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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倔强的小娘皮

    “我不要你管。”

    袁亮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

    超乎他想象,会从张雅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这种话,只有前世女友对他说过,是气话,也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关系不到一定的程度,女人是不会对其它男人说这种语气的话的。

    至少,像张雅这样的女人,在他救了她后的第二天,就当面说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种极度轻视话语的女人,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对一个男性,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

    随后涌上来的,就是负面的情绪,自己好心想帮她治伤,她却说这样的话,就像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极其不爽。

    换作以前,张雅跟他这样说话,他立马扭头就走。

    不过,现在再怎么说,她受了伤,总不能真的丢下不管。

    他轻轻关掉手里的手电,反手将门给关上了,特意加重了力道,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人却在原地站着没动。

    趴在那里的张雅以为他真的走了,突然抓起一只枕头,用力砸了出去。接着,撕心裂肺的抽泣声从她身上传了出来。

    “呃——”

    袁亮没想到,她居然会哭,女强人会哭?高傲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张雅会哭?一时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就算是前女友,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情绪失控过。

    听着她的抽泣声声,他心中闪过一丝自责,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这半年来,他从不主动跟张雅接触,双方也从不互相打扰,究其原因,他是不想自讨没趣。当然了,也有那么一丝丝,是出于小小的报复心态,劳资就是想看着你那高傲头颅低下的模样。

    在现实世界里,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总会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受了委屈,得到了不公的待遇,心里就算百般不爽,往往也只能忍耐,这是现实的无奈。

    但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自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张雅既然说绝不会看上他,他如果还觍着个脸往前凑,那男人的脸往哪搁,骨气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还要去做舔狗?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孤立她。当然,如果她主动过来交流,他也不会有其它的报复想法。

    不过,张雅像是有意跟他较劲一样,也不主动跟他接触,就这样,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了半年。他相信,要不是今天这场狂风暴雨,直到游戏世界破灭,两人都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张雅的性格很倔强。

    袁亮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游戏世界终归会回归现实,而张雅是她建立的游戏角色,可太真实了,虽然有所怀疑,但最后还是没有多想,以类似度假的心态来过好每一天,过得还挺惬意,心里丝毫没有紧迫感。

    张雅则完全不同,按照这个游戏的设定,对她来说,根本无法辨别真假,一觉醒来变了天,自然不可能有他这样的心态,开头几个月,心里肯定很是煎熬。

    即便是游戏世界里,她也活出傲骨,再难,也不愿意主动跟住在隔壁的他交流。这样与生俱来的傲骨,无疑表明她是一个非常倔强,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现在,这个袁亮印象中傲气凌云的女人,居然哭了,还是在自己面前哭得那么的彻底、那么的撕心裂肺、那么的无助。

    仔细想来也不奇怪,任你傲气凌云,总归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这几个月,承受了正常人不该承受的压力,而今又遇到这种恶劣天气,受了伤,还被困在半路上,周围狂风的呼啸,山雨欲来的压迫力,没有当场崩溃已经算不错了。

    袁亮听着她的哭声,内心渐渐的软了下来,轻声问道,“脚很疼吗?”

    听到这句话,张雅还在抖动的肩膀立马僵住,震惊地抬起头来,可人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水,眼睛红通通的。用一种又愤怒又难堪的目光盯着他,嘴巴微张,气得似乎说不出话语。

    袁亮重新将手电打开,将整间卧室照亮,接着又从袋子里取出治伤药物,说道,“我先检查一下你的脚,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说着,他蹲下身,就要去抓她的脚。

    张雅脚被抓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缩,羞怒异常地说道,“别碰我。”

    袁亮闻声马上松开手,以免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伤口,导致伤上加伤。但是心里也是来了心气,“受伤不是小事,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张雅眼睛通红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和你有关系吗?”

    到了这个时候,袁亮也懒得跟她怄气了,从旁边拿了张凳子坐下,决定好好和她沟通沟通,“再怎么说,我也没得罪过你吧?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火气。”

    “之前,我也算救过你一次,这事先不说。就今天这事,我冒着这么大的狂风暴雨,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一条路一条路地找过去,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一声谢谢不说也就算了,还冲我发脾气,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张雅胸膛急促起伏,眼圈变得更红了,却不再吭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活像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袁亮见她这样的反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站了起来,说,“算了,药我搁在这里,你自己弄吧。”说完,提着东西就要离开。

    来到门前,他止住了脚步,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那就赶紧把伤治好,到时候,我一定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这一次,袁亮是真的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张雅的态度虽然让他有点小小的不爽,但是几个月没有跟别人有过交流,今天总算有人能聊聊天,就算有点冲突,总体上,他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人就是这样,当很久没有倾诉对象的时候,会感到很压抑,一旦有个倾述的对象,哗啦哗啦的话语和情绪就像倒垃圾一样,心里特别舒坦。

    …………

    接下来几天,袁亮每天都会过去张雅那边,无论之前怎样不搭,她毕竟是个受伤的女人,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算什么大麻烦,无外乎就是多做一个人的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他的话起了效果,张雅虽然依旧很冷淡,至少没有摆脸色给他看,也没有再说什么刺耳的话。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不会挨着坐,基本上都是面对面坐着,饭桌不大,两人的离得很近,旁边放着一座台灯,用来照明。

    袁亮在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抬起头,瞄她的脸几眼,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跳声就会不争气的加快一拍。在白色的光照下,她那细嫩的皮肤就显得更加细腻了。

    这种感觉,跟看照片或者电视上的人完全不同,也许照片和电视上那些女人,看起来更加的精致,更加的毫无瑕疵。但是毕竟隔着电脑或者手机,看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而现在,张雅就坐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他能感受到美好雌性那独特的呼吸声,甚至能隐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她那显眼的轮廓,在光线的照射下,地板上形成了一道曼妙影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神摇曳。

    不过,袁亮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克制着内心莫名的燥动。

    他并不打算非得结婚,如果一直没有碰到合拍的,单身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的事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现在,一旦脱离了现实的环境,真正只剩下一两个人的时候,日子确实难熬。

    之前他跟张雅保持着距离,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现在呼吸着她身上那美妙的气息,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力,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这样下去,他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在某一天发狂……

    “发电机,修不好了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张雅突然开口了,女性那独特声音,使得他有些恍惚,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

    他花了近一秒钟,才确定刚才他不是出现了幻听,说,“呃——那个,电机坏了,没法修。”

    “哦。”张雅听到他的回答,哦了一声。

    袁亮心想,这也算是两人迈出好的一步吧。想到这几个月来她的倔强,这句话对她来说,也是挺艰难的一步吧。他考虑着是不是也主动说几句话。

    “我们会困死在这个无人的世界吗?”

    还没等他回答,张雅又开口了,她看向门口,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袁亮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见她的脸色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里,他却感觉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失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问道,“都这么久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狂风暴雨已经刮了好几天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暴雨暴风天气,而且还能持续下这么久。”

    袁亮知道她说得没错。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了,狂风刮了三天便停了,但是雨却一点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大雨下了六天六夜,在袁亮的印象中,似乎也没有碰到过。相信有不少低洼的地区,已经淹水了,幸好汉东市的排水系统够好。

    这里地势较高,至少他在这家公司从业两年以来,夏天暴雨的时期,从来没听过周边哪里被水淹过。

    但是,这雨要是一直不停,就很难说了。

    今天早上,他出去逛了一圈,一些比较低洼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了积水的现象。

    考虑的是生存问题,要是过两天雨还不停的话,就准备搬走了,地点他都已经想好了。

    袁亮安慰着她,说道,“雨总会停的。”

    “要是一直都不停呢?”张雅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黯淡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迷茫,“在这种仿若末日的世界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对她来说,现在就是世界末日,一切人类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

    连绵瓢泼的大雨,让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也许正因为这种低落的情绪作祟,她才看淡了两人之间的“恩怨”吧。

    袁亮说,“只要我们还活着,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世界,人类也不会灭绝,不是么?”

    张雅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这场暴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我觉得,还是提前做好搬走的准备。”袁亮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顺势说了出来。

    “搬走?”张雅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表情变得很平静。

    ………………

    袁亮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地方适合长期待,也打算直接在这里呆着。后来张雅的到来,两人打起了“冷战”,他虽然想搬走,但是关系再僵,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当然他也做好了吵到不行,实在要分开的准备,他的车库里,一直停着一辆装满汽油的卡车,仓库里面存放了不少生存物资。

    现在,他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这天的雨下得更大了,给搬运东西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由于先前的准备,他要搬的东西就大大的减少了。

    袁亮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卡车剩余的空间都塞满了食物和水,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张雅离开了这个住了半年的地方。

    张雅走上卡车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不舍,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走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回来。”袁亮安慰她说道,启动卡车,驶向新的未来。

    不去多想,安心驾驶。

    基于对道路的熟悉,驾驶的时候倒是少了不少麻烦,但恶劣的天气也使得行驶的过程中不是那么的顺利,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栋建在山上的别墅,之前他收集物资的时候发现的,而且这也是这个区域地势最高的地方,距离他们的公司也不算太远。显然是非常合适作避难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他选中的这间别墅,配有汽油发电机。

    没有电,简直就像回到了古代,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更加难过。

    袁亮将卡车停在别墅的门口,两人进去后,看着眼前狼藉的别墅,一场大扫除看来是无可避免的了。

    但张雅的眼神,让他对新的生活有了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