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极演、问道、摄意
小管事顺着景衍所指看了一眼，眼珠转了一转，很快堆起笑容：“客官真是有眼光！这枚棋用的是西擎城那边盛产的锈桑木，和别的棋相比虽然材料平常了些，但您细瞧，这妙处全在于雕工，绝对是大师般的手法！”管事一边讲一边把那枚棋子取下来，指着棋子底座的小字对景衍继续说道：“再说这棋子刻画的天琢者——叠微！二十多年前大名鼎鼎的无面人！”
本来景衍就想问问价格，可这小管事却闭口不谈价格，反而先涛涛不绝的介绍起来，不过景衍倒也稍感兴趣，就没有开口打断。
“当然，那会儿我也还没生出来呢，这都是听来的。这无面人当年也是赢过虚实之辩的人物，是当时西擎城炙手可热的布道人。可惜呀，后来不知怎得，前两年再听说，竟从人人敬仰的天琢者堕落成了万一教的魔头。这棋呀，也就让逐出了羲劫局。”小管事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接着说道：“要搁当年，别管是什么材质，但凡是无面人棋，起码得一个金铢……但现在，您花十三个银毫就能买下来！就是光拿来收藏，您也是占便宜的！”
“十三个银毫！这不是废棋吗？也这么贵吗？！”景衍这才明白管事为什么先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嗨……要不说您有眼光呢！这价格都是阁里定的，我也做不了主呀”小管事很有经验的提前堵住了景衍要砍价的话头。
“……”景衍心中十分纠结。
“这棋一买，一个月的月俸几乎就没了，可不买，也没有别的办法拿到这枚棋……这棋上的白色云气一定大有玄机……”景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他在心中哀叹一声：“看来钱袋的这一劫，注定难逃！”
景衍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钱袋：“就这个了！给我……包起来！”
最终景衍拿着一个小小的装着棋子的棋筒离开了移石阁——十几个银毫的棋子还配不上精致的木盒。
他摸着怀里的木筒，感到心中阵阵抽痛。
出了弦歌街，过了桥，景衍往外城走去。一路走着，手上提的东西越来越多。给妹妹和嫂子带了桃酥桂花糕酸梨冻，又给大哥拎了一壶酒一包酱牛肉，最后还不忘给两岁多的小侄女打了一小筒四果浆，早上领的十五枚银毫，现在只剩一枚。
又走了一个半时辰，已是中午，景衍终于到了外城一处两间屋的院落。门微掩着，景衍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推门走进家里。
一进门就见到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微微垫起脚把洗好的衣服晾挂起来。听到了脚步声，她回过头来。
少女面容清丽，穿着一身石榴色的衣裙，一双好看的杏眼如溪水般柔和清澈，乌黑的头发盘在身后披到腰间，分出两条小辫垂在胸前。
“衍哥！你回来啦!”景双鲤把手上的衣服往盆里一丢，雀跃的扑到景衍怀里。再分开时，景衍手上的东西已经一半到了双鲤的手里。
“是啊，今天赶上休沐，回来看看。”景衍腾出手摸摸她的头，两人进了家中。屋里嫂子正在做着饭菜，梳着小辫的景小橘正在地上跑来跑去，一扭头看见了景衍手里提的小筒，眼睛瞬间放光：“哇，甜水！”
“小衍回来啦。”大嫂一边把饭菜往桌子上端，一边说着：“又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才刚能挣点银钱，不要乱花。”
“没事。”景衍把果浆给小侄女倒在小碗里，说道：“大哥最近怎么样，都中午了还没回来吗？”
“他在搬运司最近比较忙，这几天好几个城的货物都赶在一块儿到了，每天大早上就得出去，往城里各个地方送……你先吃吧，别等他了。估计还要一会儿呢……”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很快，风尘仆仆的景兴进了家里，一张俊朗的脸庞晒得黝黑。看见景衍，笑着拍拍他的肩，坐在桌边，看见了桌上的酒，笑得更开心了：“懂事！来！陪大哥喝几杯。”
“我也要喝！”景双鲤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嚷嚷起来。
景小橘也跟着喊：“我也陪爹喝！”
景兴眉头一竖：“两个小姑娘！去去去，少来分我的酒！”
“等再过一个月，能进入承星秘境的时候，我就把已经成为天琢者的事告诉他们，一定会吓他们一跳！到时候去城里的酒楼，好好庆祝一番！”景衍默默的想着，将一块糕点塞进口中，软糯化成沁人心脾的香甜……
……
……
夜间，当身边景兴的鼾声响起时，景衍蹑手蹑脚的溜出家门。
内城的东西城门即使在夜间也不会完全关闭，而是留有一个供人通过的狭小侧门。景衍进了内城，一路往林诺影的院落走去。
他准备今夜问一问天琢者之后该如何进一步修行，顺便也让她帮着研究一下那枚棋子的玄机。
不到一个时辰，他来到了荒芜院落前，敲了敲门，那门便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古树下，林诺影闭眼吸纳着灵气，背后隐隐描处模糊的月影。等到景衍走近，她才睁开眼。
“你的伤怎么样了？吃点东西吧。”景衍取出一小包糕点递给林诺影。
“多谢。”林诺影接过纸包，没有打开，眉头紧锁：“恢复的很慢，还是只能稍微动用心神。”
她摇摇头，又说道：“先不说我，你应该还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修行吧。”
“嗯，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提升境阶呢？”景衍问道。
林诺影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修行者经历琢磨凿破凡障之后，成为天琢者。再之后，想要进一步提升境阶，则有三种方式，分别叫做极演、问道、摄意。”
“心神中的现象是对世界本质的一种显现，每施展一次现象，理解便更增一分。每次施展现象都是魄力在一条脉络中通行运转，随着现象的重复施展，原本的现象会逐渐得到升华进阶，便会提升你心神的阶级，而随着升阶，心神之中会逐渐共鸣演化出新的脉络雏形，最终在心神中诞生出新的脉络，那时，便可进入下一境界。这便是极演。”
“就比如我从心境到照境，我的五种现象共计施展了上万次，每个现象都升了三阶。当然具体所需次数因人而异，总之需要天长日久的重复修行。”
“极演是由内感悟天地，而问道是从外寻求真理。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生老病死、世易时移。世间的一切都蕴含着道理，观察、理解、求索、领悟。当你对天地理解更深入，则也能在心神中生出与之对应的全新脉络，从而达到升境进阶。这便是问道。每隔十一年，世间古城便会共举一次盛会，叫做虚实之辩。专研问道的天琢者会在虚实之辩中论道交流，隐秘之史、万物之理都可以彼此辩论印证，并最终决出胜者。若胜者之言可证，则为那一届的布道人，若暂不能证，则称异见人。二者皆为无上的荣誉。而每次虚实之辩都会有许多天琢者升境进阶，因之受益。算算日子，下一次的虚实之辩也快了。”
“极演、问道……”景衍的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悠然神往。
“那么摄意呢？”景衍迫不及待的问道。
林诺影望向他，微微含笑，眼波流转，眉目如画，一时令景衍看的呆滞。少女继续说道：“相比极演、问道，摄意则更为可遇不可求。极演可以说是向内感悟不可言说的法则，而问道则是试图以语言文字描述真理，而摄意像是两者的结合。它是将不可言说的道，予以记录描述。”
本来景衍就想问问价格，可这小管事却闭口不谈价格，反而先涛涛不绝的介绍起来，不过景衍倒也稍感兴趣，就没有开口打断。
“当然，那会儿我也还没生出来呢，这都是听来的。这无面人当年也是赢过虚实之辩的人物，是当时西擎城炙手可热的布道人。可惜呀，后来不知怎得，前两年再听说，竟从人人敬仰的天琢者堕落成了万一教的魔头。这棋呀，也就让逐出了羲劫局。”小管事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接着说道：“要搁当年，别管是什么材质，但凡是无面人棋，起码得一个金铢……但现在，您花十三个银毫就能买下来！就是光拿来收藏，您也是占便宜的！”
“十三个银毫！这不是废棋吗？也这么贵吗？！”景衍这才明白管事为什么先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嗨……要不说您有眼光呢！这价格都是阁里定的，我也做不了主呀”小管事很有经验的提前堵住了景衍要砍价的话头。
“……”景衍心中十分纠结。
“这棋一买，一个月的月俸几乎就没了，可不买，也没有别的办法拿到这枚棋……这棋上的白色云气一定大有玄机……”景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他在心中哀叹一声：“看来钱袋的这一劫，注定难逃！”
景衍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钱袋：“就这个了！给我……包起来！”
最终景衍拿着一个小小的装着棋子的棋筒离开了移石阁——十几个银毫的棋子还配不上精致的木盒。
他摸着怀里的木筒，感到心中阵阵抽痛。
出了弦歌街，过了桥，景衍往外城走去。一路走着，手上提的东西越来越多。给妹妹和嫂子带了桃酥桂花糕酸梨冻，又给大哥拎了一壶酒一包酱牛肉，最后还不忘给两岁多的小侄女打了一小筒四果浆，早上领的十五枚银毫，现在只剩一枚。
又走了一个半时辰，已是中午，景衍终于到了外城一处两间屋的院落。门微掩着，景衍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推门走进家里。
一进门就见到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微微垫起脚把洗好的衣服晾挂起来。听到了脚步声，她回过头来。
少女面容清丽，穿着一身石榴色的衣裙，一双好看的杏眼如溪水般柔和清澈，乌黑的头发盘在身后披到腰间，分出两条小辫垂在胸前。
“衍哥！你回来啦!”景双鲤把手上的衣服往盆里一丢，雀跃的扑到景衍怀里。再分开时，景衍手上的东西已经一半到了双鲤的手里。
“是啊，今天赶上休沐，回来看看。”景衍腾出手摸摸她的头，两人进了家中。屋里嫂子正在做着饭菜，梳着小辫的景小橘正在地上跑来跑去，一扭头看见了景衍手里提的小筒，眼睛瞬间放光：“哇，甜水！”
“小衍回来啦。”大嫂一边把饭菜往桌子上端，一边说着：“又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才刚能挣点银钱，不要乱花。”
“没事。”景衍把果浆给小侄女倒在小碗里，说道：“大哥最近怎么样，都中午了还没回来吗？”
“他在搬运司最近比较忙，这几天好几个城的货物都赶在一块儿到了，每天大早上就得出去，往城里各个地方送……你先吃吧，别等他了。估计还要一会儿呢……”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很快，风尘仆仆的景兴进了家里，一张俊朗的脸庞晒得黝黑。看见景衍，笑着拍拍他的肩，坐在桌边，看见了桌上的酒，笑得更开心了：“懂事！来！陪大哥喝几杯。”
“我也要喝！”景双鲤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嚷嚷起来。
景小橘也跟着喊：“我也陪爹喝！”
景兴眉头一竖：“两个小姑娘！去去去，少来分我的酒！”
“等再过一个月，能进入承星秘境的时候，我就把已经成为天琢者的事告诉他们，一定会吓他们一跳！到时候去城里的酒楼，好好庆祝一番！”景衍默默的想着，将一块糕点塞进口中，软糯化成沁人心脾的香甜……
……
……
夜间，当身边景兴的鼾声响起时，景衍蹑手蹑脚的溜出家门。
内城的东西城门即使在夜间也不会完全关闭，而是留有一个供人通过的狭小侧门。景衍进了内城，一路往林诺影的院落走去。
他准备今夜问一问天琢者之后该如何进一步修行，顺便也让她帮着研究一下那枚棋子的玄机。
不到一个时辰，他来到了荒芜院落前，敲了敲门，那门便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古树下，林诺影闭眼吸纳着灵气，背后隐隐描处模糊的月影。等到景衍走近，她才睁开眼。
“你的伤怎么样了？吃点东西吧。”景衍取出一小包糕点递给林诺影。
“多谢。”林诺影接过纸包，没有打开，眉头紧锁：“恢复的很慢，还是只能稍微动用心神。”
她摇摇头，又说道：“先不说我，你应该还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修行吧。”
“嗯，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提升境阶呢？”景衍问道。
林诺影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修行者经历琢磨凿破凡障之后，成为天琢者。再之后，想要进一步提升境阶，则有三种方式，分别叫做极演、问道、摄意。”
“心神中的现象是对世界本质的一种显现，每施展一次现象，理解便更增一分。每次施展现象都是魄力在一条脉络中通行运转，随着现象的重复施展，原本的现象会逐渐得到升华进阶，便会提升你心神的阶级，而随着升阶，心神之中会逐渐共鸣演化出新的脉络雏形，最终在心神中诞生出新的脉络，那时，便可进入下一境界。这便是极演。”
“就比如我从心境到照境，我的五种现象共计施展了上万次，每个现象都升了三阶。当然具体所需次数因人而异，总之需要天长日久的重复修行。”
“极演是由内感悟天地，而问道是从外寻求真理。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生老病死、世易时移。世间的一切都蕴含着道理，观察、理解、求索、领悟。当你对天地理解更深入，则也能在心神中生出与之对应的全新脉络，从而达到升境进阶。这便是问道。每隔十一年，世间古城便会共举一次盛会，叫做虚实之辩。专研问道的天琢者会在虚实之辩中论道交流，隐秘之史、万物之理都可以彼此辩论印证，并最终决出胜者。若胜者之言可证，则为那一届的布道人，若暂不能证，则称异见人。二者皆为无上的荣誉。而每次虚实之辩都会有许多天琢者升境进阶，因之受益。算算日子，下一次的虚实之辩也快了。”
“极演、问道……”景衍的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悠然神往。
“那么摄意呢？”景衍迫不及待的问道。
林诺影望向他，微微含笑，眼波流转，眉目如画，一时令景衍看的呆滞。少女继续说道：“相比极演、问道，摄意则更为可遇不可求。极演可以说是向内感悟不可言说的法则，而问道则是试图以语言文字描述真理，而摄意像是两者的结合。它是将不可言说的道，予以记录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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