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赖
时值盛夏，烈日当空，在剑南一不起眼的小镇上，有一老一少结伴行走上小镇主道上。
二人衣衫褴褛，与乞丐并无两样，老人拄着不知从哪颗树上摘来的树干当做拐杖，一身薄薄的衣裳打满补丁，少年稍好，身后斜挎着一个麻布包裹，行色匆匆，二人顶着烈日南行，早已唇焦口燥，夏日的骄阳好似一团无处不在的烈火，要把万物榨得焦干。
少年吞了吞口水想要润润发干的嗓子，奈何嘴里干渴，一点水分也没有，只得扯着因为干渴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说道：“师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天气也太毒了，要不我们去客栈？”
少年话音刚落，老者便弯着两根手指用指背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训斥道：“住客栈住客栈，天天就知道住客栈，我带你出来是干嘛来了？就是体验这世间百态，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接着又顿了顿:“不过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事，找个地儿歇会，你去问问哪里有歇脚的地方。”
少年闻言一喜，只听见老人话音刚落，便又接着叮嘱道：“记住，不要银钱的那种。”
少年刚刚燃起来的心情又迅速低沉下去，撇了撇嘴，回应道：“知道了师父。”
说完便走向身旁的商铺，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真抠门。”
老人对于少年的牢骚置若罔闻，抬起因为连日奔波操劳而变得粗糙的手抚了抚微白的胡须，看着少年的背影，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老人名唤徐捷，少年名为叶纵，叶纵十岁入长安修学五年，去年才回到辽东，回辽后便由徐捷教导，这两年以来，徐捷带着叶纵从辽东一路行至剑南，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叶纵也由当初白净的公子哥变成了如今肤色黝黑手脚满是老茧的少年郎。
出门时，二人带着一张一百的银票徒步南下，起初叶纵还觉得这样的生活颇有意思，可是每天枯燥苦累的行走以及捉襟见肘的生活，不到一旬叶纵就打起了退堂鼓。
叶纵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怕在长安修学五年也是鲜衣怒马仆从如云，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出门前，叶纵自认为自己不逊色于天下任何一个年轻骄子，他在长安修学时，他叶公子的大名整个阳嘉学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世事变迁，当年那个站在竹筏上负手漂于朝阳湖风姿卓然的叶公子，谁又能想到今日是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
叶纵走到一家肉铺门前，挤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脸，两只大眼的眼白与黝黑的肤色相交辉映，笑时露出一口白牙，那模样……着实看得人眼疼！
此时肉铺的屠夫正在用杀猪刀用力挥砍着砧板上的猪骨肉，余光瞥见叶纵走来，见其衣衫褴褛以为是个叫花子，便切了一小块肉挥舞着杀猪刀驱赶道：“小叫花子，拿去吧，拿了赶紧走，别站在这里影响老子的生意！”
叶纵闻言一愣。
叫花子？
他左看右看，附近虽然有一些顶着烈日的行人，但是穿的最寒酸的。。。
应该就是他了。
但是他还不确定，疑惑的问那卖肉的屠夫，伸手指着自己：“你是说我吗？”
屠夫也愣了。
屠夫也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叫花子？”
“不是啊，我家可是大户人家。”
叶纵话音刚落，只见屠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块肉收回，随即那五大三粗的脸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对着叶纵问道：“小郎君可是要买肉？这都是刚切的，鲜着呢，得赶紧拿回去做了吃，我看你这小娃儿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要不要来几斤肉？我这的肉便宜的很，镇上十里八乡都是知晓的。”
叶纵见到屠夫把肉收回，又问他买不买肉，知道这是见他说出自己不是乞丐以后才有的热情，暗自无语，烈日炎炎，他也不想顶着烈日在这和屠夫谈侃，便说道：“买肉就不必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店家镇子上可有歇脚的地儿？”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要银钱的那种。”
“不要银钱的？”屠夫闻言貌似有些失望：“你不买肉？”
叶纵嘴角一抽：“不买……”
他倒是想买，奈何没那个实力啊。
他也很久没吃过肉了！
屠夫闻言，失望神色更甚，道：“也罢也罢，小郎君，你看着，往前边走那条巷子转过去沿着那条道径直走一会儿，有座小庙，这边儿好多的叫花子都在那里呢，你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听闻屠夫告知去处，叶纵拱手抱拳行礼，道：“多谢店家指点，告辞。”
“去吧去吧，那边的叫花子可不好对付，去的话还得带点肉过去，不然他们不会让你待的，你看买点肉过去？”
“不了不了，店家，告辞。”
叶纵闻言连忙拒绝，拱手行礼后而后快步离开了肉铺。
他怕自己被讹上。
叶纵走后，屠夫看着他的背影道：“不买肉你问俺干啥嘞。”
说完叹了口气，拿起杀猪刀又开始大力挥砍砧板上的猪骨肉。
叶纵本该原路返回带着师父前往歇脚的地方，可他没有。
他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刚刚那一块肉，足够他饱餐一顿了！
他决定，“礼贤下士”的去争取一下。
只见他晃晃悠悠的在附近绕了一圈。
不多时，叶纵走到前面拐个弯又折回来，跑到肉铺门前，对着屠夫道：“店家店家，还记得我吗？”
屠夫闻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对着叶纵端详了好一阵，看着叶纵一副“欲语还休”又带着期盼的模样，疑惑道：“咋了？你这娃儿莫不是不认路走回来了？”
随即，屠夫好似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喜，热情道：“哈哈哈你这小娃儿，莫不是知晓了要买点肉过去犒劳一下那破庙里的小乞丐不成？甚好甚好，俺一看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灵醒娃儿，果然一点就透，甚好甚好，你要买几斤？俺给你便宜点！”
叶纵闻言，更加的“欲语还休”了。
屠夫见叶纵沉默不语，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疑惑，纳闷的看着他，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睁得一大一小斜瞥着叶纵，问道：“小娃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啊，这……小子实在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啊。”叶纵终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话。
“哈哈哈你这娃儿，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带把的爷们儿，说话怎的磨磨唧唧的，像个爷们一样想说啥就说啥，不碍事的。”屠夫闻言爽朗大笑，告诉叶纵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拍了拍叶纵的肩膀，一副邻家老大哥的亲切模样。
“那小子可就说了，那个啥……店家刚刚不是说我是叫花子么？”
“嗯？怎的？我看你这娃儿懂些礼数，大概是不像那些成天游手好闲的小乞儿，对了，你怎的混成这般模样？”
“啊……那个……店家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总之一言难尽，那个啥……店家您说对了，我真的是叫花子，小子很久……不，从来没吃过肉，那块肉……能给我吧？”
店家闻言脸色一变，突然哈哈一笑，一如既往的热情：“哈哈哈小娃儿真会开玩笑，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起开起开，莫闹，老子还要做生意。”
“店家我真是叫花子，你看我这衣服能有假？”
“管我锤子事？起开。”
“店家……”
“你再这样老子揍你了。”
“哦……”
二人衣衫褴褛，与乞丐并无两样，老人拄着不知从哪颗树上摘来的树干当做拐杖，一身薄薄的衣裳打满补丁，少年稍好，身后斜挎着一个麻布包裹，行色匆匆，二人顶着烈日南行，早已唇焦口燥，夏日的骄阳好似一团无处不在的烈火，要把万物榨得焦干。
少年吞了吞口水想要润润发干的嗓子，奈何嘴里干渴，一点水分也没有，只得扯着因为干渴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说道：“师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天气也太毒了，要不我们去客栈？”
少年话音刚落，老者便弯着两根手指用指背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训斥道：“住客栈住客栈，天天就知道住客栈，我带你出来是干嘛来了？就是体验这世间百态，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接着又顿了顿:“不过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事，找个地儿歇会，你去问问哪里有歇脚的地方。”
少年闻言一喜，只听见老人话音刚落，便又接着叮嘱道：“记住，不要银钱的那种。”
少年刚刚燃起来的心情又迅速低沉下去，撇了撇嘴，回应道：“知道了师父。”
说完便走向身旁的商铺，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真抠门。”
老人对于少年的牢骚置若罔闻，抬起因为连日奔波操劳而变得粗糙的手抚了抚微白的胡须，看着少年的背影，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老人名唤徐捷，少年名为叶纵，叶纵十岁入长安修学五年，去年才回到辽东，回辽后便由徐捷教导，这两年以来，徐捷带着叶纵从辽东一路行至剑南，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叶纵也由当初白净的公子哥变成了如今肤色黝黑手脚满是老茧的少年郎。
出门时，二人带着一张一百的银票徒步南下，起初叶纵还觉得这样的生活颇有意思，可是每天枯燥苦累的行走以及捉襟见肘的生活，不到一旬叶纵就打起了退堂鼓。
叶纵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怕在长安修学五年也是鲜衣怒马仆从如云，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出门前，叶纵自认为自己不逊色于天下任何一个年轻骄子，他在长安修学时，他叶公子的大名整个阳嘉学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世事变迁，当年那个站在竹筏上负手漂于朝阳湖风姿卓然的叶公子，谁又能想到今日是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
叶纵走到一家肉铺门前，挤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脸，两只大眼的眼白与黝黑的肤色相交辉映，笑时露出一口白牙，那模样……着实看得人眼疼！
此时肉铺的屠夫正在用杀猪刀用力挥砍着砧板上的猪骨肉，余光瞥见叶纵走来，见其衣衫褴褛以为是个叫花子，便切了一小块肉挥舞着杀猪刀驱赶道：“小叫花子，拿去吧，拿了赶紧走，别站在这里影响老子的生意！”
叶纵闻言一愣。
叫花子？
他左看右看，附近虽然有一些顶着烈日的行人，但是穿的最寒酸的。。。
应该就是他了。
但是他还不确定，疑惑的问那卖肉的屠夫，伸手指着自己：“你是说我吗？”
屠夫也愣了。
屠夫也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叫花子？”
“不是啊，我家可是大户人家。”
叶纵话音刚落，只见屠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块肉收回，随即那五大三粗的脸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对着叶纵问道：“小郎君可是要买肉？这都是刚切的，鲜着呢，得赶紧拿回去做了吃，我看你这小娃儿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要不要来几斤肉？我这的肉便宜的很，镇上十里八乡都是知晓的。”
叶纵见到屠夫把肉收回，又问他买不买肉，知道这是见他说出自己不是乞丐以后才有的热情，暗自无语，烈日炎炎，他也不想顶着烈日在这和屠夫谈侃，便说道：“买肉就不必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店家镇子上可有歇脚的地儿？”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要银钱的那种。”
“不要银钱的？”屠夫闻言貌似有些失望：“你不买肉？”
叶纵嘴角一抽：“不买……”
他倒是想买，奈何没那个实力啊。
他也很久没吃过肉了！
屠夫闻言，失望神色更甚，道：“也罢也罢，小郎君，你看着，往前边走那条巷子转过去沿着那条道径直走一会儿，有座小庙，这边儿好多的叫花子都在那里呢，你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听闻屠夫告知去处，叶纵拱手抱拳行礼，道：“多谢店家指点，告辞。”
“去吧去吧，那边的叫花子可不好对付，去的话还得带点肉过去，不然他们不会让你待的，你看买点肉过去？”
“不了不了，店家，告辞。”
叶纵闻言连忙拒绝，拱手行礼后而后快步离开了肉铺。
他怕自己被讹上。
叶纵走后，屠夫看着他的背影道：“不买肉你问俺干啥嘞。”
说完叹了口气，拿起杀猪刀又开始大力挥砍砧板上的猪骨肉。
叶纵本该原路返回带着师父前往歇脚的地方，可他没有。
他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刚刚那一块肉，足够他饱餐一顿了！
他决定，“礼贤下士”的去争取一下。
只见他晃晃悠悠的在附近绕了一圈。
不多时，叶纵走到前面拐个弯又折回来，跑到肉铺门前，对着屠夫道：“店家店家，还记得我吗？”
屠夫闻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对着叶纵端详了好一阵，看着叶纵一副“欲语还休”又带着期盼的模样，疑惑道：“咋了？你这娃儿莫不是不认路走回来了？”
随即，屠夫好似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喜，热情道：“哈哈哈你这小娃儿，莫不是知晓了要买点肉过去犒劳一下那破庙里的小乞丐不成？甚好甚好，俺一看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灵醒娃儿，果然一点就透，甚好甚好，你要买几斤？俺给你便宜点！”
叶纵闻言，更加的“欲语还休”了。
屠夫见叶纵沉默不语，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疑惑，纳闷的看着他，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睁得一大一小斜瞥着叶纵，问道：“小娃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啊，这……小子实在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啊。”叶纵终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话。
“哈哈哈你这娃儿，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带把的爷们儿，说话怎的磨磨唧唧的，像个爷们一样想说啥就说啥，不碍事的。”屠夫闻言爽朗大笑，告诉叶纵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拍了拍叶纵的肩膀，一副邻家老大哥的亲切模样。
“那小子可就说了，那个啥……店家刚刚不是说我是叫花子么？”
“嗯？怎的？我看你这娃儿懂些礼数，大概是不像那些成天游手好闲的小乞儿，对了，你怎的混成这般模样？”
“啊……那个……店家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总之一言难尽，那个啥……店家您说对了，我真的是叫花子，小子很久……不，从来没吃过肉，那块肉……能给我吧？”
店家闻言脸色一变，突然哈哈一笑，一如既往的热情：“哈哈哈小娃儿真会开玩笑，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起开起开，莫闹，老子还要做生意。”
“店家我真是叫花子，你看我这衣服能有假？”
“管我锤子事？起开。”
“店家……”
“你再这样老子揍你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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