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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离京

    无忧洞、鬼樊楼在北宋末年赫赫有名。

    宋时的汴京拥有一百五十余万人口,城市建设非常完善,尤其是它那强大的排水沟渠。

    汴京毗邻黄河,水患极为寻常普遍,于是便有了纵横交错的地下排水系统,日子久了,就被匪帮恶徒乞丐占据,成了真正的地下世界,也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无忧洞的人不惧官府,但却得罪不起黑帮,他们在黑帮的逼迫之下,交出了六个被割了舌头,挑断了手脚筋的“行凶人”。

    于是,高俅给义子报了仇,徽宗的面子也有了交代,高衙内被杀的事情也就此了结,开封府因此顺利结案。

    出手替杨二姐等人遮掩事情的黑道老大起初很是不忿,原想找杨二姐等人出气,但在探明了玉麒麟卢俊义被杀的事情之后立刻偃旗息鼓,咽下了这个闷亏。

    在他们看来,这伙敢在汴梁城大开杀戒的女兵,必然是西夏的麻魁军,这帮疯婆子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如果坏了她们的事,潜入汴梁灭掉些许帮派的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无忧洞不怕官府却怕黑帮,黑帮不怕无忧洞却怕官府……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个。

    张教头听闻高衙内一伙被杀之后,立刻便把这件事和杨二姐等人联想到了一起,心中不禁一阵阵的后怕……做事这样狠辣的将门,他和林冲都得罪不起。

    第二次见杨二姐的时候,张教头充满了戒惧,言行举止都有些失态,但却再也不敢在杨二姐等人面前提半个不字。

    高衙内死了,林冲的事情没有人盯着,刺配的事情很快进了正轨。

    七月中的时候,林冲一行终于从汴梁出发。

    张教头带着林娘子,在北门哭哭啼啼的送了林冲一场,待看不到林冲背影之后才上了不远处的大车。

    载着张教头的大车没有返回汴梁,而是在北门前转了一个弯,汇入了一支运粮的车队之中。

    张教头老妻早亡,林娘子是他的独女,家中的房产都送给了使女锦儿,只带了一些细软和衣物轻装上路……出逃就得有出逃的样子,否则被高俅的人盯上,下场必定会很惨。

    他们混入的粮队是张进财专门为出逃边镇做的掩护,只有十几辆大车,装了一半粮食,剩下的都是军械。

    张进财知晓了杨二姐等人做的事情之后,害怕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最后干脆全家出奔,和儿子一齐去边镇谋生。

    俗话说养儿防老,张进财就张老根一个儿子,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

    张进财为了让儿子更有出息,特意去寻了和自己相好的管事,筹了一批粮草发往延安府,同时还从吕老爷手里接下了那一百二十套步人甲。

    他这是想让张老根多立些功劳。

    话说玉麒麟卢俊义等人被杀之后,吕文平先是勃然大怒,随后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为此,吕文平寻了一个镖局,专门负责保护自己。

    原本吕文平想把步人甲交给那些镖师使用,但有人告诉他平民藏甲等于谋反,吕文平立刻改了主意,准备把步人甲丢了。

    就在这个时候,吕文平听说了高衙内被杀的事情。

    作为汴梁城首屈一指的粮商,吕文平有渠道了解事情的内幕,很快把杀死高衙内的凶手和杀死玉麒麟的那一帮人联想到了一起。

    这下吕文平可吓的不清,立刻找人挖坑,准备把步人甲埋了,忽然听管事说张进财有渠道把步人甲卖给边镇,当即拍板决定,把这批步人甲送给边镇。

    此外,吕文平还额外送了张老根一批三尖两刃刀。

    三尖两刃刀的前身,即是大名鼎鼎的陌刀,不过因为使用者力气不济的缘故,刀头做的越来越小,到了宋代,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三尖枪。

    吕老爷定做的这批三尖两刃刀,完全按照祭祀二郎神时用的木刀样式打造,为三停制式,即刀头、刀柄、刀攥均为三尺,重约二十一斤。

    二十一斤的武器,闲暇的时候耍耍还行,想要用它们作战,唯有力量超群的人才可以。

    吕老爷买三尖两刃刀的原因和步人甲一样,都是受了玉麒麟卢俊义的蛊惑。

    “进财啊,你们家是我手下的老人,到了边镇之后,有什么困难就说,别的东西没有,粮食咱们有的是……”

    吕文平亲自接见了张进财,送了他一大笔盘缠,还告诉他到了边镇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免得旅途奔波,身体吃不消。

    张进财哼哼哈哈地应是,捎带提了一些有利于儿子发展的要求,然后急匆匆的出发,于是有了这支车队。

    车队除了粮车之外,还有三辆载人的大车,张进财一家、张教头一家和张老根一家各占一辆。

    被张宪刺伤的韩二丫虽未伤愈,但已可以骑马,跟王招娣等雌虎营军卒扮作粮队的护卫。

    张宪也在粮队里,身份是粮队的护卫头子。

    他原本想留下来进武学,但张老根把他拐了过来。

    “上武学有什么用?”

    张老根给张宪倒了杯酒,拍着桌子说道:“从武学出来,最好的出身就是加入禁军,那可不是靠本事吃饭的地方,而且找老婆都不敢找好看的,不信你看林冲?”

    “再说,以你这一身武艺,还需要进武学么?”

    “大郎……我看你不如和我一起前往边镇,以你的本事,以我的面子,保你在燕家军当个营督,咱们两个也好有个关照……”

    张老根很轻易的便说服了张宪。

    杨二姐、胡九娘、史进和杨春不在粮队之中。

    他们的任务是接应林冲,说白了就是杀掉那两个解差,然后带着林冲跑路。

    出了汴梁往沧州走,路上商队和行人数量很多。

    杨二姐、史进等人一人双马,马背上驮了军械和路上吃的粮食,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行商,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林冲是刺配的人犯,只能和押解他的差官一起徒步赶路,每天只能走四十余里,杨二姐等人便分成了两拨,胡九娘和杨春带着马匹先走,杨二姐和史进跟在解差后面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