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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尽人事

    刚回学校,永井圭远远瞧见院子里那棵栎树下边坐着一个姑娘。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来岁,杏眼,弓形嘴,鞍型鼻子,椭圆脸庞,皮肤白净,相貌不差。此时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吃苹果。

    “花梨老师。”*2

    永井圭和桥本次郎连忙打招呼。

    这位是这里四个老师里面仅有的女性,花梨遥。毕竟是衣食父母,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花梨老师挥挥手作为回应,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苹果。

    永井圭也没有在意,当务之急是找水野要钱,风风火火跑到教室,扒在门口瞧了瞧,没有;跑到他宿舍去找,铁将军把着门;天台、后院、厕所里,全都没有水野的影子。

    水野去哪里了?这混蛋不会是躲出去了吧?

    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

    可这岂止是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

    从主楼的前门出来,花梨遥依旧坐在树下面,手上的苹果早吃没了,正懒洋洋的晒太阳。淡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微眯着眼,神态安详。

    这副架势让永井圭联想到了农村在街头巷尾墙根儿底下晒太阳的长舌老太太……诶,要是把手抄进衣袖,来个东北揣就更像了。

    然后永井圭脑子里就出现了宝儿姐穿着花棉袄、缠着绿头巾的经典东北妇女形象。

    永井圭不由得轻笑出声。转而又想到自己这思维发散多少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笑容又收敛下去。不过恼火的情绪倒是平复了许多。

    似乎被这声轻笑惊扰到,花梨遥扭头望向永井圭。

    他也不觉得尴尬,先来个东北揣,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旁边,咧出个笑脸:“花梨老师。”

    花梨遥平静地看着他:“圭同学。”

    “冒昧问一下,您知道水野去哪里了吗?”边说话边蹲了下来。

    “他出去了,但没说去哪里,另外还让我告诉你任务简报在你的床上。”

    “哦。那我能请您帮个忙吗?”永井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什么忙?”花梨遥立刻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说实话,小东洋做事可能不咋地,但是态度那是给的够够的。脸上的表情,举止动作,总是能给人一种真挚的感觉。

    “那个,是这么回事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永井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了。简单概括水野给了任务,给了点行动经费,结果买物资的时候发现给的钱又不太够。

    说活的时候,永井圭笑脸相待,那张脸已经笑得和一朵菊花没多少区别了,组成笑容的每个褶子都是如此的鲜活、生动。

    “等等。”花梨遥抬手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以一种非常认真的表情问道:“谁给了你任务?”

    少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珠瞟了一下别处:“……水野。”

    “谁给的钱不够?”

    “水野。”

    “那么总结一下,”面前的姑娘板着手指头算起了账:“水野交给你任务,水野没给你足够的钱,”接着把手指头指向自己,“你却来向我要钱???”

    永井圭脸上满是尴尬,又不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欲f*ck又止。只能把视线瞄到别的地方:唉?这光秃秃的树啥时候长叶子啊?

    这次交流最后被花梨遥两个字终结:“不借。”

    钱没有借着,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一脸悻悻之色的转身走开,还没有走两步,又被叫住了:“等等!”

    以为借钱大计又有转机的永井圭又把笑容挂在了脸上,转身弯腰低声下气:“唉,您说。”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做饭了。还有,中午的炖菜八角放少了,味道有些寡淡。”

    “啪”的一声脆响,嗯,你听,这是希望破灭的声音。

    永井圭,走远了。看背影,像一条狗。

    …………

    一更天。

    公共厨房。

    桥本次郎挖起一碗米放进汤锅,添水淘洗数遍,沥出淘米水,把米抓在手里并用力攥出其中的水分。“啪。”夹裹着少量水分的大米像浸水的砂子一样被甩进了瓷碗里。再三重复这一动作,汤锅里的米终于被扒拉干净了。

    看着被冷水刺激得通红颤抖的双手,连忙放进存有温水的脸盆中。

    “咝……呼——”

    手上的感觉从刺痛变的滚烫,进而感觉到温暖,眉头舒展开,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时节,做这种活计,真是遭老鼻子罪了,虽然南风渐起,但是河里的冰面尚且没有完全化开,水缸里还能捞出冰碴子……幸好准备了充足的热水。

    旁边的永井圭再三确认炒锅下面的火势大小,用手在锅里面隔空试了试温度,把淘洗好的米倒进锅里,摊匀、翻炒。不一会儿,谷物炒熟的香味儿弥漫开来。

    大米的颜色也逐渐从晶莹剔透变成了雪白略带点焦黄色,永井圭掂起炒锅,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依然不停翻动着锅里的炒米。而后把炒锅掂了掂,让锅里的炒米聚拢成一小堆,快速倒进一旁的小陶瓮里。忙活许久,陶瓮里的炒米已经堆了一多半儿。

    桥本次郎凑到近前,提鼻子闻了闻,抓起一小把炒米抿进嘴里,“圭,味道不错哎。”

    “少吃一点,不要不够数了。称一下吧,感觉差不多了,看看这是多少。”

    俩人把陶罐搬到台秤上,十二公斤多一点,去掉六公斤重的陶罐,分量刚刚好。

    长舒了一口气,两个少年收拾完厨房,把东西都归置齐整,锁好门,这就回了宿舍。

    在宿舍旁边的杂物间里翻出那台缝纫机,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开始缝制裹腿布条。

    打绑腿的用处很大,防止腿部酸痛、减少腿部划伤和蚊虫叮咬,紧急情况下还可以充作绷带包扎止血。虽然在现代军队中因为机械化程度的提高而被淘汰,但是户外运动中依然被广泛使用。

    以现在所处的环境来说,想要稳定的交通工具代步是不可能的,想要少遭罪,绑腿还是得预备上。

    次郎一边捋直布条一边不停地打哈欠,“噔噔噔噔噔噔……”,永井圭踩着缝纫机提醒困意翻涌的少年:“留神,马上就完成了。”

    次郎闻言就直起了腰板儿,眼睛瞪大,嘴上却抱怨道:“这话你说第三遍了吧?骗人怎么这么熟练呢?”

    “你父母没有这么骗过你吗?那你可真是幸运。好了,真的完了,松手吧。”随着缝纫机上轮最后转动几圈,裹腿缝好了。用牙齿咬断机针上的线头,捋直了布条,又抻了抻,永井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东西可是有大用处的,怎么用明天教你,走,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