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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徘徊于无尽苦痛之人

    “我是一个信使,用双脚丈量这片大地,无论是萨米还是萨尔贡,我都有涉足,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土地福泽不同的人,你身上的气质,我只在萨米祭祀身上见过。”

    夏尔脑子里有很多无序杂乱的记忆,有时候这些记忆会给他的思考带来麻烦,但有时候,这些记忆也会给到他预料之外的帮助。

    比如现在,随口胡诌就可以编出一个煞有介事的理由,用来搪塞问题。

    老妪确实信了,这让夏尔松了口气。但他也意识到这样聊下去迟早会暴露自身的部分问题,这是他所不希望的,所以夏尔主动询问,想要抓住话题的主导权。

    “闲聊到此为止吧,让我们探究一下最根本的问题,你找我做什么?”

    “在很久以前,久到大灾难仍未降临,矿石病依旧是人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会,我曾帮助罗德岛,和萨米群山里的独眼巨人们见了一面。我不知晓他们会面的内容,但罗德岛给出的说辞是希望寻找一位锻造大师,对一件东西进行维护。”

    “什么东西?”久远的过去……独眼巨人……又是这样,眼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有了更多的问题出现。

    夏尔对此颇为头疼,但又不可能就此止住。

    “我不知道,罗德岛的人对那件东西保管得很好,那位独眼巨人锻造大师也对此保持沉默……”

    “但是。”夏尔看着对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话还没说完。

    “但是,阿尔克纳向我透露了一点关联,那是和‘时间’有关的物品。”

    “黑色的锁,白色的钥匙……”几乎本能的,夏尔就想到了石棺上遗留的文字——“在时间的尽头,黑色的锁保留着最后的希望,唯有白色的钥匙可以打开。”

    “黑色的锁,还有什么?”

    “不,没什么,所以和时间有关的东西是什么?”他选择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一来不想暴露过多,二来这多少有些牵强。

    “我不知道,时间对于这片大地而言,永远都是最神秘的,在你想起来时,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而涉及到时间的问题,往往都及其危险。”

    “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最根本的问题,你来找我做什么?”

    “黑色的雪将骏鹰的土地笼罩,微光是那唯一的希望。在诡秘的万古中,永恒长眠之人再度苏醒,行走在恒久混乱的大地之上。”

    骏鹰的土地,是指乌萨斯吗?永恒的长眠,大概说的就是自己了。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夏尔当然很不满意,可就在他要继续追问下去时,旅馆外突然出现了骚乱。

    淅沥的小雨未曾消退,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人潮涌动,夏尔的注意力随即被抓出去。

    因为旁边就是窗户的缘故,所以他不需要挤出去,不过屋檐下的路人却挡住了视线。夏尔推开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没等对方发作,他就先一步举起黑刀,微微出鞘,刀刃上的寒光闪过刺骨的寒意。

    见人识趣的让开后,夏尔终于可以窥见屋外的状况,一个衣着狼狈,面有菜色的黎博利汉子跪倒在街道中央,任由那人群避之不及的雨水淋洗全身。

    “他们来了,他们……黑色的雪,我看见了,村子没了,全没了!是内卫,他们就在北边,只隔了斯芬托瓦河!他们来了!”

    黎博利汉子神态癫狂,没有人敢和他对视,目光所及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畏惧的缩在一起,似乎在哪里无助跪地的不是一个消瘦狼狈的男人,而是一头面目狰狞可憎的怪物。

    下一秒,夏尔就知道他们在畏惧什么了。

    只见那个黎博利男子忽然一阵剧烈颤抖,口吐白沫,痛苦的抓挠脸颊,在上面留下几道嫣红的刮痕,伴随着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之音,整个人像是要被从内在撕裂一样。

    痛苦的哭嚎笼罩在街道上空,带着一丝哭腔。除了苦痛,他的眼眸底下还有闪过的哀求,可他似乎知道,这个冰冷的世界不会有人对他伸出援手,那近乎祈求眼神只是一闪而过。

    皮肤在干涸,在雨水的淋洗下,变得干涸……皮肤脱落,露出粉红的血肉,有什么东西,正在血肉里蠕动,像是早春雨水后泥土里蚯蚓。

    他变成了怪物,面目可曾的怪物。粉红的平滑血肉变成一块有一块褶皱,更加粗糙,更加惊骇。他很痛苦,双手无助的捂着脸颊,却又在下一秒蛮横的用指甲嵌入面部肌肤里,似要撕开!

    真的被撕开了,令人汗毛耸立的一幕就这样上演,那个黎博利男人的脸被硬生生撕开,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森白骸骨露出,有的只是黑暗,像是洞口一般的黑暗。

    而那双手,永远的固定在脸颊上,保持着撕扯的动作。

    从现在开始,到他彻底死去,撕开头颅的痛苦将永世相伴,无穷无尽的折磨下,唯有屠戮和厮杀,才能缓解疼痛。

    也许人们可以用侥幸躲避矿石病,但永远也避不完大地层出不穷的苦难。

    “徘徊者……你知道吗,雨水的味道是咸的,什么水会是闲的呢?”

    夏尔还没有从目睹一个徘徊者诞生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所以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老妪继续解释道。

    “海水,不是汐斯塔亦或者多索雷斯,而是货真价实的海洋,将大地包裹,一望无际的海洋!”

    伴随着老妪话音的尾声,利箭破开空气的嗡鸣自街道中响起,弩箭贯穿了徘徊者的身体,将其击倒在地。

    “无关人等,立刻离开,否则视为妨碍城防,就地处决!”

    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卫兵从人群当中走来,他们的衣着严丝合缝,抵御天空滴落的雨水侵蚀。

    看完了热闹,遭到驱逐的人群在一阵哀怨中缓缓散去,偶尔会因为有人被挤出屋檐下而出现扫脸,但很快平息。

    夏尔一直看着那两个卫兵,直到他们将徘徊者的尸体拖走,消失在蒙蒙细雨中,才收起目光坐回原位。

    他注意到那个黎博利拼死带来的消息,有内卫的活动痕迹出现在北边,隔着斯芬托瓦河。

    这条河流的具体位置他当然不知晓,可距离一定不会太远。

    “如果内卫袭击这里,会怎样?”

    夏尔没有去问和徘徊者相关的问题,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徘徊者居然会被当成热闹看这一点就能得知,这里的人对于徘徊者并不陌生,却很少能够目睹它的形成。询问得到的可能不是想要的答案,反而会暴露自己对于一些“常识”的缺乏。

    “五组盾卫可以屠宰一队骑士,四个内卫可以席卷一座聚落,三头温迪戈可以征服一架小城,两支集团军可以摧毁一方公国,一位君王可以搅乱一片大地……”

    没等老妪回答,夏尔自己就先一步说出了答案。他不知道这些话语是何时刻在他脑子里的,但此刻,却恰如水到渠成般记忆起这些。

    身边的埃拉菲亚老妪显然被这段话惊到了,她用略微好奇的眼神打量夏尔,“这是很久以前流传在大地上的传说了,伴随着乌萨斯帝国的瓦解,这些传说也逐渐消失,记得的人都应该是想我一样一把年纪的老头子。”

    雨停了,但天空依旧灰蒙蒙。街道上行人逐渐躲起来,大家小心的躲避街道上的积水,快步行走,想要回到家中。

    没有人关心那个警告,就像不曾出现那样。

    “老婆子我该走了。”老妪站起身,作势要走,“我见过一次内卫,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尚在游历的我远远看见了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仅此一眼,我便再也无法忘却……你身上有他们的气息,很浓郁,也许你就是一个内卫也说不定。但我要提醒你,他们是疯子,无法沟通,无法交流。”

    戴上兜帽,拉低帽沿,老妪缓步离开,一如她的出现一般,她的离去也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夏尔注意到她在自己的位置上留下了一颗食指头大小的源石,服务员走过来后将其拿走,并未理会他,便知道是已经付完款了。

    于是将目光转向乖巧端坐在一旁静默无言的女孩,只感觉到一阵头疼。

    他该怎么安置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简单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