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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玉麒麟

    “嗯,好!”

    杨二姐答应的很痛快:“到了汴梁之后,我们姐妹会换了衣衫,出门也不会携带兵器……”

    东京汴梁乃天子脚下,规矩什么的比边镇大了不知多少。

    守城门的校尉验看了关牒印信,查实了人数,又收了张老根一小锭金子,这才把他们放了进去。

    雌虎营军卒都没有来过京城,进城之后无不被汴梁城的繁华惊花了眼,处处都觉得新奇,却又处处自惭形秽,说话都不敢大声。

    东京汴梁,是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城,徽宗时期发展到了鼎盛,经济繁荣,人口众多,据说不下一百五十余万。

    这个数字在今天看来,不过是个末流城市的水准,然而北宋时期交通不便、生产力低下、官僚贪婪、社会混乱,能够维持这么庞大城市的正常运转,本身就是个奇迹。

    另外,北宋时期可没有把一个村子、乃至一个小镇摞起来的本事,这一百五十多万人全都是平铺在地上的,其中还有很多占据了大片土地的达官贵人。

    如此多的人口,如此大的面积,汴梁城的管理、经营和维护就是一个非常可怕且令人头疼的问题。

    对于汴梁的管理,宋朝沿用了唐代以来的厢坊制模式,治安什么的由禁军的厢巡检负责,另外还设有军巡铺,负责小区域的治安和消防。

    宋初以来,历代皇帝和大臣们一直在努力治理汴梁,然而效果并不怎么好,大问题虽然不出,小麻烦却总是不断。

    到了徽宗时期,皇帝昏聩、奸臣当道,并且逐年削减军巡铺的数量、经费和人员,于是对汴梁的治理就和某世界对待某种病毒一样放飞自我了,而且是大家一起翱翔。

    随着官府对汴梁的管理越来越弱,很多偏僻的城区被帮派、民社、商会之类的组织占据,有些甚至成了大官僚、大商人、大黑帮头子掌控的“城中之国”。

    张老根刺配之前,就是在为一个名叫吕文平的大商人效力。

    吕文平从事粮食贸易,居住在汴梁城东北五丈河善利水门附近,五丈河仓周边的街区都是他们家的产业,街区中的居民也都是他们家的雇工。

    这还不算什么,出奇的是吕文平家竟然尚了五个“公主”。

    宋朝皇帝一直子嗣艰难,但皇族旁支却很能生,很多远支皇族生活并不如意,最后引起了某一类族群的注意。

    这类族群就是商人,也就是资本家。

    当资本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不管他们的外表多么光鲜,多么与人为善。

    这个族群以人为食,其中也包括皇帝和皇族。

    自从某个商人尚了某位“公主”之后,这种事立即成了大商人之间的风潮,再也遏制不住……甚至皇族自身和诸位大臣,也在推波助澜。

    原因无他,钱耳!

    皇族尚且如此,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汴梁城中的百姓,不少人都脱离了农业和手工业者的范畴,成为纯粹的工人和服务业者,沦为大商人的附庸。

    吕文平从一个粮仓伙计起家,对自己钱多地位低的身份非常敏感,除了花大价钱给自己的儿孙们买了五个“公主”之外,还组建了一支家族卫队,并命名为麒麟社。

    平日抠抠索索的吕文平,在武装自己的时候从不吝惜钱财,不仅给每位麒麟社成员购买了最好的武器,还给他们配备了最顶级的盔甲。

    放眼整个封建时代,盔甲从来都是违禁品,平民百姓家中但凡拥有,必定会被定为谋反,然而在北宋末年,这个规定早己名存实亡。

    刑,不上有钱人,礼,亦不上有钱人。

    吕文平手下的智囊们给吕家护卫队取了“麒麟卫”这么一个响亮的名字,由一个诨号叫做玉麒麟的家伙统领。

    这个玉麒麟姓卢,名叫卢俊义。

    为了向主子表示忠诚,身高体长的玉麒麟卢俊义每天都会带着亲卫在街上巡逻,而且还明目张胆的穿着盔甲,拿着武器。

    也是张老根等人倒霉,刚来到五丈河仓附近就遇到了从街角转过来的卢俊义。

    杨二姐等人久在军伍,对盔甲兵刃什么的非常,见对方盔明甲亮,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步人甲!”

    一看之下,杨二姐等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玉麒麟卢俊义和他手下的亲卫,全都穿着赫赫闻名的步人甲,个个头带兜鍪,面甲覆面,看上去非常威猛。

    步人甲是大宋步兵战甲的顶级配备,一般重量都在六十斤上下,能够穿它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杨二姐等人只在战争中见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西夏军被宋军杀的大败。

    “站住,干什么的!”

    玉麒麟卢俊义注意到了张老根等人,尤其是看到这帮人都穿着盔甲,牵着马匹,还带着兵刃,立刻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拦住了他们。

    要说卢俊义带兵,能不能打无法评价,不过卖相却非常惊人。

    “嗬~哈!”

    玉麒麟的话音刚落,他手下的亲卫便高声呼喝,迅速变换队形,齐刷刷的擎起了长枪,如林一般指向了杨二姐等人,同时“咵!咵!咵!”的大步向前,弧月似的逼了过来,引得周围的看客高声叫好。

    张老根见过这场面,也认得玉麒麟,急忙脸上挂笑,准备和玉麒麟套近乎,然而他还没迈步,就看到胡九娘等几个雌虎营军卒下意识的拽出了弯刀。

    这可惹了麻烦。

    玉麒麟卢俊义迅捷如风的后退了几步,躲进了枪林当中,指着她们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咵!

    为了保护玉麒麟,他的卫队挺着枪,又向前踏了一步。

    荒野中猛兽相峙,永远有一条警戒线存在,一旦某方跨过这条线,迎来的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这条警戒线,凶悍的军队也有。

    玉麒麟卢俊义的护卫们,好死不死的跨过了这条线。

    杨二姐在本能的驱使下展开了动作,在拽出腰间弯刀的同时向前虎扑,沿着地面从枪林下方滚到了玉麒麟身前,左手刀斩向他的膝盖,右手刀上挑,准备贴着甲胄滑行,指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