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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十骑卷城南

    溧阳是大周商旅来往最频繁的郡府之一。

    其位于大周内最大的溧阳平原上,西临沙涛江,北拒狼马山脉,其中沃野千里,风调雨顺,光是稻米甚至能做到一年三熟,药材种植也颇具规模。

    当今朝中严庭大学士曾作诗言:“九天开出一溧阳,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大周得及此间无。”

    几乎以一郡之力供养大半大周,锦绣之郡,算得上是对溧阳郡最好的赞美。

    沙涛江更连通周兴大运河,自望京西下,西至索西海,一路奔涌流转,流经各方郡县,可容纳数艘五牙巨舰航行,水运发达。

    更别提四条郡级官道交叉纵横,形成了溧阳在大周西部交通枢纽的特殊地位。

    此时,开阳城外,马蹄声阵阵,不时夹杂着啪啦的马鞭抽打声,震得大地都抖了抖。

    “不知又是哪路权贵,这般着急。”

    正挑着柴火,准备入城的樵夫连忙走到路旁,将柴火放下,免得到时候被冲撞了都没处说理去。

    不止是他,过往的行商也是皆有眼力劲地闪到一旁,又畏又惧让出一条道,没一会原本拥挤的城门便空了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响。

    只见一堆堆沙浪从官道尽道卷起,一排劲装大汉骑着膘肥体壮的通一溜漆黑兽马,猛着劲一路冲来。

    领头的人一麾黑色大氅披在身后,长相很普通,淡了偏偏生了高挺的鹰钩鼻,一双深如幽潭的眼睛,看着便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比之长相,其身下坐骑更引人瞩目,都是黑如绸缎的兽马,眉心处偏偏生了一抹通红,四只蹄子上更多了一抹白毛,看上去神骏万分。

    身后的尽皆五大三粗,体格健壮,满脸凶相的汉子,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上等兽马,啧,有钱人啊,带头那人身下的莫非还是匹白云黑骑?”

    来往走商里自然不乏见多识广的人,不由吃惊道。

    要知道兽马本就是紧俏资源,负重千斤,日行八百,夜走八百,光是一匹就价值不菲,虽然市场价几千大周币就能买到,但事实上往往都是有价无货。

    而人有高低贵贱,马自然也有上下之分,这白云黑骑便是兽马中的佼佼者。

    体格健壮远超普通兽马,负重三千斤也能受之无物,奔跑起来四蹄如踩白云,日夜奔走更比顺流而下的楼船还快,深受江湖侠客,王孙贵族追捧。

    至于价格,一匹白云黑骑足以抵得上数十匹普通兽马!

    在场之人身家加起来怕是连匹畜生都比不上。

    “不知道是哪位豪客!”

    来往行商心底郁郁的同时身子又缩了缩,往后退了退,好奇道。

    哒哒哒!

    马蹄声更加响亮,卷起的灰尘都快扑到人脸上。

    “不对,怎么速度还没慢下来?”

    渐渐的,人们发现不对劲。

    进出城门任何人都要下来接受检查,十几年来还没有意外,这怎么。

    “前面的人快滚快滚,冲到撞到爷可不会担责!”

    “............担责!”

    “............责!”

    就在人们想着,一个声音隔了千米轰然炸响,如刀剑交鸣铿锵有力,震得人双耳生鸣。

    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马蹄声愈演愈烈,到最后像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

    一点速度都没落下来,越过众人直冲向城门。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如此!”

    “若想冲撞,小心人头不保!”

    守城的士兵原本还有些惫懒,到最后也不由郑重起来,察觉事情不对,纷纷列出长枪,举起棘盾。

    “滚!”

    换来的却是一声暴喝,随之一抹凄厉决绝的刀光陡然迸发!

    枪断,盾破,人飞!

    眨眼之间,刀光所至之处无可匹敌。

    即使遥隔十数丈,官道两旁的行商也不免背脊出汗,头皮发麻。

    “若有不服,玉林街寻我!”

    恍惚间,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散入空中。

    ...........

    樊林街林氏大酒楼。

    从前日起,原本热闹非凡的林氏酒楼便不复以往胜景。

    来往的客人都如避瘟疫般宁肯绕远些路,多过个胡同,去别家吃,也不愿来这吃饭。

    三层,风光最好的地段,此时却是人声喧哗,热热闹闹的。

    十来个或吊儿郎当,或长相凶恶的男子坐在那随意饮酒吃肉,各色菜肴桌子上遍是,空了的酒瓶地上皆有,不时有人吹吹牛,说几句荤笑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坐在正中的是个刀疤脸男子,虎背熊腰,气势非凡,一把鬼头刀放在桌上,面容肃然,也不与众人谈笑,只是自顾自地饮着酒。

    “韦哥,来吃酒,这次任务得承蒙您关照了,此次事罢,您估计下一任“金”字号堂主位置就没跑的了吧?”

    刀疤脸男子身旁一个三角眼汉子笑嘻嘻端起一壶酒,轻轻将其酒满上。

    刀疤脸男子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接过酒杯一口而尽。

    “这次任务别小觑了,镀金确实镀,可办不好就是送命!”

    说到这,刀疤脸男子也不由心里叹了声气。

    他叫温韦,说实话他是不想接这这次活的。

    从“金”字号副堂主升任樊林街镇守,独管一条街,看似权利极大,被委以重任,实际在他看来就是个烫手山芋。

    蛇帮可不是好相与的,钱震南耍了些手段,不知怎地说服城卫军帮忙,阴了蛇帮一波,可回来该打的还是要打,首当其冲就是樊林街,就是他温韦!

    想到这他便不免心底对钱震南升出一点怨气。

    最可笑的是偏偏自己认为是苦差事,手下这群兄弟反倒欢喜得不得了。

    也是,在他们看来青衣帮中几乎算是五人之下,百人之上,养血大成,气血满溢到快要凝结擒虎之象,铁定帮中后起之秀的自己,怎么会被送出来受死呢?

    “一群傻逼!”

    心里暗骂一声,隐隐有些不安。

    “应该没事吧。”

    温韦不由想起钱震南临走前所说的话。

    若是若是三大堂主来,直接不言不语,全体退出樊林街,

    若是奎云龙亲自前来,则立马赔礼道歉,不要顾及颜面,该答应什么就答应什么。

    反正就是一个字,退。

    这样委曲求全,杀人也不过点头低吧?

    踏踏踏!踏踏踏!

    就在这时大地忽然震颤,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雨落芭蕉般哒哒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