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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不堪重负(3)农业发展 交通凸显

    高现华镇定如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寂静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连外边飒飒的秋雨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到响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坐在大个子身边面若书生的“小胡子”拉住大个子,“虎哥,别胡来,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大个子好不情愿地止住脚步。

    赵之信笑容满面,忙起身向高现华道歉:“高书记,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他醉了。”他用手指着面若书生的“小胡子”介绍道:“这位是马乡长的公子——马羌。”

    高现华看了马羌一眼,他确实一表人才:黑亮潇洒的头发,细长英挺的剑眉,深沉锐利的眼眸,脸庞洁白清秀,八字胡延伸到嘴角,给人一种文雅聪慧之感。人家父亲毕竟是副乡长,又给自己解了围,当然不能充大,忙站起身来向马羌点点头,“幸会,幸会。”

    马羌也站起身来向他点点头,“幸会,幸会。”他坐下来后对高现华说:“高书记,别生气,他是被酒醉糊涂了。他叫张小虎。他父亲你一定认识,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张大个子——张庆兰。他老人家曾被高呈祥带人打过。”

    高现华听后,这才明白张小虎为什么要找茬。

    其实这是高呈祥惹的祸。1996年7月份,高呈祥带人到张庆兰家要提留款,张庆兰身高体壮,膂力过人,他只知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却不知道“时不利兮骓不逝”,仗着自己有些力气,便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说出话来难免带着冲劲:“现在这么忙,上哪弄钱给你?停一停再说。”

    高呈祥不悦,态度非常强硬,“不行,必须今天给!我没闲工夫跟你扯淡!”

    “今天我还真的就不给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张庆兰不屑道。

    高呈祥见他竟敢在他面前耍横,便出言不逊:“你这个东西依仗个子大,有点力气,竟敢违法和政府作对?”

    张庆兰嘴角勾起一丝轻蔑,嘲弄道:“政府?你不就是一个破大队书记吗?也能代表政府?你们不给群众办一点实事,是什么领导?这还叫‘为人民服务’吗?”

    高呈祥勃然大怒,用手一指:“这个家伙欠揍,给我打!”

    随着喊声,几个随行人是便一起扑向张庆兰……俗话说:“猛虎架不住一群狼。”他最终还是被众人摁倒在地,打得鼻青眼肿。

    ……

    高现华虽然当时并没有在场,但他毕竟是村干部,今天张小虎迁怒于他,觉得也情有可原。

    “高书记,这小子是我徒弟。”赵之信见他面带愠色,也忙起身打圆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来!我们大家共同敬高书记一杯。”

    众人站起身,举起酒杯。张小虎由于个子大,又不肯低头认输,杯子举得特别高。

    赵之信说:“你小子杯子怎么举得比别人高啊?你又不是领导,快放低点!”在众人嘲弄的目光下,他猫着腰,放低了杯子。

    赵之信傲气盈胸,脸上写满了豪放与张狂,大声说道:“感情深,一口闷!干!”

    张小虎“闷”了那杯酒后,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动了。

    高现华见赵之信酒兴正酣,估计自己一时难以走脱,便故意说:“我还有事,就失陪了,农业税我改日再来要。”他站起身来作出要走的样子。

    赵之信以为他要躲酒,一把拉住他,“你没看到外面下雨了吗?还能办什么事?就坐下来安心喝吧,我们难得一聚,一醉方休。”

    “我是来要农业税的,一分钱没要到。”他故表醉翁之意,“我是书记,空着手回去不好向他们交代啊?”

    “老大,你就放心喝吧。”赵之信精神亢奋,说道,“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不会让你空手走的。”

    高现华听了这话,心里暗自高兴,于是坐了下来。

    “火车跑得快,全靠头来带。高书记,你是领导,你先干两杯。”有人还想把他灌醉。

    高现华蔼然可亲地说道:“火车头单跑没用,不如大家共同来两杯。”

    赵之信心想:喝到现在了,他还敢再喝两杯,看来酒量不小,今天我倒要试试他的“水子”有多深,于是举起杯子说:“来,就听老大的,大家干了!”

    两杯酒过后,又有两个趴下了。不知什么时候,马羌也不见了。

    高现华这时有了一定的醉意,但心里明晰,他是来要农业税的,认为此时火候到了,于是对醉意浓浓的赵之信说:“赵老弟,兄弟们都喝差不多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回去了,你家里要是没有现钱,等天晴了卖了小麦再给我也行。”

    赵之信“醉眼四处看,皆为梦中人……”他的头脑已经有些昏沉,但却不想在高现华面前丢面子,大大咧咧地说:“哥,你放心,这两小钱我还是有的,哪能用得着卖小麦?胖子,把钱拿给俺哥。”

    陆紫嫣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又灌多了!人家都还没给,急什么?”

    赵之信把眼一翻,厉声骂道:“我看你一天不挨打就犯贱,欠揍!是吧?废什么话?快拿钱去!”既而故意卖弄道:“牝鸡司晨,家道败落。我岂能听你的!”

    陆紫嫣哪敢违拗他的意愿,毫不情愿地移动肥胖的身躯,从柜子中拿出四百多块钱。

    ……

    赵之信这四百多块钱的影响力还真不可小觑,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痞子头赵之信的农业税也交了。”后来那些一等二看三交钱的村民也都如数交了农业税。

    高台村2002年的农业税征收工作终于落下了帷幕,乡领导怎么也想不到高台村的农业税能够完成96.3%,居全乡中等水平,这简直是个奇迹。高现华也倍受乡领导的器重。

    农业税征收工作终于转入正轨,以后几年完成的征收任务都在97%以上。

    工作一顺百顺,人心逐渐的安定下来。这时高现华便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发展问题上。他先是对农业产业结构进行调整,让一些种粮食的农户改种西瓜、蔬菜,并将原来的小拱棚或露天种植,改为大棚种植,农民收入成倍增长。

    村里还利用农闲时间,对党员、群众进行“电化教育”,并请一些农业专家来对农民进行科学种植和养殖技术培训。在“示范户”的带动下,涌现出大批的“种植大户”和“养殖大户”。

    由于村域经济发展,交通问题日益凸显——原来的土筑路面远远满足不了农业发展的需要。特别是西瓜、蔬菜等农副产品的销售具有一定的时限性,错过最佳销售时间就会给农民带来一定的经济损失。每逢阴雨连绵土路运输就困难重重,高现华对此深有感触。

    那是2003年6月份,西瓜刚上市不久就赶上了汛期。一天,他也和大伙一块去卖瓜。刚上路,他被眼前的路况惊呆了:

    夜雨满田路流波,风动枝摇影婆娑。

    阳光扯云洗杨柳,搓漏金碎点点烁。

    乡间纵横阡陌多,不耐甘霖不耐雪。

    野鸭不知天在水,误把通途当星河。

    你来我往匆匆过,赤脚裸膝难踏歌。

    停车坐叹行程险,试看谁敢开新辙?

    高现华看到大伙坐在车子上,愁眉锁眼,不知所措——我望着你,你望着我,无奈的目光织成一张网,让他无法逃脱。

    他心里明白,大伙希望他能想个办法。身为支部书记,为群众排忧解难责无旁贷。

    他找来一台大功率“180”拖拉机拖着一辆小四轮瓜车在前面开道。泥泞死死地纠缠车轮,车轮悉力摆脱纠缠,十分无奈地在路面上轧出两道泥沟。积水迅速充盈泥沟,再也粘不住车子了。后面的瓜车便依次前行。

    有几个赶集的少妇,高卷裤角,提着鞋子,为了躲避车子溅起的泥水,紧贴着路边行走。其中一位蓄着一头金灿灿的秀丽长发,面容如同洁白的玉兰花,嘴唇染着浓浓的唇膏,一袭鲜亮的质地柔软的鹅黄色连衣裙,为了防止滑落,掠起的裙裾上夹了两个木夹子。她就是高现华的堂兄弟高现东的媳妇——花雅朵。她一边走,一边唱:

    “雨绵绵,情柔柔,新婚洞房独留守。

    目断鳞鸿信未邮,电话闲卿说不休:

    二月二,龙抬头,外出拼搏将我丢。

    送郎送过七里沟,强忍泪水舒红袖。

    春色秀,燕剪柳,东方欲晓种泥豆。

    夕阳压山恨浓稠,打穴掩土两亩六。

    暮轴卷,残更漏,星光点点融白昼。

    梦里初夜月如钩,小女已把香火收。

    茶难进,见饭愁,四肢无力干作呕。

    眼瞅餐桌绝味口,一心想吃酸石榴。

    布谷叫,杏熟透,担挑菜籽去轧油。

    荷塘蛙敲千面鼓,买把镰刀备午收。

    怨成团,悔成球,等君等到麦穗朽。

    恳请公婆搭把手,身怀六甲驱铁牛。

    秋露重,稻谷沉,夫婿没回欲消魂。

    满垅高粱满垅火,半垧棉花半垧云。

    蛮腰粗,玉容瘦,产期预计冬月首。

    企盼政府把路修,轿车开到家门口。

    ……”

    她正兴高采烈地唱着……突然,一个小伙子一不留神开下了道,手扶机头一打横,扶把产生的巨大横力,把他甩到两米多远的水坑里,落地时像是击爆了一颗地雷,泥水四处飞溅……她被溅了一身泥水,连忙用手去抹粉面朱唇,不料小包包却掉在水坑里。她欲怒还羞,娇嗔地抱怨道:

    “哎呀,瞧你这机子是怎么开的?”

    小伙子从水坑里爬起来,粗莽怒怼:“你怨我!我怨谁去?——不把路修好,那个xx的明年再跟我要农业税!”显然是骂高现华。

    郭小红正要发作,高现华拉住她说:“他年轻不懂事,别和他计较。”

    他并没有责备小伙子,只把辱骂当成群众要求修路的呼声。他让大伙下车,帮助小伙子将车驶入“正轨”。

    车子又动了起来。开车的人都集中精力凝视前方,双手把持着前进方向,唯恐车子开下道。每个人都开足了马力,排气管像是要爆炸似的“突突突”地冒着浓烟。几十辆瓜车排成一字长蛇阵,冒出的浓烟形成了一条低压在路面上空的黑色“烟带”在悠悠飘飖,袅袅浮动,渐升渐淡,车辆渐行渐远……

    大伙终于艰难地开上了环乡路。旋转车轮甩出的泥浆让每个人都那么狼狈不堪——身上、脸上粘满了泥水。但他们踏着砂石路面,心里踏实了,“花脸猫”似的面孔舒展安然的笑意……

    性子急的人,扯起衣襟抹了一下脸上的泥水,开着车子赶集去了。注重尊严的人则是到沟边洗净脸上泥浆,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去赶路。

    此时的高现华心情异常沮丧,坐在车子上一动不动,少妇的歌声、小伙子的骂声依然在耳边回荡……他觉得对不起大伙——渎职,犯罪。尽管郭小红几次催他快点赶路,他只当作没听见。他没脸和大伙抢道,给大伙让路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

    高现华正在卖瓜,突然接到高现东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我和花雅朵‘开房’被抓了。你快点来城关派出所,证明一下我们是夫妻。”

    郭小红问他是什么事?他把电话内容对她说了一遍。

    “这些年轻人也真够浪漫的。就快到家了,还花钱去‘开房’,有什么事去家办不了?真是急不可耐。”郭小红道,“那你就快去吧,这点瓜我来卖。”

    高新华来到派出所,见到这对小夫妻就调侃道:“你嫂子说:这就快到家了,还花钱去‘开房’,真是急不可耐。”

    “骑驴不知步撵苦,吃饱那知挨饿的。”高现东腼腆一笑,“我见到她一时没忍住,于是就开了房,谁知却被人举报了。”

    高现华笑着对民警说:“我就是关庙乡高台村支部书记,我可以证明他们两个真的是夫妻。”可民警却说:“谁能证明你是支部书记?哪有支部书记卖西瓜的?”

    高现东道:“我们两个能证明:他就是我们村支部书记。”

    “你们互相证明让我们无法确信,除非把《结婚证》拿来,或让村里开个‘证明’,才可以放人。”

    高现华打开公文包,“我真是支部书记,正准备卖完瓜后去乡政府交‘党建材料’。不信,你们可以看看‘材料’和‘党支部公章’。”

    民警看后说道:“我相信你是‘支部书记’,但你要写个‘证明’,盖上公章,再签名、摁个手印才行。”

    ……

    他们刚走出派出所,高现东说:“哥,我在外地抽奖中了一辆轿车,现在还停在宾馆,你必须帮我把它拉回家。”

    “哦!原来中奖了,怨不得这么有兴致。本想‘爽一下’,却落个不爽,遗憾不遗憾啊?”高现华调笑道,既而感到为难,“三、四米长的轿车,我那四轮机的车厢装不下啊。”

    高现东早已成竹在胸,“竖着装不下,可以横着装啊。为了避免交警查‘超宽’,我可以雇辆叉车跟着走,等到了环乡路再把轿车叉上去。”

    ……

    高现华拉着轿车,行驶在泥水路面上,激起的泥水洒落在脸上,冲击他的胸膛,却冲不走心中满满的愧疚。他再也无法漠然面对现况与未来——硬化路面对村民出行和农村、农业发展实在是太重要了!修路工作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