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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隐藏的世界(一)

    一连串的权限解锁通知完全搅乱了玄枼的脑子,现在他有着一肚子的问题等待解决,却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那个暗网是什么东西?那个大书库权限又有什么用?之前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受控制了?冥又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为什么能让“方舟”子系统如此尊重?还有那个奇怪的圣十会议,自己莫名其妙就加入了其中,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这些玄枼通通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以前的生活就是白活了,但凡他知道一点东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如同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产生一种与世界脱离的恐慌。

    “我就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影子。”冥的话语如同拥有着魔力,那是一种灵魂中的认同感,压下了玄枼心头所有的疑惑与不安。

    记忆的脉络如同两条相互缠绕的DNA,一条对照着冥,一条对照着玄枼,出现在两人的灵魂深处。两两相对,相合,这是灵魂的验证,只不过玄枼的那端存在着未知的残缺,那是未曾经历的未来,而冥的则通入深深的黑暗。

    这一刻,玄枼感觉到了一种他几乎没体验过的安心感,他今后不再是独自一人,冥就是那个他可以无理由相信、依靠的人。

    他将不再是固于迷雾的帆船,他将不再是独行于世的灵魂,他将不再是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的幼狼;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的命运将与未来紧密相连。

    虚拟世界的玄枼流不出眼泪,一向习惯于沉默的他也哭不出声,但他的心中是喜悦,一种压抑完全排解的轻松与适然。

    玄枼转过身来,看着光芒下映射出的自己背影。他似乎就与自己的未来面对着面,玄枼又回想起了冥将他带入大门的那一幕场景,他在虚拟龙城出场时的震撼。

    “谢谢你,未来的我。”玄枼对着自己的影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幕,如同光与影的交汇,命运的齿轮也将开始新的转动。

    “该醒来了,玄枼。之后在大书库中可以为你解答一部分疑问,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吧。未来必将改写。”无形中,玄枼感觉自己就像被冥推了一手,精神迅速从虚拟龙城中脱离。

    黑暗的夜色中,微微的荧光闪烁,一轮刻印于天空的恢宏阵法从守望者协会上方展开。伊莎贝拉之网,由传说中的魔法始祖伊莎贝拉创建,是依靠世界规则建立于维度世界的魔法大阵,拥有着将人从现实世界转移到维度世界再传送到现实世界的能力。原理就是以维度世界作为中间桥梁,实现现实世界中的距离跨越。

    “队长,这次的任务有信息吗?”看着手上腕表上刺目的血色警告,维德忐忑不安地看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队长诺森•盖瑞。

    身穿黑色大衣的盖瑞并没有直接回答维德,只是皱着眉头、兀自抽着烟。他已经是出过多次任务的老手了,四十多的年龄在守夜者中也称得上老人。“我不清楚,最坏抵不过一死。”他己经在过去见过了许多次死亡,人死了就死了,在他们这行甚至称得上是一种解脱。

    “队长你都没把握呀,”维德苦着脸,“我全家老小还得靠我养活呢。”

    “别说什么丧气话,”大块头的沃顿一把搂过维德,“就算你死了你家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协会在后勤处理方面一向有口皆碑。”浓眉大眼的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揶揄的笑容。

    “滚滚滚,我还想多活几天。”维德一把推开了沃顿。

    “别闹了,出发,我们第一小组的任务可是尽可能详细地探查状况,汉克街的情况也等不得。”盖瑞直接用自己的手指摁灭了烟头,从传送的基点中走了出去。

    “是,队长!”整齐干脆的声音从盖瑞身后传来,让盖瑞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恐惧才是。

    当他们一行人赶到汉克街时,此时的汉克街己经被完全封锁,许多灰衣人员正在布置警戒线,他们的胸前统一佩落着刻有长城图样的徽章。

    “第一紧急行动小组,队长盖瑞。”盖瑞亮出手上的腕表,并摘下胸前的守夜者徽章交由确认。守夜者徽章上刻画的是一幕场景,一众身着兜帽风衣的人影,持着燃烧的火把站于黑暗中。在确认了身份之后,进入的要求被允许,前进的道路也被打开。

    “后勤部门向守夜人致敬,祝平安归来!”在盖瑞一行人跨过警戒线后,站在线后的灰衣人员整齐地脱帽鞠躬。只有他们这些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人,才知道那些战斗于黑暗中的人是多么值得尊敬。

    整条汉克街无比的安静,空荡的街道,一排紧凑相连的钢铁方箱排到了视野的尽头,只有昏黄的灯光在路边闪烁。

    虽然正常情况下居民都是在家中睡觉并登入“家园”系统,所以街上的冷清也不足为奇,盖瑞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压抑感,像是面对强大生命的本能惧怕。

    “汉克街110号,居住者玄枼,今天刚参加完资格测试,难道是打击太大导致精神被侵蚀了?”盖瑞回想着之前看到的资料,他知道玄枼的测试结果是惊人的零与满分,所以审核人员不会给他直接回复,而是会交由上级评估审查。但是今晚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不得不向一些极糟糕的方向预想。

    盖瑞想到了之前隐隐间听到过的传闻,龙城是特殊的,与魔神一般的存在有着联系。他曾参加过歼灭邪魔降临者的战斗,在那一战中他失去了三名生死与共的同伴,更别说可能出现的魔神降临者。

    “都打起精神来,维德,用你的天赋探查一下。”盖瑞来到了110号房前,他并不清楚室内的情况如何,虽然外界一片平和,但超凡无法用常理去揣测,就如刻于每位守夜人心中的三大生存法则第一条——真理永远高于现实。

    “是,队长。”维德坚定地走上前来,双手点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灵魂传导,这是属于维德的自身天赋,此时他的精神就像一台发射电磁波的雷达,一层层无形的精神涟漪以他为中心向110号房扩散而去。这些精神涟漪能很轻松地穿越物质,但当遇到生物本身的精神力场时,就会被反射而回,拥有这能力的人可以称得上是人形会跑的生命监测器。

    “我,我感知不到,”过了一会维德犹豫着说道,“就像是一片海。”他努力地形容着他的感受,因为他实在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天赋能力在此时失效了,作为侦查人员来说无疑是失败的。

    “那就强行突入吧,这不是你的问题,维德。”盖瑞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这让维德内心更为愧疚,他帮不上队长。

    就在盖瑞己经站在门旁、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从内部被拉开。盖瑞所看到的,是一张懵逼且年轻的脸。

    刚刚从“家园”系统中归来的玄枼,心情是激动中带着疑惑。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虽然衣物上的巨大破洞表明之前的一切都并非虚妄。同时他手中紧握着的黑色长盒,是玄枼家世代传承的传家宝,虽然玄枼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长盒,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因为死而复生激动不已的玄枼,实在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在换了身衣服后,玄枼准备出门吹个风,再去买点食物放松一下。

    所以刚开门的玄枼,就迎面撞上了一只全副武装、悄无声息的黑衣人五人小组,这大半夜还蹲自己家门的一看就来意不善。然后就被门旁的盖瑞干净利落地拿下了。

    几分钟后,双手被锁住的玄枼和第一小组的人一起坐在房间里的沙包上,盖瑞对此也感到有些头疼。

    本来按照协会的准则,盖瑞应该在玄枼出现的瞬间就开枪发出攻击,任何不向当地守望者协会报备的高阶序列者都会被视为恶意入侵,可以在发现后直接攻击。根据玄枼所引发的血色警报完全可以将他归入其中,但是盖瑞作为第一紧急小组的组长,曾参与过很多次超凡危机而不死的存在,他的个人天赋就是直觉,或者可以称为不稳定的第六感,他曾在数次生死危机中借此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盖瑞看到的玄枼的第一瞬间,他的直觉就似乎被高位存在直接压制,但是却没有那种生死一瞬的刺痛危机感,而是一种面对深沉大海的渺小感。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掏出腰间的佩枪结结实实地轰上一记,而是用擒拿术将玄枼制服。他没有感受到眼前少年的恶意,似乎只是之前那个高位存在降临的凭依。

    “我们是守夜人,隶属龙城守望者协会第一紧急行动小组,我是组长盖瑞。”坐在玄枼对面的盖瑞严肃地介绍着自己,而玄枼身边一左一右坐着大块头沃顿和瘦子维德。

    “守夜人?是不是和之前的怪物有关?”此时的玄枼还没有将冥与他们联系起来,他只想到之前那只夺走他生命的怪异存在,虽然自己死而复生了。

    “怪物?不久之前你的腕表检测到了强烈的数据波动,请问在你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盖瑞举起了自己的腕表,急忙向玄枼询问道。

    “我之前在家中遇到了一个血红诡异的怪物,他一下就掏穿了我的胸口,这可真是太痛苦了。”玄枼急忙回答道,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诧异目光。玄枼此时明明完好无损,莫不是撒谎?

    “但你不是安好无损吗?”坐在玄枼身边的维德问道。

    “那个我加入了圣十会议,应该是零号掘墓人救了我。”冥在玄枼心中指点道,不然真不知道这个过去的自己会把什么东西抖出去。

    “零号掘墓人,圣十会议。”盖瑞敏锐地提取出了话语中的关键词,而就在他思索的刹那,金色的龙形图标在腕表上亮起。

    “城主的申请?”注意到这一切不同寻常的盖瑞迅速点开了图标,一个龙城城主的全息投影投射而出。

    那是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的并不是严肃的深色制服,而是一套素色的常服,显现出威严之外的平和气质。

    是的,这是一位青年城主。从外表上看来他就是二十多的年龄,出奇的年轻,却已经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城主,尤其是城主这个位置既需要高超的管理能力又需要拥有相匹配的力量。作为奥尔联邦最年轻的城主就职者,现任龙城城主——泽克西斯已近乎达到了同龄人的顶峰,更是被民众们喻为联邦之星。

    “第一紧急行动小组盖瑞,很高兴见到你。”

    泽克西斯微微笑着。“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盖瑞迅速站起来做了个鞠躬的动作,这既是对龙城最强者的尊重,也是对最后一道防线的尊敬。

    “你们平时可比我辛苦多了,现在应该是在玄枼先生家里吧,我希望和他谈一谈。”

    盖瑞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圣十会议作为传说中的世界级组织,之前所发生的事一定与玄枼和圣十会议相关,这是大人物之间的事情。

    “听从您的指令。”盖瑞将手上的腕表取下转了个方向,让城主的投影能面对玄枼。

    “玄枼先生,您好,我是现任龙城城主泽克西斯。”身为城主,泽克西斯的表现却没有一丝一毫上位者的架子,脸上挂着的是平和亲切的微笑。

    “刚才听您说您受到零号掘墓者的帮助,并加入了圣十会议?”紧急行动小组的腕表都具有信息记录功能,能将在场的声音等信息第一时间传回,方便后续事件的处理和分析。

    “是的。”玄枼回答道。

    “谢谢您的回答,请代我向掘墓者阁下问好,欢迎您来政府大楼交流。”泽克西斯只是很简单地确定了一下对话,就微笑着关闭了投影。另一边的龙城中心,站于窗边的泽克西斯,深邃的目光中倒映着繁华的龙城夜景。“圣十会议,掘墓人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普通人降临龙城,还引发了这么大动静。”

    盖瑞刚刚结束了城主的通话,龙城守望者协会的奥列夫副会长就发来了请求。这次出现在玄枼眼前的白发老者投影,正是之前测试大厅的那位老者。

    “玄枼先生,你是否愿意加入守望者协会?”在盖瑞眼中,奥列夫副会长笑眯眯的模样与之前看到血色警报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这么看来之前的血色警报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神秘的零号掘墓人阁下造成的动静。至于那个伤害了玄枼的奇怪身影,估计就是一头普通的虚界投影生命吧,应该被之前降临的存在给灭了。

    “我刚刚已经加入圣十会议了,这会不会有影响啊。”玄枼面色有点尴尬,之前他确实是想加入守望者协会,不过现在好像抱上了一个更粗的大腿,未来的自己也好像也是个顶级大佬。

    “不影响不影响,本来你在测试中的表现就异常突出,我们打算审核一下就给你通知,而且守望者协会的福利待遇特别好,不如现在直接就加入了吧。”奥列夫悄悄地向坐在玄枼边上吃瓜看戏的沃顿和维德示意了一眼。

    “是啊是啊,守望者协会的福利特好,刚入行的守夜人都每月保底分发三千金图姆,先躯者更是每月一万金图姆。”细瘦的维德率先开口道,对着薪金就是一顿夸。

    “是啊,还提供免费的交通出行,就算你死了协会也会尽力找到你的尸体运回去。”大块头沃顿也点着头,却被旁边的维德赶紧扯了一下。

    “玄枼,你可以加入守望者协会,毕竟是世界上最大的官方组织,日后少不了接触。今天杀死你的那种生命,平时也是由他们处理的。”冥的话语在玄枼心里响起,这也直接打消了玄枼的顾虑,毕竟要相信救了自己的自己。

    “那么我选择加入守望者协会。”玄枼对着奥列夫副会长点了点头。

    “很好,明天在守望者协会会召集所有通过测试者,之后进行基础性教育。详细事项会通过腕表发送,请务必前来。”另一边的奥列夫听到回答显得很是高兴,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还有,盖瑞你们可以回来了,事件结束了。”奥列夫最后提醒了一下盖瑞,并特意在结束这个词上强调了语气。

    “那么,玄枼先生,我们就离开了,祝你做个好梦。”经验丰富的盖瑞做了个告别,就迅速带着小组成员离开。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反而只是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