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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翀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十米,那大汉突然从天而降,跳到了他前面,再次拦住了他,同时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汉会轻功!

    陈翀由此知道,100万是保不住了。

    他立马举起了双手,准备投降,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是游戏,就算搏斗,也不一定会真死。

    这100万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忍心游戏刚开始就被洗劫一空。

    但他转念又一想,如果万一在游戏里被杀,现实中的自己受惊患病,那再多钱也是得不偿失的。

    短暂的权衡过后,陈翀决定投降。

    他把银票一把抓出来递给大汉,又把银锭一颗一颗地拿出来递给对方,借机看清楚了大汉的长相,又趁大汉点检银票的空挡,记住了五张银票的票号,并注意到大汉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兔耳金坠,上面刻着“玲珑”两个字。

    陈翀虽觉得这串吊坠与大汉不搭,但他没敢吱声。

    等最后一个铜板交到大汉手中,陈翀道:“钱都给你了,你再杀我,我跟你拼命!城里的士兵正在巡逻,到时我死了,你也逃不掉!”

    “滚!”

    大汉一脚踹向陈翀的腰,喝道。

    陈翀一闪,撒腿就跑,大汉没再管他,转身走出了巷子。

    陈翀跑了几步,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悄跟在大汉身后,伺机夺回银两。

    辛辛苦苦得来的100万,他当然不会轻易放手。

    大汉显然对城市非常熟悉,娴熟地躲开巡逻兵,来到了河边。

    河边似乎并不宵禁,不但行人熙攘,而且临水一排望不到头的房舍灯火通明,屋内传出的丝竹管乐之声和女子的吟唱之声可谓洋洋盈耳,勾人魂魄。行人个个衣着光鲜,不是达官就是贵人,谈笑得那叫一个放浪形骸。

    这不会是小说里常写的勾栏吧?!

    陈翀惊讶道。

    看大汉甩着衣袖,吹着口哨,鼻子冲到天上,眼睛东张西望,脚步绵软虚浮,陈翀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

    穿过一路的火树银花,大汉在一家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没一会,大汉就被七八个姑娘围住,抬进了院里。

    陈翀躲在一棵柳树后,远远地看一眼门楼上的招牌,看到院子名叫“玲珑水苑”。

    陈翀猛然想起大汉胸前吊坠上的刻字,正是玲珑二字,推测莫非这家娱乐场所有个姑娘名叫玲珑,是大汉的心上人?

    接下来怎么办呢?

    就这么等着吗?

    鬼知道这位老兄是打算吃快餐,还是包夜,要是包夜,那陈翀铁定等不到他出来就已退出游戏,钱也就铁定拿不回来了。

    但就这么冲进去抢吗?

    那不等于送死?

    陈翀一边等,一边思索对策,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大汉还没出来,陈翀不禁急得乱转。

    须臾,月上中天,时间已近子时,再不行动,陈翀就只能抱憾离场了。

    一急之下,陈翀决定铤而走险。

    他想到一个计划:他打算把自己伪装成外地的学子,赴京赶考失败,随身盘缠被贼人抢劫,好好的富家公子沦落成了乞丐,如今活不下去,只好投河求死。只是曾对玲珑姑娘一见倾心,死前只望与玲珑姑娘共度春宵。

    他估计这番话传到劫匪耳朵里,劫匪好事被打断,又听说寒酸书生觊觎他的心上人,必然火冒三丈,冲出来捶他。

    他一见大汉,立马指出当初打劫他的人就是此人,再借用青楼的姑娘们的同情心为他主持公道,帮他要回钱财。

    显然这个计划并不完美。

    其中有两个很大的不确定性,一是玲珑水苑不一定有玲珑姑娘,二是青楼的姑娘们不见得有同情心,但他等不了了,只能冒险一试,只求自己被打死之前退出游戏。

    主意已定,陈翀心跳加速,整了整仪容,大步走了出去。

    一到青楼门口,陈翀以为自己会像刚才的大汉那样,被一堆美女热情欢迎,谁知姑娘们没见到,倒是有两个手持棍棒的门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陈翀心里马上打起了退堂鼓。

    但好在100万款子激起了他的斗志。

    “小生前来拜谒玲珑姑娘。”

    陈翀忍住恐惧,从容说道。

    门人一愣,仔细打量陈翀,见他虽然落魄,但相貌堂堂,仪表斯文,便道:“玲珑姑娘是我们玲珑水苑的头牌,不是你这样的穷书生想看就能看的。我警告你啊,在京都勾栏这种地方,有钱就是爷,没钱就自觉靠边站,免得我兄弟二人动手。”

    陈翀一听玲珑是青楼的台柱子,登时喜出望外,心道: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当即昂首挺胸道:

    “不就是钱吗!不知千两白银够不够?”

    门人一听,换脸比翻书还快,急忙笑呵呵地走下台阶,抬起陈翀的手臂,把他往院里推,一边朝里面喊:“姑娘们,贵客光临,快快出来接客咧!”

    陈翀只闻一阵冲鼻的香水味,下一秒就被姹紫嫣红淹没,连怎么进的院门都不知道。

    “各位姐姐,敢问老板娘——哦,我是说妈妈,不知方不方便出来一下,我有件心事想跟她细说。”

    陈翀压根不敢细看这些姑娘,朦朦胧胧中只觉得个个都挺漂亮,羞得他说话时恨不得把眼睛闭上。

    不知谁在陈翀脸上捏了一下,笑道:“这位小公子真客气呀!哪里人呀?”

    另一个直接袭胸,道:“害什么羞呀,不会还是雏吧!哈哈哈哈!”

    调笑了一阵,陈翀全然不好意思答话。

    倒也有善解人意的,果真去把鸨母请了来。

    鸨母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往那一站,气场果然跟其他女子不同,让人不敢轻浮,他见陈翀扮相寒酸,不像“贵客”,便道:“这位小公子不找姐姐们玩,找老娘做什么呀?”

    陈翀话还没说,眼泪竟然先爆出来了:

    “妈妈,小生有个遗愿,恳请妈妈成全。”

    鸨母被陈翀搞得迷糊了,道:“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老娘只要帮得上,自然愿意出力。”

    陈翀哽咽道:“小生本是雁南市的一个学生,家境优渥,年初带着千两银票进京赶考,心想着春闱应试能金榜题名,谁知路上遇到了贼人,盘缠悉数被他夺了去,我和五个书童风餐露宿,也都走散了,小生在京城苦熬日月,靠给人写信艰难度日,好不容易考试三场,又不幸落榜,如今半年已过,小生生活难以为继,仕途又关山难越,因此心灰意冷,只求投河一死。

    “死则死矣,奈何小生心存一念,不肯就此猝然自裁。”

    陈翀想起现实中的自己,从高峰跌到低谷,到如今依然一蹶不振,不禁悲从中来,真的大哭起来。

    其他姑娘闻言无不动容,劝陈翀年纪轻轻,别想不开。

    鸨母却仍黑着脸,道:“我明白了,你是为我们院玲珑姑娘来的,没错吧?”

    陈翀抹眼泪道:“妈妈真是善解人意,小生自从上回随友人见过玲珑姑娘一面,至今未能忘怀,一心只想与姑娘再见一面,若得与姑娘把盏言欢,耳鬓厮磨,虽死亦无憾矣。”

    鸨母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呢?你说的什么雁南市,我听都没听过,又说百万巨款被劫,如此大案,在偌大京城里怎可能无人谈起。再说,你说随友人曾与玲珑姑娘有一面之缘,敢问这位友人又是何人?京城200万人,能得玲珑赏脸面谈的,都不是无名之辈,你说出来,想必我会与他相熟。”

    完了。

    陈翀完全没想到鸨母竟有如此毒辣的洞察力,此刻他只恨鱼女士,把游戏设计得太真实了!

    陈翀连现在这个国家的国号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各州县的名号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雁南市不过南方一个小县城,不提也罢。”

    至于“我有个朋友”,他也只想一笔带过,道:“至于友人,其身份特殊,不可轻易示人,况且上次见面,是群儒雅谈,请玲珑姑娘打茶围而已。妈妈和玲珑姑娘或许并未在意小生,小生却早已将贵院魁首刻进骨髓里。”

    未等鸨母刨根问底,陈翀急忙转移话题。

    “倒是那个劫匪,小生想多说道几句。”陈翀道:“他是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身高约有九尺,小生的头顶只够到他的心口,他长着一张方脸,八字眉,死鱼眼,塌鼻梁,口宽牙黄,声如洪钟,头发黑白间杂,手里还提着一把四指宽的腰刀。而且他身怀异术,我一个文弱书生,漂泊在外,哪敢与他抗衡。他不许我报官,我便隐瞒至今,所以此事才不曾为外界所知。”

    随着陈翀把劫匪的相貌详细说出,青楼一票人无不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

    鸨母态度也好了些,不过那大汉是玲珑水苑的财神爷,她自然不肯招供,便道:

    “你说的这些活灵活现,但都不好验证,我倒有个法子,验得出你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陈翀一听此话,心中恐慌,口头却强作镇定,抱拳道:“恳请妈妈赐教!”

    鸨母道:“你说你是读书人,那好,你现场做首诗出来看看!你肚子里有几滴墨水,一试就知道。”

    作诗?

    陈翀心中暗喜,现实世界上下五千年,佳词妙句灿若星河,借用一二不是洒洒水的事儿?只是不知道鱼女士有没有设定古诗词数据库,禁止玩家剽窃。

    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此刻他除了剽窃,别无它法。

    “可否借笔一用?”

    陈翀死马当活马医,气势上却不能露怯,便昂首傲然问道。

    文房四宝很快备齐。

    陈翀在饭桌上铺开纸张,将毛笔蘸饱墨水,屹立沉吟片刻,便笔走龙蛇,写就一首词,道是:

    “西江月·赠玲珑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陈翀搁笔,才发现四周围满了人,除了一众花红柳绿的青楼小姐,还有十几个儒林宾客,对着这首词,无不愕然失色,噤若寒蝉。

    “水玲珑那个贱人,这下是要青史留名了。”

    过了半晌,一位女子恨恨地说道,说完就甩手走了。

    旁边看热闹的宾客,读了这首词,都争相挤上来与陈翀套近乎。

    鸨母连忙抢过宣纸,召来门人,将陈翀的手稿塞进后者手里,道:

    “快!拿给玲珑看。”