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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道在前,不必独行

    “那么,你也是来拦我的。”

    陆漫问的极为认真,地面上的一切人与事他都可以不理会,甚至看都不需要看一眼,但身边这个少年不一样。

    决定飞升前,他分别往三个地方去了三道灵识传信,有两道杳无音信,只有来自道教祖庭龙虎山传回一道极简的讯息:“见面再聊。”

    于是陆漫赴身龙虎山,请道祖吃了一顿饭。

    大概高处不胜寒,平日找不到喝酒吃饭的伴,席间两个人喝了很多酒,吹了很多无关紧要的牛逼,不敢喝醉的陆漫小心地说出那个茅坑比喻,道祖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红光满面地竖起大拇指,惜字如金给出“中肯”二字的评价。

    临走时喝麻了的道祖拉着陆漫,大言不惭:“小陆啊,你要加油雄起啊,总有一天,咱哥俩一起,他娘的携手杀到狗屁神明老家去,让那些自认牛逼的家伙,低头认爹!”

    整个过程,更像是阔别重逢的老友吹逼,没有陆漫预想的质问与试探。

    事后陆漫想了很多天都没明白,道祖的这场邀请意义在哪,纯粹只是喝了一顿,瞎扯了一顿,道法最高的道祖,行为风格居然这么大大咧咧?

    此刻道祖的忽然出现,让他难免有些紧张。

    看着陆漫飘过来的目光,少年模样的道祖上半身往后一缩,连连摆手:“陆老弟别介啊,咱俩前几天还吃过饭呢你忘啦,快别拿剑对着我。”

    陆漫一愣,赶忙收回由于紧张不自觉对准道祖的剑,见道祖依然是酒桌上那个道祖,心中适时轻松了些,他的警惕之意不减,试探性问道:“您……这是来帮忙?”

    道祖搓搓手,有些惭愧:“原先是不指望能帮上的,不过架不住我人脉广啊。”

    他双指并捻,在前方轻挥而过,一柄通体金色的剑出现在陆漫身前。

    看着粉红色的剑柄以及剑柄中心镶嵌着的夸张的大钻石,陆漫下意识涌现出滑稽的感觉。

    到底是女人啊……

    哪怕是剑道独尊的剑首。

    剑主借剑又是何意?难道这几个高高在上的存在,都站到了自己身边?

    “她说了,剑先借你用用。”道祖挑了挑眉,满脸都是自豪,“要知道,那么冷淡的女人,能被我说服帮你一次,老哥我够意思吧。”

    陆漫握住剑柄,感受浩瀚如海的剑意,有些不自信也不确定地问:“你们就这么不在乎我飞升的事。”

    道祖语重心长说到:“小陆啊,我都跟你说了,总有一天我们要杀到敌人的老窝去,你说现在连让他们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那也忒窝囊。”

    陆漫想了会说道:“那夏语冰的四字箴言?”

    道祖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她是科学家嘛,做事讲究严谨,更何况现在都是尘星纪年2022年了,时代在发展嘛。”

    陆漫默然无话。

    长久之后,陆漫抬头凝视着那根细线,笑道:“替我谢过剑主。”

    道祖拍着陆漫的肩头,笑道:“大道就在脚下,不必独行。”

    少年一闪而逝。

    ……

    赵括的战舰降落到一定高度,没有理会那些拱手与礼数,对着依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众多修士淡道:“所有人,退去千里。”

    纪元武不甘心道:“就这么任由他胡闹?”

    赵括冷漠地看着他:“你能拦他?谁能拦他?”

    前面是嘲笑,后面是现实。

    纪元武并不退让,寒声道:“道祖何在,剑主何在,武魁又何在?”

    赵括面无表情,语气中寒意更甚:“你在教他们做事?!”

    ……

    所有人都离开后,赵括下令屏蔽网上所有关于飞升一事的讨论,这无疑会让世人陷入更大的猜疑与恐慌之中,但身为武盟最高作战指挥官的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世人……面对现实。

    就像他经常领着新兵蛋子前往战场,让那些稚嫩的面孔直面着两个文明间最血腥,最残忍与最绝望的战斗画面,事后他都会问一句:“你们愿意为全人类的未来战斗吗?”

    一般会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会咬着牙流着泪说出那个他最想听到的字,这部分人会迅速安排进入精英集中营,在残酷的训练中成长,然后被派往……战争最危险与惨烈的地方。

    让所有人面对真实,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赵括来到剑灵宗,在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点着烟,试图用烟草的气味驱赶内心的那股子燥意。

    他想起了那个胡子拉碴,有点驼背的瘦弱老头,那个被称为军神的男人。

    遇到陆漫这样的荒唐人,遇到飞升这样的荒唐事,他该怎么处理。赵括坚定的相信,哪怕面对一个既定的十七境,军神老头子也会有他的办法,不至像自己现在这般无奈。

    赵括抬头看天,陆漫已经消失在自己视线。

    那个男人本就超脱世俗的人,当然不是自己能够看到的,自己的这些做法,显得可笑而无力。

    他的眼神越发迷离,内心越发迷茫,心中的疑问开始多了起来。

    陆漫的修为到底有多高?默默无闻百年,成名数年,一朝飞升,图什么?这个世界,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又或者,所有人都错了,你才是对的?

    ……

    尘星日报的编辑大楼,秋辞没有像以往那般码字如飞,敲出的文字每次触碰到陆漫这个名字时,落在键盘上的双手都会出现长时间的僵硬。

    这是头一次,秋辞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一个人。似乎每一个自认贴切的形容词,安到那个男人身上,都无法做到契合与绝对。

    在那场时间不长的谈话中,她占据了主导,但回想自己又何尝没被情绪左右做出了不真实的判定。

    她冷酷地往陆漫身上贴上自私狂妄且狭隘的标签,但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目光如果真的无视整个人类,又怎么能看到那些最易被忽视的孤儿?

    秋辞想了很久都没想通。

    作为整个世界最权威的笔杆子,她不允许自己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确定的情绪。

    她看了转自剑灵宗上空的直播画面,屏幕中的那个男人面对着整个世界,一言不发,表情淡漠,眼神坚韧,没什么能动摇他,就像他自己说的,什么都不在乎。

    秋辞瘪了瘪嘴,心想喜欢说这种话的人,在乎的才多。

    关于陆漫的话题被故意切断后,秋辞发了很久的呆,全天下都在等她一篇关于痛骂陆漫的权威文章,但她决定不这么做,关闭了眼前写到一半的文档,重开一篇。

    她打算写一写那些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