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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利落的解决了正在鞭打女人的死侍,身后站着的孩子们看着这一幕大都不为所动,只有几个看着年纪更小的,有些害怕的想往其他人后躲藏。但当白容景看过去时,又都哆嗦着在原地站好。

    一路摸索着,白容景就明白这个地室中应该没什么多余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人手不够,还是因为在外面对整个甘陵有着绝对的掌控。

    被绑在木架上的五个女子浑身是血,连伤口在哪都看不到。感受面前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人吃力的抬头。

    看过来的眼中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恐惧,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救命。

    几个女人看上去已有三十多了,白容景上前去给她们把绳子解开,小心翼翼的将她们放到地上。难免的碰到伤口,便是叫喊声,整个人都疼的抖作一团。

    为了躲避伤口,动每个人都要万分小心,白容景脑子里有些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身后忽然又声音响起,白容景下意识的转身,将剑挡在身前。

    “咚——!”

    眼前什么都没有,耳侧是一声闷响。回神看去时,是最开始救下的那个女子,此刻正整个人贴倒在墙边。流到地上的血,分不清是哪里的。

    白容景缓缓放下剑,犹豫过后,终是没走过去试一试她的鼻息。他此刻甚至不知道,还该不该把剩下的两个女子放下来,而现在依坐在旁边的两个女子又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将人都放了下来,只是用绳子将她们都绑在了一起,以防她们再做些什么。而那些孩子们对他的行为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他们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白容景确定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后,才继续向里走去。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墙边的女人一眼。

    顺着再向里走了一段,解决掉遇到的几个死侍,便到了一个像牢房一样的地方,里面有的皆是女子。

    眼前的女人们被分开关着,看样子是按照肚子月份来分的,约莫着有五六十个。她们中年长的有近三十,年小才十四五的样子,一个个都被绑着手脚,应该是为了不让她们伤害自己。

    但细看却会发现,很多不整的衣衫下都有着长长短短,新旧不一的鞭痕。不是刚刚打过的鲜红,而是暗淡的疤痕。

    有些女子本是在哭的,可看见白容景进来,便惊恐的捂着嘴巴向别人身边缩。但更多的女子都是空洞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具又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白容景不敢想,她们要在里面待多久,才能变的这般麻木。

    突然一个女人向他看过来,原本空洞的眼睛渐渐也有了焦点,她脑袋微微一歪,像极了一只观察主人的小猫。这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她的头。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没有绳索束缚着她,身上也没有触目惊心的疤痕。她干净的出现在这里,让人想要保护,但更想蹂躏。

    白容景向她走过去,她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人看,毫不害怕。

    直到白容景蹲下身,她笑起来,笑容很是灿烂,却也带着让人想要彻底摧毁的柔弱感,开口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很小心。

    “官人,您要摸摸奴家的头吗?”

    她主动爬到铁栏边,把头探过来,眼神中似乎在期待着白容景的抚摸,手也渐渐探了过来。

    白容景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眯眼看了看女人的肚子,似乎没有怀孕。

    ‘青楼的妓女?’

    虽然年少时也曾偷偷进过帝都的青楼,可在这种环境中听到这话,可一点也不撩拨人。

    “疯了?”白容景冷声道。

    女人动作一顿,看向白容景的眼中闪过一瞬迟疑,抬起的手越过铁栏便要去扯眼前人的衣领。

    白容景迅速向后去躲开她的手,但女人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向,动作明显更快。

    一把抓歪,没有扯开白容景的衣服,却不慎带出了怀里揣的蜘蛛瓶子。

    白容景明白,这个女人还没疯。死侍的胸口会印有印记,她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动手整理了下衣衫,低身去捡瓶子却发现那女人正在死盯着这个带有一圈雕花的小瓶子。自己去捡,那人的视线便顺着自己的手看了上来。

    “你是……万毒窟的人?”

    女人说时有些迟疑,白容景眉尾不易察觉的一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瓶子揣回怀里,静静的看着她。

    女人却以为是默认,一时间语气有些不受控的抖起来。

    “你真是万毒窟的人,真的,真的是……是,是父亲,还是……我,我,对!”女人转身去牢笼的角落里,从干草堆下翻找出什么来到白容景面前。

    白嫩的手掌摊开,里面是一双叮当镯,细些看,会发现镯子内侧着和那瓶身相似的雕花。

    “这个,是我爹给我的,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白容景伸手要去拿那双镯子,女人却下意识的收手。犹豫了一下,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将其中一只手镯递了出去,而另一只则带回了手上。

    拇指有些无意识的摩擦着玉镯的外侧,微微眯起的眼睛,眼底泛起不知名的思绪。再回神时,女人也冷静了下来。

    她伸手接过白容景递回来的玉镯,带上另一只手腕。

    “我名棠依,是三年前被抓来这里的,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棠依没急着让白容景把自己放出去,反而先是冷静的交谈了起来。有些诧异,但为了不暴露身份,白容景还是选择顺着她的话说。

    “蓝鳞。”白容景说着已经不存在的人的姓名,观察着她听到这名时的反应。

    但棠依表情自然,显然并不知道这号人物,只是压低声音继续说着。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想跟你一起走,但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带出去。这些已经认命没了什么反应的女人倒是无所谓,但那些新来的,若是看见你打开门让我往外走,一定会疯叫起来的。”

    棠依说时很认真,甚至还时不时的看一眼来时的走道,似乎是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

    “你不必这般紧张,外面的死侍,我都杀了。”白容景淡淡的说着,心里却在思考着带她走的可能性。

    但这话显然将棠依带入了另一种情绪中,声音险些失控。

    “你……”很快意识到不妥,但压下声音却压不住眼中逐渐失控的情绪,“你全都杀了?连那个女人?”

    白容景眉头皱了一下,明白她说的可能是露宵,诚言道:“那个女人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走了。”

    棠依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死盯着白容景问到。

    “走了?去哪?是暂时离开了这里还是回了她那主子的身边?”

    “不知道,但应该已经离开甘陵城了。”

    闻言,棠依像是没了意识般的跌坐回地上。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垂落在地上的手又攥紧了。

    她没再抬头,说话的声音似乎也失了力气。

    “你走吧,不必管我了,也不必管这里的事。”

    白容景听着她的话,心道这可不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要指望这个人告诉自己。

    没再说什么,白容景强硬的打开了绑在门上的锁链,伸手进去将棠依拉拽了出来。

    棠依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抗了一起来。

    “松手,你放开我!”

    棠依本身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在白容景面前完全就是小孩子胡闹一般,没两下就被完全控制住了。

    周围人看着白容景将挣扎的人拖拽出去,只有恐惧和漠然。

    再次没入黑暗的过道,棠依看不到白容景的面容,却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里很快就会被毁掉,就算你不走,她也不会再来了。”

    闻言,棠依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事情的真假。

    白容景没再控制她,独自向外走去。棠依犹豫片刻,抬脚跟上了上去。

    如果那个人不再回来,那离开这里去找她,或许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

    如果自己不行就去找万毒窟,万毒窟不够她就去求凤女,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亲手,亲手让那个人偿命。

    ——

    空荡的房间里一个女子来回走动着,已经两个月了,一点圣女的消息都没有。

    大门被人推开,女子急忙看去,进来的却并非自己所想的人。

    进来的男子看着着急的人,走上去开口道。

    “幽兰,圣女大人办事自然是由自己的打算的,不必太过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鸩羽,大人这次谁都没带,这样不知去向……”

    “先别想这些了,”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夜莺有动作了,让潇湘苑的暗庄都机灵点,可别让潇湘苑真被灭了。”

    幽兰接过纸条大致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纸条扔进了桌上的烛火里。

    “我明日便动身前往蒂落,潇湘苑的事大人叮嘱过,容不得任何差错。”

    “我手上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一趟我……”

    “不必了,”幽兰打断道,“还不出上元节,那位凤女想来也在。我去同她一起,足够了。倒是京城这边,大人不在,还需要你多盯着些。”

    鸩羽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思索片刻妥协道。

    “注意安全,小心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