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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谷风起 暮虎威在

    北境都广,剑谷腹地,月儿湖边,躺着一青衣少年,嘴边含着狗尾草,目光深凝而空远。

    黄昏下,细风吹来,不怎的凉爽,却将远处的糯糯呼喊声传来。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快出来!阿娘喊你回家吃饭!”

    少年石白并未回声应答,只从脑后抽出右手,猛地向天空一挥,忽的轻风平地涌起,形成一道风卷,将身边的绿色落叶远远卷上空中,又缓缓飘落而下。

    那不太远处的总角女童石晚晴,神色娇憨含笑,迈着小短腿,向着少年石白处跑来,待到近处,收力不及,一下扑在了石白身上,发出阵阵欢畅的娇笑声。

    “哥哥,你又不好好修炼,在这里偷懒,要是爹爹回来看见了,又要抽你屁股。”

    “放心,有阿娘在,他不敢抽我,除非他不想爬上阿娘床。”

    “又要躲在阿娘身后,羞与不羞!羞与不羞!”

    说着,石晚晴并用小食指头在石白脸上努力划上几下。

    “干嘛要害羞?你哥哥我是天才,总要得有点脾气和坏毛病!”

    石晚晴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阵,

    “可哥哥不是天才呀。阿爹说,朱家哥哥比你要厉害的多,又努力,他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天才。阿爹说,哥哥你总是做乱七八糟和奇怪的事情,耽误了修行,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分。”

    “阿爹还说,让我别和你学那些歪门邪道。”

    “尽听阿爹瞎说!你哥哥我四岁筑基,五岁初便有了气感,可行气小周天,如今十五岁,除了最难通关的任督二脉,其余经脉尽数打通,可比朱无邪那小子厉害多了!”

    “可哥哥你还是打不过他呀!每次都被他弄得灰头土脸的。阿爹总说你剑艺不精,他丢不起这个人!”

    石白从草地坐起,摸着石晚晴小脑袋,眼神突然有些飘忽不定,语气也渐变低沉。

    “那不叫灰头土脸,叫暂避锋芒,你朱家哥哥天生神力,外家功夫也十分精湛,使得一对黑铁乌云锤,重达千斤,我虽真气较他更为深厚些,硬拼之下,只会两败俱伤,甚至伤得更重些。所以能避则避,纵使姿势难看些,但保得一时性命才是最要紧的,而且,论及消耗战法和速度,你朱家哥哥可远远不及我。”

    “哦。”

    看着石晚晴认真应答却并不十分相信的样子,石白大概也知晓她心中所想,无非是自家哥哥又开始吹牛了,石白撇了撇嘴巴,继续说道:

    “阿丫,你说,将来妖魔战场上,是你朱家哥哥活得更久,还是你哥哥我活得更久。”

    “哥哥也要去打仗吗?”

    石晚晴神色一紧,连忙拉住石白手腕。

    “阿爹就是在战场上丢了整个右臂,阿娘那时候总是在哭。”

    “哥哥你会不会有事呀。”

    揉了揉石晚晴脑袋,用拇指抹平她眉间的忧虑,石白轻笑道:

    “放心好了,你哥哥我还未满二十五岁,不会被强征走的。”

    顺着月儿湖中心石岛的参天建木,石白抬头向天空望去,虽然只能看见一片连绵火烧云,和穿云而过的巨大树干,但石白知道,在这烟云之上,建木之顶,有一座漂浮的空中之城。

    “晚晴,知道这天空之上有什么吗。”

    “是云上之城,缥缈宫。”

    石晚晴也抬头顺着石白的目光看上天空,眼底有着极为强烈的好奇之色。

    “是啊,缥缈无踪迹,独有一宫城。”

    “只要我在二十五岁征兵令来之前爬上去,通过考验,就可以成为缥缈宫的入室弟子,那时,我便有足够时间、足够资源返后天以达先天结丹境,也只有那时,我才不会是战场的炮灰,没什么存在感的妖道角!”

    “哥哥,炮灰是什么?妖道角又是什么?我都没听过!”

    石白一愣,松开紧握的拳头,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起来什么所以然来。

    “唔!我也忘记了,大概我多喝了几口孟婆汤,记忆大部分被洗掉了。”

    “哥哥,你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石白并未继续讨论记忆这个话题,随意摆手说道:

    “不管那些,总之,只要我成为缥缈宫的入室弟子,待修为有成,战场鏖战就不一定能熬死我。”

    “所以,晚晴,你也得好好修炼才行!将来爬上建木神树,成为缥缈宫弟子,才能在这个世道努力活下去。”

    “嗯,我知道了,哥哥。”

    石晚晴点头认真说道:

    “阿爹说,我也是天才,比哥哥还要厉害的天才,将来肯定可以爬上神树的。”

    石白轻笑一声,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石晚晴很是好奇,

    “听谁说的?大家都知道了吗。”

    “听你说的。”

    “。。。哥哥!我不理你了!”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好妹妹,别生气!哥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石白努力将石晚晴生气的脑袋给扭回来,

    “大家真的都知道你很天才。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小胖子和丑丫,就是他们告诉我的。”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今晚就过去让这事变得比黄金还真!”

    看着石晚晴斜斜盯来的眼神,看着她鼓鼓的脸颊,石白只得按下继续取笑的念头,连忙转移话题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真的不说了。”

    石白看着石晚晴,神色渐将严肃,

    “晚晴,你筑基已有百日,可有气感产生?”

    石晚晴扭回头来,垂目思索了会儿,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最近感觉到肚子暖洋洋的,好舒服。”

    石白不禁咧开嘴,露出白牙,脸上挂满了真诚的笑容,他着实为自己小妹修出气感而开心。

    “嗯,那便是修出气感了。”

    “哥哥,那我还要继续那种好不舒服的呼吸法吗?”

    “当然要的。这个很重要,不可懈怠。”

    “哦,我知道了。”

    石白自然知道石晚晴并不明白这呼吸法的作用,但他也知晓,小妹自会遵循自己的叮嘱,但这样又太过消极。

    只见石白忽地拍了下头颅,恍然笑道:

    “小妹,来。”

    石白走到月儿湖岸边,指着这片大湖里的鱼群道:

    “天地有清灵元气,就如这片大湖,而我们便是生存在这湖里的游鱼,我们呼吸,就像这鱼吞水再由鳃吐出,但总有很少的一部分渗入着鱼的体内。我们人也一样。”

    石白提起衣摆,缓缓蹲下身子,双手从湖里捧出了一捧水。

    “假设这捧水,便是我们吸入体内的元气。”

    石白又缓缓将双手分开,只见水流尽数落下了湖里。

    “而我们呼出的时候,这些元气便会这样漏走,但看我手上,是不是湿漉漉的。”

    石晚晴摸了摸石白的手掌,点了点小脑袋。

    “这便是我们正常呼吸所能留下的元气了,但这点元气,只能用来滋养我们五藏六腑,助我们形化成人,却远远不够滋养全身,蕴养丹田,怡守魂魄。”

    “所以,我们才需要呼吸法来截留更多的天地元气。”

    “我知道了哥哥。”

    石白故意将湿漉漉的双手按在石晚晴的肩膀上,直把她肩膀打湿了一片,却惹得小丫头越发不开心。

    “现在你已经产生了气感,便意味着你可以使用内炼法门,小周天运行,配合这呼吸法,不仅更加有效的搬运元气气血滋养内脏肉身,更可壮实气息,存储丹田。”

    “待这真元积累到足够程度,便可用来打通全身的经脉,沟通天地成这大周天,以天地元气洗炼身躯,直到五气圆满,便可返后天而入先天。”

    “当然一些特殊的内炼法门,可能需要特殊的天地元气,比如煞气,至阳热气,亦或雷霆之力。这些内炼之法,一旦功成,威力极强,只是修行之时,必须小心翼翼,用真元裹挟一缕缕气机,不断炼化,直到完全属于这肉身一部分才行。”

    “那哥哥,我们所炼的是属于什么类型的法门?”

    看着石晚晴一副探究模样,石白轻笑一声,

    “我们所炼的是缥缈宫传下的内炼法门,讲究纯、厚与博,待到后天圆满,真元液化,丹田涌苦海之时,便可结合自己体质,选择最适合自己凝炼法门。”

    “比如说我,我觉得我就最适合雷霆之力,返归先天的时候,只要接引下天地雷霆,并将之炼化体内,我便会拥有操纵雷霆的力量!”

    “雷霆啊,哥哥为什么觉得雷霆就最适合哥哥?”

    “哦,我知道了,是雷霆之力很强对吧,那时候,哥哥肯定可以把朱家哥哥打趴下。”

    “不,我只是觉得操纵雷霆可以跑得更快一点。”

    看着石晚晴不断翻着白眼,石白觉得自己还可以先挽救一下自己形象,顺便把自己多年来处世哲学发扬光大,好好教导一下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小妹,听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么。这个世界上,妖魔入侵,很多东西很重要,但面皮不重要,能否安心好好活下去才是根本。”

    “可阿爹说,我们人类是可以为了大义,牺牲自己性命的。”

    “嗯,所以才要腿长呀!”

    “这样,即使大义压身,我也能于万千险难中发挥求生本事,远远把那袭来危险甩在身后,让他们去吃灰。”

    听到石白一本正经的把逃生说成本事,石晚晴既是气闷,又觉得好笑。

    “我是说不过你,等下,我非得和阿爹说说你逃生的本事。”

    “呀,别,别。小妹,你哥哥我也只是随口花花,乱说一通,要是被古板阿爹听到,指不定会被吊起来乱打,你忍心看这么好的哥哥受伤吗。”

    石白虽脸上讨饶含笑,但眼神底处,却坚定如铁,所说的话,看起来又怂又憨,但却是这人与魔战场上的处世哲学。石白他从一开始便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石晚晴瞥了一眼,嘟哝道:“你嘴巴那么甜,阿娘肯定会护着你。”

    “嘿嘿。”

    石白得意一笑,看了眼越晚的天色,

    “走吧,小妹,我们回去吃饭。”

    “对了,小妹,之前问你的,你觉得我和朱无邪在战场上,谁能活的更久?”

    只听石晚晴俏生生道:

    “朱家哥哥。”

    “为什么?”

    “因为哥哥太怕死,阿爹他最恨哥哥你这样的人了!晚上回去肯定先打死你。”

    “你哥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

    石白脸色一紧,神情肃穆。

    “看我朝天钻!”

    环抱起石晚晴,石白右手指节用力钻她脑袋。直疼得石晚晴讨饶。

    行走在湖边上的两人,迎着夕阳逐渐远去,背后则是那参天的神树,在风中摇下几片苍绿的树叶,溅起湖面一阵阵无声的涟漪。

    月儿湖西北岸不远处,有一座低矮山丘,坐落着许多层递府邸,大多都是重伤退休的老兵宅府,而石白家便坐落其中靠近月儿湖处。

    此刻,太阳刚刚落下山并未多久,远远望去,还是一片火红。

    石白家的小院子里,石大义正在修炼着左手剑法,但毕竟左右有别,伤势又没好全,使的剑法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路数。

    明明外旋回刺的一招“蜂鸟路回”,却使成了内旋劈自家大腿的一式昏招。

    幸好用的力气不大,再加上这本是柄钝剑,否则原本的独臂烈虎便真真成了悲伤病猫。

    还未曾适应右手已断的石大义,将沙土之上的钝剑捡起,神情落寞,但平静中却无丝毫悲愤。

    应他名字,石大义确实是位可以为了大义而牺牲小我之人,这失去的右臂,便是他与其余数百位兄弟为了掩护人族撤离,硬生生被妖魔咬断。

    所幸后援来得及时,才令这只剩下十余人的人族英雄得以保住性命,但亦是重伤难愈,只得留下这残命而退下前线。

    石大义亦是如此,体内经脉数处破裂,丹田之内的丹丸也暗淡无光,脸色灰白无血,时常低咳出血,但他从未放弃修补自身,重练左手剑法,时至今日,伤体虽未好全,但日常锻炼已然是无碍。

    “该死的臭小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浪荡了。不好好修炼,上战场难道等死吗,回来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大义!你在嘀咕什么!快去清洗一下,一身臭汗,难闻死了,等下就开饭了。”

    “知道了,马上就去。”

    待石大义放好钝剑,走进屋里,门口外忽地挤进一颗脑袋,左瞧瞧,右瞧瞧,发现石大义不在,方才对身后不远处躲着的石白说道:

    “哥哥,阿爹不在院子里,大概还没从剑谷报邸那边回来。”

    石白从树木林后走出,脸上挂着笑容,蹲下身子,摸着石晚晴的脑袋说道:

    “等下爹爹问起来,一切看我的,你不准说话,知道不。”

    “阿爹说骗人的不是好孩子,我不想帮哥哥骗阿爹。”

    “等下阿爹问你,你怎么都不说话,既然话没说出口,又怎的能算骗阿爹呢?”

    “放心,一切有我。”

    石白看着石晚晴仍旧有些纠结和不开心的样子,只得道:

    “只要你不说话,哥哥给你买糖葫芦串儿吃,怎么样,交不交易!”

    石晚晴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重重点了点头。

    石白大步走进院子里,顺便从兵器架上取了柄钝剑,颠了几下,感觉甚是轻了些,但毕竟是作假戏,也就无需非得从自己房间里取出自己的兵器。

    深作呼吸几次,石白缓缓举起右手剑,直视前方,摆出了个试探的架势,却再也不动了。

    风似乎安静了些,霞辉也逐渐迟钝了点,但石白的剑,却出奇的稳。

    石晚晴安静坐在走廊木沿的缘侧边,垂下双腿,前后慢慢摇晃,眼睛却紧紧盯着石白的动作。

    明明他并未有什么动作,但石晚晴却感觉他在动作,气流被某种激腾气息所斩断,那浓烈升起的,灼裂的,似狂野飓风般的气息,令石晚晴好不舒服,但又逼使她想要看清。

    “呼。。。”

    一点极烈的气息被石白呼出,而这瞬间,他练起了剑,他的动作诡异,飘忽,又甚是难以捉摸,并且速度极快。

    正如石大义所说,石白不仅想法奇奇怪怪,连所修成的剑,也极为有悖常理,明明剑谱标明注意事项,可石白却经常按照自己想法去改动剑法。

    可他见识毕竟很浅薄,没有足够积累,常常所舞出的剑,与原版剑谱差异极大,与自己所设想也有大部分不同。

    但他又凭借从小有意识锻炼出的身体柔韧性,将这些自己改编的剑术连贯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只有他自己可以使出的异类剑法,可他又甚是不喜欢。

    每当石大义看见石白如此舞剑,气得头皮乍起,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总说他走上了邪路,堂堂正正的剑法不练,反而自作聪明,画虎类犬。

    然而,只有石白自己明白,他并非自觉自己了不起,也并非想要去改善剑谱之上的剑招,他只是希望寻找到自己的风格,只是这何等之难,也正如石大义所说,太过好高骛远,只是他自己不悟,旁人又能如何帮得了他?

    如同那临摹字帖,同样的字,有的人写得好看,有的人写得狗爬一般,有的人与原版字迹毫无差别,有的人却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可这毕竟是逐渐进阶之法,从临摹到走出自己的道路,而石白的想法,却是不必临摹前人的字帖,自己按照自己的风格去写,故而不仅耗时许久,更且事倍功半。

    但从可以修行起,石白便有意识引导自己的身体向着敏捷,协调,柔韧,持续以及可以迅速爆发数倍力量的均衡方向发展,所以,他长以疾跑,长跑,冲刺交错不断来训练身体的速度与爆发力,辅以登山,树间空跃,踏水。

    也是由此,他的身法很好,速度很快,逃命本事一流。

    剑术较差,很多破绽。

    但十年修行,虽走了岔道,可他也似乎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逐渐从乱七八糟开始简化,从诡谲多变,开始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准,也越来越险峻。

    石白将《太岳青峰剑》从第一式探剑演练到了第十三式“青峰隐隐”,脚下步伐竟也回归原位,不差分毫,且剑光虽收,但山势已然成型,显然是他这套剑法已有登堂入室的迹象。

    “可惜了,这套剑法已经练习了将近十年,但总感觉还未大成,尚未圆满。”

    石白将手中的铁剑立在胸前,看着剑刃之上的蒙蒙亳光,微微皱眉,

    “明明按照老爹所说,收剑时,隐隐有成山岳之势,便是这剑法大成圆满之日。但我总感觉差了点什么。这究竟是什么呢?”

    “问老爹,古板老爹总说,‘练到位了,就成了,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那么多做甚?’”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原本安静坐在走廊缘木边缘,荡悠着双腿的石晚晴,忽然瞥见角落里一道身影,默默站起身子,捂着嘴巴,蹑手蹑脚走进屋里。

    毕竟她答应石白不许乱说话,然后就有好吃的冰糖葫芦串儿吃,但也不能去骗阿爹,所以只好偷偷躲起来,等事儿过了,自己再去找哥哥石白兑现承诺。

    石晚晴的奇怪动作被石大义看在眼里,石大义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络腮大胡子,暗暗思索道

    “我今日是衣服没穿好还是表情太凶恶了,怎么阿丫这么怕我?”

    “难道是我平日打阿白太狠了?也不对呀,有玲玲护着臭小子,老子我受过的屈辱还少么!”

    “嗯。。。等下跟玲玲问问。”

    石大义收回目光和心思,借着逐渐暗淡的光芒,又将目光投向院子里仍旧呆呆望着手中铁剑不动的石白,却也不去打扰他,只等他回神再说。

    “铁剑啊,铁剑。快告诉我该怎么样才能圆满呀。”

    “我这套剑法都练了十年了都,也该换换新花样,要是连老头子的棺材本都不能见识见识,再见到朱无邪那瘟臭鸭蛋,还不被他笑话?!听他说他已经把铁锤叔的《疯魔三十六锤》练得有模有样了。”

    “再怎么说,咱也是‘奈何桥上过一回,孟婆汤里来滚滚’的英雄好汉,岂能轻易输给那个土鳖!”

    “铁剑啊,铁剑,快告诉我。”

    “我保证今晚就给你介绍个好对象,让你好好温存温存,保证是个良家好剑,胖矮瘦丑,环肥燕瘦,各种不重样,包大爷您内满意!”

    说着,石白便将耳朵贴近铁剑剑脊,表情甚是严肃,仿佛他真的能听到剑声一般。

    “你想掀你老爹的棺材本?!”

    “嗯嗯。。。咦?”

    石白表情一怔,连忙低头看着手中的静默的铁剑。

    忽地随手一扔,铁剑在空中旋转半圈,稳稳插入沙土之中,一阵摇晃,惊起几缕风声。

    “唔。。。练了一下午的剑,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嗯。。。果然是太累了,要劳逸结合才行。”

    “先去吃饭,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不能把身子压垮。”

    自言自语说罢,石白便准备直向屋里走去。

    可还未走半步,便被背后满脸黑色杀气的石大义揪住耳朵,狠狠地拎了回来。

    “呦呦。。。疼!呀。。。爹,是你回来啦。”

    “儿子我刚刚练了一下午的剑,正准备去吃晚饭哩。”

    “练了一下午的剑?!”

    石大义声音陡然拔高,脸上青筋毕露,怒眼环睁。

    “臭小子,跟你老子还不说实话!满嘴谎言!看我今晚不打断你的腿!”

    “阿娘救命!阿娘快救我!阿爹要打断我的腿!”

    声音凄惨至极,令听者落泪,闻着伤心。

    石大义无声看着石白动作,满心疲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容玲玲穿着围裙从屋内走至走廊木沿,而石晚晴则躲在门后,伸着脑袋在看,似好奇,又似熟知淡然,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阿娘快点,快来救我呀!”

    石白看见慕容玲玲,脸色一喜,整个身子都快要整个儿挂在默然无声的石大义身上。

    “阿娘,我和爹爹说,我在院子里练了一下午的剑,练的都快出现幻觉了,可爹爹他不信!不仅不信!还非要打断我的腿!阿娘!快点救我!”

    慕容玲玲挽了挽耳边的发鬓,抚了抚额头,好气又好笑道:

    “你爹爹可比你回来的要早很多。练完剑,又洗过澡了。”

    石白默默从石大义身上下来,给石大义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襟,又使他右手捏住自己耳朵,深吸一口气。

    “爹,我们走吧。快点完事儿,我还要吃晚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