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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海里来

    这片大地的昼夜交替总是那么突然,毫无征兆。上一秒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可能昏暗无光。巡弋天空的巨大身躯只是原因之一,但根本原因却又没有人知道。

    阿卡赶在天黑前跑回了村子,破败寂寥的村落静悄悄的,因为黑夜的降临,每家每户紧门窗,只有细微的烛光从窗隙门隙露出。

    回到家中,反锁家门,乌萨斯少年喘着粗气,依靠木门瘫坐在地。

    怀中的长剑发出微弱的红光,温暖着因为风雪而寒冷的身躯。

    真是神奇啊,阿卡在心中感慨,举起长剑仔细打量。刀刃上那橘红光芒就像是余温尚在的余烬一样,散发着不烫手的暖意。这是何等神奇的造物,居然能够让金属具备温度,这一定值大价钱!

    说起大价钱,他就想起罗伊兄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了……阿卡心头升起一丝悔意,但很快有被压下去。

    管他们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死有命,大不了赚到钱了自己找木匠雕两个木牌告慰吧。也许一个也不错?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自己就好人做到底,将他们的墓碑合在一起吧。

    他真的,太温柔了。

    乌萨斯少年下意识地擦拭眼角,手指划过眼角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流泪。

    屋外传来吵杂的声响,没有夜生活的泰拉大地上,夜晚的声音绝非是路人,而是怪物。阿卡连滚带爬地起身,借着长剑的微光找到桌子上的烛台,手忙脚乱的点燃只剩三分之一的蜡烛。

    烛火驱散了黑暗,带来单薄的安全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晚变得热闹非凡。来路不明的怪物活跃在无光的土地上,猎杀一切活物。

    它们始终饥肠辘辘,永远都在进食。荒地上野兽不在,到处都是那些怪物的足迹,偏偏它们的血肉又含有剧毒,无法食用。

    猎人们曾尝试猎杀那些怪物,随后便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用弓箭射击,怪物便会还以弓箭。用刀剑砍伐,也是同理。

    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作为村子最有文化的人,村长说这是一种净化,那些怪物无时无刻不在进化。

    阿卡不知道什么是净化,但最精锐的猎人也奈何不了那些怪物,自己自然也不能。好在他们害怕光照,这才给了他们一些喘息的机会。可为什么刀剑都不怕的怪物,会害怕光照呢?贫瘠的知识和狭隘的见闻让他无法思考出答案,就连村长也不行。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还有一些嘶吼。阿卡害怕的蜷缩身体,捂住耳朵,意图寻找清净和安慰。但声音似乎正朝着这边移动!

    少年惶恐地看向木门,由木板简易拼凑的木板姑且算是一扇门,遮光性一般,防风性可有可无,隔音效果更是没有。

    仿佛是为了回应阿卡心中最担忧的想法一样,木板被一脚踹开,罗伊兄妹这两个熟人狼狈的跑进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人。

    那是一个鲁珀,还是一个感染者,体表结晶毫无遮挡的裸露在外。身上挂了彩,脸色也憔悴虚弱,衣服破破烂烂的,手上还拿着一把不祥的黑刀,上面挂着一些怪物的尸体碎片。

    两兄妹先后进入房子后,断后的鲁珀也跟着走进来,将门关上。

    木板闭合的瞬间,阿卡瞄见了一眼外面的状况。成堆的怪物尸体铺在路上,蓝色的血浸染积雪,好似屠宰场一般。

    少年咽了口唾沫,有些畏惧,不敢去看夏尔。他的怯懦和害怕被罗伊看在眼里,愤怒的乌萨斯快步上前,一拳撂倒阿卡。

    “呸,你个懦夫!”罗伊狠狠骂道。

    “不是,罗伊你听我解释。”阿卡捂着被打红的半张脸,“我,我,我是打算回来找人帮忙……对,是回来找救兵的,这不要天黑了,我找村长和安德鲁大叔他们……”

    罗伊不做言语,一脚踹出去,打得阿卡缩成一只虾,“我真是瞎了眼!”

    又是一脚,还是不解气的罗伊作势要打,吓得阿卡连忙抬手阻挡。

    “喂,你没事吧?喂!”

    诺娃的呼唤给阿卡解了围,罗伊关切地回头,看见昏倒在地的夏尔,也顾不得教训阿卡,不然免不了一顿毒打。

    和内卫的搏斗,带着两兄妹从怪物海中杀出,已经彻底耗尽了夏尔的精力。在确认安全后,他再也无法支撑,晕厥过去。

    意识沉入无底深渊,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身体愈发沉重,却又无比轻盈,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有东西在给他施加压力,却又托举着他,奇妙而诡异,难以言喻。

    “夏尔,还不能休息。”

    谁?谁在说话!

    无人应答,四周寂寥无声,也许毫无生命的死寂之地,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还有使命未完成。”

    前面出现了光,刺眼的光。夏尔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光中,刺眼的光芒让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熟悉的声音却让他隐隐有了判断……不对,好熟悉,可为什么又想不起是谁?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这片大地的苦难多不胜数,生命也十分顽强,它们在演化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后天的驯化和对抗往往只是徒劳……你找到了吗?我们最后的归宿。”

    光芒正在消减,站在光中的人缓步离开,背影渐行渐远。夏尔伸出手,似是要挽留,可伸出的手什么也握不住。

    周围空间极速缩减,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石棺,而棺盖正在缓慢合上。

    “你会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吗?你醒了吗,还是还在梦中?”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般在夏尔脑中炸响,他像是应激一样蹭的起身,茫然注视周遭。

    家徒四壁的房屋一览无余,稀少的家具大都破损,他坐在唯一的床上,旁边是愣住的罗伊兄妹,角落还有鼻青脸肿的阿卡。

    昏迷前的记忆浮现,混乱的脑子让他的思考进一步受制,梦中的言语虚幻飘渺,像是指缝的细沙,无法抓握。

    “我睡了多久?”夏尔问道。

    简单的问题让诺娃无法回答,只能求助自己的哥哥。罗伊看了眼只剩一小截的蜡烛,思索片刻后,不确定地说:“大概,一小截蜡烛燃烧的时间。”

    闻言,夏尔满脸不可置信。房子没有窗户,但木板墙壁的缝隙和敞开的大门无不说明现在天已经亮了,怎么可能才过去那么一点时间?

    “现在的天黑天亮,有些特别,时间不再是恒定了。”诺娃看出了夏尔的疑惑,小声解释道。

    时间……失去了意义?夏尔忽然想起石棺上的一句话——“在时间的尽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们可没有闲工夫计算过去了多少天,太阳已经不会照常升起了。”

    询问得不出答案,夏尔起身离开简陋的木床,迈出虚浮的脚步走出房屋,阳光刺眼,让他不得不举手遮挡,适应光照后方才开始仔细观察。

    天色蔚蓝程亮,照两人的说法,时间过去了才不过十分钟左右,天已经由漆黑变成亮堂堂。

    他在石棺中沉睡后,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要让自己在石棺中沉睡,苏醒后有需要自己做什么……问题太多,答案太少,他只知道自己叫夏尔,却不知从何来,去往何处。

    也许,“罗德岛”是一个不错的线索。

    “那些怪物是什么?”夏尔指着房屋前那些尸体问道。

    “恐鱼。”罗伊回答道。

    “它们可不像是鱼。”

    那一堆尸体中,偶有几个完整,但无论怎么看都和鱼扯的上关系。尖牙利爪,身姿矫健,说是鱼,更像是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