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凌云村庄: » 第24章:不堪重负(6)兄弟治丧 大打出手

第24章:不堪重负(6)兄弟治丧 大打出手

    为了取信于民,顺利开展筹款工作,高现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刘德才家。他还没到门口,就见他家门前人头攒动,一片混乱。

    丧事的执事张立山看到他到来,忙叫大伙让开一条道。

    他见刘德才的大儿子刘庆保一脸怒气,毫无悲伤之感,既没有披麻带孝,也没有剃须削发,便说道:“庆保,这是怎么回事?你是长子,凡事谦让点,怎么能带头闹别扭呢?应该让老人尽快入土为安啊。”

    “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要是你摊上这事你也不愿意。”他满腔愤怒,大声说,“哪有给老人送殡不让儿子沾场的,不给我和老二、老三、老四孝布,也不让我们领棺下地,我们也不是驴养狗下的,不戴孝、不领棺,人家不骂我们吗?”

    老五刘庆杰分辩道:“谁不让你们沾场了?俺家大门又没关着?俺大(父亲)死了这么多天你们来过一次吗?这才刚要‘开门’(开丧),你们几个就来了。你不仅不让我办事,还要把棺材往家里领,重新发丧送殡,世上有这么把‘老人’搬来挪去的吗?你们一分钱不花还想要孝布?那城里又不是没有卖白布的?你不会自己去扯?”

    “老头死在你家里,你不去对我们讲,我们怎么知道?”刘庆保大声嚷道,“你自作主张,不声不响地‘开门’了!还让我们自己扯布自己戴!你办的这是什么x事?你看谁家是这么办事的?”

    “亲戚邻居都知道!就你们四个不知道?”刘庆杰怒道,“你老子死了,你不主动来忙事!还要我一个一个地去请?我怎么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花这个钱?”

    刘庆保瞪大眼睛,眉毛一根根直立,脸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家门槛高!我跨不进去!你以为我不想掏钱吗?我给钱你肯要吗?你想自己掏钱送‘老殡’,不让我们沾边,你是怎么想的?你比谁都清楚!不就是惦记老头那三亩地吗?”

    “你们听听,这个‘婊孙子’讲的是什么话?”母亲钱氏骂道,“什么老头、老头的,那老头还是不是你大?”

    刘庆保用那怨恨的目光看着母亲,“他要不是俺大,我把棺材往家领干什么?”

    “那棺材是我出钱租来的,你凭什么往家领?”刘庆杰气得浑身颤抖。

    “那好,你租的棺材我不用,我把老头倒出来,扛家去。”说着,他向“棺屋”走去。

    众人见了急忙上前劝阻。张立山道:“庆保啊,这可千万使不得,人‘老了’是不能重见天日的。”

    “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钱氏用那颤抖的手指指着儿子,放声痛骂。

    刘庆保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问道:“你让我滚可以,那我问你,我是不是你儿子?”

    母亲激愤异常,连哭带说:“你不是我养的……你给我滚……”

    刘庆保气得面颊紫的像猪肝,两眼睁得像剥了壳的鸭蛋,嘴吐白沫,大声责问:“我不是你养的?难道不成我还能是从草驴(母驴)肚子里剥出来的吗?”

    “你这个东西真不是人,你是从树丫巴上掉下来的……你不是……人造的……”母亲痛心疾首,泣不成声。

    刘庆保并不理会母亲的感受,而是毫不理智地说:“我原来不是你生的?那我是从哪棵树丫巴里掉下来的?你带我去看看!真它妈妈的斜了门了,树丫巴也能生孩子?我倒要看看它是怎么生的?要是生不出来,我就把它劈了当柴火!”

    “你大舅!这个东西不喘人气,给我打!”钱氏气急败坏地喊道。

    钱文强见外甥讲话出格本来就生气,听到姐姐喊打,心想:舅舅打外甥天经地义,他这么大个子,应该能吃得住我两巴掌,于是举起巴掌向外甥打去……

    谁知刘庆保正在气头上,哪买舅舅的面子,一伸手便将他推倒在地。

    场地气氛顿显肃杀,连同树上的叶子也停止了飘动……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蓄着一头垂直短发,轻抿嘴唇,紧攥拳头的壮汉走到刘庆保面前。他不是别人,正是大表弟钱家金。

    他用手一指,“刘庆保!你简直不是人!他老人家可是你舅舅,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今天我要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就不知道怎么做人!”

    “小子,刘庆保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大小不分,我倒要教训、教训你!”说罢,他一把抓住表弟的衣服,“我草尼玛!”一头将表弟撞到在地……

    二表弟钱家银见哥哥被撞倒,便操起一根木棍向刘庆保头上砸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木棍便断成两截。

    刘庆保心头掠过一丝得意的清凉,嘲讽道:“就你们那两下子也敢跟我过招?”

    正在他眉飞色舞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练功服的女子跃入场地……只见她长发披肩,柳眉倒立,杏眼园睁,但依然流露荷花羞玉的秀色……她大声喝道:“大表哥!你也太不像话了!推到舅舅,撞翻了表弟,真的不把我们娘家人放在眼里!”

    高现华见刘庆保确实有些过分,正要上前劝说,却被张立山拉住,“等会,让他表妹教训他一下再说。”

    刘庆保当然知道表妹钱家英有些手段,笑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和你过招。”

    “可我却想和你过招。”钱家英冷着脸说,“表哥,撞吧。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钢头功到底有多厉害?”

    刘庆保见表妹如此咄咄逼人,只好再次施展“绝学”——“我草……”一头向表妹撞去……

    钱家英不躲不闪,伸手向他头上迎去……

    刘庆保感觉撞上了一块坚硬的木板——头皮一阵麻木。当他想挣脱时,头好像被磁铁吸住,动弹不得。接着脸便被表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顿感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甘受辱,喊道:“表妹!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能打我脸呢?——老二、老三、老四,你们还等什么?快给我一起上!”

    他们四人说好是一坨的,听到喊声,便一起上去参战。

    ……

    高现华见场面失控,便和众人将他们拉开。

    这边还没有拉开,那边又打了起来。

    刘庆保的老婆周蓝芳见丈夫挨打,用手指着婆婆骂道:“都是你这个老x惹的祸,你那老树丫巴还能就掉下来他一个吗?那几个是从哪掉下来的?”

    婆婆骂道:“刷把柳斗子,配成两口子,一对不喘人气的东西!”

    “你骂谁不喘人气呢?我撕你老x!”她抓住婆婆头发,劈头盖脸就扇……

    刘庆杰见大嫂打母亲,便抓住嫂子的衣领举拳就打……刘庆保的儿子刘峰操起一根木棍向小叔打去……

    高现华忙和众人将他们拉开。

    场面刚刚安静下来,他对张立山说:“老张啊,打、吵解决不了问题,我看还是让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张立山觉得高书记说的有道理,便把他们叫到一块举行“三方会谈”。

    钱氏披散着凌乱的白发,狼狈不堪,哭诉道:“我只是想一碗水端平,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在动地(二轮承包)的时候,媳妇、孩子都得到了公家的地,只有老五结婚晚,媳妇孩子都没有地,日子过得紧巴。我想老头死后我还跟着老五一起过,一来可以给他看一下孩子,二来我和老头那份地也都给他种,让他多收入点。老头后事也不要他们花钱,让老五一个人包送,他们兄弟四人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拉倒。来了也不撵,各人扯布各人戴,也不管他们饭,这是我出的主意。我认为还是公平合理的。”

    “大姑,不是我说您,这事被您弄得一团糟。”钱家金觉得姑母安排欠妥,说,“您这出发点是好的,但您应该跟他兄弟四人商议一下。您虽然是老的,也不能自作主张。哪有送‘老殡’不让儿子沾场的?”

    钱氏听侄子数落自己,心里很不高兴,“你这个浑小子,我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照你这么说,这事还赖我了?”

    刘庆保觉得表弟说话还算公平,心里便有几分得意,但出言欠妥:“不赖你赖谁?还能怨老头?他老人家现在可是‘进了鬼门关,就管不了阳间事’,这些事都是你挑起来的。人说‘兕牛当墒腿打摽,妇女当家瞎胡闹。’这话一点也不假。”

    “你这个xx养的,怎么不能说人话呢?我打死你这龟孙!”钱氏骂着,伸手向儿子头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刘庆保用手摸了摸头,好像受到了极大委屈,吼道:“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还能不对吗?老五年轻不懂事,你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见过?你明知我们和老五‘尿不到一个壶里’,俺大‘倒头了’,老五不喊俺,你怎么也不喊一声呢?你们都不喊!俺还能头绑着竹签子——刺着来?”

    “大表哥,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不仅说话出格,做事也出格。”钱家金有些听不下去,说,“大姑父‘倒头了’,你们就该主动来守孝,还要人去请?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表弟你不知道,俺大有病的时候,俺兄弟四个来看俺大,我们买的东西被老五媳妇扔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他一脸冤枉相,解释道,“她那么不待见我们,我们还怎么来守孝?我是老大,他老小能送殡,我为什么不能?俺也不是小婆子养的!要把老头劈开送,也不合适呀。”

    钱家银插话道:“亏你想得出来,有‘劈开的’吗?——大表哥不是我说你不是,你说话不过脑子,做事也不对,俺大这么大年龄,打你两下,你能受不了吗?你还能还手?这还能愿我们对你动手吗?”

    “我占理,没有三分理哪能打舅舅?”他的话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太狗血了。

    张立山听了,心中暗自发笑,说道:“庆保啊,有十分理也不能打舅舅啊?”接着,对高现华说:“高书记,我看他们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你大概也都听明白了?就拿个处理意见吧。”

    高现华点了点头,“好吧,天也不早了,你们还有许多事要办,我就简单地谈谈几点个人意见:

    “第一点,从现在开始‘老殡’一起送。老张,你让人算一下,刘庆杰到目前为止已经花了多少钱了?他们弟兄五人现在每家拿出五千块钱来共同办丧事。后天‘开门’,庆江、庆河、庆海、庆保四个现在可以分别告诉他们亲戚、朋友前来吊孝。现在情况紧急,也就别讲那么多规矩啦,我看打个电话就行了,应该还来得及。

    “第二个问题是关键问题,就是老刘那三亩承包地问题。这虽然不是什么遗产,但从法律上来说他们兄弟五人都具有均等的继承承包权。现在既然‘老殡’一起送了,这三亩地就应该分开。不过我提个建议:这三亩地,庆保、庆江、庆河、庆海四家每家半亩,庆杰种一亩。这样你们四家少种分把地,让老五多种点,既随了你们母亲的心愿,也体现了兄第之间情义。当然了,你们兄弟四人如果不同意,那只能三一三剩一平均分。这只是我个人意见,庆保你们看呢?”

    张立山还没等他兄弟四人表态,却抢先说道:“高书记处理得当,既合情,又合理。庆保,我看你们四家谁也不差那分把地,就按高书记说的办。”

    刘庆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但脏话依然不离口:“早这么弄不就什么吊事也没有了吗?我争的就是这个脸面。谁稀罕老头那点怂地?只要能送老殡,证明我们也不是野生的葫芦娃就成。”他的话实在令人捧腹。

    高现华站起身来说:“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什么问题我可要走了。”

    钱文强拦住了他,“高书记请留步,这事还有遗留问题,就是俺大姐以后是跟老五过,还是单过?还是五家‘轮流转’?她将来去世了‘老殡’怎么送?地怎么分?你干脆都给弄好再走。”

    “这前有车,后有辙,这下面的事就好弄了。”高现华笑着说,“只要他们兄弟之间能和睦相处,不追毛求刺,怎么办都行。这些问题你这个大舅还是能处理好的。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还有事。”

    “你今天走可以,后天你还得来?”张立山嘱咐道。

    高现华不解,说道:“今天不都说好了吗?后天没必要再来吧?我还得抓紧时间要钱修路啊。”

    “高书记,你无论如何后天都得来,他们兄弟多年不来往,这初次共事,我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发生。”张立山说,“你不是想要修路钱吗?你后天来,我敢保证这刘姓一门十三户和那十来个举重(抬棺下田)的都把修路钱交了,比你埃门去跑强得多。”

    “立山啊,后天来合适吗?”钱文强觉得有些不妥。

    高现华听说有这样好事,何乐而不为?高兴地说:“我来!正好随个火纸份子钱,和他们兄弟几个交个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