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角号
勇斗竞技场正门外就是停车场，这里停放着几百辆汽车。这些车虽然款式、颜色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一个共同点--破烂异常。
要么是锈色斑驳、要么是缺东少西，几百辆汽车里竟很难找出一辆是六成新以上的。没有了曾经文明社会清闲中产生的虚荣和攀比后，这些交通工具在末日倒计时的日子里回归了最原始的本质。
车辆的主人们如今不再计较它们有多漂亮、功能多强大，连舒适与否都不再重要。现在，衡量它们价值的砝码是动力--污染腐蚀、酸雨、变异生物的袭击，跟这些常见的危机较量需要一双快腿。
虽然这些车都一样破烂，但能停在这里，也说明了它们真的很能跑。
整个停车场中，只有一辆车与众不同。不光是它巨大、狰狞的外形带来的视觉上的压迫感，跟周围的车辆比起来，它简直像刚出厂般崭新。
这是一辆8×6的重型卡车，长鼻式前脸配合整个复古造型的车头给人一种力量感；前头的进气格栅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倒立的盾牌，正上直立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野猪头车标，站在车头前方能看出，这辆车的造型确实像极了一头凶悍强壮的野猪。车头到驾驶室方向的线条由窄变宽，车门前方高耸着四根锐利的尖头排气管，正像是野猪的獠牙。
这辆尺寸巨大的箱型卡车通体黑色，没有其他多余的涂装和标识。识货的人能看出，这种亮黑色是一种罕见的防风沙涂层，有了这道涂层的车辆可以毫不犹豫的冲进沙尘暴中，当它出来的时候依然会保持原本模样。除此之外，它对酸雨和毒雾等腐蚀性天气也毫不妥协。
这辆卡车名叫“重角号”，它是米尔米、油娜和盐粒姐弟三人的移动家园。
重角号不单是看上去气派，它能做的事更多。
车厢内有冰箱、床铺、厨房、卫生间、储水箱等，除了这些基本设施之外，经过米尔米这几年不懈的收集、改装，又加装了一系列必要的生存设施。
集水滤水一体装置、滤气空调，这两样可以让他们在连续的恶劣天气中，不用再刻意寻找庇护所；培育槽可以种植几样简单的豆类，虽然味道差了些，但总好过挨饿；太阳能发电板可以帮助车辆分摊一些电量上的负担，每当他们行驶到日照强烈的地区时，米尔米都会刻意多停留一段时间，毕竟不是在哪里都能见到太阳的。
除了这些较大的加装外，一些小规模的改动更是不计其数。
车灯、喇叭、轮胎、锯齿形防撞护栏、防弹玻璃、全车封闭…米尔米本着防患未然的心态，把所有考虑到的状况都想到了，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这些年弄到的值钱货全都砸进了车辆改造中。
米尔米甚至搞到了一台半封闭款式的休眠池，她往里面灌满了呛鼻的酸性废液。这样一来，霸王平时睡觉也就有了去处。它非常喜欢米尔米“调制”的酸性比例，它对盐粒说，自己在里面睡的非常舒服，那种味道让它想起了故乡。
重角号对他们来说就是家。
盐粒成天懵懵懂懂的或许不清楚，可米尔米知道，任何见到重角号的人都会垂涎三分。所以当他们前去竞技场角斗的时候，必须留有人看家。
当然只能是油娜。米尔米要顾着参加角斗比赛盐粒，所以每次都是油娜看家。
虽然油娜目前还没有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伙伴，但她手里的刀子却不是盖的，米尔米十分清楚妹妹的能耐。或许油娜平时是狠勇好斗了些，可她的本领的确无人能及。
米尔米觉得，妹妹动起手来像是一条毒蛇。轻盈、迅捷、敏锐，同时也兼具恶毒和狠辣。
最重要的是，还有挠挠。
米尔米和盐粒出去时，会让挠挠留在车上陪伴油娜一起看家。
挠挠虽然是头畜生，可它比油娜、盐粒更像是成熟的大人，跟它的主人米尔米一样知性。这头离群的孤兽在人群中找到了归宿，它潜行和侦查的本领是米尔米她们在夜间得以稳睡的根本。
本来在后座趴着睡觉的挠挠突然起来拍门，油娜就知道米尔米和盐粒要回来了。她刚给挠挠打开了车门，挠挠就麻利的窜了出去。
油娜舒展了下筋骨，念叨了一句“可算是回来了”，然后也跟跳下了车厢。
一阵带着沙粒的风吹来，将油娜深红色皮大衣像披风般吹到了身后，露出了她腰间的宽皮带，以及别在两侧的双刀。
油娜习惯性的伸手拉住头上的高顶宽檐帽，防止它被风刮走。这顶宽檐帽可以遮住上脸，将前胸的深红色的三角围巾拉上，可以遮住口鼻，如此一来就没人能看清她的真实容貌了。
米尔米常说，油娜这一身打扮完全就是路边劫匪，或抢城占镇的帮派分子的装扮。
“你压根就不懂得审美。”
油娜是这么辩解的，她为自己的品味得不到姐姐欣赏感到无奈。
一有功夫，油娜就用拙劣的针织手法给自己心爱的皮大衣和长裤增添细节和功能性：袖子和裤腿上的流苏装饰让她看起来很拉风、围巾既可以遮面阻挡风沙，内置的呼吸器又可以充当防毒面具、便捷又酷炫的宽皮带上被她加装了许多钉扣，可以悬挂匕首、弹药、毒药瓶…
油娜管这套装扮叫“决斗套装”，她简直爱死这套服饰了，穿着这套服装在狂风中捅死那些地痞流氓是她的最爱。
油娜在车头前来回踱着步，果然，过了没一会就看到米尔米搀扶着盐粒向她走来，挠挠就跟在他们身旁。
“欢迎回家，姐妹！”油娜敞开双臂，迎接了过去，“这几天在里面打的怎么样，老弟？尽兴了吧？”
“霸王回来了吗？”盐粒的声音很虚弱，油娜单听声音就知道弟弟这次又耗光了力气。
“早回来了，盐粒，你真该跟它说说了，它从竞技场一路晃悠过来，竟然在车厢里拉了一泡屎，真他妈恶心！它就是故意的，这个混蛋跟你一样爱惹我生气。再有下次，你自己去打扫那些大粪！还有，你们这两天给它吃了什么？拉了那么一大滩！”油娜大声抱怨说。
盐粒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爬进驾驶室后，米尔米感到疲惫不已，可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她点着了重角号，习惯性看了下油表，是满的，看来油娜这两天也没闲着。
车厢跟驾驶室是连通的，油娜刚安顿盐粒睡下，就听到前头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她赶忙向驾驶室走去。
“这就走？”油娜皱着眉问道，“我的啤酒呢？你不是说，如果我看家看的好，就给我买啤酒喝吗？”
“没有啤酒。”
米尔米目不转睛，小心观察着周围，她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将硕大的重角号缓缓挪出了停车场。
“胡扯！明明就有！竞技场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这几天特供从南方运来的啤酒，这几天我把那牌子看了两千多遍了！”油娜气呼呼的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座。
驾驶室因为不需要盛放杂物，空间比后面的车厢还要富裕不少。
除了前排的主副驾驶座、后排的两道长条形沙发座椅，靠近车厢的过道旁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小床铺，那是挠挠最喜欢的位置。
“来不及再去买啤酒了，油娜，对不起。”
“发生什么了？”油娜注意到，姐姐从刚才起神色就不太对，“盐粒又闯祸了，是吧？”
米尔米把竞技场最后决战的大致经过告诉了油娜，然后说：“我们没法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再停留在这里了，需要赶紧离开。”
“我的啤酒！”油娜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生气的喊道，“盐粒这个臭小子！每天都在闯祸，还有霸王，他们俩真是好样的！”
“不过好歹我们拿到了想要的，”米尔米腾出右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有了净水滤芯，我们可以继续往南方走，顺利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走出这片戈壁。”
“是啊，顺利拿到了那破玩意儿，只是身后多了一群追杀我们亡命之徒，真他妈划算。”
油娜跟米尔米是双胞胎，两人的面容看上去有六七成相似，却又很不同--米尔米像是一个圆，包容、柔和，她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把妹妹弟弟照顾的很好，充当了她们早逝的母亲；而油娜则像是一个锐角分明的多边形，锋利、刻薄，快言快语，刀子嘴、刀子心。在她眼中，除了亲人之外的其他人都可以死，为了生存，她可以毫不犹豫干掉任何人，米尔米就做不到这点。
米尔米脸上的线条也是温柔的，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右脸颊上的小酒窝更是让她看上去甜美可人；油娜的线条直来直去，她脸上没有女性常见的婉转柔美，却多了几分暴戾的杀气，狡诈的黑眼珠常年闪烁着刀尖般的光芒，细薄的嘴唇时不时吐出几句刻薄的脏话。
姐姐清纯，妹妹妩媚。
除了这些外表上的不同之外，两人最大的区别是性格、处事作风，以及油娜那眉心至左眼角上的一道刀疤。
要么是锈色斑驳、要么是缺东少西，几百辆汽车里竟很难找出一辆是六成新以上的。没有了曾经文明社会清闲中产生的虚荣和攀比后，这些交通工具在末日倒计时的日子里回归了最原始的本质。
车辆的主人们如今不再计较它们有多漂亮、功能多强大，连舒适与否都不再重要。现在，衡量它们价值的砝码是动力--污染腐蚀、酸雨、变异生物的袭击，跟这些常见的危机较量需要一双快腿。
虽然这些车都一样破烂，但能停在这里，也说明了它们真的很能跑。
整个停车场中，只有一辆车与众不同。不光是它巨大、狰狞的外形带来的视觉上的压迫感，跟周围的车辆比起来，它简直像刚出厂般崭新。
这是一辆8×6的重型卡车，长鼻式前脸配合整个复古造型的车头给人一种力量感；前头的进气格栅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倒立的盾牌，正上直立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野猪头车标，站在车头前方能看出，这辆车的造型确实像极了一头凶悍强壮的野猪。车头到驾驶室方向的线条由窄变宽，车门前方高耸着四根锐利的尖头排气管，正像是野猪的獠牙。
这辆尺寸巨大的箱型卡车通体黑色，没有其他多余的涂装和标识。识货的人能看出，这种亮黑色是一种罕见的防风沙涂层，有了这道涂层的车辆可以毫不犹豫的冲进沙尘暴中，当它出来的时候依然会保持原本模样。除此之外，它对酸雨和毒雾等腐蚀性天气也毫不妥协。
这辆卡车名叫“重角号”，它是米尔米、油娜和盐粒姐弟三人的移动家园。
重角号不单是看上去气派，它能做的事更多。
车厢内有冰箱、床铺、厨房、卫生间、储水箱等，除了这些基本设施之外，经过米尔米这几年不懈的收集、改装，又加装了一系列必要的生存设施。
集水滤水一体装置、滤气空调，这两样可以让他们在连续的恶劣天气中，不用再刻意寻找庇护所；培育槽可以种植几样简单的豆类，虽然味道差了些，但总好过挨饿；太阳能发电板可以帮助车辆分摊一些电量上的负担，每当他们行驶到日照强烈的地区时，米尔米都会刻意多停留一段时间，毕竟不是在哪里都能见到太阳的。
除了这些较大的加装外，一些小规模的改动更是不计其数。
车灯、喇叭、轮胎、锯齿形防撞护栏、防弹玻璃、全车封闭…米尔米本着防患未然的心态，把所有考虑到的状况都想到了，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这些年弄到的值钱货全都砸进了车辆改造中。
米尔米甚至搞到了一台半封闭款式的休眠池，她往里面灌满了呛鼻的酸性废液。这样一来，霸王平时睡觉也就有了去处。它非常喜欢米尔米“调制”的酸性比例，它对盐粒说，自己在里面睡的非常舒服，那种味道让它想起了故乡。
重角号对他们来说就是家。
盐粒成天懵懵懂懂的或许不清楚，可米尔米知道，任何见到重角号的人都会垂涎三分。所以当他们前去竞技场角斗的时候，必须留有人看家。
当然只能是油娜。米尔米要顾着参加角斗比赛盐粒，所以每次都是油娜看家。
虽然油娜目前还没有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伙伴，但她手里的刀子却不是盖的，米尔米十分清楚妹妹的能耐。或许油娜平时是狠勇好斗了些，可她的本领的确无人能及。
米尔米觉得，妹妹动起手来像是一条毒蛇。轻盈、迅捷、敏锐，同时也兼具恶毒和狠辣。
最重要的是，还有挠挠。
米尔米和盐粒出去时，会让挠挠留在车上陪伴油娜一起看家。
挠挠虽然是头畜生，可它比油娜、盐粒更像是成熟的大人，跟它的主人米尔米一样知性。这头离群的孤兽在人群中找到了归宿，它潜行和侦查的本领是米尔米她们在夜间得以稳睡的根本。
本来在后座趴着睡觉的挠挠突然起来拍门，油娜就知道米尔米和盐粒要回来了。她刚给挠挠打开了车门，挠挠就麻利的窜了出去。
油娜舒展了下筋骨，念叨了一句“可算是回来了”，然后也跟跳下了车厢。
一阵带着沙粒的风吹来，将油娜深红色皮大衣像披风般吹到了身后，露出了她腰间的宽皮带，以及别在两侧的双刀。
油娜习惯性的伸手拉住头上的高顶宽檐帽，防止它被风刮走。这顶宽檐帽可以遮住上脸，将前胸的深红色的三角围巾拉上，可以遮住口鼻，如此一来就没人能看清她的真实容貌了。
米尔米常说，油娜这一身打扮完全就是路边劫匪，或抢城占镇的帮派分子的装扮。
“你压根就不懂得审美。”
油娜是这么辩解的，她为自己的品味得不到姐姐欣赏感到无奈。
一有功夫，油娜就用拙劣的针织手法给自己心爱的皮大衣和长裤增添细节和功能性：袖子和裤腿上的流苏装饰让她看起来很拉风、围巾既可以遮面阻挡风沙，内置的呼吸器又可以充当防毒面具、便捷又酷炫的宽皮带上被她加装了许多钉扣，可以悬挂匕首、弹药、毒药瓶…
油娜管这套装扮叫“决斗套装”，她简直爱死这套服饰了，穿着这套服装在狂风中捅死那些地痞流氓是她的最爱。
油娜在车头前来回踱着步，果然，过了没一会就看到米尔米搀扶着盐粒向她走来，挠挠就跟在他们身旁。
“欢迎回家，姐妹！”油娜敞开双臂，迎接了过去，“这几天在里面打的怎么样，老弟？尽兴了吧？”
“霸王回来了吗？”盐粒的声音很虚弱，油娜单听声音就知道弟弟这次又耗光了力气。
“早回来了，盐粒，你真该跟它说说了，它从竞技场一路晃悠过来，竟然在车厢里拉了一泡屎，真他妈恶心！它就是故意的，这个混蛋跟你一样爱惹我生气。再有下次，你自己去打扫那些大粪！还有，你们这两天给它吃了什么？拉了那么一大滩！”油娜大声抱怨说。
盐粒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爬进驾驶室后，米尔米感到疲惫不已，可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她点着了重角号，习惯性看了下油表，是满的，看来油娜这两天也没闲着。
车厢跟驾驶室是连通的，油娜刚安顿盐粒睡下，就听到前头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她赶忙向驾驶室走去。
“这就走？”油娜皱着眉问道，“我的啤酒呢？你不是说，如果我看家看的好，就给我买啤酒喝吗？”
“没有啤酒。”
米尔米目不转睛，小心观察着周围，她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将硕大的重角号缓缓挪出了停车场。
“胡扯！明明就有！竞技场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这几天特供从南方运来的啤酒，这几天我把那牌子看了两千多遍了！”油娜气呼呼的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座。
驾驶室因为不需要盛放杂物，空间比后面的车厢还要富裕不少。
除了前排的主副驾驶座、后排的两道长条形沙发座椅，靠近车厢的过道旁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小床铺，那是挠挠最喜欢的位置。
“来不及再去买啤酒了，油娜，对不起。”
“发生什么了？”油娜注意到，姐姐从刚才起神色就不太对，“盐粒又闯祸了，是吧？”
米尔米把竞技场最后决战的大致经过告诉了油娜，然后说：“我们没法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再停留在这里了，需要赶紧离开。”
“我的啤酒！”油娜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生气的喊道，“盐粒这个臭小子！每天都在闯祸，还有霸王，他们俩真是好样的！”
“不过好歹我们拿到了想要的，”米尔米腾出右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有了净水滤芯，我们可以继续往南方走，顺利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走出这片戈壁。”
“是啊，顺利拿到了那破玩意儿，只是身后多了一群追杀我们亡命之徒，真他妈划算。”
油娜跟米尔米是双胞胎，两人的面容看上去有六七成相似，却又很不同--米尔米像是一个圆，包容、柔和，她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把妹妹弟弟照顾的很好，充当了她们早逝的母亲；而油娜则像是一个锐角分明的多边形，锋利、刻薄，快言快语，刀子嘴、刀子心。在她眼中，除了亲人之外的其他人都可以死，为了生存，她可以毫不犹豫干掉任何人，米尔米就做不到这点。
米尔米脸上的线条也是温柔的，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右脸颊上的小酒窝更是让她看上去甜美可人；油娜的线条直来直去，她脸上没有女性常见的婉转柔美，却多了几分暴戾的杀气，狡诈的黑眼珠常年闪烁着刀尖般的光芒，细薄的嘴唇时不时吐出几句刻薄的脏话。
姐姐清纯，妹妹妩媚。
除了这些外表上的不同之外，两人最大的区别是性格、处事作风，以及油娜那眉心至左眼角上的一道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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