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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嗯,甜的

    渡部守君:

    您好!

    对于开头,其实我是有想了许久的,但还是没有想到应该用什么,只好用起了这个公式化的问候。

    ...

    守,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坚强的女生吧。

    其实没错哦,但是,这样的我,也是个女孩子呢。

    那些信,我看完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笨蛋、蠢货、白痴,擅自掀起别人回忆的家伙,消失了四个多月居然只是去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被感动呢,八嘎亚咯!

    ...

    才怪

    ...

    怎么可能会不感动呢...你做的这些,又有哪个女孩子会无动于衷...

    谢谢你,因为你的这些信,我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和妈妈回了一次群马,回到了...那个地方。

    或许是已经进入了冬天的缘故,曾经让人厌恶的虫子并没有出现,没有了那种乱糟糟的感觉,意外地感觉那里也不错。

    再次踏上这个待了十多年的土地,我没有近乡情怯的情绪,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或许是你在这四个多月的忙碌,空气中留下了你的气息,让我感到了平静,第一次,我确切地感觉到我真的可以去面对它们。

    你知道么?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

    嫩绿的新芽,灿烂的阳光,还有甚是可爱的粉色。

    不刻骨,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淡如清水却偏偏浓墨重彩。

    就像你之于我,是细水长流后的水滴石穿。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念音乐学校么?

    我曾想着,你画画,我当模特的同时给你唱歌,然后你骑车带我穿越人海,跑过天边的落日。

    其实我的愿望是凋了一半的花,和被阴影遮了一半的你。

    ...

    偏执又矫情,热烈又冷漠。

    那是我骨子里本就带着的劣性根,你不必知道。

    是不是很像你离开之前,八月的热浪告诉我的。

    我不用知道。

    我当然什么都不必知道,因为从那时开始我忘记了夏天,进入严冬。

    我的那般模样,你不必知道。

    而遇到你之前,我的模样,你更不必知道,可这时,你偏偏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我们或许会顺理成章地开始交往,凭借着那浅薄的喜欢,成为人群中普通的一员,做那些恋人之间才会有的,轰轰烈烈或普普通通的事情,然后交往了一年亦或是更短还是更长的时间后因为种种原因分手,最后慢慢地忘了对方。

    当然,也可能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突然想起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恋情,感慨一番,精神上得到慰藉后缓缓睡去。

    原本的剧本是这样的,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

    我不是不想更贪心一些,只是这般模样的我无法贪心,就像现在,准备好的剧本都没有能够让它实现。

    你知道么?

    做了这些的你,让我知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浅薄的喜欢,其实浅薄的只是我那份而已。

    如果有人会像你这样对我,我就好好爱他,我曾以为我会这样。

    但是面对你这份炽热,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逃避。

    ...

    或许,即便是浅薄,但我还是喜欢你的吧,我踏上了那片土地。

    站在中学门口时,我仿佛看见了你的身影。

    你还记得你来我们学校那次么?

    其实,那次我也回来了,但,结果你也是知道的,我失败了,只是来到了学校门口。

    但这次,妈妈在身后,我追随着你的身影独自一人走进了校门,我是不是很勇敢!

    那张画像我也看到了哦,嗯,画得一点都不像,赛低赛恶!

    看着图像上我的笑容,还以为你是在垒球部看到的照片,所以就先去了那里。

    在那里,我的合照有很多,而我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些合照里的我,都没有笑...

    那么,就是吹奏部了...

    啊,吹奏部,原来我还有机会再回到那儿啊(笑)。

    也亏你能在那个沦落为杂货房的地方找到我唯一的一张合影,我自己都找了许久呢,不过她们居然还留着这张照片。

    或许,当时,我也不是没有错吧...

    ...

    守,对不起呢。

    我没有能够走到教室。

    果然,我还是放不下...

    抱歉,明明已经走到这里了,结果还是失败了。

    可是,这样的话,你那四个月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真的,真的,很抱歉呐...

    ...

    有时我会想着,青春换来的只是一身斑驳,还不如转瞬即逝,所以我盼望着时间可以流逝地快些,早早地过上平凡的生活。

    人,是复杂的动物,却有着简单的求索

    成长与快乐看似总是那样的不可兼得,往往最终都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人。

    我是个,拿着刀,冲向你,却又在呼喊着,快躲开的人。

    你是那,流着泪,走向我,脸上却微笑着,无畏的灵魂。

    ...

    这封信我会寄给你在埼玉的地址的。

    但是,这个地址...

    守,你为我做的事又多了一件呢,而且一定还有着我不知道的事吧。

    我,不值得你这样。

    ...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或许会很过分,但那是我真心想要的选择。

    明天我会寄出这封信,也会去见你,而这次见面我一定也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吧,不过,道歉这么多次了,我已经不想道歉了(理直气壮)。

    但如果明天之后我们还能再见的话,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吧。

    就像我们当初坚信的那样。

    如果没有再见...

    将来,请你还能继续认真爱一个人。

    ...

    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平静无风,如果那天之后便没有再见,你,亦或是我们,会不会更开心呢?

    但,在这再次遇见的一年多里,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守。

    谢谢你,渡部同学。

    谢谢你,渡部守...

    ...

    守。

    现在的你。

    お元気ですか?

    你不会傻到因为我而悲伤,而流泪吧。

    那可不是我写这封信的意义,也不是你那些信的。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将你归还于人海。

    白石麻衣。

    ...

    “傻瓜。”

    渡部守愣愣地摩挲信纸上“白石麻衣”这里。

    这里以前好像有着水洼的存在,因为时间的久远,此刻已经变成了干硬的褶皱,触感并不好,却一如当初牵着她的手一般,他不忍松开。

    那是一种比滑稽更无稽,比歪理更无理的情绪

    也是一道比难言更难喻,比怯懦更怯惧的心意。

    就像盲人于火海悬丝之上亦步亦趋,在空濛的静寂,轻哼着某支无名曲。

    更像旅人于刀山剑阵中披满身荆棘,在辽远的戈壁,携浓过乡愁的希冀,最后,在神社前跪拜般软下了双膝,脸上挂有浅笑和未干的泪迹。

    良久,渡部守浅浅地低下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这里,做完这一切,他咬着嘴唇笑了,笑得很开心。

    “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