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鸣（bushi）
天黑并不常见，即便是在如今这个时间昼夜混乱的世界，夏尔也目睹过不少次夜幕降临，可这一次的夜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震撼。
那黑暗的一隅，先是占据了远方地平线的天幕，继而迅速扩散，像是不羁的画师往画布上泼洒墨汁。大片大片的色块在天空交错纵横，昏沉灰暗的天空变得漆黑。
那个方向，是聚落……
迅刃将此前的诡异遭遇全盘托出，不用去看面罩下的面容，夏尔也能感觉到游骑兵的凝重。
又是两个内卫，他们遵从游骑兵的呼唤，从藏身之处走出。跟着这些内卫的还有五六个普通百姓，是西泽尔车队的成员，幸存下来的他们接受着来自内卫的保护。
“我们一路追寻那些叛徒，来到此地，这里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夏尔听出了游骑兵的言外之意，他将目光看向那些怯懦的人们。
“从此地出发，往东边走，约莫百里，会有一个城镇。我希望你能保护他们安全抵达。”
“容我拒绝。”
“我们，我们可以支付酬劳……”夏尔的拒绝让西泽尔慌了神，他知道内卫不会一路护送他们，哪怕会他也不敢让这些煞星护送。
关于内卫的可怖传说，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广远，经久不绝。既是交谈中得知他们并非什么弑杀的怪物，但西泽尔还是不想和他们相处太久。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神婆子说的话，聚落是基于罗德岛安全屋建立的，那里必然留存着关于罗德岛的一些蛛丝马迹。见过一次的信号基站就是最好的佐证，而且那里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虽然他还想问更多关于内卫的事情，不过游骑兵似乎已经不打算回答了。
夏尔的决定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计划。他率队从驻扎的极北之地出发，一路南下，追踪那些疯掉的内卫。眼下，线索已经触手可及，迅刃提到的那个祭祀场一般的林子必然藏有线索，因为那批疯掉的内卫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可这几个普通人着实有些碍事，作为帝国，乌萨斯理应保护她的子民。
既然这里已经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夏尔就只能作别。西泽尔似乎想要挽留，可夏尔没有给他机会。伴随左右的风开辟出道路，推动着身体前进，速度更快。
跨过斯芬托瓦河，聚落外墙的轮廓隐约可见。阴影中的王冠轮廓已经消失，远远眺望荒地上茕茕孑立的建筑，平静安详，灯火的光芒从墙内放射出，似乎和往常并无太多不同。
感到不解的夏尔垂头看向始终跟随在身后的女孩，希望从这个神秘的孩子口中得到些许线索。可这个打算注定要落空，继抓尾巴后，小白现在沉迷起编制……
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对尾巴如此兴致盎然，只能祈祷尾巴上的毛不会被薅秃。
入口处的卫兵不见踪影，穿过外墙，整齐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阡陌两侧，还有一些被丢弃的物件，略显杂乱，但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大灾难后，人们对于黑夜的恐惧扼杀了夜间生活的发展。夜幕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倒也正常，房屋窗户透出来的光芒，也符合有人居住的模样。
可置身于街道上，夏尔还是感觉到一股诡异的违和。可他找不到源头在何处，他只能谨慎地行走，小心那些黑暗的角落。
墨色的阴影在肆无忌惮的蔓延，夏尔亲眼看着房屋里的光亮被黑暗吞噬。
他站在外边，和这吞噬光芒的黑暗仅有一墙之隔。短暂的思索后，他上前轻轻敲响木门，闷沉的敲击声是街道上唯一的声音。
咿呀……
门扇发出上了年纪的呻吟，缓慢的打开，露出门后的区域。
站在门前的夏尔微微侧头，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窥探里面的空间。
黑暗，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黑暗，再无他物。该要有多黑，给能连目光都吞噬掉？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说不上来的诡异之处在什么地方了。风不再流动，他听不见那些藏在风里的细碎声响。
包括房屋里，墙壁和门将外面和里面的空间隔绝，当门扇打开的同时，理应出现气流，但偏偏就没有出现。
门彻底打开，但面前却空无一人。冷汗从毛孔挤出，密密麻麻的散布在额头，纵使已经握住武器，却不能生起一丝安心。
喉咙滚动，咽下唾沫，压抑心底的恐惧，迈步踏入屋子里。
一股阴冷穿过身体，夏尔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他回过身，门外的街道和他仅有一墙之隔，却仿佛相隔两个世界。再回过头，只有黑暗的房屋里看不见任何家具，更别提人。
如果不是门口的存在，夏尔会以为自己此刻就伸出于混沌之所。
这里没有光，脚下是虚无，伸手触碰不到任何东西。所有感官都像是被阉割掉一般，喘息没有感觉，视线不能捕捉物体。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胸膛下蓬勃跳跃的肌肉，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对了，小白呢？
夏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他看向身后，本该玩弄自己尾巴的女孩不见踪影。看向门口方向，狭窄的视野范围阻碍了他的目光，夏尔快步跑出屋子，来到街道，却依旧没有发现。
甩开这个处处神秘，极度危险的女孩，他本该高兴才是。可接连两次的经历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这又是为什么？
慌乱地原地打转，想要找到那小小的身影，终于找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身子在微微颤抖。夏尔从未见过这一幕，他眉头紧锁，上前蹲下身去想要安慰。
“嘘……”女孩抬起头，食指竖在略显苍白的嘴唇前。
尽管不明所以，但夏尔还是遵照小白的意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就听见了轰隆雷鸣……
不，那不是雷鸣。
夏尔惊恐地回头，看着那栋本该坚固的建筑轰然倒塌，并且伴随着地动山摇。那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地震现场，颤抖的大地将她托举的一切野蛮的甩动，结果自然就是成片建筑倒下。
他以为是地震，直到一股强劲的风携带无数泥沙扑打在脸上，夏尔才从朦胧中看见一个巨大的轮廓——一只脚！
回身揽住女孩，用身体遮挡这些沙尘，同时也在思考那惊鸿一瞥。
狂风尽散，徒留浪迹遍地。夏尔站起身，他的面前，塌陷的大地铺满了破碎的石墙，还有木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很危险。
几只有着苍白的人类肤色的耗子惊慌乱窜，头上长长的触须无助的摇摆。
一只和人手别无二样的肢体从废墟中探出，出其不意地抓住一只大耗子。随后从废墟中隆起身体，抖落尘埃，露出真容。
肉色的肌肤，褶皱层峦叠嶂，修长的四肢分明是人类的手臂，赘肉一般的腹部又有几分蜘蛛的模样。那头颅没有双眼，和人的倒也有几分相似，即便皮肤再皱，也无法掩盖那溢出于表的痛苦。
徘徊者？
夏尔下意识地响起雨中痛苦的黎博利，可二者并无太多相似之处。
容不得他做太多思考，胡乱撕碎咽下那耗子后，蜘蛛一般的怪物就将注意倾注在夏尔身上，将他当做新目标。
那黑暗的一隅，先是占据了远方地平线的天幕，继而迅速扩散，像是不羁的画师往画布上泼洒墨汁。大片大片的色块在天空交错纵横，昏沉灰暗的天空变得漆黑。
那个方向，是聚落……
迅刃将此前的诡异遭遇全盘托出，不用去看面罩下的面容，夏尔也能感觉到游骑兵的凝重。
又是两个内卫，他们遵从游骑兵的呼唤，从藏身之处走出。跟着这些内卫的还有五六个普通百姓，是西泽尔车队的成员，幸存下来的他们接受着来自内卫的保护。
“我们一路追寻那些叛徒，来到此地，这里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夏尔听出了游骑兵的言外之意，他将目光看向那些怯懦的人们。
“从此地出发，往东边走，约莫百里，会有一个城镇。我希望你能保护他们安全抵达。”
“容我拒绝。”
“我们，我们可以支付酬劳……”夏尔的拒绝让西泽尔慌了神，他知道内卫不会一路护送他们，哪怕会他也不敢让这些煞星护送。
关于内卫的可怖传说，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广远，经久不绝。既是交谈中得知他们并非什么弑杀的怪物，但西泽尔还是不想和他们相处太久。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神婆子说的话，聚落是基于罗德岛安全屋建立的，那里必然留存着关于罗德岛的一些蛛丝马迹。见过一次的信号基站就是最好的佐证，而且那里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虽然他还想问更多关于内卫的事情，不过游骑兵似乎已经不打算回答了。
夏尔的决定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计划。他率队从驻扎的极北之地出发，一路南下，追踪那些疯掉的内卫。眼下，线索已经触手可及，迅刃提到的那个祭祀场一般的林子必然藏有线索，因为那批疯掉的内卫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可这几个普通人着实有些碍事，作为帝国，乌萨斯理应保护她的子民。
既然这里已经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夏尔就只能作别。西泽尔似乎想要挽留，可夏尔没有给他机会。伴随左右的风开辟出道路，推动着身体前进，速度更快。
跨过斯芬托瓦河，聚落外墙的轮廓隐约可见。阴影中的王冠轮廓已经消失，远远眺望荒地上茕茕孑立的建筑，平静安详，灯火的光芒从墙内放射出，似乎和往常并无太多不同。
感到不解的夏尔垂头看向始终跟随在身后的女孩，希望从这个神秘的孩子口中得到些许线索。可这个打算注定要落空，继抓尾巴后，小白现在沉迷起编制……
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对尾巴如此兴致盎然，只能祈祷尾巴上的毛不会被薅秃。
入口处的卫兵不见踪影，穿过外墙，整齐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阡陌两侧，还有一些被丢弃的物件，略显杂乱，但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大灾难后，人们对于黑夜的恐惧扼杀了夜间生活的发展。夜幕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倒也正常，房屋窗户透出来的光芒，也符合有人居住的模样。
可置身于街道上，夏尔还是感觉到一股诡异的违和。可他找不到源头在何处，他只能谨慎地行走，小心那些黑暗的角落。
墨色的阴影在肆无忌惮的蔓延，夏尔亲眼看着房屋里的光亮被黑暗吞噬。
他站在外边，和这吞噬光芒的黑暗仅有一墙之隔。短暂的思索后，他上前轻轻敲响木门，闷沉的敲击声是街道上唯一的声音。
咿呀……
门扇发出上了年纪的呻吟，缓慢的打开，露出门后的区域。
站在门前的夏尔微微侧头，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窥探里面的空间。
黑暗，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黑暗，再无他物。该要有多黑，给能连目光都吞噬掉？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说不上来的诡异之处在什么地方了。风不再流动，他听不见那些藏在风里的细碎声响。
包括房屋里，墙壁和门将外面和里面的空间隔绝，当门扇打开的同时，理应出现气流，但偏偏就没有出现。
门彻底打开，但面前却空无一人。冷汗从毛孔挤出，密密麻麻的散布在额头，纵使已经握住武器，却不能生起一丝安心。
喉咙滚动，咽下唾沫，压抑心底的恐惧，迈步踏入屋子里。
一股阴冷穿过身体，夏尔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他回过身，门外的街道和他仅有一墙之隔，却仿佛相隔两个世界。再回过头，只有黑暗的房屋里看不见任何家具，更别提人。
如果不是门口的存在，夏尔会以为自己此刻就伸出于混沌之所。
这里没有光，脚下是虚无，伸手触碰不到任何东西。所有感官都像是被阉割掉一般，喘息没有感觉，视线不能捕捉物体。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胸膛下蓬勃跳跃的肌肉，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对了，小白呢？
夏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他看向身后，本该玩弄自己尾巴的女孩不见踪影。看向门口方向，狭窄的视野范围阻碍了他的目光，夏尔快步跑出屋子，来到街道，却依旧没有发现。
甩开这个处处神秘，极度危险的女孩，他本该高兴才是。可接连两次的经历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这又是为什么？
慌乱地原地打转，想要找到那小小的身影，终于找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身子在微微颤抖。夏尔从未见过这一幕，他眉头紧锁，上前蹲下身去想要安慰。
“嘘……”女孩抬起头，食指竖在略显苍白的嘴唇前。
尽管不明所以，但夏尔还是遵照小白的意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就听见了轰隆雷鸣……
不，那不是雷鸣。
夏尔惊恐地回头，看着那栋本该坚固的建筑轰然倒塌，并且伴随着地动山摇。那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地震现场，颤抖的大地将她托举的一切野蛮的甩动，结果自然就是成片建筑倒下。
他以为是地震，直到一股强劲的风携带无数泥沙扑打在脸上，夏尔才从朦胧中看见一个巨大的轮廓——一只脚！
回身揽住女孩，用身体遮挡这些沙尘，同时也在思考那惊鸿一瞥。
狂风尽散，徒留浪迹遍地。夏尔站起身，他的面前，塌陷的大地铺满了破碎的石墙，还有木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很危险。
几只有着苍白的人类肤色的耗子惊慌乱窜，头上长长的触须无助的摇摆。
一只和人手别无二样的肢体从废墟中探出，出其不意地抓住一只大耗子。随后从废墟中隆起身体，抖落尘埃，露出真容。
肉色的肌肤，褶皱层峦叠嶂，修长的四肢分明是人类的手臂，赘肉一般的腹部又有几分蜘蛛的模样。那头颅没有双眼，和人的倒也有几分相似，即便皮肤再皱，也无法掩盖那溢出于表的痛苦。
徘徊者？
夏尔下意识地响起雨中痛苦的黎博利，可二者并无太多相似之处。
容不得他做太多思考，胡乱撕碎咽下那耗子后，蜘蛛一般的怪物就将注意倾注在夏尔身上，将他当做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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