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跑路
永井圭一夜没睡。
因为不敢。
从煤油灯熄灭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警醒的状态，出鞘的短刀握在手中，身体侧卧，躯干弓起，随时准备暴起反击。
外面刮起了大风，屋里屋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
等待的过程非常讨厌，永井圭身体绷紧，时间一长，就成了浑身僵硬。而且因为肌肉长时间蓄力，累出了一身的汗。只能调整姿势，趴在被窝里。
那五个家伙确实有点奇怪，睡下好一阵子了，不打呼噜，不磨牙，甚至不翻身。偶尔有动作，从外面看也只是活动活动胳膊腿。
然后永井圭更害怕了。
‘这五个混蛋不会根本没睡吧，就等一个时间把我和次郎那个傻子整死，然后细细的切做臊子？’
他也不是没想过先下手为强，但又实在没有把握，主动动手的话，能换掉一个？但对面还有四个大壮汉呢，反手就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了吧？
如果对面没睡着呢？那先动手也就成了送人头。
因为惜命，因为恐惧，他就没睡觉。
那边的五个人究竟睡没睡觉呢？人家早就睡着了，谁没事老熬夜啊，熬夜熬多了不长个儿。
永井圭一直熬到了鸡打鸣，天泛白。外面的风早就停了，这里的春冬两季夜里经常刮大风，属于天然助眠音乐了。
晃了晃发麻、发木的脑袋，眼睛又干又涩。两肘子杵醒了次郎。
“哎呦，你干……”
嘴里刚发出声音就被手捂住了，“别出声，起床，走。”
天边刚刚见到白光，俩人就出了门。星斗闪烁，挂在黛青色的澄净天空上。
永井圭溜溜达达到了后院，见到了五个不明人物的两辆木板车，掀开盖在上面的油毡，看着装满的麻袋，用短刀划开一个小口，摸出了一小把……麦子？
从手感和观感判断这些确实是麦子，褪了壳的小麦，赵双彦小时候还割过麦，能分辨出来。他也没有装作很专业的样子去闻两下，万一是“天灾谷物”呢，闻完了直接变身食尸鬼，那不就歇菜了嘛。
转头在厨房找到了热水，吃一些炒米充做早饭，二人就再次上路了。
从旅店院子的侧门出来，他们先是向东走一直出了镇子，走了好一阵儿，又向北走，穿过农田走了一段路，再转头向西。一直走到大路上，这才走上去往目的地的路。
“圭，你发什么病啊？绕这么一个大圈想要什么？”次郎说这话带着很重的情绪。
永井圭转头用带着厚重黑眼圈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次郎被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失眠了？”
“我不是失眠，我昨晚压根没睡。昨晚那种情况，可能只有你这种天才能睡得着。和一群武力值不明的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里，你是有多大的心脏啊？他们如果心怀歹意，你可就嗝屁了！”
次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一夜没睡？可是即便你一夜没睡，能不能挡住他们杀你？”
“如果危险来临时反抗与否都不能避免死亡，还不如睡一觉。就像我一样。”
永井圭看向他，少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同伴并不是一个蠢货，他是有自己的思考和认知的。一种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淡漠生死的认知。他对于这世界上的一切似乎有着与自己完全不一样判断标准。
永井圭摇了摇头：“抱歉，这一点我和你有所区别。在死亡来临时，我绝不会选择毫无作为的死去，我会垂死挣扎。在面对不可战胜、无法逃脱的敌人时，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也要追求同归于尽。如果他们夜里动手，就争取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咱们两个够本。”
次郎感到了极大的震撼，嗫喏着嘴，好久之后说了句“厉害”。
“可刚才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路？这么做浪费了太多赶路的时间。”
永井圭冷笑一声：“那五个人押送的是运粮车，他们是公干，可是一路走过来，盯上他们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咱们两个穷得掉渣的穷光蛋都能被人盯上，差点被杀人劫财，他们拉两辆运粮车就更招人眼红。政府的身份在和平年月确实管用，这个时候却可能变成催命符！离冬小麦收获还有四五个月，这四五个月里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人如果饿急了眼，天照大御神都宰给你看！那五人或许武艺不错，可能还会忍术，但是人数还是太少了，人手不足就是最大的弱点。到时候明枪暗箭一块招呼，这两大车的粮食多半保不住。”
次郎依然很迷糊：“可他们的粮食就算被抢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被截杀，死光了那倒还好，上面的大人不会因为死几个人就把这一片的人都杀光，法不责众嘛。可如果五个人之中有人逃回去，我们就会有麻烦。”
“有生还者就有了线索，上面的大人必然会找人来彻查这件事，我们也是有嫌疑的，比如给盗贼通风报信之类。如果绕点远路可以误导追查的人，从而躲掉一个大麻烦的话，很值得。”
“……圭，你一夜没睡全用来考虑这种事情了？”
永井圭横了他一眼：“哼，乱弹琴！”
一夜未睡，又和次郎那个小傻子聊了一大堆，永井圭隐隐觉得脑袋有点抽痛，只感觉既郁闷又生气。
回头看看已经在目光中只剩个模糊影子的小镇，恨恨的在心里发誓：老子以后一定要有钱！
有了钱，再也不用睡大通铺。老子要睡豪华单间，总统套房！
有了钱，再也不用两条腿走路。这个世界没有豪华轿车，四轮马车也不差！
有了钱，再也不做这狗屁破任务。再也没有人可以指使我，老子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永远不用早起，永远不用熬夜！起五更，睡半夜的日子老子过够了！
吃馒头只吃馒头尖儿！吃包子，吃一个扔一个，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
穿越这个世界以前，老子是穷人，穿越这个世界以后，老子还是穷人？那老子不是TMD白穿越了吗？！
因为不敢。
从煤油灯熄灭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警醒的状态，出鞘的短刀握在手中，身体侧卧，躯干弓起，随时准备暴起反击。
外面刮起了大风，屋里屋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
等待的过程非常讨厌，永井圭身体绷紧，时间一长，就成了浑身僵硬。而且因为肌肉长时间蓄力，累出了一身的汗。只能调整姿势，趴在被窝里。
那五个家伙确实有点奇怪，睡下好一阵子了，不打呼噜，不磨牙，甚至不翻身。偶尔有动作，从外面看也只是活动活动胳膊腿。
然后永井圭更害怕了。
‘这五个混蛋不会根本没睡吧，就等一个时间把我和次郎那个傻子整死，然后细细的切做臊子？’
他也不是没想过先下手为强，但又实在没有把握，主动动手的话，能换掉一个？但对面还有四个大壮汉呢，反手就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了吧？
如果对面没睡着呢？那先动手也就成了送人头。
因为惜命，因为恐惧，他就没睡觉。
那边的五个人究竟睡没睡觉呢？人家早就睡着了，谁没事老熬夜啊，熬夜熬多了不长个儿。
永井圭一直熬到了鸡打鸣，天泛白。外面的风早就停了，这里的春冬两季夜里经常刮大风，属于天然助眠音乐了。
晃了晃发麻、发木的脑袋，眼睛又干又涩。两肘子杵醒了次郎。
“哎呦，你干……”
嘴里刚发出声音就被手捂住了，“别出声，起床，走。”
天边刚刚见到白光，俩人就出了门。星斗闪烁，挂在黛青色的澄净天空上。
永井圭溜溜达达到了后院，见到了五个不明人物的两辆木板车，掀开盖在上面的油毡，看着装满的麻袋，用短刀划开一个小口，摸出了一小把……麦子？
从手感和观感判断这些确实是麦子，褪了壳的小麦，赵双彦小时候还割过麦，能分辨出来。他也没有装作很专业的样子去闻两下，万一是“天灾谷物”呢，闻完了直接变身食尸鬼，那不就歇菜了嘛。
转头在厨房找到了热水，吃一些炒米充做早饭，二人就再次上路了。
从旅店院子的侧门出来，他们先是向东走一直出了镇子，走了好一阵儿，又向北走，穿过农田走了一段路，再转头向西。一直走到大路上，这才走上去往目的地的路。
“圭，你发什么病啊？绕这么一个大圈想要什么？”次郎说这话带着很重的情绪。
永井圭转头用带着厚重黑眼圈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次郎被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失眠了？”
“我不是失眠，我昨晚压根没睡。昨晚那种情况，可能只有你这种天才能睡得着。和一群武力值不明的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里，你是有多大的心脏啊？他们如果心怀歹意，你可就嗝屁了！”
次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一夜没睡？可是即便你一夜没睡，能不能挡住他们杀你？”
“如果危险来临时反抗与否都不能避免死亡，还不如睡一觉。就像我一样。”
永井圭看向他，少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同伴并不是一个蠢货，他是有自己的思考和认知的。一种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淡漠生死的认知。他对于这世界上的一切似乎有着与自己完全不一样判断标准。
永井圭摇了摇头：“抱歉，这一点我和你有所区别。在死亡来临时，我绝不会选择毫无作为的死去，我会垂死挣扎。在面对不可战胜、无法逃脱的敌人时，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也要追求同归于尽。如果他们夜里动手，就争取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咱们两个够本。”
次郎感到了极大的震撼，嗫喏着嘴，好久之后说了句“厉害”。
“可刚才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路？这么做浪费了太多赶路的时间。”
永井圭冷笑一声：“那五个人押送的是运粮车，他们是公干，可是一路走过来，盯上他们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咱们两个穷得掉渣的穷光蛋都能被人盯上，差点被杀人劫财，他们拉两辆运粮车就更招人眼红。政府的身份在和平年月确实管用，这个时候却可能变成催命符！离冬小麦收获还有四五个月，这四五个月里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人如果饿急了眼，天照大御神都宰给你看！那五人或许武艺不错，可能还会忍术，但是人数还是太少了，人手不足就是最大的弱点。到时候明枪暗箭一块招呼，这两大车的粮食多半保不住。”
次郎依然很迷糊：“可他们的粮食就算被抢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被截杀，死光了那倒还好，上面的大人不会因为死几个人就把这一片的人都杀光，法不责众嘛。可如果五个人之中有人逃回去，我们就会有麻烦。”
“有生还者就有了线索，上面的大人必然会找人来彻查这件事，我们也是有嫌疑的，比如给盗贼通风报信之类。如果绕点远路可以误导追查的人，从而躲掉一个大麻烦的话，很值得。”
“……圭，你一夜没睡全用来考虑这种事情了？”
永井圭横了他一眼：“哼，乱弹琴！”
一夜未睡，又和次郎那个小傻子聊了一大堆，永井圭隐隐觉得脑袋有点抽痛，只感觉既郁闷又生气。
回头看看已经在目光中只剩个模糊影子的小镇，恨恨的在心里发誓：老子以后一定要有钱！
有了钱，再也不用睡大通铺。老子要睡豪华单间，总统套房！
有了钱，再也不用两条腿走路。这个世界没有豪华轿车，四轮马车也不差！
有了钱，再也不做这狗屁破任务。再也没有人可以指使我，老子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永远不用早起，永远不用熬夜！起五更，睡半夜的日子老子过够了！
吃馒头只吃馒头尖儿！吃包子，吃一个扔一个，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
穿越这个世界以前，老子是穷人，穿越这个世界以后，老子还是穷人？那老子不是TMD白穿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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