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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佳在追求着苏玲,浪漫的爱情总是让年轻的人,年轻的心蠢蠢欲动。一佳从外面回到了办公位,站着伸手去拿电脑旁边的那杯水早已凉掉,水杯上的唐老鸭图案似乎在那里嘎嘎嘎叫,他端着水杯,一个劲地对着杯口傻笑,嘴巴一挨着杯口就一丝凉水窜入口里,他没喝凉水,端着杯子就转身去茶水间再倒一杯热水饮。

    三两次的下馆子吃饭,四五场周末电影,爱情之花像八月桂花那样娇小馨香,在两人的心里随风摇曳飘香。

    一佳在读大学那会,谈过一阵恋爱,如果两人可以顺得结婚的话,称得上将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小家。论长相,虽谈不上貌比潘安,却也应该相差不大,一佳心里这么想着,他虽不知道历史上的潘安到底长个什么模样。论才华,虽不敢用才高八斗,与曹子建比肩,可也会诌几首诗,他不是诗人,心里眼里却有着那么几分诗意。论财富,邓通富有到有几担金,几筐银,几间房,几亩地,他不甚清楚,可对钱财,他却有些许苦恼,平时花钱他就得省着,到了谈恋爱的时候,这花销就陡增了。做为男人,他好面子,这AA制的事他做不来。面子引导着他在恋爱消费上应当大方,哪怕是打肿脸充个胖子,也得把这张人脸撑住。他的女朋友可谓貌德才兼备,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女朋友的父亲是个商人,商人做事情总是要讲点投资回报率即ROI,女朋友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在温室里待得久了,自然是体会不到外部环境的严寒苦雨。一佳的做小伏低,很快可以消解两个恋人之间的各种矛盾,但天长日久的形成了一种两人之间的惯例,错的总是他,道歉的也是他,不胜而胜的总是她,不败而败的总是他。

    有些人装孙子装得久了,就真的成了孙子。可一佳毕竟不是孙子,再怎么装也成不了孙子。随着从学校毕业,找到了工作后,两个人的闲暇时间都没了在学校里时的那股子清闲,遥远的距离就像一柄钢刀一样,咔嚓一下就把恋爱的情思砍断了,干脆利落。失恋的苦痛在深爱过的人之间总会产生,只是时间久了就像风霜侵蚀石岩一般,有棱有角的地方都会被磨平,被蚀掉一样。距离远了再亲近的两颗心也会从中间豁出一道沟壑,时间之流一冲刷,那道口子就越来越宽,越来越深。

    在茶水间里,清洁工赵三妹坐在一张白色长方塑料桌旁,桌上摆着一块半新半旧的白毛巾,白毛巾旁边摆着一个一次性塑料饭盒,盒内盛着一些红绿黄水果块,火龙果、圣女果、猕猴桃和香蕉,盒子边便搁着一包牙签,赵三妹正一只手压放在台面上,另一手肘子撑着桌面上,拇指和食指头里拈着跟细竹牙签,牙签上插着块紫红火龙果,眼睛盯着水果盒子,一声不吭的嚼着水果,仿佛若有心事。

    忙完了一个早晨的清洁工作,清洗好的长条拖把和红水桶摆在了洗手台边的清洁区,茶水间外熙来人往的办公室忙碌与她似乎没有多大关系,而她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时候,那里总是空无人烟,扫地拖地,清洁地毯,擦洗桌面,清理垃圾,浇花喂鱼,偌大的几层楼,每一层都像清洗猪大肠似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刷洗得干净、整洁。一趟忙活下来,她觉得自己是累折了腰,劳累使人失去说话的精气神,歇息使人快活。透过茶水间的玻璃窗,她现在终于可以坐下舒口下,看着别人的忙碌,享受着自己的悠闲。

    一佳进来茶水间,看到赵三妹坐在那里,向她笑了一笑打了声招呼,便把那杯凉掉到的水倒进了洗手台,佝偻着身子重新在热水机下又接了一杯热水。滚烫的热水直往杯中倾泻,热气咕嘟咕嘟在一佳心里飘散,暖暖的心情。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一阵响亮有力的清唱送入一佳耳中,行政小董手里耍着一条花色麻布片子,嘴里哼着歌儿,脚下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茶水间洗抹布,一进门就先瞅见了一佳在弯身背对着装热水,而后又瞧见了正在吃东西的赵三妹。一佳装好了一杯水,转过身看见两人正在说话,端着杯子走出了茶水间。

    赵三妹忽地似乎回过了神一般满脸带笑地向着小董道:“过来,吃点水果,今天刚新鲜的东西。”赵三妹边说着边从旁边的牙签包内抽出一枝洁白新牙签递向小董,一听这声招呼,小董便把手里的花麻布子一扔扔进到了洗手台的黑色大理石上,走到桌边在赵三妹的对面坐了下来,左手接过牙签,眼朝盒内瞧了一瞧,用牙签刺了一块香蕉丢进嘴里吃。

    “这香蕉有点熟过头,绵烂得厉害。”小董边吃边评论着,又拣了一块火龙果吃进嘴里。

    赵三妹没接茬,这盒水果是昨天从老板家的冰箱里拿回来的,冰箱里的水果是一天一换的,如果老板当天没吃水果或者没吃完的水果,隔天就得扔掉换新。赵三妹下午在老板家打扫卫生时见这盒水果没动过,扔掉了可惜,就拿了回来自己吃。最近在外地上学的儿子一直跟她吵嚷着要把新手机,而且非得是苹果手机,她那刀子嘴坚决地反对儿子买这么贵的手机,在她看来,所有手机都是一样的,手机的外观和功能都差不多,为什么非得买个恁贵的玩意。可看着儿子沉默不语,闷闷不乐的样子,她那豆腐心又化了,好歹在每月的工资里额外拿出一些钱存着给儿子买手机,眼见着马上就可以让儿子高兴一回了。

    “我昨天在清理前台字纸篓时,看见前台下面窝着个人,当时把我吓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走近一瞧才发现是财务小桃那妹子躲在桌子底下哭咧,一嗒又一嗒地呜呜呜抽泣着,活像那猫儿叫,也没多大声,听着怪可怜人,我没拢前,这是咋啦?”赵三妹睁大眼睛盯着小董打听情况,嘴里唾沫星子溅到了对方的眉眼上。

    小董用手背擦了一下眉眼,对盒子里的水果顿时失去了兴趣,把牙签像抛蓝球似的扔进了洗手台边的垃圾筒里,道:“还不是昨天她对账对得粗了心,几处错儿没瞧见,被她的上司发现后,叫到跟前连指带骂得说了几句,她低着头看着账本子,我站在他俩边上,就看到那个对账本上突然地落下了几个红枣大的水点子,把那账本上的数字都模糊了。她的上司也就立马收住了口,叫她重新核对一遍账目。”

    “财务可是跟钱打着交道,粗心可是要不得的。做错了事,被上司说了几句也是正常的事,这女娃子没必要把心伤成这个样子吧?心灵有点脆弱啊!”赵三妹有点不解道。

    “这挨骂的事,被说个一遭两遭倒也无所谓,可禁不住隔三差五说一遭,心里若是长成个茧子倒也好了,就像那干粗活的手掌磨出了茧也就不觉得疼了。没成茧子的心就剩个脆弱,弱不禁风,就得受着风摧雨打。”小董云淡风轻地感慨道,起身就朝洗手台走去洗花麻子布。

    工作上做错了事,被上司批评一通似乎是合理的。可是如果工作上没做错事,也被上司的邪火乱烧了一通,这委屈向谁诉呢。

    茶水间的窗外马路边成排的树干子被风吹得乱颤几下,枯黄的树叶被大风旋着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又落到了地面上。赵三妹抬头望了望外面办公室墙上的大钟,赶紧地起身把水果盒子盖好,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塑料袋,把水果盒子和牙签包一股脑儿塞进袋中,拿起手边那块半新不旧的白毛巾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手,用白毛巾擦干净后,跟小董打了声招呼后就拎着水桶和拖把离开了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