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啪！”
夜鸦尖锐的爪子在负责人的脖子上游走，负责人提心吊胆，抬头紧张地盯住天花板，喉结蠕动几次，他仿佛感受到脖子上有一群啃食着血肉的黑蚁，随着黑蚁的贪食，他的双目逐渐被来自天花板的灯光刺得晕眩。
“你的文件掉了，”夜鸦发声，“看来负责人的工作真的是很辛苦。”
“你是什么人？”负责人用发抖的声音回道。
“我不是人。”夜鸦狞笑着，使劲捏住负责人的头，将他的脸牢牢贴在紫色面具上，“我不是人！”
“啊啊啊——”
“你害死了不杀英雄啊，”夜鸦说，“怪不得你能成为左七的得力干将。”
“你是……”负责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左七派来的人？”
“我是你爹！”亭大吼一声。
负责人被惊得差点昏了过去，他喘气道：“你夜袭警察局，可知道是什么罪吗？”
“谁说我夜袭，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夜鸦笑道。
负责人惊魂未定：“呵呵……呵……”
“你知道夜袭警察局是什么罪吗？”夜鸦又问道，“你也不知道？”
“我……”负责人苍白的脸上略微浮现出一点红色，“但你绝对会死！”
“我死不死无所谓。”夜鸦淡然道。
“那我现在就死咯……”夜鸦忽然伸出爪子在脖子上扯开一道口子。
噗——
负责人惊吓着就要跪在地上，那脖子口里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他没时间去质疑为何脖子里可以喷出那么多的血
——他的心里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哐当！
原先无法打开的办公门终于从外面打开了。
可开启的人并不是这位负责人。
负责人这时连双眼都无法睁开。
“来人！快来人！有恐怖分子……恐怖分子袭警！”负责人大吼着，他焦躁难安，已无法忍受这汩汩血浆的腥味。
“呕——”负责人的神经几乎麻木，可周围并没有出现他意想之中的动静，而且还静的出奇。
“我说袭警了！”
“恐怖分子袭警了！”
负责人麻木地大吼，他强忍着恶心感，抹去脸上的那一把粘稠液体。
“晚上好。”
负责人愣了一下，他快速地用手揉着摸着脸上的血迹，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竺……竺少爷！”
“您怎么来了？”
墨镜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照出屋内半边的情形。
“请问您在干什么？”竺大卫问道。
“我……”负责人挤出笑容，但他一回头，又猛地被吓出一身冷汗，“啊啊！”
这是一具尸体……尸体带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想刚才的情形，负责人的鼻尖又萦绕上令人作呕的腥味。
“哼，你在这杀人？”竺大卫又问道。
“我没有杀人……”
“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的双手的确沾满了无数同胞的鲜血。”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负责人居然说道。
又是一个危急关头，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有人会出奇得冷静。
纵使他可能真的杀过人。
“上面让我来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负责人问。
“你不必知道。”
“呵呵呕……”
“我来是要找一个人，或许他本在执行一项任务……”
“人都在这些文件堆里。”
“但他现在已经死了。”
“谁？”
“你的心里一定在想，”竺大卫冷冰冰地迈出重重的一步，“到底是哪一个？”
他又继续说道：“正因你害的人太多，你现在根本没足够的思考时间，去猜到我问的是哪一个。”
“江北望？”负责人冷笑一声，“还是被我猜到了吗？方才我就知道……我……”
鼓掌的声音响起，竺大卫的身后走出一位身材不错，头发蓬松的杏眼男孩。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吓成这样，看来下次我需要审问别人的时候，也得拜托你来咯！”竺大卫打趣着说道。
“也许他杀了那么多人，才会总是害怕被杀吧。”亭回答说。
负责人的身体因为恼怒和些许恐惧而颤抖不止，胸腹大大地起伏几次，他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还是没有证据。”
“证据！”竺大卫喝道，“我就是带着证据来抓你的！”
“你替左七办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这位老大哥走的时候，你忍心不去陪陪他吗！”
“呵呵哈哈……”负责人的脸上摆出“不会再上当”的表情。
“前几日便有人证上门了，只是消息递进到我这还需要些时日。他自首了——他是一个在大桥上决心刺杀别人的男人，他头发很少，知道的却不少。他是左七的一个联系员，他联系的就是你们这些潜伏着的啃食地区支柱的白蚁，你……你就是他透露名单上的最后一人。”竺大卫镇静道。
“不可能。”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武力，更能令人折服的东西。”
“不可能……”
“而这个东西，往往就是你们身上所没有的。”
“联系员我几乎都清理干净了……留下的一定是万分忠诚的……”负责人嚎着。
“你和交易讲忠诚？”竺大卫冷冷道他又一挥手，“带走！”
联系员我几乎都清理干净了……亭的脑海里是负责人浸透了血的模样。
难道说，江北望真的是被灭口了，但是其身份却是左七的暗地联系人？
他的那些照顾，那些所谓的调查，竟然只是一种监视的任务与自我保护？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去监视一个孩子？一个学生？
……
……
啪！
瓷碗碎了一地。
王小明沉默着弯下身子，拾起一片又一片大小不一的碎渣，他的眼中未被惊慌所填满，还有迷离、恍惚，恰似这一地的碎片。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忙活一天……都不知道你在家里干点什么，难道你就不知道出门干点事吗？你又不是个小姑娘，整天待在家里待得住吗？”
“真是和你爸爸一个德性！”
厨房里的怒吼似乎从来没有停过，王小明没有说什么，他的眼里渐渐地冒出几点泪花。
他平息几次呼吸，那泪花也很快变作泪痕。
王小明发觉在有些方面，自己已经成熟得吓人——如果只是某方面成长，那必然会极端得吓人。
“我去叫爸爸回来吃饭。”
“哼……饭……他还有饭吃？他的心里早就没这个家了。”
王小明已经出门。
夜色不太深，王小明的手揣在兜里，他深呼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在他的体内旋转几番，让他的身心都变得阴冷。
“爸，妈妈叫你回家了。”王小明缓缓推开一扇门，他的父亲已融入嘈杂声中，手来回搓动着。
“等会就回去。”男人沉迷在麻将桌前。
王小明说道：“妈妈……又生气了……可能你还要多买几个碗回去。”
“知道了。”
王小明又说：“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她的心情还真是不好。”
“她的心情什么时候好过？你别多管闲事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好的，”王小明无奈道，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父亲忙了一天，这些娱乐也许只是他为了更好地放松身心。
父亲又卷入嘈杂的氛围中，他全然没有在意到身边少年的情绪，少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他现在思索着的，是回家后又要如何去面对那股不知从何烧起，又要烧多久的怒火。
天桥下的水潺潺地流着，它们涌动起一股股波纹，伴随着每一次哗哗的流动声，小江小河仿佛也在呼吸。
桥上还有风，风没有前几日的大，王小明走着走着便止住了脚步，眼前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没有白天日光的那般刺眼，很柔和。
月光让他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温柔，静静地盯住桥底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一跃而下，但这样似乎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不仅仅是因为怕死，还有那心头回响的声音——无事真的可以一声轻吗？
“王小明……是么？”身后传来一男声，王小明警惕起来。
“是。”
“看来你很惆怅，很抑郁。”
“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那男人说道，“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了解你……我好像……好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很有意思，大叔，”王小明看了看男人，男人长得很平凡，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下的特征，“不过这样的夜晚，也许挺适合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我的母亲也很暴躁，我的父亲也不太顾家，在小的时候，我也处在一个压抑的家庭里……不过后来家庭关系就缓和了很多。”
“你想说什么？”王小明问道。
“没想说什么……”男人道，“也许只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但……我想说……即便时间过去……很多事情都会变好……但所造成的影响却不可能完全磨灭。”
“这话你是对自己说的吧。”王小明居然笑了笑。
男人很快回答道：“的确。”
王小明又说：“看来你监视了我很长时间。”
男人说道：“也没有很长时间。”
王小明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保护你的人。”
“大叔真会说笑！”王小明笑道，“难道你要保护我，不被骂死？”
“我不知道我的目标为什么是你，但我想保护你，这个的目的只是因为我不愿让你难受。”
“不愿让我难受？”
“也许……我明明自己都活不像样，却仍想要去保护那些看似弱小的人吧。”
“那你可真可悲……”王小明的意识空了片刻，他的嘴边动着传出低沉的几个字。
“什么？”男人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王小明的眼神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迷离。
“其实我就想说，”男人转身刚要走，却回头又说道，“你和我会是一类人。”
“什么意思？”
“你也有社恐，但也很特殊……没发现吗？从方才开始，我们的交流就没有出现任何社恐的症状。”
王小明的眼神聚在了一点。
“你太不自信，却太追求完美，这就是我对你的调查与分析报告。”
对……这是一份江北望自己的额外报告。
是他对他的“报告”。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微妙，所以江北望监视的目的也许本不单纯，也许并不善良，但是他的这份报告却绝对单纯，甚至绝对善良……
这是很久前的事——
此时的王小明正躺在床上
王小明没打算和亭那一行人说，可昨日他们来访后，王小明又想起来了。
他安静地躺着，闭着眼却睡不着，他的眼皮闭得越紧，脑子反倒越清醒。
不过他都已经习惯，这不过就是多份焦虑，最多只是唤出一次不眠之夜。
最多……
只是……不睡……罢了。
……
……
竺大卫的眼睛似乎充满困意，这次倒不仅仅是黑眼圈的原因。他伸出手抚摸着手中的圆形球状物，球状物亮着温和的蓝光，似乎蕴藏着许多奇异的能量。
“这个东西我见过，一个劣质的。”亭盯着球状物看了好久，他点着头说道。
“这是我从组织里带过来的，这可是个好宝贝。这次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先遣队，但是由于很多原因，他们来得会比往常慢许多，所以先让我手持一个。”
“听你的描述，就是这个东西检测出混沌的？”冬年燕问道。
“是的。”
“可是混沌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副面具就算是竭尽能量，也只会落得轮回的下场。况且他根本没有进入轮回，我们还没有摧毁他的真身。”竺大卫的眼皮仍旧半开着。
“真身？”
夜鸦回答道：上次我们对上的混沌确实不是真身，在真身状态下，面具可以发挥约百分之九十的实力。
亭暗暗问道：百分之九十？难道不应该是百分之百为真身吗？
夜鸦道：面具早已不属于人，也无法过上人类的生活。他们的身体腐烂了前年万年，而灵魂游荡在世间各地，他们只能找到最适合的宿主，却不可能找到完美的宿主。
竺大卫也微微一笑，但他没有再继续回答，亭看得出他对这个问题并不是非常感兴趣。
竺大卫更感兴趣的，是刚才亭所说的话。
“我在左七的违规实验室里见到的……大致的模样差不多。”亭再次接上话。
竺大卫的眼睛此时马上一亮：“看来随着他们科技的发展，纳米技术的界限也在不断地被触及。”
“你说这光球发现了混沌面具的踪迹，我想……”亭思考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旁坐着的单梨花接道，“本来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也不知道左七的实验室究竟为何目的而运作，现在看来……也许目的很明确。”
“他也在寻找混沌。”竺大卫眯了眯眼，沉声道。
“而且，大概率已经锁定了目标。”单梨花也沉声道。
“在这些死去的人之中，究竟会是哪一个？”亭喃喃道。
“这次的混沌隐藏得很深，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组织马上就会到达，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听命行事——或许就是明天，丰市会找个理由开始疏散人群。”
“混沌竟然会来到丰市。”亭有些不解。
“为何不可？强者向来都会亲自来找人，图的只是合适……而不是城市。”单梨花瞥向亭，“他们千年万年也许只是在追求一个羁绊。”
“会不会……”冬年燕独自思考良久，突然快声道，“那个江北望并没有死……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江北望确实不简单，但是……”竺大卫考虑过冬年燕所想的情况，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调查人员检测出一具带有微量阴元气痕迹的尸体，”竺大卫缓缓说道，“这具尸体原本也是一位左七的联系员，他和江北望执行同一个任务，但他却在江北望失踪不久后死亡，而且致死的原因大概率也是阴面具的攻击……所有事情的确不可能都这么巧。”
“那果真……江北望没有死”单梨花小声嘀咕，“这么说，他一直在暗处观望着我们行动。”
亭揉了揉食指关节，他明白，不过多久又将会有一场恶战。
混沌，不就喜欢潜伏在暗处吗？
这倒挺符合的。
夜鸦尖锐的爪子在负责人的脖子上游走，负责人提心吊胆，抬头紧张地盯住天花板，喉结蠕动几次，他仿佛感受到脖子上有一群啃食着血肉的黑蚁，随着黑蚁的贪食，他的双目逐渐被来自天花板的灯光刺得晕眩。
“你的文件掉了，”夜鸦发声，“看来负责人的工作真的是很辛苦。”
“你是什么人？”负责人用发抖的声音回道。
“我不是人。”夜鸦狞笑着，使劲捏住负责人的头，将他的脸牢牢贴在紫色面具上，“我不是人！”
“啊啊啊——”
“你害死了不杀英雄啊，”夜鸦说，“怪不得你能成为左七的得力干将。”
“你是……”负责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左七派来的人？”
“我是你爹！”亭大吼一声。
负责人被惊得差点昏了过去，他喘气道：“你夜袭警察局，可知道是什么罪吗？”
“谁说我夜袭，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夜鸦笑道。
负责人惊魂未定：“呵呵……呵……”
“你知道夜袭警察局是什么罪吗？”夜鸦又问道，“你也不知道？”
“我……”负责人苍白的脸上略微浮现出一点红色，“但你绝对会死！”
“我死不死无所谓。”夜鸦淡然道。
“那我现在就死咯……”夜鸦忽然伸出爪子在脖子上扯开一道口子。
噗——
负责人惊吓着就要跪在地上，那脖子口里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他没时间去质疑为何脖子里可以喷出那么多的血
——他的心里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哐当！
原先无法打开的办公门终于从外面打开了。
可开启的人并不是这位负责人。
负责人这时连双眼都无法睁开。
“来人！快来人！有恐怖分子……恐怖分子袭警！”负责人大吼着，他焦躁难安，已无法忍受这汩汩血浆的腥味。
“呕——”负责人的神经几乎麻木，可周围并没有出现他意想之中的动静，而且还静的出奇。
“我说袭警了！”
“恐怖分子袭警了！”
负责人麻木地大吼，他强忍着恶心感，抹去脸上的那一把粘稠液体。
“晚上好。”
负责人愣了一下，他快速地用手揉着摸着脸上的血迹，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竺……竺少爷！”
“您怎么来了？”
墨镜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照出屋内半边的情形。
“请问您在干什么？”竺大卫问道。
“我……”负责人挤出笑容，但他一回头，又猛地被吓出一身冷汗，“啊啊！”
这是一具尸体……尸体带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想刚才的情形，负责人的鼻尖又萦绕上令人作呕的腥味。
“哼，你在这杀人？”竺大卫又问道。
“我没有杀人……”
“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你的双手的确沾满了无数同胞的鲜血。”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负责人居然说道。
又是一个危急关头，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有人会出奇得冷静。
纵使他可能真的杀过人。
“上面让我来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负责人问。
“你不必知道。”
“呵呵呕……”
“我来是要找一个人，或许他本在执行一项任务……”
“人都在这些文件堆里。”
“但他现在已经死了。”
“谁？”
“你的心里一定在想，”竺大卫冷冰冰地迈出重重的一步，“到底是哪一个？”
他又继续说道：“正因你害的人太多，你现在根本没足够的思考时间，去猜到我问的是哪一个。”
“江北望？”负责人冷笑一声，“还是被我猜到了吗？方才我就知道……我……”
鼓掌的声音响起，竺大卫的身后走出一位身材不错，头发蓬松的杏眼男孩。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吓成这样，看来下次我需要审问别人的时候，也得拜托你来咯！”竺大卫打趣着说道。
“也许他杀了那么多人，才会总是害怕被杀吧。”亭回答说。
负责人的身体因为恼怒和些许恐惧而颤抖不止，胸腹大大地起伏几次，他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还是没有证据。”
“证据！”竺大卫喝道，“我就是带着证据来抓你的！”
“你替左七办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这位老大哥走的时候，你忍心不去陪陪他吗！”
“呵呵哈哈……”负责人的脸上摆出“不会再上当”的表情。
“前几日便有人证上门了，只是消息递进到我这还需要些时日。他自首了——他是一个在大桥上决心刺杀别人的男人，他头发很少，知道的却不少。他是左七的一个联系员，他联系的就是你们这些潜伏着的啃食地区支柱的白蚁，你……你就是他透露名单上的最后一人。”竺大卫镇静道。
“不可能。”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武力，更能令人折服的东西。”
“不可能……”
“而这个东西，往往就是你们身上所没有的。”
“联系员我几乎都清理干净了……留下的一定是万分忠诚的……”负责人嚎着。
“你和交易讲忠诚？”竺大卫冷冷道他又一挥手，“带走！”
联系员我几乎都清理干净了……亭的脑海里是负责人浸透了血的模样。
难道说，江北望真的是被灭口了，但是其身份却是左七的暗地联系人？
他的那些照顾，那些所谓的调查，竟然只是一种监视的任务与自我保护？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去监视一个孩子？一个学生？
……
……
啪！
瓷碗碎了一地。
王小明沉默着弯下身子，拾起一片又一片大小不一的碎渣，他的眼中未被惊慌所填满，还有迷离、恍惚，恰似这一地的碎片。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忙活一天……都不知道你在家里干点什么，难道你就不知道出门干点事吗？你又不是个小姑娘，整天待在家里待得住吗？”
“真是和你爸爸一个德性！”
厨房里的怒吼似乎从来没有停过，王小明没有说什么，他的眼里渐渐地冒出几点泪花。
他平息几次呼吸，那泪花也很快变作泪痕。
王小明发觉在有些方面，自己已经成熟得吓人——如果只是某方面成长，那必然会极端得吓人。
“我去叫爸爸回来吃饭。”
“哼……饭……他还有饭吃？他的心里早就没这个家了。”
王小明已经出门。
夜色不太深，王小明的手揣在兜里，他深呼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在他的体内旋转几番，让他的身心都变得阴冷。
“爸，妈妈叫你回家了。”王小明缓缓推开一扇门，他的父亲已融入嘈杂声中，手来回搓动着。
“等会就回去。”男人沉迷在麻将桌前。
王小明说道：“妈妈……又生气了……可能你还要多买几个碗回去。”
“知道了。”
王小明又说：“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她的心情还真是不好。”
“她的心情什么时候好过？你别多管闲事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好的，”王小明无奈道，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父亲忙了一天，这些娱乐也许只是他为了更好地放松身心。
父亲又卷入嘈杂的氛围中，他全然没有在意到身边少年的情绪，少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他现在思索着的，是回家后又要如何去面对那股不知从何烧起，又要烧多久的怒火。
天桥下的水潺潺地流着，它们涌动起一股股波纹，伴随着每一次哗哗的流动声，小江小河仿佛也在呼吸。
桥上还有风，风没有前几日的大，王小明走着走着便止住了脚步，眼前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没有白天日光的那般刺眼，很柔和。
月光让他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温柔，静静地盯住桥底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一跃而下，但这样似乎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不仅仅是因为怕死，还有那心头回响的声音——无事真的可以一声轻吗？
“王小明……是么？”身后传来一男声，王小明警惕起来。
“是。”
“看来你很惆怅，很抑郁。”
“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那男人说道，“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了解你……我好像……好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很有意思，大叔，”王小明看了看男人，男人长得很平凡，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下的特征，“不过这样的夜晚，也许挺适合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我的母亲也很暴躁，我的父亲也不太顾家，在小的时候，我也处在一个压抑的家庭里……不过后来家庭关系就缓和了很多。”
“你想说什么？”王小明问道。
“没想说什么……”男人道，“也许只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但……我想说……即便时间过去……很多事情都会变好……但所造成的影响却不可能完全磨灭。”
“这话你是对自己说的吧。”王小明居然笑了笑。
男人很快回答道：“的确。”
王小明又说：“看来你监视了我很长时间。”
男人说道：“也没有很长时间。”
王小明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保护你的人。”
“大叔真会说笑！”王小明笑道，“难道你要保护我，不被骂死？”
“我不知道我的目标为什么是你，但我想保护你，这个的目的只是因为我不愿让你难受。”
“不愿让我难受？”
“也许……我明明自己都活不像样，却仍想要去保护那些看似弱小的人吧。”
“那你可真可悲……”王小明的意识空了片刻，他的嘴边动着传出低沉的几个字。
“什么？”男人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王小明的眼神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迷离。
“其实我就想说，”男人转身刚要走，却回头又说道，“你和我会是一类人。”
“什么意思？”
“你也有社恐，但也很特殊……没发现吗？从方才开始，我们的交流就没有出现任何社恐的症状。”
王小明的眼神聚在了一点。
“你太不自信，却太追求完美，这就是我对你的调查与分析报告。”
对……这是一份江北望自己的额外报告。
是他对他的“报告”。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微妙，所以江北望监视的目的也许本不单纯，也许并不善良，但是他的这份报告却绝对单纯，甚至绝对善良……
这是很久前的事——
此时的王小明正躺在床上
王小明没打算和亭那一行人说，可昨日他们来访后，王小明又想起来了。
他安静地躺着，闭着眼却睡不着，他的眼皮闭得越紧，脑子反倒越清醒。
不过他都已经习惯，这不过就是多份焦虑，最多只是唤出一次不眠之夜。
最多……
只是……不睡……罢了。
……
……
竺大卫的眼睛似乎充满困意，这次倒不仅仅是黑眼圈的原因。他伸出手抚摸着手中的圆形球状物，球状物亮着温和的蓝光，似乎蕴藏着许多奇异的能量。
“这个东西我见过，一个劣质的。”亭盯着球状物看了好久，他点着头说道。
“这是我从组织里带过来的，这可是个好宝贝。这次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先遣队，但是由于很多原因，他们来得会比往常慢许多，所以先让我手持一个。”
“听你的描述，就是这个东西检测出混沌的？”冬年燕问道。
“是的。”
“可是混沌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副面具就算是竭尽能量，也只会落得轮回的下场。况且他根本没有进入轮回，我们还没有摧毁他的真身。”竺大卫的眼皮仍旧半开着。
“真身？”
夜鸦回答道：上次我们对上的混沌确实不是真身，在真身状态下，面具可以发挥约百分之九十的实力。
亭暗暗问道：百分之九十？难道不应该是百分之百为真身吗？
夜鸦道：面具早已不属于人，也无法过上人类的生活。他们的身体腐烂了前年万年，而灵魂游荡在世间各地，他们只能找到最适合的宿主，却不可能找到完美的宿主。
竺大卫也微微一笑，但他没有再继续回答，亭看得出他对这个问题并不是非常感兴趣。
竺大卫更感兴趣的，是刚才亭所说的话。
“我在左七的违规实验室里见到的……大致的模样差不多。”亭再次接上话。
竺大卫的眼睛此时马上一亮：“看来随着他们科技的发展，纳米技术的界限也在不断地被触及。”
“你说这光球发现了混沌面具的踪迹，我想……”亭思考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旁坐着的单梨花接道，“本来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也不知道左七的实验室究竟为何目的而运作，现在看来……也许目的很明确。”
“他也在寻找混沌。”竺大卫眯了眯眼，沉声道。
“而且，大概率已经锁定了目标。”单梨花也沉声道。
“在这些死去的人之中，究竟会是哪一个？”亭喃喃道。
“这次的混沌隐藏得很深，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组织马上就会到达，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听命行事——或许就是明天，丰市会找个理由开始疏散人群。”
“混沌竟然会来到丰市。”亭有些不解。
“为何不可？强者向来都会亲自来找人，图的只是合适……而不是城市。”单梨花瞥向亭，“他们千年万年也许只是在追求一个羁绊。”
“会不会……”冬年燕独自思考良久，突然快声道，“那个江北望并没有死……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江北望确实不简单，但是……”竺大卫考虑过冬年燕所想的情况，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调查人员检测出一具带有微量阴元气痕迹的尸体，”竺大卫缓缓说道，“这具尸体原本也是一位左七的联系员，他和江北望执行同一个任务，但他却在江北望失踪不久后死亡，而且致死的原因大概率也是阴面具的攻击……所有事情的确不可能都这么巧。”
“那果真……江北望没有死”单梨花小声嘀咕，“这么说，他一直在暗处观望着我们行动。”
亭揉了揉食指关节，他明白，不过多久又将会有一场恶战。
混沌，不就喜欢潜伏在暗处吗？
这倒挺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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