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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红杏村长(3)芳心暗许 调转彩礼

    高中毕业以后,有的同学当了医生,有的当了教师,可赵杏梅却在生产队挣工分,并连个“团员”也不是。她非常恼怒,每天只能对着沙袋出气。

    这时赵长春已恢复了工作,他每个星期天晚上都回来指导他们练武。

    周士杰高中毕业后,当上了大队青年书记。她暗恋周士杰,但由于她“什么都不是”使她对他可望而不可及,只能把这种爱深深埋藏在心中。

    周士杰心中虽然也喜欢赵杏梅,但她是自己师父女儿,始终有一种畏惧心理,一直不敢对她表白。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赵长春因妻子有病住院没有回家。赵之信知道师父没回来就回去了。

    周士杰来了之后,见师父、师兄都不在,便也准备回去。他刚转身,却被赵杏梅一把拉住,“既然来了,就练一会儿,师父不在,我可以代师传艺啊。”

    “这样不好吧?”周士杰忧虑,“就我们两,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她皱起眉头,气愤地说:“我有什么好怕的?老百姓一个,比不上你这个‘当官的’。你要怕,那就走!”

    周士杰本来脸皮就薄,见到女孩就脸红心跳,根本不知道如何把感情这个非物质东西如何传递给异性,虽然他已习惯性地回避女性,但听到赵杏梅这么说却又不好意思离开。他用怯懦的目光看着赵杏梅。

    她见他神情拘谨,便和颜悦色地说:“怕什么?我不会把你这个团支部书记拉下水的。来,我陪你练练。”

    他们一起来到院子中。她脱掉棉衣对他说:“还愣什么?快脱衣服啊。”

    周士杰脱下棉衣跟着她练了起来。

    此时明月当空,院内地面上落满了一层银色。他们把手装作出螳螂螯钳状,收敛笑容,亮开架式,眼波随手式运动练了起来……

    当他们收住拳脚时已是大汗淋淋。赵杏梅说:“院子里凉,容易感冒,我们到屋子里歇一会儿吧?”

    他这次却没有着急要回家,而是顺从赵杏梅进了屋子。他以前虽然来过她家无数次,却没有进过一次她的卧室,在好奇心驱使下,问道:“能参观一下你的‘个人小天地’吗?”

    她当然知道他要看她起居的地方,高兴地说:“可以啊,进来坐坐吧。”

    他打量了一下她那个精致的小房间:南墙窗户下放着一张带着抽屉的长桌子,上面放着几本“小说”书,桌子前面放着一把椅子。后墙布置一张单人床,蓝色花衬单从床面垂落些许,一床黄底红花棉被折叠的整整齐齐,彰显井然有序的和谐与美观。虽是冬天,但依然挂着一顶遮光性很好的蚊帐。

    周士杰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小说”——《青春之歌》,翻页浏览……她也拉着一张凳子坐到桌前,和他一起谈论林道静、余永泽、卢嘉川……

    稀疏冰冷的月光伴随着清风涌入闺房。为防着凉,半掩门窗,孤男寡女的疏离,让空灵的心境飘忽着淡淡的婉约忧伤,孤独悲凉携同莫名的想往洒落鲜红秀茵……月光从西墙移向北墙,谈论戛然而止。萧瑟的冬萌开始茁壮成长——生机勃勃的思念在心田蔓延……几度柔情,几度灯火,月光缠绕灯光,轻盈的冬夜弥漫着逸轩与春芳……

    她轻轻地问道:“你愿意做上门女婿吗?”

    他望着她那羞涩的面孔,赧然对她表白:“只要师父师母同意,我求之不得。”

    “那你父母同意吗?”她无不担心地问。

    他此时心情非常复杂,不知怎么跟她说是好,为了安慰她,只好编撰言辞:“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他们打着灯笼也难找,怎么能会不愿意呢?可我们家经济困难,只要你不跟他们要太多的彩礼,我想会同意的。因为我还有两个弟弟。”

    她轻声悠悠地说:“我只要你人就行了,要彩礼干什么?”

    “我们让师兄来给我们保媒好吗?”他诚恳地向她建议

    她忸怩地说:“要说你去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开这个口?”她依然要维护女人特有的矜持姿态。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好吧,你要不说,我就说。”

    ……

    周士杰走在路上,那心里才叫一个“难”字。因为就在今天上午他才答应一桩婚事,后天就得进城去买东西,大后天必须去“过红”。那女孩家住陈圩子,叫陈枫榕。

    他本来没看上,可父母都劝道:“你兄弟两三个,家庭负担重。女孩子都喜欢‘单根独立’的,能‘对付’一个是一个,也让我们少操一些心。”他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暗恋的赵杏梅却也早已芳心暗许,今晚发生这事,实在是始料不及。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一时昏了头?也许是“破釜沉舟”。总之是“稀里糊涂”,“水到渠成”。你说这叫什么事?

    ……

    他躺在床上很久,依然拿不定主意。可那种花晨月夕,杨柳矜柔的旖旎情状在脑际飘荡:

    摇摇曳曳豆蔻枝,交柯接叶未央时。

    烟雨红尘灯火里,一对鸳鸯莲花池。

    强烈的眷念,激活了灵性:我找赵之信去,他鬼点子多。

    天刚亮,他就来到赵之信家,把“过红”的事和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赵之信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说道:“既然这样,一切必须听我的。

    ……

    第二天父亲起得特别早,想不到儿子比他起得更早。他正在给平板车胎打气,就看到儿子把赵之信带到家中。他感到很疑惑,说道:“就是买点过红的东西,你麻烦人家干什么?”

    “我和周士杰是同学,也是朋友,又是师兄弟,如同一母同胞,谈不上麻烦。”赵之信说,“过红买什么东西,买多少,您老人家只管听我的。包管能省一大笔钱。”

    听说能省钱,周父以为他有什么“弯弯绕”,没有再反对。

    ……

    买猪肉时,媒人开出的“单子”是66斤——60斤后退加6斤“双刀菜”。赵之信说:“买16斤‘腿子’,3斤‘双刀菜’就行了。”

    周父忧虑异常,说道:“就买这么一点,人家要不收礼,岂不把事搞黄了?还是按‘单子’买吧。”

    “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赵之信说,“明天过红我和他们一起去,绝对一样不退,包管给您结一门好亲戚。”

    周父见他一副满满的笃定与自信的样子,认为他是陈家什么至交或亲戚,才敢打这“保票”,没有再吱声。

    鲤鱼本来要六条,只买两条;

    酒本来要六箱,只买两箱;

    烟本来要六条,只买两条;

    米、面本来各要六十斤,只各买六斤。

    钱是省下来了,可此事做的让人不放心,所以周父特让儿子请赵之信一起去过红。

    周士杰与二叔和本家几个年轻人拉着平板车随着赵之信一同前往陈圩子去过红。刚到陈家门前,陈枫榕两个哥哥和几个年轻人连忙出门接收礼品,当他们看到礼物时顿时变脸,一件也没有收。

    陈父来到车前,用手指着礼品,问道:“你们怎么就买这点东西?能拿得出手吗?那原来要的六百块钱‘跟贴礼’现在是不是得给一千块?”

    “所有礼品就这些,‘跟贴礼’一分钱没带。您老人家看着办。”赵之信回道。

    陈父大发雷霆,吼道:“你们一点诚意也没有!这是人干的事吗?带着你们那些丢人现眼的东西,赶快给我滚!一件也别留下!”

    周士杰心里一阵乐和,对那几个发呆的年轻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拉车走吧。”

    他们没精打采地拉着平板车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走出了庄子。其中一位嘀咕道:“本以为今天能捞到剋顿酒,解解馋,想不到还要‘家吃’,真是娘婆二家不收礼,苦了抬‘盒子’人。”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回家吃饭的。”赵之信十拿十稳地说,“他们不要有人要。酒管醉,饭管饱,鸡鸭鱼肉少不了,场子绝对比他们好!”

    二叔闷了一肚子气,说道:“小赵啊,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你以为这是买萝卜,大的买不着就挑小的?”

    “不是挑小的,而是挑大的,挑好的。”赵之信依然踌躇满志,“当然这个礼不是乱送的,谁家收了可是要嫁闺女的。您老就瞧好吧。”

    二叔心里还是犯糊涂,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着?只好半信半疑跟着赵之信往前走。

    ……

    到了赵杏梅家门口,他们刚停下车子,便从屋里走出几个年轻人,连看都没看,就把东西搬完了,然后点燃了爆竹。人们在一片和气致祥,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入了席。

    当二叔看到赵家室内新潮的陈设和玉肌似雪、翠眉如黛、眸中含羞、丹唇微启、巧笑倩兮的赵杏梅,这才相信“挑大的,挑好的”。无比欣慰的泪水模糊了眼睛,若不是亲身经历,谁都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这边人高高兴兴入了席,可陈家的亲朋好友却难以安然坐定。他们总觉得事情蹊跷、可疑:说好了买那么多的东西,怎么能“缩水”这么多?说好了给六百块钱“跟贴礼”怎么能一分钱不给?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当他们听到爆竹声时,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被他们赶走的那帮人却把“拿不出手”的彩礼下到了南赵庄赵长春家。

    陈家两个儿子听说这事后,感觉被人耍了,气得火冒三丈,要带人去“砸场子”。他的本家一个小兄弟劝道:“二位哥哥息怒,千万去不得,赵长春是‘螳螂门’的掌门人,砸他的场子不是找死吗?”兄弟二人才打消鲁莽的念头。

    可陈枫榕却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总觉得赵杏梅是个“插足者”,鼓动两个哥哥要狠狠地教训她一下。

    有一天下午,赵杏梅独自一人从城里回来,兄妹三人在庄头拦住她,本想出口恶气,不料兄妹三人却被赤手空拳的赵杏梅打得屁滚尿流。

    ……

    过了红之后,他们二人就成了准夫妻,从此心心相印,两情依依。

    ……

    1977年12月,我国恢复高校招生实行文化考试制度。

    周士杰是大队干部,舅舅是中学语文教师,所以他提前几个月就知道了这一消息。他对赵杏梅说:“今年高校招生实行文化考试,录取全凭成绩,不论个人出身,这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你也复习,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赵杏梅本来没有什么信心,但在周士杰的鼓励下,一边劳动,一边复习功课。

    周士杰从听到这一消息后,一天劳动也不参加。他把所有的数、理、化的定理、定义、公式和化学反应方程式……都用毛笔写在纸上,将他住的那两间屋的墙壁贴得满满的,一进屋就能看到,晚上睡到半夜醒来依然打着手电筒在加深记忆。

    舅舅给他找了一些复习资料,他忙里偷闲抄了一部份送给赵杏梅,有时还对她进行辅导。他多么希望他们都能考上大学。

    高考前一个月,舅舅学校免费举办了一个短期高考辅导班。周士杰便到这个辅导班去“临阵磨枪”。临走时舅舅递给他一篇文章,并对他说:

    “这篇文章你一定要把它背下来,这可能就是这次高考的作文,既使不是,但万变不离其宗。这篇文章除了你,不能给第二个人看。”

    结果不出舅舅所料,高考的作文题目就是那篇文章的名字。尽管他的“理科”考试成绩不是太好,但最终还是进了“二本”录取分数线。

    赵杏梅却考得一塌糊涂。

    ……

    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晶亮星星,寒风透着阵阵清冷,灰色黯淡的天空露出一片深蓝,向着遥远的天际蔓延。

    赵杏梅举目远望,视线却难以穿透黑色的天幕……当然,她心里很清楚:这层天幕那边还有一个令人想往的和农村完全不一样的人间……

    周士杰信誓旦旦地说:“杏梅,等着我,无论将来我地位如何,都不会嫌弃你,一定娶你,请相信我!”

    赵杏梅显得非常淡定,自从他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他们共同筑起的婚姻巢穴在摇摇欲坠,于是有些凄凉地对他说:“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离去的背影,只盼望着你能迎面向我走来,所以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上车了,如此分别我的心会好受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