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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高飞远循

    “Himiko!”

    向介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一个日本女子的名字。

    虽然他对日文一窍不通,但从这个名字的发音可以推测出来。

    那一路追随而来的少年口中所嚷之名字可译为:卑弥呼。

    向介立即向史阿给个眼色。

    追随曹、向二人多时的史阿,早已心神领会,腰间宝剑一出鞘,已快步流星飞向那个拖着一个十八岁左右少女的大汉。

    跟随着曹操的侍卫见状亦不敢怠慢,忙快步上前帮忙。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帮大汉见状,不敢与官府人员一较长短,一窝蜂便已一哄而散。

    向介上前,望着两位少男少女。

    二人虽然衣衫褴褛,亦难掩其身上的风彩,迥不犹人,他日此二人定非池中之物也!

    特别是那少女,虽然看上去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眉宇间透着弘毅刚强,不挠不屈的英气,会直接令人不寒而栗。

    史阿向他俩介绍曹操、向介二人。

    两人一闻“襄楷”二字,立即倒头就拜。

    街上耳目众多,向介于是携二人回到曹操的军营。

    待饥肠辘辘的二人酒醉饭饱之后才向他俩细细询问。

    原来二人真的是邪马台倭人。

    邪马台就是今日的日本,那少女果然叫卑弥呼。那比他年幼的少年则是其弟。

    二人达中原显然为时不短。已能用标准的中原语言与向介沟通。

    原来邪马台国一位大官名曰伊支马,他在邪马台国的敌国狗鲁国暗中支持下发生暴动。

    卑弥呼姐弟在其父王被害后走投无路,唯有远走高飞,逃离邪马台国,进入中土。

    千回百转来到雒阳之后,无依无靠的二人刚巧碰到一名曰“五斗米道”的道教派系正在暗中招收学道之人。声称可以提供义米义肉给新加入学员。加入者皆称之为“鬼卒”。

    陷入绝境的姐弟难敌诱惑,便加入了自称“五斗米师”张修所创立的五斗米道。

    但当二人得知需前往汉中进行修炼之际便生逃离之意。接着就发生了在闹市中的一幕。

    向介见自己如今夹在宦官,何进与刘宏之间,实难一而再,再而三地逢凶化吉。等待自己的结局肯定会是九死一生。

    同样难觅安身之地的向介望着面前孤苦伶仃的姐弟,一个大胆的念头渐在心中滋生。

    当向介提出自己欲赴邪马台国,助姐弟俩复国之时,曹营之内的时间似乎瞬间凝固了。众人面上的表情迥然不同。

    曹操由大吃一惊变成黯然神伤;

    荀攸与钟繇则由魂惊胆战变成不敢苟同;

    史阿与戏志才则由惊耳骇目转为心向往之;

    卑弥呼姐弟则完全没有改变,只有一个表情——惊喜若狂。

    方士襄楷先生神机妙算的事迹在雒阳早已闻名遐迩,二人将他奉若神明。

    如果襄楷先生肯伸出仪义之手,光复倭国大业指日可待。

    营中一时鸦雀无声,大家各怀心事。最后决定明早再议,众人于是不欢而散。

    向介的突发奇想本令众人惊惶失色,想不到第二天惊魂夺魄的则变成了向介本人。

    当他凌晨被房外的雀喧鸠聚之声吵醒,推开门一看,史阿与戏志才已立于门外,脸上带着诡异怪诞的笑容。

    二人身后足足有十余人跟随,向介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原来史阿与戏志才对做官毫无兴趣,反而对行走江湖兴趣盎然。

    昨天离开军营之后,史阿便带戏志才到赵忠设立的招贤馆。

    史阿显然对那里熟门熟路。才一出现,一班与他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立将其围于其中。

    戏志才妙语连珠,将襄楷先生欲赴邪马台之事,添油加醋地说到天花乱坠。

    众豪侠都听得如痴如醉,心驰神往,纷纷要求前往助襄楷先生一臂之力。

    到今早连史阿与戏志才都意料不到,足足有十几个好汉愿拔刀相助。

    喜出望外的向介不露声色,口中只是提出心中所忧。

    “诸江湖侠士能扶弱抗强。襄某没齿不忘。

    只是此行路途遥远,需翻山涉水。津关险塞不计其数,就怕……”

    在史阿与戏志才的带领下,怀着对襄楷先生敬仰崇拜之情,众人齐齐跪下,表示不畏艰险,愿为襄楷爪牙,出生入死,在所不惜。把个向介感动得热泪盈眶。

    人数众多,史阿懒得逐一为襄先生细举,于是要求众人作自我介绍。

    各人不说尚好,待众人通名道姓之后,把向介惊得目瞪口呆,数次情不自禁打断了他人的话头。

    正如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大汉,已经令他呆若木鸡了。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好击剑。”

    说话的是一个体态雄伟,眉目疏朗,声若洪钟却惜语如金的俊美男子。

    “崔琰?”向介奇道。

    “襄先生亦知琰之名乎?”崔琰与向介的惊讶之情竟也不相伯仲。

    向介一时语塞,竟然无言以对,幸亏接下来的壮汉适时插言很好地替他解了围。

    “邓展,南阳人也,擅长空手入白刃。”

    向介这次学乖了,将惊讶埋于心底,只在心内默默称奇:

    此人不就是日后魏国的奋威将军,与曹丕比试剑法的武林高手嘛?

    “吕虔,字子恪,任城人,箭法尚好。”这不就是魏国日后的徐州刺史吗?

    “史涣,字公则。豫州沛国人,吾心中只有四字—有勇知方!”此子应该就是徐晃以后的最佳拍档了。

    “周宣,字孔和,乐安国人。对武艺一窍不通。”

    “但解梦却能屡解屡中,八九不离十。”向介低声喃喃自语。

    天呐!奇人异士皆云集在自己眼前。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都让人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了。

    “不想襄先生竟知我周宣,既然宣与先生乃同道中人,闲时吾二人定要详谈一二。”

    耳聪心明的周宣欢喜若狂,只为如今名闻天下的襄楷竟然知道自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小辈。

    接着向介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之情,静听各人的自我介绍,不敢再节外生枝。

    解慓与高祚:二人擅长夜战。

    路招与冯楷:应是曹操日后命赵俨所督七军征战荆州的其中二位将帅。

    李义与严干,同为冯翊东县人,李义擅长办理丧事,严干擅长剑术。

    吉黄与吉茂,心灵相通的孪生兄弟。

    李立,曹操日后击败刘表之后的荆州刺史。

    接着自我介绍的是祝公道,其与史阿一样同为三国时期的江湖侠客。

    向介憋得异常辛苦,心中的亢奋之情已再难按捺下去。终于,一个装束奇异的青年令向介彻底放弃沉默。

    “杨丰,字伯和,凉州酒泉人。”

    “鬼丰”,杨阿若!”向介对此戴着羌胡人跳神面具的青年大感兴趣。

    “襄先生果然非同常人。杨丰只一无名小卒而已。”杨阿若对向介能知道天下之事似乎也大感惊讶。

    “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向介哈哈大笑:“少侠谦矣。据闻杨丰乃人中龙凤,貌比天仙。请恕楷冒昧,可否一睹少侠尊容?”

    杨阿若身为江湖儿女。本乃豪爽之士。闻襄先生之请毫不犹豫就掀开面具。没有目睹过其庐山真面目的人都不约而同赞声不绝。

    原来小说里面描写那些武艺超群的美男子实非写书之人杜撰而出。

    如果说崔琰的俊美是属于硬朗型,那么杨阿若则恰恰与之背道而驰。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可以美到如斯程度。

    若非花容月貌的绝世佳人,立在其旁,绝对会黯然失色。

    看来史书上的逸事肯定是真的。

    话说在凉州一次大型宴会中,武艺超群而且精于歌舞的杨阿若带着醉意,男扮女装翩翩起舞。

    其婀娜多姿。千娇万媚的俏容与舞姿,令与会中所有男人都为之神魂颠倒。

    不知虚实的达官名流皆欲将其占为己有。

    但结局就是这个“见之如好妇,夺之如猛虎”的杨阿若二话不说,将那些对他有非分妄想之徒杀个一干二净。

    那面具也就由此事后附于其面,与之形影不离。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只见其虎背熊腰。虽然像一座巨塔屹立当场,但丝毫没有给人笨拙的感觉。

    “许定。谯县人氏。”这个自我介绍成为今天最短的一个,足见许定乃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许兄弟是否有一弟名许褚?”向介再次差点晕倒。

    “正是。定为长,仲康次之。”

    “恕我多言?许兄弟与仲康。孰更为厉害?”

    想不到向介此刻居然如此八卦。事实上,面对这十几个奇侠异士,他已经憋得太久了。

    “定之武功重于防,仲康则攻守兼备,然……”

    “愿闻其详。”向介此刻的好奇心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二弟有一飞石绝技,定望尘难及也。”

    向介尚欲再问之际,曹操领着荀攸,钟繇正好到达。

    向介于是按下话头,逐一将众人向曹操介绍。

    曹操在对三国历史了如指掌的向介讲述之下,面上羡慕之情已是有目共睹。

    心事重重的钟繇突然发问:

    “襄先生可知由带方郡到邪马台国有万二余里,沿途荆棘满途,且需面对水土不服,敌情不详……”

    “贪生怕死之徒。”孪生兄弟的大哥吉黄快人快语,不留情面。

    向介家乡有句俗话: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只是这一句话就为吉黄日后埋下了杀身大祸。然此乃后话,暂按下不提。

    看这钟繇面红耳赤的模样,向介赶忙圆场:“元常亦是替楷担忧而已。”

    说完此话,向介猛将想到了纪律这个问题。遂立言:

    “众位兄弟如欲随楷赴险,楷感激不已,然楷亦望众兄弟能听从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一切皆听从襄先生吩咐。”显然史阿此前已跟他们打过招呼,所以众人才异口同声,毫无异见。

    看着曹操目中那跃跃欲试的那团火,向介毫不犹豫立刻将之浇灭:

    “孟德兄需知如今楷身处朝廷之况如何。高飞循走实乃上上之策也。楷两年后定会回归与孟德共创一番大业。”

    曹操听后才解锁愁眉,点头应允。

    向介知荀攸与钟繇不欲前往,遂以其家有老小为由,婉转替二人解围。

    一切皆在不言中,二人心神领会,怀着对襄先生的感激之情,心安理得在雒阳为朝廷效力。

    事不宜迟,一行人加上卑弥呼姐弟足足有二十多人立刻整顿好行装,晓行夜宿向带方郡进发。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带方郡轻而易举就租到了一条大船沿着海岸线乘风破浪航行。

    首先到达韩国。补给完之后,再向倭国北岸的狗邪韩国破浪而行。

    一众中原侠士从没有在海上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除了卑弥呼姐弟,所有人都真真正正做到了一吐为快。

    卑弥呼姐弟忙个不亦乐乎。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数天,众人才慢慢适应了颠来簸去的波浪。

    这天,卑弥呼差其弟邀请向介到其小舱商量复国事宜。

    向介独自到达其舱内之时方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刚要走出去,背后却被人拍打了一下,回头却发现仍然是空空如也。

    忽然后脑又被拍了一下,立刻回头一看,自己仍然独守于空房之中,不免大吃一惊。难不成自己撞鬼了?

    突然听见一串银铃笑声传入耳中。

    与向介相处多日,卑弥呼早已将这个大恩公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了,所以才突然童心大发与向介玩耍一下。

    但当卑弥呼现身之际已足以让向介惊惶失措了。

    “Himiko懂,懂,懂忍术?”

    “何谓忍术?”见向介居然口吃至此,卑弥呼更感开心,身子一扭,又消失于向介面前。

    “居然懂隐身术!”向介倒吸了一口冷气。

    “Himiko亦不懂此术之名也。只知此乃吾家传之术,吾弟亦懂矣。不然吾姐弟二人焉能逃过伊支马恶人追杀?忍术!此名着实不赖。”

    “Himiko可否教我?”向介说此话时,居然有一点脸红,许久没有此感觉了。

    “此有何难?然恩公能否教Himiko【孙子兵法】与【六韬】?”

    卑弥呼打蛇随棍上,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Himiko见恩公对此两部书籍手不释卷,肯定乃有益之书也。”

    “一诺千金!”向介哈哈大笑,心情竟然异常轻松。离开中土之后就像从地狱飞向天堂,如今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接下来的时间,卑弥呼与向介就互相教导。与大伙混熟之后,卑弥呼姐弟还央求游侠们教他们功夫。

    众人见姐弟俩乖巧可爱,反正也乐得清闲,都慷慨解囊,尽心相授。

    卑弥呼最爱跟解慓、高祚二人学习夜袭术,还有许定的格斗术,邓展的空手入白刃。其弟则喜爱跟其他人学习剑术,刀法。

    卑弥呼年纪大些,比较懂事,向介亦没有让她闲着,更让李义教他办理丧事之类的东西,此外尚央周宣教她解梦之术。

    谁知卑弥呼竟然懂得骨卜术。

    原来,其家传亦有此种以烧动物骨头来占卜之术。

    此让周宣喜出望外,反过来不耻下问,央求卑弥呼教他骨卜术。

    卑弥呼冰雪聪明,将自己家传的隐身术,向介的兵法,许定的格斗,邓展的空手入白刃,解、高二人的夜袭,伏藏,伪装术融为一体,发明了自己的“忍术”。

    向介自是其中最大的得益者。

    因为他见自己年数已大,对舞刀弄枪提不起兴趣,但对卑弥呼的忍术却极感兴趣。在她的教导之下,居然略有小成。

    不知不觉间已经航行了七千多里,到达了狗邪韩国。

    再行一千多里就到达了对马国。折南渡过瀚海到达一支国。

    接着穿过未卢国。到达一个带方郡之来客常暂住的小国——伊都国。

    再朝东南走一百里,来到奴国。

    向东走一百里进入不弥国。

    最后向南于海上航行二十天,到达一个有五万多居民的投马国便弃舟登陆了。

    据卑弥呼解释:如走陆路,需要向南再走一个月,如走海路则只需要十天就可以到达邪马台国了。

    虽然要多出三分之二的时间,但走水路容易暴露目标。所以向介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陆路。

    追随襄先生至外域的一众绿林好汉既紧张又兴奋。

    大伙都知道:这次远行肯定会是一次他们此生都从未面对过,绝对刺激万分的冒险之旅!

    欲知后事如何,请续阅下章《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