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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不堪重负(2)孤胆赴宴 应对自如

    小张庄的农业税征收工作结束以后,但其他庄的群众依然在等待观望。高现华让村长赵杏梅带着村组干部挨家挨户去做群众思想工作,“先易后难”开展征缴工作。他自己却反其道而行之——“先难后易”。

    一天,他去南赵庄征收农业税,刚到中午时分,正准备往回赶,走到村民赵之信家门前却停下了脚步——“是否进去呢?”他在问自己。

    赵之信是关庙乡北部有名的痞子头,外人送号“北霸天”。此人高中毕业,会武术,油嘴滑舌,是一个让村干部最头痛的人物。他总以为自己怀才不遇,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专与村干部作对。以往的村干部和他都是铁匠门前下冷子(冰雹)——冰火不同炉,没有人敢单人独自去跟他要钱。

    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小张庄上访材料就是他写的。村里越乱他越高兴,这样就可以不交农业税和“提留款”了。高现华稳定村里局势后,赵之信便对他产生了敌意。因此,此户农业税的征收具有一定的挑战性,若征收失败,有可能使全村的征收工作陷入僵局。

    他正在犹豫不决,突然从屋里走出一个满脸堆积横肉的女人。她那双粗壮肥硕的“熊掌”放在她那好像充满气体的又圆又大的肚子的两侧,恰似竭力捧起一个特大的西瓜。她挪动南瓜式的下肢,终于“横”在他面前,像一堵墙挡住了视线。她那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带着一丝难以让人觉察的狡黠,脸上流露出冷然傲慢的微笑。她就是赵之信的老婆——陆紫嫣。

    这个女人可真够胖的,难怪有人这样打趣:

    饱食终日冇心操,仅喝凉水也添膘。

    西瓜肚子冬瓜腰,婀娜多姿打水漂。

    欲上秤台不敢量,面对红裙徒悲伤。

    本想春来消脂肪,难忍满桌鱼肉香。

    ……

    陆紫嫣原来并不胖,是与赵之信结婚以后才“发福”的。她的娘家就住在城郊,与父亲相依为命,家庭生活来源主要靠父亲贩卖蔬菜、水果和养猪。她与赵之信结识纯属巧合。

    那是一个中午,父女俩以三毛钱一斤买了一车西瓜。他们拉到环城路一个桥头,刚刚停下车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张,一个四十多岁,面目粗犷,脸上有个刀疤的醉汉来到车前,说道:“老头,爷渴了,给个瓜吃吧?”

    陆父转过头,没说同意,但也没敢拒绝,因为醉汉就是汴阳“三雄”之一的“刀疤脸”。

    “刀疤脸”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掏出弹簧刀,向一个西瓜插去——只听“咯吧”一声,西瓜便被劈成两瓣。

    “刀疤脸”看了一眼劈开的西瓜,说道:“老头,这个瓜没熟,我再开一个。”

    宋父陪着笑脸,说道:“熟了,只是有几个假籽子,可以吃的。你拿去吧,我不要你钱。”

    “你还以为我给钱?笑话。”“刀疤脸”嘲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爷吃瓜给过谁钱?你要心痛,我就多开几个。”

    他接连又开了八、九个,宋父却不敢说个不字。

    陆紫嫣忍无可忍,“我的瓜是花钱买来的,你开这么多,必须给钱!”

    “刀疤脸”看了一眼陆紫嫣,见她二十来岁,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弱质纤纤的身材,很是动人,于是调戏道:“一家人,要什么钱?”

    “你这个流氓!谁跟你是一家人?”陆紫嫣骂道。

    “你骂我流氓?好!那我就流氓一回。”说罢,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内……

    陆父见此情景,哪还受得了,操起车上木棍狠狠向他打去……

    “刀疤脸”抽出手来,一把抓住木棍,抬起右脚将老头踹倒在地……

    围观的群众却没有一个敢声张正义。

    正当“刀疤脸”为所欲为的时候,一个拉平板车卖白叶糠(加工后的山芋叶)的二十一、二岁的农村小伙子路过这儿,听到陆紫嫣疼痛的呼叫声,便放下平板车,上前抓住“刀疤脸”乌黑油亮的长发,用腿一扫,“刀疤脸”应声倒地。

    他从地上爬起来,见是一个戴草帽的乡下小子,怒道:“小土泡子,你也敢打我?找死!”

    说罢,一个“饿虎扑食”向小伙子袭来……

    小伙子见他来势凶猛,身形向旁边一闪,又伸腿将他扫趴在地。他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这时他才明白:对方并非平庸之辈,于是说道:“好小子,有种别跑!你等着!”

    不料小伙子却说:“老子不跑。你快去喊人吧!”

    陆父劝道:“小兄弟,你快点走吧。这‘刀疤脸’还有两个兄弟:‘鹰爪手’和‘光头僧’,他们并称‘汴阳三雄’,除了公安局,没人惹得起。”

    “您老人家别怕。”小伙子笑道,“我早就听说过‘汴阳三雄’,正想会会他们。”

    陆父见他不走,便跪倒在他面前请求道:“你快点走吧,你一个卖白叶糠的真的惹不起他们。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

    他说完,拉起车子要走。女儿却说道:“他是为了我们,您怎么忍心让他一个面对三个恶棍?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陆父一想也是,于是停下车子,又操起那根木棍……

    等了一会儿,小伙子见他们没来,说道:“他们大概不敢来了,我们走吧。”

    他刚架起平板车,就见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向他们驶来……

    “刀疤脸”下了摩托车,用手一指,“就是这个卖白叶糠的小子,给我打!”

    小伙子放下平板车,摘去草帽,露出一张白皙的四方脸,英挺的鼻子下,留着一撮小小的八字胡。他脱去长袖衫,白色的背心上印着一只血红色的螳螂。他不是别人,正是赵之信。

    他傲气盈胸,颇具大英雄本色,说道:“来吧!你们一起上!”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唯有陆紫嫣父女俩守住平板车。

    “三雄”见他气度不凡,便从三个方向他袭来……

    当三人即将近身之时,只见赵之信拔地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便跃出圈外,双手作出螳钳状,来个大鹏展翅,随即一个“苍龙摆尾”便将“刀疤脸”打翻在地……

    “鹰爪手”与“光头僧”不敢怠慢,背靠背,都使出平生绝学,准备对赵之信猛下狠手……不料赵之信来个“银河横空”,双手大开大合——拢起二人的头猛然相撞,就听“咚”的一声,二人眼前一黑,同时栽倒在地。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赵之信仅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三雄”治服。

    三人从地上爬起来,骑上车子要走。赵之信跳起来将摩托车踹倒在地,怒声喝道:“将钱付了再走!”

    “刀疤脸”满脸含笑,“爷,都怨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付钱。我们也不过秤了,十来个西瓜不过六、七十斤,我看爷的面子,给他五十块钱,行吗?”

    “不行!再给五十!”赵之信道,“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好的。爷,我听你的。”他连连点头应承。

    ……

    赵之信拉起平板车要走,陆父说:“你那车上还有几袋白叶糠没卖吧?拉去给我喂猪吧?我给你钱。”

    “您老人家也太客气了。您我也算有缘,还要什么钱啊?”赵之信笑道。

    ……

    他们到家后,陆父对女儿说:“你去做两个菜,我陪小兄弟喝两杯。”

    陆紫嫣非常高兴,心里掠过一丝甜滋滋的凉爽清风。

    ……

    喝酒的时候,陆父先说了一大堆的感激的话,然后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对象吗?”

    “我叫赵之信,家住关庙乡高台村南赵庄,没对象。”他回道。

    陆父听说他没对象,为了以后不受人欺负,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只是不便开口。因此,喝过酒之后,当女儿领着赵之信到她房间休息时,他也没说什么。

    赵之信精明过人,岂能不知他父女俩的心思,明知天黑了,却赖在那儿不走。陆紫嫣当然求之不得。结果就是:

    无媒酒牵线,花开并蒂莲。

    夏夜作春宵,笙箫鸣凤鸾。

    第二天早晨,赵之信拉起平板车要走,陆紫嫣戏说道:

    “一夜柳花香,双蚕结茧忙。

    两手空空去,可惜白叶糠。”

    赵之信道:

    “相遇恋清狂,别提白叶糠。

    只恨身无钱,难以做嫁裳。”

    陆父道:

    “几袋白叶糠,权当过红妆。

    何言身无钱,农不如工商。”

    ……

    赵之信就这么用了几袋白叶糠娶了个媳妇。

    赵之信这一仗打出了名望,结识了许多狐朋狗友,找到了一条不正当的生财之道,家里的伙食越来越好,弱质纤纤的陆紫嫣也变得膘肥体宽。

    ……

    陆紫嫣当然知道丈夫武功高强,见高现华独自登门,便故意挑衅道:“哦,这不是高书记吗?去不去后面喝两盅?”她料定高现华不敢进去——平时赵之信一个人在家村干部都不敢进门,何况现在有一桌子小痞子。

    高现华伸头向后屋看去,只见中堂放着一张桌子,坐满了一桌泥沙俱下的人物。说实在的,他真不想和这伙人打交道。但转念一想:他们毕竟是你管辖的村民,怎么也不应该把这一群体放着不管,工作要求必须要面对他们。

    他当了书记后,是从来不在群众家吃饭的,可今天为了工作,决定赴这“痞子宴”,会会“北霸天”,于是迈着稳健的步伐,昂首阔步向院子里走去。

    刚进院子,赵之信就看见了他,阴阳怪气招呼道:“哎哟!我的猴,这不是高大人吗?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寒舍?难怪俺这农家小院蓦然蓬荜生辉。幸会!幸会!来!来!来!快陪兄弟们搞两杯。”

    高现华显示梅花般的浩然正气,在他面前傲然挺立,说道:“喝两杯可以,你就不怕我跟你要农业税?”

    “要想喝酒就来,要钱吗……那就走人。”他用手背向门外挥了两下。

    高现华被他弄的有些进退迍邅,只好说:“既然兄弟不赏脸,那鄙人只好下次再登门拜访。”说完转身就走。

    赵之信见他要走,连忙走出屋子挽留。过去的村干部从来没有谁能看得起他,高现华屈尊造访,他深感荣耀,怎能让他溜走呢?于是喊道:“高书记!回来!回来!小弟和你闹着玩的,你怎么能当真呢?古人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大人有大量,切莫小肚鸡肠。等会我自罚两杯向你认个错,这总可以了吧?来来来,快点进屋!快点进屋!”

    高现华转过身来,故意严肃地说:“兄弟,我可真是来要农业税的。”

    “来吧,来吧,赶快坐下。我们不能同朝为官,却可以纵谈天下。”赵之信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边走边诙谐地说,“酒桌不谈工作事,共同举杯话桑麻。交个朋友在官场,日后攀援好提拔。”

    “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希望你能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他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好说,好说,我们先喝酒,不说那些事。你是领导,坐这儿。”他把高现华推上冲门的那个位子上,他坐在他的旁边。

    高现华坐定之后,赵之信端起酒杯说道:“我说话算话,先自罚两杯。”

    他喝了两杯之后,用那幽深如潭的眼眸盯着高现华,“高书记,下面该轮到你了,这晚来三个‘入户酒’你不能不喝吧?”

    “今天有幸和你们认识真的很高兴。”他故意逢迎道,“你们都是'道上的',我也不破你们的规矩。”说完,用两个指头,姿势优美的捏起杯子,豪爽旷达,连干三杯。

    “爽!爽!爽!再来三杯!”痞子们齐声喝彩。

    他哪里会上他们的当,放下酒杯,说:“再喝可就不合规矩了。人说:‘晚来三杯酒,先到一壶茶。酒干情义重,茶冷人心寒。’你们看,我这三杯可是喝得滴酒不剩。”

    一个长脸,瘦高个子的男人,咧开那拉扯到耳畔的薄薄嘴唇,做出一幅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

    “历来酒桌学问深,深深浅浅不平均。

    世人有谁不势利?首先举杯敬贵人。”

    说完,他端起酒杯走到高现华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高书记,你是领导,是贵人,小弟先敬你两杯。”

    高现华知道他们要打“车轮战”,只好使出“扫堂腿”,说道:“入座分大小,喝酒没领导。四海皆兄弟,扬帆同风箫。这里没有什么贵人,我们一起来。为了表示大家一心一意,共创和谐,我提议:大家共同走一个。”

    “好,就听老大的,共同走一个。”众人齐声附和。

    你瞧这帮家伙,给他鼻子踩就往脸上爬。你别看他们平时清高自命不凡,看到哪个村干部都不顺眼,可当他们真的和支部书记同桌喝酒却又感到非常的骄傲与自豪。有时为了显示自己身份不凡,便会对人炫耀:某天某时和某书记或某村长一起喝过酒。此时的高现华不矜不伐,没有丁点书记架子,和他们平起平坐,这让他们肃然起敬,连平时“道上”惯用的称呼——“老大”也用在他身上,似乎此时高现华就是他们的“大当家”的。

    他们就这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你敬我,我敬你,气氛非常融洽,对高现华也消除了戒备之心。酒喝多了,话也多了,也比较随和了。

    赵之信拉着高现华的手,脸上浮现出亲和的微笑,“老大,小张庄群众上访也是忍无可忍,这都是被高呈祥逼的。他以建厂为名,1997年至1990年共向群众非法集资二十八万多,1996年向银行贷款十二万,98年又向群众每人“借”三十元建磷肥厂,99年村里又向群众“借”十五万多建石灰窑。这几笔款子加在一起就是六十四万六千多。可建的厂子一个也没有生存下来。厂子买了,设备卖了,地卖了,这些钱都弄哪儿去了?村干部一天两顿下饭店,有的连早饭都在饭店吃。亲戚朋友跟着吃,连家里的狗都跟着吃。这吃的可都是俺老百姓的钱啊?提意见他们又不听,大伙没办法,只好上访喽。”

    “是啊,六十四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高现华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若都吃了,按二百块钱一桌来算可摆三千多桌,我们村三千来口人,一人一桌还有剩余,可老百姓一口也没有吃着,难怪大家有意见?”

    他的话刚落音,大伙便“哈哈哈”地笑起来。赵之信也认为高现华赞成上访,要不上访他也捞不到这个支部书记,于是说:“是啊,你说这还能怨群众上访吗?”

    谁知高现华话锋一转,解释道:“事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些钱大部分是用来抵交‘提留款’了。”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赵之信显然不相信。

    高现华知道,他们之所以不相信,这都是由于村务不公开造成的,因此老百姓心里都是一本“糊涂账”。

    高台村的实际问题远不止这几笔款子。1999年之前,村里不少乡财政一分钱,但群众欠提留款却有三十多万。高呈祥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征购任务,保住“先进支部”,他不但把上面提到的那几笔款子的大部分用于抵缴提留款,而且还向群众借了月息为2—3%的“小头利”19.8万元。

    高现华当了支部书记后才了解到村里的债权债务情况:仅水利工程和建面粉厂就向“银行”贷款九十三万元。为了抵交群众所欠的提留款和饭店的饭账,向“信合”贷款二十六万元,借贷总额达二百多万。此外,征用村民物质欠款1.46万元,村民务工补助欠款3.4万元,欠饭店餐饮费14.67万元,涉及一百多个农户。这些农户无论跟他们要什么钱都跟你“扯皮”。

    高台村遗留问题之多,基础如此之差,村干部工作压力能不大吗?但为了稳定村里局面,他只好耐心向他们解释:

    “其实这几笔款子真的用来抵缴‘提留款’了。你们自己算一下,这桌子上的人,除了不是我们村的,谁家不少农业税和提留款?你们这十来户一年就欠几千,十年就是几万,村里欠钱的又何止十来户,哪年不欠好几万?过去他们是‘上齐下不齐’,所以,只好把那些钱用来抵交提留款了。至于说都被他们吃了,也不完全是这样。他们是谁吃谁签字,你们不也看到每年春节前,都有开饭店的来找他们要钱吗?有的老干部为了躲债,在外地打工好几年都不敢回家。”

    高现华的一席话,把大伙说得哑口无言。

    刚沉默片刻,一个三十来岁年轻人,中等身材,四方脸,面颊消瘦,头发凌乱,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自然醒”。他两眼深陷,眼珠子上布满血丝,露出几许凶光,言语中带着傲慢与犀利,“高书记,小张庄群众上访,农业税给降了十多块。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要不给我们东王庄降,我们也去上访。”

    高现华见他提到这个问题,心里不由生出几许惊慌,但表面依然沉着镇静,坦然自若地解释道:“小张庄的农业税确实降的有些偏低,这是赵乡长想从小张庄打开缺口,当场表的态,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对的。李旭东书记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他个人也在全乡村组干部会议上做了检讨。李书记强调:今后任何人都不能对任何村、任何组的农业税擅自进行调整。你们想想看,谁想多交钱?我们村调低了,别的村怎么办?我们乡调低了,别的乡怎么办?……这么随便下调,那还不乱了套?小张庄农业税调整是有特殊原因的。换句话说,小张庄农业税调低,你们庄农业税又没有升高。说白了,小张庄是占了全县人民的便宜,这与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好了,好了,酒桌不谈公事。”赵之信不耐烦地说,“我的酒都喝醒了,喝酒,喝酒。”

    一个身材魁伟雄壮的大个子,高挽袖管,露出一大截毛茸茸的胳膊,给人一种粗犷威武之感。他那僵硬的舌头发出不连惯的语音:“今天谁他妈的……再提农业税……我他妈……就废了他……”他脸上透着愤怒与残忍。他晃动一下身子,将椅子压得“咯咯”直响。

    他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用食指指向高现华:“你是……你是……来……来要……农业税的?”

    高现华当然知道他故意找茬,不由内心有些紧张——这伙法盲要是动起手来不把他打个半死才怪呢。但他依然宴然自若,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兄弟说对了,我就是来要农业税的!”

    大个子突然站起来,紧攥拳头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