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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浑河畔,血肉淋冰敌逞凶

    杜文悍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王宁儿红着脸的样子,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是,现在杜文悍只想赶紧放放风然后跑去虎皮驿和陈策、童仲揆等吹牛皮,这小丫头的出现不是横生枝节么。

    杜文悍撑了一天的英雄气概,也没法子在小丫头跟前软下来,他只得拉着一张脸说道:“来都来了,你说说这路该怎么走吧,你这小丫头真是好一颗灵动的脑花子。”

    杜文悍根本没力气去责备这个小丫头,他想着不行就绕着前头的山坡跑两圈,然后回营后以军情不得泄露的名义把这小丫头看管起来,也不影响自己的计划。

    “千总爷,辽河在长安堡的河谷一分为三,最南的是太子河,向北的是浑河,流经前头的柳条寨以后,又向东流出分为北沙河和太子河,北沙河两岸分别是虎皮驿和奉集堡。”小丫头俏生生的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她抿着小嘴甜声说道:“咱们现在在柳条坡,往西是柳条寨,往北一个半时辰就到武靖营驻守的浑河口了,这里有一个大渡口常年有十几艘大舟渡人。”

    杜文悍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啥也没记住,只是盯着王宁儿细看,越看越觉着这丫头乖巧可爱,再看她爬马翻身那个灵活劲儿,也是个活泼的丫头。

    “千总爷,千总爷……”王宁儿偷偷抬头瞟了一眼杜文悍,见杜文悍直直的看着自己,便低低的出声提醒。

    “啊!那就按你说的办!就这么走吧!浑河口。”杜文悍回过神儿来好一阵尴尬,使劲的吸了几口冷空气降下胸中的燥热感,他说道:“待往前寻个山坡,你便牵着两匹马,上山躲起来。我自前去探路……”

    “奴家听千总爷的吩咐。”王宁儿窃窃的笑着,笑的有些意思,有些欢喜。意思是‘奴家喜欢杜千总你’,欢喜是‘千总爷您也是喜欢奴家的吧’。

    杜文悍在一旁干巴巴的陪笑,继而又咂咂嘴,不知道自己在笑啥。

    在这个世界活了大半年了,除了蹭了几把秦婉娘的便宜,杜文悍还没真刀真枪的和哪家娘们较量过。

    一想到这些,这大滚刀肉又有些丧气。谁叫老子是个心怀家国天下的大英雄呢?不过这小丫头真仗义,就敢这么偷了匹马来找老子,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也不怕丢了性命。这小丫头对咱使得是真情意。

    老杜抹了一把自己的大圆脸,又开始骂自己伪君子。特娘的,人活着真是矛盾的很。

    “走!小东西,你且指路!”杜文悍说着话从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王宁儿说道:“拿着防身,老子要是死了,你也好拿着捅人或者捅自己。”

    杜文悍这话一出口,王宁儿脸都白了,嘴唇嗫喏了几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匕首揣进怀里。

    再无闲言,两人纵马北去。

    ……

    杜文悍猜测武靖营已经没了,并不是人死光了,或许人还有跑掉的,但是营寨大约是没人守了。

    杜文悍和王宁儿站在山坡上,只是远远的看见一个残垣破败的营寨,既没看见那有炊烟,也没见有营火亮光,这时已是晚上,驻兵营地,应当有炊烟营火才对。

    杜文悍二人下马,来到背阴处将两匹马拴起。两人又走出七八米远,杜文悍在一个大石头旁用腰刀掘出一个雪窝,他叫王宁儿爬进去。

    “宁儿,你在此处能看见咱们的马匹,我要下去看看武靖营的情况,然后顺着浑河向东,如果我所猜不错,此时浑河两岸应当有后金的兵马哨骑。”

    都到这时候了,杜文悍即使不去侦查也得去侦查了,辽阳和沈阳中间一共有四个大型驻兵点,分别是:白塔铺、武靖营、虎皮驿、奉集堡。

    自杜文悍北上以来,根本没有和其他各路兵马交换过什么战略信息,他也不清楚其他将军手里的情况。

    但现在,他需要一些信息。

    因为现实情况远比他想的要糟糕的多,算上刚经过的柳条寨,这浑河南岸的所有堡垒几乎都已经被努尔哈赤拔掉了,王大人屯、柳条寨、武靖营、相信白塔铺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连奉集堡此时也不过只剩下李秉诚那八九百的残兵。

    现在的情况是,沈阳城向南六十里之内再无友军了。

    六十里,刚好是标准的步卒行军一天的路程。这努尔哈赤真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似是掠夺诸城寨,实则谋略沈阳。

    沈阳距辽阳一百七十里路,即使沈阳告急,辽阳的援兵也是无力在两日之内到达。况且强行军之后,士卒焉有气力与后金战兵决死?

    能救沈阳的,只有驻扎在虎皮驿的陈策,但即使一切都和杜文悍预想的一样,川浙总兵依旧需要在沈阳血战三日,才能有机会等来辽阳的救援。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七十二个小时。

    杜文悍承认川浙男儿不负天下的家国豪勇,但他同样了解,老于战阵的八旗兵丁也不是软柿子,而且他们的数量更多!更别说还有城内那五六千人的蒙古流民加后金细作!

    结果依然不乐观。但究竟如何,只有试过才知道!

    杜文悍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想要投身这场血肉拼杀的渴望,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甩空脑子里的想法,猫着身子,右手持刀,左手持枪的向武靖营方向摸去。

    ……

    营门口一根冰水浇筑的木头桩引起了杜文悍的注意,待他走近才看清,这是一具双手被钉在木头上的死尸,胸前已被开膛破肚,只见这汉子作嗔目状,被冰水冻结的瞳孔里尽是仇恨,他口中满是血水结成的坚冰,地上是花绿的脏腑。

    杜文悍深深的看了一眼冻结在木头上的尸体,他面上多结血泡,胸口的刀斧痕迹错杂,应是先被泼了热水,热水结冰以后,又遭刀斧开胸。

    最英勇杀敌的战士才会被最残忍的虐待,这应该不是胆怯之人。

    杜文悍的脸上冷冷的,但是胸口却滚烫的不行。敌人的残暴并不会激起他心中哪怕一丝的胆怯,反倒让他更决绝。

    同胞正在被残杀,没有可以商量、谈判的余地!任何阻拦我杀敌,企图阻拦我报复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他们的每一个男人,女人,都是敌人,披上战衣,拿起武器的、还有即将成长起来的孩子,都是敌人。

    为他们织就战甲,耕田畜牧的人,也是敌人!

    那些不分忠、奸,妄据高位的人也是敌人!

    未经许可而踏上这片土地的人,都是敌人。

    都要杀光!

    我有什么资格替长眠于此的同胞们原谅敌人!

    凭什么去容忍那些怯战、叛国的人与我在同一片天下活着!

    血债该由血来偿,欠下了忠义的债,那就要千百年后天下人依旧唾弃你的名字!

    你们既然想要一场全面战争,那就来吧。

    杜文悍血脉蒸腾,他现在只想砍人,或者被砍。

    ——

    杜文悍从武靖营的破败墙壁里走出来时,手里握着一块尚有余温的黑炭,他知道这伙敌军是在伏尸满地的营寨里吃过了下午饭才走的。

    “好嚣张的哨骑,好胆魄的汉子!”杜文悍的目光犹如是浑河冰水洗练过的钢刀,幽深而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