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海
和凌运道别后，景衍来到了藏书阁中。
承星殿中收藏典籍的地方共有两处，一处是开放给所有修行者的藏书阁，另一处是承星秘境中的隐经楼，只对天琢者开放。此时的藏书阁中同样没什么人，靠着大门的桌案边坐着一位负责管理典籍借阅的老殿侍，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老殿侍穿着承星殿制式的宽大白袍，耷拉着眼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这时听到景衍进门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看过一眼便不再理会，再次沉浸到书中。
景衍行了个礼，没有打扰老殿侍，直接钻进了林立的书架之间，细细查阅起来。
这一查就花去了整个上午，也许是牵涉到了那什么万一教的缘故，关于叠微的记载少之又少，只在一本记载了近五十年大事记的书中略有提及，大概是说，在七一一九年的虚实之辩上，叠微论述了自己关于心神的研究，他认为人们的心神都共同存在于一片无际的意识之海，仿若一座座彼此隔离的孤岛，还讲述了他在探究心神本质的过程中，误入意识之海中的种种奇妙见闻。盛会之上，面对许多质疑叠微都对答如流、自圆其说，甚至在当时，有十多人因听闻了叠微的神海论而悟道进阶，正因如此，他最终成为那一届当之无愧的布道人。
“所有人的心神，都存在于一片无际的意识之海……既然是海……会有在意识之海中生存的生灵吗……意识之海真的是无边无际吗……在深海之中是否会沉没着什么远古的遗物……”仅仅是二十年前那所谓神海论的只言片语，也令景衍生出了无限的遐想和求知欲。景衍不难想见，当时的虚实之辩上会有怎样的盛况。“天下闻名的天琢者们都汇聚一处，交流隐秘的历史、参悟天地的法则，那样的盛会……真是令人神往啊……”景衍想道。
“不过这样的人物，又是因为什么成了万一教的魔头呢？”景衍对这位神秘的无面人愈发好奇：“等到进入了承星秘境，也许能在隐经楼中再找到关于无面人的记载。另外，今晚也可以再从林诺影那里打听一下。”
最终景衍空手而出，因为之前借阅的《古星记略》还没有归还，因此还不能再借新的书籍。
景衍离开藏书阁，往住处返去，这一路上再未遇见熟人。回到木屋之中，景衍放下凌运给他的蓝布包，本想直接取出无面人棋开始修行，可想到凌运当时神神秘秘的表情，有些好奇这个家伙到底给自己带了什么书。景衍打开布包，发现一共有四卷书，前三卷都是一样的名字，是叫做《寻龙记》的演义小说的前三卷，景衍好奇的翻了翻便放在一边。又拿起剩下的一本薄脊的书卷，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无字天书》，“无字天书？一听书名就不同凡响！”景衍好奇的打开书翻看了几眼。“这……”景衍面色一滞，接着血液都涌到脸上，面红耳赤。
啪的一声，书被景衍猛地合上。景衍没想到凌运给他带回了这样一本书，书中确实一个字也没有，但每一页都用工笔描画着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
“好一个凌运，肯定是藏在吞吐石里怕被乌兰镜发现，却又不舍得扔掉，就送到我这里。可恶！实在是交友不慎！简直是误我修行！”景衍低声诵念了几遍溯梦诀的心法，帮助自己冷静了些，琢磨着凌运的性子，如此猜测着。“这东西可不能留着，否则让人看见了，可说不清楚了！”景衍想了想，把那《无字天书》卷了起来，朝着窗外便扔了出去，书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瀑布之下的崖底直坠下去。
平复下心神，景衍取出无面人棋子，再次用心神感察起这枚留意印中蕴藏的现象。
合上眼，景衍的意识沉入心神之中，参天古剑之下，景衍睁开眼。仰首望向天际的银河，那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星辰就点缀其中。星海之下，景衍静静沐浴着那飘荡而下的、飞絮般的莹白辉光……
……
……
景衍这一次摄意，直到夜晚才醒来。虽然感觉只是触及到了那其中蕴含现象的一角，但此时醒来时却是神清气爽。看看天色，又到了去林诺影所在院落修行的时间，他轻车熟路的顺着廊道往山下走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景衍来到了观星坛前。观星坛后便是山门，从那里就可以离开承星殿。他在观星坛前停下脚步，明明没有墙壁没有拱顶，却依然给人需要绕行的隔离感。视线无阻隔的投入观星楼，月光下，引火心镜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如既往的沉默直立。
仅仅相隔了几个夜晚，他的命运就划成了明暗相间的两半，景衍心中不禁如此感概着。“不知我现在处于心境的哪一阶段？”他走到引火心镜前，伸手覆盖在一面铜镜上。
铜镜翻转过来，镜中映出他的身影。青铜巨钟顶上的八面方镜一同闪耀，八束白光打在中央的圆镜上。
“扑！”先是一道飘忽的白焰！
景衍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白焰抖晃一下，接着白焰由下而上渐化为黑，黑焰一拢一炸，一大团火焰冲天而起，焰分三蕊，三分的火焰从上到下，呼啦啦的剧烈跳晃着，那火焰扯动着，伸展着，像是水面被投入的石子扰乱后总要恢复平静那样，火焰也躁动鼓舞着要显化真容。
火焰的波动渐缓，终于停下来了。中心圆镜之上，三簇黑焰兀自燃着，火焰上方扭曲的空气中，隐约浮现有古剑的虚影，随着火焰的波动，那虚影也若隐若现。
引火心镜投下的阴影里，景衍抬着头，牢牢的盯着方镜，他眼睛里满是火焰，漆黑雀跃的火焰。
他读出了方镜上刻度所代表的境阶：“心境通阶！”是超乎景衍想象的程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夜晚就在林诺影那边极演，白天就在殿中摄意，说不定能赶在秘境之试前进境到澄阶！”景衍此时斗志昂扬，他步履轻快的快步出了山门，往城北的荒芜院落行去。
在远处的妙得楼上，一双妙目注视着景衍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没想到不在城中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已经凿破了凡障，那引火心镜上显现的灵光焰……似乎有些不寻常……也许……”蔓居垂下眼，眼波掩映在眉睫之中，朦胧且模糊，仿佛又映照出不知源于何时的久远回忆……
承星殿中收藏典籍的地方共有两处，一处是开放给所有修行者的藏书阁，另一处是承星秘境中的隐经楼，只对天琢者开放。此时的藏书阁中同样没什么人，靠着大门的桌案边坐着一位负责管理典籍借阅的老殿侍，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老殿侍穿着承星殿制式的宽大白袍，耷拉着眼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这时听到景衍进门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看过一眼便不再理会，再次沉浸到书中。
景衍行了个礼，没有打扰老殿侍，直接钻进了林立的书架之间，细细查阅起来。
这一查就花去了整个上午，也许是牵涉到了那什么万一教的缘故，关于叠微的记载少之又少，只在一本记载了近五十年大事记的书中略有提及，大概是说，在七一一九年的虚实之辩上，叠微论述了自己关于心神的研究，他认为人们的心神都共同存在于一片无际的意识之海，仿若一座座彼此隔离的孤岛，还讲述了他在探究心神本质的过程中，误入意识之海中的种种奇妙见闻。盛会之上，面对许多质疑叠微都对答如流、自圆其说，甚至在当时，有十多人因听闻了叠微的神海论而悟道进阶，正因如此，他最终成为那一届当之无愧的布道人。
“所有人的心神，都存在于一片无际的意识之海……既然是海……会有在意识之海中生存的生灵吗……意识之海真的是无边无际吗……在深海之中是否会沉没着什么远古的遗物……”仅仅是二十年前那所谓神海论的只言片语，也令景衍生出了无限的遐想和求知欲。景衍不难想见，当时的虚实之辩上会有怎样的盛况。“天下闻名的天琢者们都汇聚一处，交流隐秘的历史、参悟天地的法则，那样的盛会……真是令人神往啊……”景衍想道。
“不过这样的人物，又是因为什么成了万一教的魔头呢？”景衍对这位神秘的无面人愈发好奇：“等到进入了承星秘境，也许能在隐经楼中再找到关于无面人的记载。另外，今晚也可以再从林诺影那里打听一下。”
最终景衍空手而出，因为之前借阅的《古星记略》还没有归还，因此还不能再借新的书籍。
景衍离开藏书阁，往住处返去，这一路上再未遇见熟人。回到木屋之中，景衍放下凌运给他的蓝布包，本想直接取出无面人棋开始修行，可想到凌运当时神神秘秘的表情，有些好奇这个家伙到底给自己带了什么书。景衍打开布包，发现一共有四卷书，前三卷都是一样的名字，是叫做《寻龙记》的演义小说的前三卷，景衍好奇的翻了翻便放在一边。又拿起剩下的一本薄脊的书卷，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无字天书》，“无字天书？一听书名就不同凡响！”景衍好奇的打开书翻看了几眼。“这……”景衍面色一滞，接着血液都涌到脸上，面红耳赤。
啪的一声，书被景衍猛地合上。景衍没想到凌运给他带回了这样一本书，书中确实一个字也没有，但每一页都用工笔描画着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
“好一个凌运，肯定是藏在吞吐石里怕被乌兰镜发现，却又不舍得扔掉，就送到我这里。可恶！实在是交友不慎！简直是误我修行！”景衍低声诵念了几遍溯梦诀的心法，帮助自己冷静了些，琢磨着凌运的性子，如此猜测着。“这东西可不能留着，否则让人看见了，可说不清楚了！”景衍想了想，把那《无字天书》卷了起来，朝着窗外便扔了出去，书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瀑布之下的崖底直坠下去。
平复下心神，景衍取出无面人棋子，再次用心神感察起这枚留意印中蕴藏的现象。
合上眼，景衍的意识沉入心神之中，参天古剑之下，景衍睁开眼。仰首望向天际的银河，那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星辰就点缀其中。星海之下，景衍静静沐浴着那飘荡而下的、飞絮般的莹白辉光……
……
……
景衍这一次摄意，直到夜晚才醒来。虽然感觉只是触及到了那其中蕴含现象的一角，但此时醒来时却是神清气爽。看看天色，又到了去林诺影所在院落修行的时间，他轻车熟路的顺着廊道往山下走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景衍来到了观星坛前。观星坛后便是山门，从那里就可以离开承星殿。他在观星坛前停下脚步，明明没有墙壁没有拱顶，却依然给人需要绕行的隔离感。视线无阻隔的投入观星楼，月光下，引火心镜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如既往的沉默直立。
仅仅相隔了几个夜晚，他的命运就划成了明暗相间的两半，景衍心中不禁如此感概着。“不知我现在处于心境的哪一阶段？”他走到引火心镜前，伸手覆盖在一面铜镜上。
铜镜翻转过来，镜中映出他的身影。青铜巨钟顶上的八面方镜一同闪耀，八束白光打在中央的圆镜上。
“扑！”先是一道飘忽的白焰！
景衍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白焰抖晃一下，接着白焰由下而上渐化为黑，黑焰一拢一炸，一大团火焰冲天而起，焰分三蕊，三分的火焰从上到下，呼啦啦的剧烈跳晃着，那火焰扯动着，伸展着，像是水面被投入的石子扰乱后总要恢复平静那样，火焰也躁动鼓舞着要显化真容。
火焰的波动渐缓，终于停下来了。中心圆镜之上，三簇黑焰兀自燃着，火焰上方扭曲的空气中，隐约浮现有古剑的虚影，随着火焰的波动，那虚影也若隐若现。
引火心镜投下的阴影里，景衍抬着头，牢牢的盯着方镜，他眼睛里满是火焰，漆黑雀跃的火焰。
他读出了方镜上刻度所代表的境阶：“心境通阶！”是超乎景衍想象的程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夜晚就在林诺影那边极演，白天就在殿中摄意，说不定能赶在秘境之试前进境到澄阶！”景衍此时斗志昂扬，他步履轻快的快步出了山门，往城北的荒芜院落行去。
在远处的妙得楼上，一双妙目注视着景衍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没想到不在城中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已经凿破了凡障，那引火心镜上显现的灵光焰……似乎有些不寻常……也许……”蔓居垂下眼，眼波掩映在眉睫之中，朦胧且模糊，仿佛又映照出不知源于何时的久远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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