有六次,所以……”

    陈沫躺在床上隐隐的能听到院里的声音,心中暗想:“我在这疼的随时要去地府报到,你个老道士不打赶紧打120,竟然领着徒弟在院子里讲故事!还是真有闲情逸致啊!”不知道是心里太凉还是幻觉,只觉的浑身没来由的一个哆嗦,随之疼痛少了一些,但还是醒不过来。少顷之后,意识中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息:“哎!如此,既有孽因,又应了这事儿,就再帮帮你吧!”跟着就感觉身上四处乱串的坦克们好像消停了下来,排着队一点一点向胸前驶去,到了胸前却又不知去了哪,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瞬又有一种凉丝丝的气流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进入身体,复又消散在体内各处。整个身体尽管觉得越来越冷,但是疼痛感却是越来越少,让疼了将近一整天的陈沫觉得是浑身舒泰。也不知何时,坦克们彻底没有了,但是身上也冷的受不了,陈沫狠劲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段时间要是有人在屋里就能看到,在陈沫意识中出现那道声音的同时,陈沫的身体上就浮现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分成一股一股,逐一向着陈沫胸前游动而去,而陈沫胸前贴身存放的灵差令牌却如黑洞一样,似有黑芒般吞噬着这些白色光芒,后又吐出一道道青色光芒隐没于陈沫的四肢百骸,整个身体上青白光辉交替闪烁,甚是诡异。最后伴着陈沫那一哆嗦,所有白色光芒彻底被灵差令牌吞没,青色光芒也全部隐入陈沫的身体,灵差令牌再没了任何动静。

    那幽幽的女声又说了一句:“有失有得,善用之。”言罢陈沫忽得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连忙四下找寻,可屋内陈设极其破旧简单,一眼望穿,一个人也没看到。从外面传过来老道士的声音,陈沫顺着窗口上的破洞看了过去,见老道士和徒弟们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着。何中游还在讲着故事,谭绵花和小嵘听的眼都不眨,还真是一幕师慈徒孝的温馨场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