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里长征第二步（1）

    王启明是被一个惊雷吓起来的，屋子里阴沉沉的，他看了一下手机，凌晨4点42分，还有一条妈妈发来的短信，窗外大雨倾盆。

    今年的雨季提前了一些，昨天白天晴空万里，夜里就大雨如注，因为懒得看天气预报，导致王启明晒在屋外的所有衣服被浇了个通透。匆忙将衣服收了回来，半身已经被淋湿了，坐在沙发上擦拭的时候，他打开了那个短信，那是昨晚十点发来的，“宝贝，台归市明天会有大雨，出门记得带好雨具，关好门窗，你爸爸正在和学校里的几个教授研究课题，抽不开身，他一直说很想你让我代为转达，生活费已经打到卡里，记得查收，有什么困难及时联系妈妈，另晚上记得盖好被子，不要着凉。爱你”，虽然贵为法学届不世出的腹黑顶级才女，可抛去光环和那美丽的外表，妈妈对他和爸爸的爱是体贴到骨子里的，不会烦你，却能让你处处感受到。想到这儿，王启明会心的一笑。收拾完衣服和窗台已经五点半了，房间里还是阴沉沉的，困意又席卷而来，他钻回被窝准备来个回笼觉，地下室的问题他给抛在了脑后，那台机器修不修也不算啥急事儿了，配件现买加上改装需要好久，现在最重要的是入职的问题，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多少有些疲惫，现在得养足精力才行，几分钟后，鼾声渐起。

    一小时前，地下室，一个身着雨衣的人出现在那道防尘门前，没有设置密码，她连随身携带的破解器都没有用上，简单的就打开了那道门，一阵浓烟飘了出来，被呛的连连后退，干咳了几下，她带上了双层口罩和护目镜，停电事故造成的突然过载，让房间内的全部灯具和大部分排气扇的机芯损毁，导致里面的烟雾并没有消散，她拧开手里的强光手电，虚掩上门，像只猫一样钻了进去。

    屋内的狼藉让她都吃了一惊，各类工具散落在地上，操作台都被撞歪了，上面的文件撒落了一地，能想象的出用了多大的力道，才能让那根支撑用的不锈钢管弯曲，光刻机静静地趴在那儿，她并没有理会，而是把手电照向了地上的纸张，王启明手绘的光刻机图纸，那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快速的将图纸全部整理好，装进了外套内衬里。仔细检查了一下是否留下足迹，轻巧的转身离开，关上门之后。楼梯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来的人似乎心情愉悦，还轻哼着浏阳河小调。她警觉的退回到门框的死角里，袖口滑出一把钢刀，小巧精致却寒芒毕露，随着每个门前特制的声控感应灯熄灭，她彻底隐入在了黑暗中。应该是到了清扫地下室走廊的时候，马阿姨拿着大把垃圾袋走向了走廊另一侧，准备将所有的垃圾桶重新打包更换，黑影则悄悄地摸了出来走上楼梯，因为外面的大雨，平底鞋湿透后，加上她轻巧的身材踩在地上也悄无声息，慢慢的走上楼梯，马阿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的人啊，真不自觉”。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攥紧了那把刀，杀气尽显，准备随时回身爆发。“把桶周围弄得那么脏，真不觉得我工作累么？”马阿姨又加了一声重重的叹息。确认是这个女人自言自语的抱怨，她收回了凶器，快步离开地下室，消失在了大雨中。却没发现，马阿姨在她撑伞离开的时候，早已停下了工作，冷冷的盯着她走的方向。

    “让我们有请因特奈儿公司首席工程师兼大中华地区总裁王启明先生讲话！”主持人充满狗腿子般的声音点燃了参会人员的激情，台下掌声轰如雷鸣，一身正装的王启明款款走向发言台，微微伸手致意，记者席上没停过的闪光灯差点闪瞎他的狗眼，他缓步停在发言台前，轻轻的咳了一下，台下瞬间安静，“这感觉太爽了！”他不由得心里默想，正当自己准备一语震惊天下人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台下的嘉宾们如同洗花了的胶卷一样，逐渐的扭曲，自己脚底变成了黑暗，就如同掉落在黑洞一般，随着这个变形的场景，一起无力的坠落。“啊！”王启明突然惊醒坐了起来，窗外依然大雨倾盆，还夹杂着响雷，他无力的扶了下额头，已经一身冷汗。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十分了，睡得有点多，梁医生给开的药效果挺好的，头上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很多，但是打小接受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自己，竟然第一次做噩梦，还是如此荒诞的噩梦，想来是这几天太累的原因吧…简单冲了个澡，王启明准备换上衣架上唯一一套西装准备下午的应聘，王启明其实是没有正装的，临出发前，老王特地将一套定制的西装和皮鞋塞进自己的行李箱内，告诉王启明，一个男人，一定要有一套正装。王启明不得不佩服老王的先见之明，正好可以用上，只是自己没有专门的袜子，船袜配皮鞋多少有些不正常，尤其是领带，自己又没镜子，拴麻绳一样就系在脖子上，别人的领带可以调试，自己的领带越系越紧，在他快把自己勒死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得益于这突然的铃声，让他从跟领带的死斗中解放了出来。小跑着去开了门，门外梁医生正在甩干雨伞的水，抬头看见王启明这副尊容不由得吓了一跳，“你这是想不开吗？”梁医生一脸关爱智障的关切表情，“我……”王启明实在想不出什么解释的理由。“我来做病人回访，给我找双拖鞋好么？外面下着大雨，我的鞋子已经湿透了”说着便往屋里走。来台归之前，王启明并没有让那些傻兮兮的同学来他家做客的计划，于是断然拒绝了妈妈让他多准备几双拖鞋的建议，这时候让他显得无比尴尬，只能脱下自己的拖鞋给梁医生穿，他委实没有什么和女生共处一家的经历，只能傻傻的站在客厅里。换好拖鞋，梁医生抬头又看见了王启明和傻子一样站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样搞得好像你来我家一样……在沙发上坐吧，我就简单检查一下”“哦哦”如获大赦一样，他赶紧在沙发上做好，梁医生从防水提包里拿出了文件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怎么样，头部恢复的还好么？现在还有什么不适么？”“好多了，好多了，不疼了”“嗯，给你开的药吃了么？”“吃了吃了，效果很好，只是……”“只是什么？”梁医生抬头问自己。“没啥，吃了药睡得更好了，就是昨晚做了个噩梦”王启明挠了挠头，他并没有发现梁医生的记录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那可能是你这几天太劳累了，要注意休息，在完全好之前，药还要继续吃，听到了么？”说完，她将记录完的回访单递给了自己，“在上面签个名吧”“哦哦哦哦，好的”匆忙签下自己名字之后，他把单子双手递了回去。“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梁医生将单子收回档案袋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嗯嗯，你说”“你系领带把自己勒死是要干嘛？”“啊？啊，这个啊，我下午要去面试，想穿个正装去，但是我不会系领带…”不提这码事，王启明都忘了脖子上还有个领带。“唉”梁医生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去给自己解那根上吊绳，一股淡淡的体香萦绕在自己的鼻子周围，第一次有女生现在自己面前帮自己系领带，小心脏不听劝的卖力把血液送到自己脸部，脸变得通红。梁医生个子不高，自己一米八的角度看，她只能到自己下巴的位置，但是这个身高足够让男生不由得产生保护欲，更何况她还是个美人胚，他瞥到了梁医生胸前的工牌，梁妍，原来她叫梁妍啊，自己快叫了一年梁医生，到现在才知道人家的名字，心里顿时瞧不起自己。系好领带的梁医生抬头发现王启明一脸通红的望着自己出神，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正盯着自己胸前看……一记手刀把王启明精心打理的头发劈出了一道沟，“啊！痛痛痛！”王启明捂住头大叫，“再偷看不该看的我就把你的脑花挖去做豆腐脑！”说完红着脸换鞋准备走。“你听我解释啊”王启明追了过去。“不听不听”还没说完梁医生就关门而去，留下自己懵逼的站在门口。“等今晚去赔罪吧。。”他低头看了一下领带，一个标准的温莎结，他知道这个领带结，老王每次在学校开大大小小的会时，妈妈总会贴心的给他打这个结，他感觉自己心里陌生的一块地方被投下了一块石子，泛起了微小的涟漪，却又是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推门而出，在小区门口的出租车候车区，随手拉开了一个车门，告诉了司机地址，正襟危坐，他觉得自己宛如皇帝一般，下达着指令，不仅仅是自信，还有自己没有过的坦然，他相信自己即将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