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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战衡城雁国扎寨 拼大营穆朝挥师

    却说那秦王入宫,百官相迎,眼见秦王,纷纷拜倒,因为正处于紧急时刻,大礼从简,速速登基。秦王更是急调命自己的岭西军接管京师,而把禁卫军和京师精锐调在郊外,听候调遣。

    这日鸾驾备好,秦王改为皇帝,头戴冕冠,身穿龙袍,元宁十四年五月十八登基,改元建平。

    这日,建平帝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万岁。”

    建平帝环视一遍殿下群臣,微微一笑,说道:

    “朕新登基,自然就要立新官,提拔新人。”

    说罢,挥了挥手,“念。”

    一旁的内侍念了起来,原来这是邱简举荐邹兴的书信。

    “啊,众卿都听见了。邱简乃是德高望重之人,所举荐之人,亦然是清心秉正之士,况且,朕昔日坐镇岭西,而邹兴子跃为岭西州知州,其为政清廉刚直,甚得朕心。朕欲提拔邹兴为兵部侍郎,入侍左右,为帝顾问,众卿以为如何?嗯?”

    一声“嗯”,建平帝扫视一圈,不怒自威,杀气暗藏,众卿连忙回应道:“臣等附议。”

    “好!传令,邹兴入宫,位列朝班!”

    内侍传唤过后,邹兴入朝参拜谢恩,随后归位。

    却说另外一事,建平帝本欲上朝先除金越海,却不料此贼虽然为祸一朝,然而做事滴水不漏,不尝留有什么把柄,若想除他,甚为不易。更何况军情紧急,不便动手,只得作罢,从长计议。

    邹兴进宫来,朝堂上刚沉寂了不久,却听朝堂上有探子慌忙报信:“报!西凉又破虎山两关四隘,兵进岭西。”

    建平帝听罢,面不改色,慢慢开口,却满含威严之感,道:“虎山乃是拒守西凉天险,竟然又被西凉夺取两关四隘,如此已有三关被破,西凉可以入我岭西,而我军却全然被动。守将严拜玩忽职守,致使大败,押解严拜进京,听候问斩!”

    金越海一惊,却不敢回话,又听到建平帝开口问道:“金越海,你以为朕此议如何?”

    “陛下军法严明,此议极好!”

    建平帝哈哈一笑,不去理会,又发令道:“朕即刻下诏,命赵蓬、赵显各自带兵两万,守于楼台关南北两部。”

    又扭过头来,对邹兴说道:“兵部侍郎邹兴!”

    “臣在!”

    “犯我边境,由雁国之始,若雁国可破,西凉、南盘亦不难矣,子跃,朕命你率朕的岭西军,留下五千兵马守卫京师,其余兵马共有八万,命你带兵去往山北,朕再命杨伯松为山北北亭总督,调遣当地兵马,子跃带兵与杨伯松将军会合后,两军共由杨伯松调遣,子跃为军师。”

    邹兴跪地言:“臣领命。”

    建平帝又道:“子跃,杨伯松乃厮杀之将,论及治军理事,不及子跃刚正不阿、调遣有度。”又一挥手,内侍托上来将印、宝剑,“此将印用于子跃调兵,到任后,卿将此印交予杨伯松,这尚方宝剑,子跃执掌,大小官员谁敢不从,子跃照剑施行!”

    邹兴跪地又拜,流泪道:“承蒙陛下信任,臣当肝脑涂地,以报天恩,纵是命丧,三魂七魄也追随陛下,为我穆朝铲除奸佞!”

    “卿之忠心,日月可鉴,朕无忧矣,好生准备,子跃三日后即可启程。”

    随后,建平帝又命徐德昭为京城卫戍长,统领京城兵马,诸事俱已安排停当,便命令退朝。

    退朝后,邹兴又请见于建平帝。

    “陛下,臣虽远行,却仍有一本要奏。”

    “爱卿若有本来奏,为何不在朝堂之上奏来呢?”

    “陛下,此时甚是机密,更需陛下切记,臣只得如此。”

    不言此处,又说衡城那里,杨伯松先行一步,已然接管山北州兵马与北亭州逃兵,整编军队。

    杨伯松,字文茂,山北人氏,早年中武举而为官,随秦王征战,屡立战功,步步提拔,成为帐下大将。杨伯松出身行伍,不常与文士相交,之前身为秦王帐下大将,虽秦王与知州邹兴往来甚密,杨伯松对其也无甚好感,而秦王登基后,任命他任山北北亭总督,固然大喜,但又听闻封邹兴兵部尚书,任命军师,又赐尚方宝剑,难免心生不服。

    杨伯松这人燕颔虎颈,三屡胡子飘洒胸前,俨然战将之风,卧蚕眼眉,二目圆睁,太阳穴放光,两膀千斤力。这日坐在山北州前线一城名叫衡城,听得探子打探情报,雁国兵马逼近衡城,杨伯松发令道:

    “众将听令!”

    “雁国兵发山北州,其借用气势之盛,想要一举攻下山北州,我等定不能让雁国得逞!众将,谁愿迎战?”

    帐下众将大多在十五年前参加战争,这就是为什么虽然文官朝堂之上大多是奸臣为祸,而武将则有众多忠义之人,一见杨伯松颇有将帅之威,不由得振奋,连忙应和道:

    “末将愿往!”

    杨伯松一见众将如此,倒先哈哈大笑,说道:

    “适才所言,不过是看看诸位斗志如何,诸位如此英勇,我穆朝定可打退敌军!但是,今日之战,非比寻常,我亲自带兵,马踹敌营!”

    说罢,杨伯松点了三千精锐骑兵,轻装上阵,人衔枝、马摘铃,悄悄前进,奔袭雁国前锋营寨。只见那雁国营寨,应为行军太快,尚无城墙,也没有壕沟,杨伯松悄悄接近敌营,吐掉口中树枝,大喝一声,声震天地,一下子冲将出去,踹入敌营,杀得大胜而归!

    杨伯松得胜归来,众将摆酒庆贺,一致称赞道:“杨将军真乃神勇!”

    “嗳!诸位过奖,某却也真有一事要来商议,我今日踹营,没想到雁国人反应甚快,虽然得手,却也没有打乱三军,只是挫了他们的锐气,看来击退雁国,也不是一时之事,应该从长计议......”

    “报!杨大人,邹大人发来书信,特命杨大人好好整治军队!”

    杨伯松一听,心有不快,拍桌而愤愤曰:“这个邹大人,人还未到,倒先说教起本将来了,那邹大人深受陛下宠爱,每每相谈甚欢,我却看不出来这人有什么本事!”

    “就是!将军说的是!这么多年来,文官只知道笔杆子捉弄人,暗地里耍伎俩,真是误国误民!”

    “诸位不要动火,这毕竟是陛下命令,况且我杨伯松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倘若这书生真有才学,我自当相敬。眼下不知深浅,不可妄下定论,等到邹大人来时,各位要礼数备至,恭敬相迎!”

    “是!”

    等到邹兴来时,杨伯松又命扩建营寨,左右扎连营十里,用来给岭西军屯兵,不久邹兴先至,带来先行军马,又说大部队正在路上,不久便到,在城中,杨伯松相迎于邹兴。

    这日相迎,杨伯松见了邹兴,两人对施一礼,互相请后落座,尚未寒暄,邹兴便道:“杨将军,我军大军扎营,难免影响百姓,杨将军,山北之军,军纪如何?”

    杨伯松见这书生先质问自己,有几分藐视主帅之意,心中不快,但转念一想,此人关心军务,倒也是正臣,便回答:“我来此地时日不多,尚未能深知山北军队军绩如何。”

    邹兴面带不悦道:“依我看,恰似盗匪!”

    杨伯松被人呵斥,亦面带愠色,“怎讲?”

    “我路过此地,见士兵常入百姓之家问吃要钱,此兵犹如盗匪,可有差错?我已将此人斩了。只是不明:杨将军为何治军如此不严?”

    杨伯松听罢却不气愤,内心只是讪笑,心想这人真是个书生意气,拿些许小事便问罪于大将,便微微一笑,言道:“衡城本有两万守军,如今邹大人又带来八万岭西军,十万大军,有一两小卒不遵军法,也是难免。我自到日以来,也斩了四名玷污民妇之兵,更鞭挞数十欺民之兵,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到公案文书上细查。”

    杨伯松挥挥手,拿来表册,说道:“文茂再问大人,何来治军不严一说?”

    邹兴不看表册,施了一礼,又说道:“此等大罪,当警示三军,把其首级游营方可。”

    “邹大人,人死尚要维护其名节,不是贻误军机的天大事情,用罪过重,恐怕不妥。”

    邹兴听罢,正襟而说道:“将军,此言差矣,欺压小民犹如欺天,军机大事可与天相比乎?”

    杨伯松听罢,无话反驳,又心想看邹兴行为,倒也可爱,为民生大事相动怒,是个正直之人,便叫一声:“哼,来人!将日前所杀四人,枪挑其首级,各寨游营,各村巡走!”

    “是!”

    待到士兵退去之后,杨伯松又看邹兴,微微一笑,问道:“邹大人,如此为之,可称治军严明?”

    邹兴连忙上前,深施一礼,“后生邹兴冒犯杨将军,请多恕罪!”

    眼看邹兴拜服,杨伯松心中不由得意,又一想此人并非借圣上宠爱而胡作非为,之前火气大体已消,“邹大人请起。邹大人爱民之心,文茂亦深深拜服,万岁命你我二人领兵拒敌,文茂不才,望邹大人多多指教!”

    “岂敢。但既出此言,如此杨将军可愿听我谏言?”

    “哦?”杨伯松心中不快刚退去一些,见这邹兴不自谦让,倒真要指点一番,又带着些许愠色说道:“那么,邹大人有何妙策?”

    邹兴言道:“雁国骑兵勇猛,若正面相攻,必定不利于我军,然而雁国不善攻城,我军应当以持久之战损耗其兵,雁国千里征讨,军粮转运不便,数月以后,自可退之!”

    “邹大人此言有理,那落于实处,当如何应对呢?

    “可命士兵一同与百姓割麦,快快收齐小麦晒好,三成归军粮所用,以准备持久之战。”

    杨伯松暗笑:此人果真书生而已,大敌当前,抽调兵士去往割麦,岂不是自给敌人留下破绽?于是对邹兴说道:“邹大人爱民之心,文茂自愧不如,只是大敌当前,调兵割麦,如此行事,我以为不妥。”

    “杨将军,岂不闻:‘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况且我的岭西尚未全员来到此地,八万大军到来必定糟蹋小麦,如此珍贵军粮,这般浪费,令人可惜啊!”

    “若在割麦之时,敌军来袭,大挫我军。邹大人惜黍麦而不惜人命乎!”

    “杨将军,休再多言!我有尚方宝剑在此,况且大军尚未赶到,将印仍归我来掌管,杨将军,快命士兵腾出营寨去帮助农民抢收,原有营寨用来准备我等士兵入驻。”

    杨伯松一听,心头火起,如此用兵,必败无疑,到那时岂能退敌?然而一看邹兴身带尚方宝剑,岭西将印,便知道无法违抗,只得从命。恨恨瞟了一眼,施礼说道:“是。”

    这日晚上,杨伯松叫来帐下众将,商议道:“陛下先前与邹大人相谈甚欢,今日我观之,恐怕言过其实。”

    众将皆应和,“我看也是!那邹子跃(杨伯松瞪了他一眼),哦不,邹大人做事不经思量,此时抽调兵马割麦,真是给人可乘之机!”

    “他若是吃了败仗事情不大,只是,一旦营寨被夺,我衡城必定遭困,恐为战事不利。”杨伯松拍案道:“如今为大局考虑,不能就这么让我军战败,你等明日腾出营寨割麦,但只割两日,第三日便立刻整齐军装,时刻待命,如果一旦雁国真的劫营,立刻去救!”

    “是!”

    “切记,此事布置要甚为周密,不得让邹大人知道,不然定说我违抗军令,问罪于我。”

    “请将军放心!”

    却说果然,割麦之事,两日后便为雁国那里知晓。呼布齐一听,哈哈大笑,“我当时怵秦王登基,却不料,秦王虽然英勇,手下人却是蠢材!前几日那敌将偷营,我倒是有几分敬佩,可是如今竟然犯如此昏招。我看真乃天赐良机,此时发兵来攻,大挫敌军,衡城可取!”

    那日松听罢,“我亦觉得不错,可是还需提防是否有诈,请忽朵再等一个时辰,待探子前来,再行将令!”

    一个时辰后,探子前来,“忽朵大人!我等探查周围,并未见到伏兵踪迹!”

    呼布齐听罢,哈哈大笑,“好!看起来天助我也!”

    那日松听了,也笑道:“忽朵大挫敌军,围住衡城,引得岭西军来救,再伏击大破岭西军,京师可图!”

    呼布齐发令:“三军听令,分作两路,袭取衡城城外营寨!”

    却说邹兴所率岭西军先行部队,入驻城外营寨,布置刚停当,邹兴便对杨伯松说道:“杨将军坐镇衡城,事关重大,本军师打算亲自视察营寨。”

    杨伯松心想,虽想教训这邹兴不要胡乱指挥,但是他若视察营寨遭雁国劫营难保安全,此事不可玩笑。便说道:“邹大人理政治军,不应前往前线,应当运筹帷幄方可,若欲视察,我可差人去查,若不放心,本将亲自巡营,也是分内之事。”

    “不可,我执意要去。”

    杨伯松略一沉思,只得说道:“好,如此,本将随大人一同前往。”

    两人巡视营寨,只见邹兴指着运来的火炎大炮说道:“杨将军还怕敌军劫营么?他若赶来,只需三炮,就可以使他骑兵受惊,自相倒戈而走了,哈哈!”

    杨伯松听了只得苦笑,这书生真不谙战场,三门大炮怎么吓走数万骑兵?却也只好一旁附和,心里则希望雁国骑兵千万别来。

    却正在他心里踟蹰之时,忽然听得喊杀声震天,正是雁国骑兵大军前来!

    不好!杨伯松心想,今日只有死战一场,方能免除大败。好在刚才巡视营寨,看到骑兵甚多,可以与之一战,急忙拔出佩剑,意欲决战。

    “将军且慢。”

    又待骑兵冲锋更近,邹兴挥臂大呼:“放炮!”

    只听轰轰轰三声,火炎大炮震天大响,又听得哗哗哗嘶嘶嘶如同鹰啸之声,抬头一看,只见天上万箭齐发,直可以遮天蔽日,杨伯松大惊道:“箭塔弓手何能为此!”

    却不待邹兴回答,乱箭直射,雁国骑兵死伤甚多,又见最前锋的骑兵未被箭伤,仍在向前冲锋,邹兴又一声:“起绳!”

    只见营前绊马绳一起,最前锋骑兵人仰马翻,尽皆被俘,邹兴又大声呼道:“冲锋!”

    杨伯松正在惊诧,邹兴却道:“杨将军,此事目前不便细说,料想杨将军已将割麦兵士提前集结完毕,可率大军迂回直击大营!若遇敌军抵挡,敌军若恋战便与他相战,若不恋战小胜便回。”

    杨伯松此时方知这书生胸中韬略,自恨先前不识大才,施礼曰:“是!”

    又说呼布齐听快马来报,言说前军被守军杀败,心中大怒,问道:“敌军可曾追来?”

    “追来。”

    “正好,我却要会他一会!来人,我提兵引军去救!”

    “且慢。”那日松连忙劝阻,“看来此将用兵颇有计谋,我料他必定会率军趁我空虚袭我大营,忽朵当自领一军从侧翼击之,我再提一军迎面击之,接应之兵另派一将!”

    “嗯,言之有理。格勒图,你去接应!”

    “是!”

    又说邹兴亲提一军前去追敌十余里,算得敌军接应差不多已然赶来,便令士兵收缴辎重,速速后撤。又说杨伯松那里,在大营外大胜敌军,见敌军撤退,想起邹兴嘱托,后队变前队退走,等到忽朵骑兵赶到时,早已不能截击,杨伯松由此平安回营。

    杨伯松带兵回营,见到邹兴,上前拜曰:“杨伯松小看先生,先前多有冒犯,忘先生恕罪!”

    邹兴亦跪地扶起杨伯松,“杨将军,邹兴隐瞒军机不报与主将,罪在我身,安敢受杨将军大礼?”

    “多亏军师奇谋,我军得此大胜!”

    “杨将军,可知这弩箭?”

    “啊,不知,请军师说明。”

    “此乃造物坊巧匠胡敬车所作新型弩箭,名曰黑杀弩,是一种连弩,可以连发十五箭,射程三百步,只是制作复杂,运输不便,况且这等新型武器,当视为机密,在用时要出其不意,因此邹兴隐瞒军情,望杨将军千万不要见怪!”

    “欸!岂敢!不以此弩,怎能大挫敌兵?我曾见岭西军入寨时,有布幔盖着什么东西,今日巡营见到火炎大炮,那时我还笑军师竟如此珍视区区几门号炮,现在来看,当笑我也!”

    “邹兴不过一介书生,使些诡谲小计,何足道哉?”

    “军师过谦!”

    杨伯松惊叹邹兴之智,更恨自己先前无礼险些误了大事,此番一拜,深深自责,邹兴亦感杨将军之为人,对拜后紧紧扶起,两人面对面而言道:

    “军师!”

    “将军!”

    “子跃!”

    “文茂!”

    “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子跃快快到衡城中,我命人大摆庆功宴席!”

    “好!”

    由此,两人遂成好友,后人有诗赞此二臣:

    书生大将尽才识,文弱武强皆正直。

    亦友亦僚道义挑,孝当竭力报王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